时至半夜,他忽而闻到一缕清香,耳边有人在叹息,他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正好与开门的人视线对上。
被抓包的人不尴尬,反而是抓包的大毛团子赶紧闭上了眼睛,假装不知道。
陶秋竹啧了一声,“睡得比我还舒坦,那就继续在外面待着吧。”
那怎么行?
墨玄铮不装了,咻地站起来,叼着自己新搭建的猫窝,在陶秋竹没关门之前,挤了进去。
陶秋竹警告:“你就把窝放着床边,不许乱来。”
连睡床的权利都没有,墨玄铮把他的小窝放下,趴了上去,一副很听话的模样。
陶秋竹勉为其难放下心,盖上被子睡觉。
结果放心太早了,第二天她呼吸困难,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脖子上横躺了一只猫条。
他软乎乎的小肚皮精准地压在她的喉咙上,尾巴不听话,时不时扫着她的脸侧,偶尔还会探探她的鼻子,看看有没有呼吸。
陶秋竹脸色一黑,“墨玄铮,说了多少遍,睡觉不许压我脖子!”
当初那么一小只都让人呼吸困难,现在一大只,不憋醒才怪。
被丢回地上的大毛团子,稀里糊涂把前爪拉长,伸了个懒腰,“你和墨绒绒说的话,墨玄铮第一次听。”
“……”
陶秋竹懒得理他,洗漱过后坐在梳妆台前挽发,镜子里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只能看见一截劲壮的腰腹,他弯下腰,墨发随着动作有几绺搭在胸前,落在陶秋竹肩膀上,与青丝纠缠不清,他的脸也暴露在镜子里。
镜中男子五官线条柔和不少,瞳仁竖起,跃跃欲试,“我来!”
陶秋竹:“……你确定?你大手大脚薅断一根,我叶子可就掉了。”
无垠草变成的人不会落发,用梳子一般也不会,除非用力拽。
墨玄铮的力气可不小,陶秋竹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经常梳毛。”墨玄铮表示,他可是专业的。
见他这副信誓旦旦,陶秋竹勉为其难把梳子放在他手里。
男人指骨分明,手指细长,却很有安全感,灵巧地穿梭在发丝间,操作十分复杂,不像陶秋竹平时梳得那么潦草。
自家道侣会挽发,心灵手巧,陶秋竹在心里默默给打了一个一百分。
墨玄铮听到后,更加乐忠于表达自己,盘发速度越来越快,终于花费一炷香的工夫,一个他自创的发型新鲜出炉。
工整是工整,精致的一根头发丝都没落下,但是……陶秋竹指着自己的脑袋,咬牙切齿:“这是什么造型?”
“草叶,两片!”
镜中的美人脸蛋小巧,眉眼如画,哪怕发怒的时候依旧清雅灵秀,可惜,头上顶了一棵草,还是一个劈叉的两片叶子。
这造型陶秋竹见过,一个叫做青青草原的地方,里面有个村长,头上的草就长这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头发多,束起来显得更大,更有形。
她眼前一黑再一黑,一拍桌子,“我数三秒,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不然她要打猫了。
墨玄铮不明白啾啾怎么又生气了,明明头顶上的草很可爱啊。
不过他感觉到有杀气。
当下脚底抹油,熟练地变回原形,滚到床底下。
陶秋竹拆头发,余光瞥他一眼,“出去。”
墨玄铮:“……”
事态严重了,连床底都不让躲。
墨玄铮麻溜跑出去,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刚出门没多久,碰见急匆匆赶过来的孔蓝,他斜睨一眼,懒得理会。
谁知往日里恨不得躲他八十丈远的孔蓝大胆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想造反?”正巧墨玄铮心情不太好,黑色的大猫露出了锋利的爪尖,在阳光下反射着杀气腾腾的锋芒。
孔蓝后退一步,下一瞬捂住屁股,但一想到接下来要说的是人生大事,于是一咬牙,“王,属下在攒聘礼想要和小莹成婚,还要举办婚礼,这个月能不能多给点钱……不要妖晶,灵石也成。”
墨玄铮第一反应就是,凭什么孔蓝下聘要花他的钱。
第二反应就是,为什么他和啾啾没有婚礼?
这个想法一出,墨玄铮惊悚地发现自己没准备聘礼,没有求婚,和啾啾稀里糊涂签订契约,稀里糊涂有了道侣。
墨玄铮回忆起小世界的话,就是不负责任不在乎老婆,结婚证领那么久,竟然没有给老婆一场婚礼,上车不补票。
这个问题很严重,黑猫眉宇拧起,严肃脸,“你办婚礼竟然找别人要钱,难道不应该凭本事赚钱吗?找我要算怎么回事儿。”
孔蓝:“不是,你不是我的王吗?我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一点工钱都不给啊。”
墨玄铮:“你这些年除了找女妖假扮啾啾给我添堵还有什么用?”
孔蓝哽住,确定是这么回事儿。
但是……他话锋一转:“你就说,你的啾是不是我找回来的!”
这一点不容否认,墨玄铮思索片刻,勉为其难从总结的爪缝匀出来一点钱给他,剩下的存老婆本,留着上交给啾啾。
得到钱,孔蓝开始筹备,和他关系好的灵兽帮忙,安排了一个浪漫的求婚仪式,当众求婚。
小莹被那张华丽的脸迷得七荤八素,当场就同意了,那场面不可为不浪漫。
墨玄铮站在树上有些眼馋,暗中拿出通灵玉记下。
【找别人要钱娶老婆没能力(划掉)需要攒很多钱,都送给啾啾(正确)】
【当众逼婚(划掉)庸俗,不可取。应该找一个没有闲杂人等的浪漫地点求婚(正确)】
接下来就是婚礼方面,御兽宗很久没有热闹过了,修真界也很少办这种喜事,除了有实力的名门,其他小门派都草草签订道侣契了事。
哪怕小莹是外门弟子,御兽宗也很人性化,成婚那日把整个宗门布置得光鲜亮丽,小莹和孔蓝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意,后期孔蓝还激动的变成大孔雀,驮着小莹围着御兽宗飞了好几圈。
他当初是灵兽的时候就惦记和小莹在一起,大概谁都没想到一只孔雀竟为爱化人,追到自己的幸福。
小莹也迈过自己心中的坎,不在乎他是人是妖,不在乎世俗眼光,走上了人妖恋的道路。
墨玄铮全程趴在树上围观,时不时拿通灵玉记下。
【驮老婆飞,秀死那群单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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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秋竹发现墨玄铮最近消失了,早出晚归,猫猫祟祟十分诡异。
不会是意识海又在闹腾吧?
墨玄铮的意识海总归是个隐患,陶秋竹不放心,从小莹那里回来后,就去寻找他,在御兽宗转了一圈,没找到。
她又去了后山,一大群毛绒绒嗅到味道,呜嗷嗷呜围着她转,然而还没等她上手去摸,一只黑影从树上掉下来,一头扎进她怀里,对众灵兽发出威胁的拖拉机声。
独属于妖王的气场,把众兽吓得抱头鼠窜,整个林间就剩下他们两个,陶秋竹扒拉扒拉怀里毛绒绒的圆脑袋,“有没有哪里难受?”
她明显感觉怀里的小身躯僵住。
【不会真被意识海影响了吧?】
陶秋竹想着,把他转过来,结果发现这猫嘴里叼着一束娇艳欲滴的……海棠花?
“……”
花被发现,毛团子两只爪子捂住,又想到有空间戒指,赶紧藏进去。
陶秋竹盯着掩耳盗铃的猫脑袋,幽幽道:“这玩意儿,你不会是要送我的吧?”
墨玄铮:“……”
他嘴上还有两片叶子,目光游移,“没有,别瞎说。”
陶秋竹贴心地把叶子摘下来,“那你送给谁的?”
“……叼着玩。”
“哦,你背着我玩其他植物的……”
那罪名可就大了,墨玄铮倏然瞪圆了眼睛,急匆匆变成人,死死抱住她。
“送你的,他们求婚都用花,我想着亲自摘花送你,又不想被人发现告诉你,所以就……偷偷摘。”
陶秋竹腰被勒得生疼,拍了拍他的手,抓住了重点:“求婚?”
凉风卷着枯黄的叶子吹过,吹散了墨玄铮心头的热度,他一颗心凉得很安详,场面尴尬寂静,他把陶秋竹的脑袋按在怀里,不让她看见自己的神色。
“没事儿没事儿。”陶秋竹脸埋入他宽厚的胸膛,差点憋死,但还不忘安慰他,“不用求,你把自己送给我就好,就是这海棠不太适合,我以前听说象征着离别和痛苦,要不你换一个花?其他花都可以。”
离别?
墨玄铮被戳中了痛处,眸光微深,怒色满满,“他们竟敢骗我!”
陶秋竹不明所以,“谁啊?”
“修真界奇闻的话本交流灵坛,他们说恨不能相逢在海!棠!!!”
所以他以为海棠花是相逢的寓意!
陶秋竹:“……”
墨玄铮犬齿咬得咯咯作响,随时准备顺着通灵玉摸过去,都杀了!
求婚一事已经暴露,现场一点都不浪漫,他还闹了这么一出,太失败了,只能及时补救。
他脑子疯狂运转,忽而耳朵一竖,松开陶秋竹后退几步,九条尾巴争先恐后冒出来,每一条都蓬松柔软,还染着养发水的香味,当着她面聚拢在一起,再炸着毛绽放。
尾巴,开花!
“啾啾,我想和你成婚,办婚礼,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同意吗?”男人的声音压抑不住的紧张,他死寂的眸子恢复黑润,重新缀上了光,一眨不眨盯着心上人。
陶秋竹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花团锦簇毛绒绒,仿佛被抽到了心巴上,好半晌才回神,轻咳一声,把手伸了过去,埋入尾巴中央,狠狠rua。
“同意同意,花再开大一点!”
猫尾花变成食草花,当下张开大口,把陶秋竹整个人都埋了进去,尾巴遮挡住一切,化为牢笼,他虔诚地吻住她的唇。
第128章
“听说了吗?妖王改邪归正了,他不在修真界到处拆家,甚至过些时日还要在咱们修真界举办婚礼!”
“他道侣回来了?”
“早就回来了,你看看咱们一个月没塌房,这说明什么?说明妖王消停了。”
“其实妖王也是个痴情种,当初并非他先屠杀小天境的人,而是他接受传承,其他各大宗门想要杀人夺宝,妖王刚好丢失所爱,悲痛欲绝,故而痛下杀手!”
“原来如此……说起来,这些大宗门的事儿,咱们懂,整日里仗着自己修为高为非作歹,遭报应了吧。”
修真界议论纷纷,舆论悄然发生改变,谁都不曾注意到人群中,有一名男子悄然隐退。
陆仁看一眼众人,找了一家茶楼,喝口水润喉,长舒一口气。
这都什么事儿啊,嘴欠一时爽,被妖王抓去做苦力。
早知当日,他就不会到处说妖王的坏话,还说到了人家道侣头上。
被两口子压榨了。
陶秋竹是妖王道侣的事儿,还是陆仁被放出妖界知道的。
陶秋竹跟他说什么来着“我看你营销能力惊奇,只要你肯到修真界纠正妖王的错误留言,就可以平安出妖界。”
陆仁虽然平时爱扎堆八卦,但他是个守信用的人,答应的事自然要做到,把当年各大门派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修真界对妖王的看法,硬生生从一个万人嫌,变成了一个痴情好男人。
如今妖王大婚这件事,除了妖族,修真界的少数人也跟着祝福。
当然,妖族和人类之间还存在矛盾,不可能一朝一夕之间化解。
将来的路还长,早晚会回到当初那个人妖和谐的时代。
妖王的小金库很充盈,求婚成功后,墨玄铮就开始忙里忙外,筹备他们的婚礼,各种事项都亲力亲为,亲自监督。
白天干活,晚上回去找伴侣贴贴,这段时日,可谓是猫生巅峰。
尤其是陶秋竹发现每次神-交,墨玄铮的意识海都会发生变化,从小黄花开始长草,小草生命顽强,在极其恶劣的意识海中,依旧生机勃勃,还有几棵嚣张地爬上了黑树,纤细的根系钻到枯树皮里,抢夺力量。
这一发现,陶秋竹也没有那么抗拒神-交,只要墨玄铮晚上不太过分,她都由着他作。
不过因为墨玄铮可怕的资本,他们两个一直没敢用其他方法亲密。
渐渐的,墨玄铮掌握了其他本领,哄着陶秋竹,“啾啾,再放松一些。”
开荤的猫总是想吃好的,太过分就会被草丢出去自己睡猫窝。
眼看婚礼越来越近,他的要求更加得寸进尺,陶秋竹捏着男人的尾巴,恶狠狠威胁:“你再弄,成婚那天别想洞房花烛。”
男人腆着脸把其他尾巴送过去,让她哭的时候擦眼泪。
她都那样了,他竟然还如此丧心病狂。
陶秋竹气笑了,一脚把他踹远点,撑着无力的身体变回草,并对他发出残忍的警告:“从今天开始,到成婚之前,我就用原形,我看你怎么对草下手。”
“……”
第二天出门,大师姐指挥其他弟子把红灯笼挂上,一回头看见墨玄铮形单影只,不由地问:“小师妹呢?”
墨玄铮从怀里掏出一棵草,摊开手心,木着脸道:“这呢。”
漂亮的草在阳光下闪着银辉,蓝绿色叶子舒坦地张开,尹镜打招呼:“大师姐!”
尹镜:“……”
半刻钟后,御兽宗所有内门弟子以及宗主,都集中到当初他们签订契约的宗祠,目光一直盯着墨玄铮掌心的小草,脸色古怪。
小草挥挥叶子,“不装了,摊牌了,我是一棵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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