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楚仪道:“那先打水帮我洗漱。”
小婉眉眼弯弯,“是,奴婢这就去打水。”
年夜饭是一百零八道菜,换了大桌,摆的满满当当。李楚仪看着那一桌子山珍海味感慨了一秒,如果不是有婢女帮忙布菜,她都够不到桌子另外一边的菜。
李楚仪问蔺时远,“就我和殿下两个人吃吗?”
蔺时远嗯。
李楚仪顿时有些怀疑,“会不会太浪费了?”
蔺时远说不会,“年夜饭原本就是要‘年年有余’,而且,剩下的饭菜会赏给下人。”
李楚仪这才哦了声。
蔺时远亲自夹了一个水饺放到李楚仪的碟子里,“尝尝我的手艺。”
李楚仪开心笑,也亲自夹了一个水饺放到蔺时远的碟子里,“殿下也尝尝我的手艺。”
蔺时远嗯,“王妃,新年快乐。”
李楚仪也开心地道:“殿下,新年快乐!”
一顿饭吃的开开心心,饭后蔺时远就带着李楚仪去后院放鞭炮了。确切的说应该叫爆竹,是由竹子制作成的外壳,然后填充了一些金属粉末。这些爆竹在燃烧时会产生巨大的爆炸声和火花,跟现代的那种鞭炮并不太一样。
古人放爆竹跟现代人放鞭炮不同,现代人主要就是图个喜庆乐呵,但古人放爆竹并不仅仅是为了热闹,它还有着深刻的寓意。
在古人看来,爆竹能震慑邪灵,避免疫病、灾难等不幸的降临,是一道非常有意义的活动。
李楚仪是第一次过年放爆竹。
前两次过年,一次在外面打仗,什么节日相关的事情都没有。另外一次在宫里赴宴,没等到烟花宴,她就跟着蔺时远回王府了。
李楚仪好奇看着那些爆竹,“殿下,这个要从哪里开始点燃?”
蔺时远道:“不需要你亲自点,太危险了,一会儿只要站在远处看着即可。”
李楚仪乖巧哦了声。
蔺时远随即吩咐几个仆人去放爆竹,李楚仪对爆竹的声音没概念,还以为跟现代的鞭炮声差不多,结果爆竹一响“砰”地一声,李楚仪下意识就吓得躲到了蔺时远怀里。
蔺时远连忙捂住李楚仪的耳朵,“害怕?”
但爆竹声太响了,李楚仪听不清蔺时远说的什么。
蔺时远只好把李楚仪抱进怀里,让她的脑袋躲在他的胸口继续去听爆竹。
爆竹声噼里啪啦响了很久,仿佛真的驱散了黑夜中所有的不美好,只留下一片向往新春的新意。
爆竹声后,王府里所有的仆人和婢女们都来叩拜李楚仪和蔺时远,“恭贺殿下新春!恭贺王妃新春!”
蔺时远赞了声:“赏。”
仆人和婢女们又异口同声,“谢殿下!谢王妃!”
李楚仪窝在蔺时远胸口,声音甜甜的,“殿下,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三个新年了。”
蔺时远嗯,“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个新年。”
李楚仪踮起脚尖在蔺时远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那我要永远跟殿下在一起!”
蔺时远浅浅弯了下嘴角,“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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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的早上, 李楚仪跟着蔺时远进宫去给小皇帝和皇后问安了。
虽然蔺时远请了假不必进宫赴宴,但在外征战这么久,回京后不进宫问一次安也不太合适。
李楚仪没见到皇后, 因为皇后感染了风寒不便见客,所以,李楚仪只跟着蔺时远去拜见了小皇帝。
再次见到小皇帝, 比李楚仪的记忆里明显长高了许多, 虽然五官依然很是好看, 但眉眼之间却多了几分戾气。
李楚仪守着规矩跟在蔺时远身后向小皇帝行礼, “臣、妾身拜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皇帝高坐在龙椅上端着威严,“皇兄、皇嫂请起。”
李楚仪与蔺时远又异口同声,“谢陛下!”
小皇帝的目光一直都落在蔺时远身上,打从他记事起,他就对蔺时远这位兄长印象深刻。
晋先帝还在位时,蔺时远是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人, 但小皇帝有一位受宠的母妃,所以,子凭母贵, 当初年仅九岁的他被力排众议立为太子。
后来,晋先帝去世, 小太子升级为小皇帝,蔺时远则被他母后发配到邵洋守城。彼时小皇帝还小, 其中一些事情他并不是很清楚, 只记得他母后临终前留下遗言, 让他可以暂时利用蔺时远帮他守江山,帮他制衡段将军, 但在他亲政之后,就要立刻将蔺时远除掉。
小皇帝其实一开始对蔺时远没有太多敌意,毕竟也没什么交集,但渐渐的,包括丞相在内的很多人都不断在他耳边絮叨,说蔺时远功高盖主掌兵权,不得不防。
小皇帝耳根子软,又没有主见,便总拿自己跟蔺时远暗暗比较,结果比较来比较去,小皇帝破防了,因为他发现他哪哪都不如他的这位皇兄。
小皇帝的手在宽大的龙袍袖子里面攥了下,心里虽然不待见蔺时远,但表面还是端着客套,“皇兄此番南征陈朝辛苦了,朕听闻皇兄曾深入敌阵,但此番实在太过危险,朕着实为皇兄感到担忧。”
蔺时远语气无波,“臣为陛下征战乃本分,臣谢陛下牵挂。”
小皇帝便又道:“皇兄是朕的骨肉至亲,每次皇兄出征,朕都非常不忍。这段日子,朕与丞相商议了一件事,想着跟皇兄也说说。”
蔺时远闻言抬眸看向小皇帝,但只是这一眼,小皇帝就有些慌了。
丞相向小皇帝进言削弱武将的兵权,原本这事儿是应该借着蔺时远今日入宫由小皇帝亲口告知,但蔺时远的气场太强,小皇帝话到嘴边又有些不敢说了。
如今,以蔺时远、段将军为首的武将兵权太重,而自古以来,臣子的兵权重,皇帝的兵权就会相对削弱。但政权都是靠枪杆子来维系,皇帝一旦手里没有了兵权,那么皇帝就危险了。
这个道理小皇帝能理解,但他理解了也没有用。蔺时远和段将军都是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没道理人家一打完仗回来就卸磨杀驴。而且也未必能杀的了,就拿蔺时远来说,如果让蔺时远交出兵权但蔺时远就是不交,小皇帝能拿蔺时远怎么着?真逼急了的后果很有可能就是让蔺时远造反。
小皇帝并不认为他真的能有本事压得住蔺时远,但如果压不住,一旦与蔺时远撕破脸,那就是你死我亡。
小皇帝垂眸,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蔺时远依旧语气无波,“不知陛下想跟臣说何事?”
小皇帝咽了口唾沫,“是丞相向朕进言,说是想要……”
小皇帝起了个话头,却因为太过紧张,一时把丞相之前教给他说的那段话给忘了。
小皇帝:“……”
“要不还是让丞相跟皇兄说吧。”
蔺时远:“……”
蔺时远知道小皇帝没出息,但没想到居然没出息到这种程度。蔺时远在来之前都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说辞,但如今看来,是他抬举小皇帝了。
蔺时远并未追问,只与李楚仪一同起身,“臣今日来拜见陛下,特恭贺陛下新春,但臣不敢多做打扰,请陛下容臣与王妃先行告退。”
小皇帝正怵头跟蔺时远说话,这会儿见蔺时远要走,他简直求之不得,“皇兄为朕征战四方,又舟车劳顿奔波回京辛苦了。不必多礼,早些与皇嫂回去休息吧。”
蔺时远这才又与李楚仪一同向小皇帝行礼,“是,臣、妾身先行告退。”
出了正阳殿,早有轿子在外面等候。李楚仪先坐了进去,蔺时远刚要走近轿门又顿住。
不远处,一个抱着琵琶的官服男人正匆匆往正阳殿的方向走来,蔺时远面无表情瞧着那个官服男人,然后问一旁跟出来伺候的宫人,“何侍郎经常来正阳殿教陛下弹琵琶?”
宫人连忙恭敬称是,“何大人技艺超群,陛下很是欣赏。”
蔺时远便没再言语,继而坐进了轿子里。
李楚仪也听到了蔺时远与宫人的对话,这会儿她透过轿子的窗户向外看去,就看到一个长相有些娘的官服男人抱着一把琵琶走进了正阳殿。
李楚仪顿时有些怀疑,“陛下居然喜欢弹琵琶?”
蔺时远嗯。
李楚仪:“……”
如果小皇帝是普通富贵人家的公子也就罢了,弹弹琵琶还能陶冶陶冶情操,但小皇帝是一国之君啊,身为皇帝,不好好读书,不努力习武,不关心天下大事和民生问题,喜欢弹琵琶???
李楚仪默了一秒,是不是有点荒谬?
蔺时远一眼便看穿了李楚仪的心中所想,语气淡淡的,“不用理会这些事。”
李楚仪哦了声。
她才不理会,她只是觉得稍微有一点不合理。
轿子一路往正南门的方向走,李楚仪撒娇躺到蔺时远腿上。
蔺时远垂眸顾她,“怎么了?”
李楚仪道:“可能今天早上起太早了,有点困。”
蔺时远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先别睡,一会儿换马车睡着了会着凉。”
李楚仪软软应了声好,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上下眼皮发沉,有点睁不开。
李楚仪勉强撑到回王府,蔺时远也察觉到李楚仪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儿,蔺时远下意识抬手试了下她的额头,果然有些发热。
这段时间京城内感染风寒的人数很多,即便是在皇宫里的人也没能避免。蔺时远就是知道这一层才想着快点拜见完小皇帝就带着李楚仪走,但没想到还是中招了。
蔺时远将李楚仪抱回寝殿,一边走一边吩咐婢女,“宣医官。”
婢女连忙恭敬称是,然后一溜儿小跑跑出门外。
蔺时远一直陪在床边,李楚仪浑身发冷,即便屋里的地龙烧的极旺,棉被也厚,但李楚仪还是止不住地打寒颤。
医官很快便到。
蔺时远赶紧让开位置让医官帮李楚仪把脉,情况跟蔺时远估计得差不多,的确是感染了风寒,不过是风寒初期。
医官立刻给李楚仪开了药,然后恭敬对蔺时远道:“殿下,这回京城的风寒病来势汹汹,主要症状是发热和嗜睡,但只要好好修养按时用药,这个病好的也很快。”
他说着,将药方双手呈给蔺时远,“殿下,这个药一日三次给王妃饭后服用,要想办法让王妃发汗,多喝水,千万不能再受凉。”
蔺时远说好。
医官继而恭敬退下。
蔺时远随即招来小婉,“按方子去给王妃熬药,王妃不爱吃苦,记得熬好了加些蜂蜜。”
小婉恭敬称是,拿着方子便快步去了后厨。
李楚仪一直在睡,脑子里面昏沉沉的,蔺时远就一直陪在床边寸步不离。
快到中午的时候,婢女来询问蔺时远是否需要用膳,蔺时远没心情吃,只吩咐婢女去端一碗粥过来。
婢女随即便小跑去端来了一碗粥。
蔺时远将李楚仪扶起来,他坐到床上,让李楚仪靠在他的怀里,然后将粥喂给李楚仪吃。
李楚仪听到蔺时远的声音了,但她困得睁不开眼睛。
蔺时远端着粥碗舀了一小勺吹温了喂到李楚仪嘴里,但李楚仪根本不吃,更不往下咽。
蔺时远便没再喂她,因为李楚仪这种状态,喂不好很容易让食物卡到喉咙里引起窒息。
蔺时远重新让李楚仪躺平,然后将被子裹紧。屋里的地龙已经很热了,但蔺时远还是吩咐婢女又在屋里加了三个暖炉。
李楚仪的脸色一直很苍白,但渐渐的,因为屋里的温度高,李楚仪的脸色慢慢有了些红润。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李楚仪的额头上终于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蔺时远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医官说了,只要能发汗,病情就不会严重。
李楚仪因为发了汗,身上顿时轻了很多,但紧接着便觉着热了。她梦中仿佛是到了三伏天,胳膊无意识地就要往被子外面伸。
蔺时远连忙又把她的胳膊拿进被子里,但李楚仪偏偏不老实,蔺时远才把她的胳膊拿进来,李楚仪的脚又把被子给踢了。
蔺时远:“……”
他直接用被子将李楚仪裹成一个蚕蛹。
蔺时远也出了一身汗,毕竟这么热的房间,差不多跟夏天一样。
蔺时远招来小婉继续照看着李楚仪,然后起身去偏殿洗了个澡。
李楚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酉时,确切的说,她是饿醒的。她午膳没吃,睡着了倒不觉得饿,但这会儿好转之后便觉得饿了。
她一睁开眼睛便看到坐在床边的蔺时远,这会儿蔺时远已经洗完了澡,且换了一身干净的墨蓝色长袍。
李楚仪要从被子里面伸出手来,但才一伸胳膊,却发现被子包裹得那叫一个紧。
李楚仪:“……”
蔺时远一秒将李楚仪按住,“别乱动,会着凉。”
李楚仪的声音软软的,“殿下,我是不是病了?”
蔺时远嗯,“只是风寒,不要紧。”
李楚仪倒是不害怕风寒,说白了就是流感,都算不得病,只是身上没劲儿,怪难受的。
这时婢女端着粥碗进来,蔺时远问李楚仪,“饿不饿?”
李楚仪点头。
蔺时远继而把被包成蚕蛹的李楚仪抱到腿上,“别乱动,我喂你吃。”
他随即一手端着粥碗,一手拿着勺子舀了一小勺粥吹温了喂到李楚仪嘴边。李楚仪只需要张嘴,温粥入口,软软糯糯,但没什么味道。
李楚仪蹙眉,“好难喝。”
蔺时远耐着性子跟她解释,“医官说要吃些清淡的,你先将就着喝,等病好了再吃你喜欢的。”
李楚仪嘴角向下,“殿下,我想吃小肉包。”
蔺时远:“……”
李楚仪可怜巴巴的,“不行吗?”
蔺时远默了片刻,又吩咐婢女,“吩咐后厨给王妃做肉包。”
婢女连忙恭敬称是。
蔺时远又将粥碗端起来,“先喝一点垫垫胃。”
李楚仪这才点头。
蔺时远一勺一勺喂了李楚仪小半碗粥,喝粥的功夫,婢女已经把肉包给李楚仪端了过来。
后厨常年准备着现成的食材,随时想吃什么立刻就能有。
李楚仪这会儿是真的想吃面食和肉,也不知道是谁最先规定了病人最好吃清淡的流食,但李楚仪总感觉她只要身体不好就格外想吃面和肉。
依旧是蔺时远喂她,肉包拿在蔺时远的手里,小小的,李楚仪两口能吃一个。
蔺时远忽然有点感慨,他的王妃是真好养活……
吃完了肉包,李楚仪的身上有了些力气,人看上去也精神不少。
小婉这时从后厨端来了药,是一碗深褐色的中药,还没端近就闻到了浓浓的苦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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