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顿了顿,又扭头看向小婉, “帮我去拿笔墨纸砚。”
小婉恭敬称是, 然后就要转身去拿。
李楚仪又将小婉叫住, “顺便拿本书,我比着抄。”
小婉又恭敬称是。
蔺时远:“……”
“练字需要抄书吗?”
李楚仪一脸茫然, “不需要吗?”
蔺时远:“……”
“练字是先讲究握笔的方式,其次是下笔的力度,跟抄书没有关系。”
李楚仪:“……”
小婉犹犹豫豫的:“王妃,还拿书吗?”
李楚仪:“……那先不拿了。”
小婉应着是,然后转身一掀门帘走了出去。
李楚仪跟蔺时远撒娇,“殿下要教我练字呀。”
蔺时远浅浅弯了下嘴角。
李楚仪亲了蔺时远一下,“但也别太严格。”
蔺时远:“……”
小婉很快便拿来了笔墨纸砚,宣纸铺开在桌面,小婉主动站在一旁帮李楚仪研磨。
蔺时远走近将墨锭接过去,“退下吧。”
小婉称是,然后离开时还顺便将门关上,又守在门口不让别人来打扰。
李楚仪拿着毛笔想了想,“写什么呢?写小红枣?”
蔺时远:“……”
李楚仪就要开开心心落笔,结果下一秒手就被蔺时远握住了。
“你这握笔的姿势不对,笔要稍微倾斜,不要直上直下,还有不要捏得太用力,轻轻捏住即可。”
李楚仪原本还能捏住笔,结果被蔺时远这么一教,她忽然又不太会了。她尝试着将笔倾斜,又放松了捏着笔杆的力度,结果“啪嗒”一声,笔掉了……
李楚仪:“……”
蔺时远:“……”
“紧张什么?”
李楚仪超小声,“谁紧张了。”
蔺时远拾起笔捏在手里给李楚仪做了个样子,“食指与拇指之间的掌虚要有一些距离,不要直接贴在笔杆上。”
李楚仪哦了声,然后学着蔺时远握笔的姿势将笔握住。
蔺时远看了眼,点头,“写吧。”
李楚仪这才开始落笔写字,“小……红……枣……”
李楚仪每一个字都写的很慢很认真,但写出来就是很不好看。
李楚仪:“……”
蔺时远又重新将李楚仪的手握住,“写字的时候要注意力度,比如这个‘小’字,落笔时要重,抬勾时要轻。”
蔺时远握着李楚仪的手重新写了一个“小”字,一笔一划非常板正,跟电脑打印的一样。
李楚仪不禁惊叹,“殿下你写的字真好看!”
蔺时远嗯。
李楚仪忽然又道:“但是殿下,你这样教我,我练出来的字会不会跟你写的一个样?”
蔺时远没听明白。
李楚仪又道:“不是说,不能模仿殿下写的字吗?”
蔺时远语气温和,“你是王妃,没关系。”
别人当然不能模仿,但他的王妃可以。
蔺时远又握着李楚仪的手写了个“红”,李楚仪目光所及蔺时远修长的手指,骨节匀称,白皙有力。
蔺时远睨着李楚仪,“看哪里呢?”
李楚仪脸上一红,连忙又把视线转移到宣纸上。
蔺时远道:“方才的‘红’字看清楚怎么写了吗?”
李楚仪:“……没。”
蔺时远:“……”
“那我再写一遍。”
李楚仪连忙点头点头再点头。
蔺时远继而握着李楚仪的手,“先落笔撇,沿着尾端向下,再与第一道撇的下方落笔,沿着尾端向上,落笔点点,左下方的三个点不要超出上半部分。右边起笔画横,竖略有弧度,最后一笔用力提勾。”
蔺时远握着李楚仪的手在宣纸上写了一个板板正正地“红”字,李楚仪感觉她的脑子和眼睛都会了,但手会不会另说。
蔺时远松开李楚仪的手,“自己写一下试试。”
李楚仪思思量量握着笔,学着蔺时远刚才的样子,“先落笔撇,沿着尾端向下……”
李楚仪:“……”
完了,向下那笔好像画长了。
蔺时远:“……”
“不要着急,重新写。”
李楚仪哦了声,又挪了块空白的地方重新开始,“先落笔撇,沿着尾端向下,再与第一道撇的下方落笔,沿着尾端向上……”
李楚仪写的极为认真,虽然依旧写的不好看,但好歹一笔一划,算是有了点样子。
蔺时远就在一旁看着李楚仪写,两个人半个时辰就只练了一个字:红,最后把李楚仪练的都快不认识这个字了。
李楚仪揉了揉酸胀的手腕,“殿下,你当年也是这么练字吗?”
蔺时远说差不多。
但其实蔺时远比李楚仪苦多了。
蔺时远上书房那会儿,每天除了读书、习武之外就是在练字,区区半个时辰等于还没开始练。
蔺时远瞧着李楚仪揉手腕,终究是舍不得,“歇会儿吧,等用完午膳歇晌后再继续练。”
李楚仪赶紧把笔放下。
蔺时远拉着李楚仪的手让李楚仪坐到他腿上,然后帮李楚仪揉了揉手腕。蔺时远揉的还挺地道,不一会儿的功夫李楚仪的手腕就不酸了。
李楚仪撒娇冲蔺时远眨眼睛,“殿下,我一天需要练几个时辰呀?”
蔺时远语气淡淡的,“你想练几个时辰?”
李楚仪:“……”
她根本就不想练,要不是她这把字还得拿出去用,她甚至觉得她这字好不好看的其实也无所谓。
蔺时远一眼就看穿了李楚仪的想法,“实在累就不练了,其实你现在写的字也挺可爱。”
李楚仪:“……”
“算了,我还是练练吧,不然要给殿下丢人了。”
蔺时远倒没觉得丢人,他从来也不是会在意别人看法的人。
李楚仪搂住蔺时远的脖子,“殿下要一直教我呀。”
练字是一件很枯燥的事儿,但有蔺时远在,起码会多一点乐趣。
蔺时远嗯。
他就这么抱着李楚仪,李楚仪一动,蓬松的发丝就会拂到蔺时远的脸上,有淡淡的花香。
李楚仪贴在蔺时远耳边,“殿下,一会儿要用午膳了。”
蔺时远嗯,“饿了?”
李楚仪嘴善如流说不饿,毕竟她用早膳的时候都快中午了。
李楚仪道:“我的意思是,一会儿殿下自己去用午膳,我要继续练字。”
蔺时远顾着她,“练字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好,不必这么着急。”
李楚仪想了想,“那我下午再练?”
蔺时远嗯。
这时后厨的人来询问什么时候用午膳,小婉做不了主,在外面轻轻敲了敲门,“殿下,王妃,要用午膳吗?”
李楚仪连忙回应,“好啊好啊,传膳吧!”
小婉恭敬称是。
蔺时远继而把李楚仪抱起来往餐桌的方向走,“我们先去用午膳。”
依旧是六十八道菜,另外还多了两道御赐的糕点。来送糕点的宫人说,是小皇帝中午用膳尝着这两道糕点不错,所以特意赏给蔺时远和李楚仪一起尝尝。
李楚仪没来由有点不太适应。好像自从她和蔺时远这次回京之后,小皇帝和皇后就对他们特别好。尤其是小皇帝,先是批准蔺时远休假休到正月十五,然后挖他御花园的枣树也不吱声,现在连吃个饭都要赏蔺时远一起吃。
李楚仪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她隐约记得当初没离京之前,小皇帝挺讨厌蔺时远的,蔺时远教小皇帝看奏折,小皇帝都给蔺时远甩脸子。
李楚仪想了想,难不成还真是因为蔺时远立下赫赫战功让小皇帝崇拜了?
蔺时远瞧着李楚仪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舒眉,语气有些无奈,“又再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楚仪唔了声,“殿下,你有没有发现,最近陛下和皇后娘娘好像对我们特别好?”
蔺时远嗯。
李楚仪不解问:“为什么?”
蔺时远道:“不好吗?”
李楚仪说不上来,“总感觉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儿一样。”
蔺时远:“……”
猜的还挺准。
他继而给李楚仪夹了一筷子菜,“吃饭吧,别琢磨了。”
李楚仪哦了声,然后便开始炫饭。但其实李楚仪也没吃几口,倒不是因为饭菜不合口味,只不过她早膳都是快到中午才用的,午膳自然就不太饿。
用完午膳,蔺时远就去书房了。李楚仪并不想歇晌,便又自己拿了宣纸和毛笔开始练字。
小婉从外面走进来时一脸的不高兴,进门也没吱声。
李楚仪纳闷儿瞧了她一眼,“怎么了?”
第56章
因为蔺时远非常清楚的知道,他从一开始喜欢的就只是李楚仪这个人
小婉这才愤愤不平地跟李楚仪道:“王妃, 平国公夫人设了个品茶宴,请了所有的夫人和贵女们。”
平国公夫人就是皇后的妹妹,当初差点被皇后指婚给蔺时远的那位。
李楚仪没听出这事儿有什么问题。
小婉道:“王妃, 她没请您呀!她这不是不尊重您!”
李楚仪:“……”
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没请就没请呗,反正李楚仪跟平国公夫人也不熟, 去了也是尬聊。
李楚仪又拿起笔开始练字, “人家设宴, 愿意请谁是人家的自由, 没请就不去呗, 生什么气?”
小婉还是愤愤不平,“但她请了所有的夫人和贵女。”
李楚仪哦了声。
小婉:“……”
“王妃,您不觉得平国公夫人在针对您吗?”
李楚仪想了想,“但我好像也跟她没什么交集,她针对我做什么?”
小婉语塞。
李楚仪安抚道:“算了,反正我也不经常跟她们走动, 不来往倒也省了麻烦。”
小婉闷闷哦了声,只得不再言语。
李楚仪也没再吭声,但心里其实是感觉有点奇怪。
前两天李楚仪给云安郡主递了帖子, 主要是迁就着之前在行宫避暑时,云安郡主曾宴请过她一次, 但不巧当时蔺时远要出征,这事儿便耽搁了。如今李楚仪跟随蔺时远回京, 原本想把这份人情答复一下, 但帖子递出去, 云安郡主却借口身体不适给婉拒了。
李楚仪一开始也没多想,但这才过了两天, 平国公夫人就设宴请了所有的夫人和贵女,却没有请她。
李楚仪心思单纯,但也不是傻子。先是云安郡主婉拒她的宴请,再是平国公夫人设宴不邀请她,这里面肯定有事儿。但李楚仪想不明白会是什么事儿,毕竟于私于公,李楚仪都没有得罪过她们,甚至,在跟随蔺时远出征之前,李楚仪觉得她跟云安郡主的关系还不错。
李楚仪想不明白便没再去想,反正别人的心思不好猜,她过好自己的日子但求问心无愧即可。
平国公夫人设宴请了除李楚仪之外的所有夫人和贵女,以及云安郡主婉拒李楚仪邀请的事儿很快便传进了蔺时远的耳朵。
李楚仪不明白缘由,但蔺时远却闷儿清。
小皇帝和丞相最近在主张削弱武将的兵权事儿,首当其冲要针对的就是蔺时远和段将军。
平国公夫人是皇后的妹妹,自然站队小皇帝和皇后,但她看不清这局里的水有多深,只单纯以为蔺时远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小皇帝收拾,所以她没必要再巴结李楚仪这个王妃,索性连表面文章都不做了。
而云安郡主婉拒李楚仪纯属是因为她的父亲段将军与蔺时远阵营不同但又同时被针对,所以她不便跟李楚仪走的太近。因为她一旦与李楚仪来往密切,很容易被别人误以为是蔺时远跟段将军走的近。而两个手握兵权的武将走的近,就会遭到严重弹劾。
涉及皇权之争,云安郡主再把李楚仪当朋友也没用,该保持分寸的时候,她会非常理智。
蔺时远把奏折扔到一边,“丞相最近安稳不少。”
王彻附和称是,“殿下您对削弱兵权的事儿不吭声,丞相心里没底。”
蔺时远语气无波,“他心里有没有底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该做的事儿,他一样没少做。”
王彻拿不准蔺时远的心思,“殿下的意思是……”
蔺时远言简意赅,“无妨,随他们去。”
王彻恭敬称是。
他顿了顿,又道:“皇后娘娘不知道为何,最近在暗中派人寻找云娘。”
蔺时远脸色微变,“云娘?”
王彻称是。
云娘是李楚仪的乳母,当初太后问罪李家,男的全杀,女的充奴,云娘这样的罪臣奴仆被安排到哪里根本没人关心。皇后这会儿突然找人,肯定是有事。
蔺时远的眼底诲暗不明,“在皇后之前找到云娘,杀。”
王彻微惊,但还是立刻恭敬称是。
蔺时远只反应了一秒就立刻猜到了皇后应该是对李楚仪的身份起疑了,但这并不奇怪。李楚仪无论是从学识还是规矩,都不像是一个名门望族培养出来的贵女,引起别人对她身份的怀疑是早晚的事。蔺时远心思缜密,李楚仪又是他的枕边人,他其实一早就猜到了李楚仪并不是真正的李家贵女,但即便如此,蔺时远也并没有在意。
因为蔺时远非常清楚的知道,他从一开始喜欢的就只是李楚仪这个人,所以,她是谁,什么身份,不重要。
但是,这件事情不能让皇后知晓,至少,不能让皇后拿到证据。因为晋先帝曾向李家允诺过一个皇后之位,但后来李家被太后问罪。如果蔺时远只是单纯看上李家贵女的美貌,那么,他以藩王的身份娶一个罪臣之女回府为妾为妃倒也无所谓。但如果被皇后发现李楚仪是个冒牌货,那么,就坐实了蔺时远对小皇帝有不臣之心。
蔺时远冷了声音,“皇后的心思倒是很细。”
丞相只是一味地在蔺时远身上找突破口,皇后倒是能把突破口转移到李楚仪身上。
王彻并不知道李楚仪的真实身份,所以,他没听懂蔺时远的意思。
蔺时远也没解释,只言简意赅,“一直被动等时机恐怕会有变数,你这几日通过王廷尉向陛下进言,就说,可以派本王去乌州守城,且永不回京。”
王彻不太确定,“殿下,您是想……”
蔺时远嗯。
之前王彻给蔺时远献计灭陈,其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蔺时远若想称帝属于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才要以长江为界,时机好的话就一统南北,若不好,蔺时远就在江南称帝。
但这个计划需要很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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