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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予她温柔——又紫【完结】

时间:2025-03-06 14:42:11  作者:又紫【完结】
  学校,高畅阳带着班干部寻了一天的人。沸沸扬扬。
  可能真到叛逆期了。没想到平时规规矩矩的乖学生, 玩起失踪这么让人心惊肉跳。电话不接, 人也找不到。学校和父母两边都急坏了。
  幸好晚上, 孩子自己回来。
  就是失魂落魄的,谁喊也不理。
  直到胳膊被拽住,徐写意才抬起眼皮。
  许沐舟被她冰冷空洞的眼神凉到, 立刻松开手掌。看着徐写意, 不停留地走远。
  “徐写意...”
  ――原来, 她不是佛到乏味的女孩。只是自己不是那个, 足够让她疯狂、抛掉“乖”的人。
  -
  夜晚, 徐写意没去上晚自习,就在宿舍躺下睡觉, 昏昏沉沉地发起了烧。一下病倒。
  陈慧萍连夜地从西藏飞回来。
  高畅阳跟她沟通,委婉批评了他们作为家长的过失。
  十七八岁的孩子已经开始构建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 不能再用小时候粗暴简单的管教方式。逼迫, 恐吓, 不考虑孩子接受状态的单方面“都是为你好”,都不是正确的教育方法。
  从办公室出来, 陈慧萍回到女生宿舍。
  徐写意还躺着, 睁着空洞的眼睛不睡觉, 也不理人。
  陈慧萍暗自后悔,着急有,生气也有,但不敢再说任何重话。她翻开包, 摁亮手机,把林笙发给她的信息又看了一遍。
  无可奈何地重重叹息。
  手指拨开夹层,里面有一把房门钥匙。林笙给的。
  -
  陈慧萍决定留下来照顾徐写意,孩子从小到大都听话,没操什么心,可能真是老师说的青春叛逆期到了,是要花点心思注意了。
  两室一厅的房子,靠近二中,面积不大却很便利。
  徐写意生着病,每天躺在床上发呆。谁也不知她在想什么,偶尔偷偷地看一封信,而且不许人去碰。
  眼看这情况快一星期了,陈慧萍跟丈夫打电话告知情况,夫妻俩忧心忡忡。
  然而隔日的清晨,她起床时意外的发现女儿竟已起床叠好被子。
  校服穿着规整,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整个人很平和。就是瘦了很多。
  “妈妈,你今天把房子退了回西藏吧,我感冒好了。”出门前,徐写意拿起了书包,“以后我住宿舍,回这儿太浪费时间了。”
  看这反常,陈慧萍担忧地喊住她,“写意啊,你...没事吧。”
  徐写意在门口停下,微微向后偏头,笑了下:“我没事,妈妈。”
  她跨了一步又顿住。
  “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你不用担心我。”
  --
  时间的奥义在于,不经意之间,自己和身边所有的人事,难以察觉又不停地变化着。过程是每天日出日落的温柔,可某个时刻一回首,看见的却是翻天覆地、惊天与动魄。
  白驹过隙的暮春,夏日连绵的暴雨席卷新都的天空。
  思念,是从屋檐绵延流下的水。
  滴滴,答答。
  一点点温柔地把心凿穿。
  在徐写意桌上的眼药水用到第三瓶的时候,整个高三年级的教室腾出来做考场。
  五班被搬到多媒体实验楼的化学实验室。
  风扇呜呜地转。
  高三最后两周的复习,在食堂大叔免费奉送给高三学生的麻辣虾里走向末尾。
  谁和出社会的男人恋爱过,谁轰轰烈烈失踪又差点休学,这些流言蜚语变得无人关心。
  6月7日、8日。
  高考。
  酷暑下。
  校门口的水泥地滚烫,大批家长顶着烈日等候。
  马路被交通管制,路边有维护治安的警车和志愿者搭建的送水凉亭。
  终于,万众期盼的交卷铃声划破校园的肃静,远远就听广播催促着考生停止答题。
  很快,教学楼源源不断涌出学生。
  班主任们站在楼边,不时与离开的学生告别。学校上下一片喧闹欢腾。
  寒窗苦读十余年,不管结果好坏,总归告一段落。
  接下来,是迈向成年的第一阶段试炼。
  “去,跟你高老师说一声,然后赶紧去宿舍把东西收拾了。晚了怕赶不上汽车。”
  陈慧萍接过徐写意手里考试用的透明文具袋。
  徐写意往前看,主干道边,高畅阳正和班上的两个同学在说准考证的事。
  “好的,妈妈。”
  她吸了一口气,走过去的时候那两个同学刚好离开。
  “高老师。”
  高畅阳回头,“哦,写意啊。”
  三年以来,徐写意还是头一回见高畅阳如此和蔼可亲。他笑着问:“感觉考得怎么样?”
  她如实说:“题倒不是很难,不过大家都说简单,可能大家分数都会比较高。”
  高畅阳笑:“新都的题在全国来说不算难,对你们这种成绩虽然不顶尖,但认真踏实的学生来说是好事。看你前两次月考,应该没问题。”
  又聊了两句,高畅阳不自觉多打量了徐写意一眼。她穿着蓝白的校服T恤,乖乖地站着。
  “对了,你哥哥...”
  徐写意眼睛敏锐地一抬。
  高畅阳却顿住了,没继续往下说,他笑着糊弄过去。徐写意有点不自然地垂眸,高畅阳叮嘱她保管好准考证,报志愿还得用。
  徐写意一一应了,跟高畅阳说了再见,转身回到陈慧萍那里。
  高畅阳看着她背影,说不上来是欣慰还是感叹地微笑出来。
  他想到自己十年前,读高中的时候。
  当时高三年级的学长林笙,正是徐写意现在这样大。
  那真是个醒目的人。
  他那会儿就想不通,老天怎能如此眷顾一个人,外貌,家境,智商......给他那么多好的东西。简直是,上帝用心捏出来的杰作。
  这样的男孩儿,喜欢他的女生当然不少,现在林笙更算是事业有成,年轻美貌。
  可是怎么......
  高畅推了推眼镜,眼看着徐写意渐渐走远,虽然清秀却和别的女生差不多的背影,慢慢埋没在人群里。
  -
  收拾好东西,母女俩在校门口等出租车去汽车站。
  徐写意擦了把额头的汗,虚着眼睛回头。阳光斜照的二中校门,更远处,教学楼从蓊郁的树梢里冒出一头。
  毕业了。
  她终于不再是中学生了。
  “傻丫头发什么呆呢,车来了。”
  在母亲的提醒下她赶紧回身,跟上出租车,不再留恋身后曾经熟悉的校园。
  这个暑假接近三个月。前些日子,泽安的姨妈联系过来,大概是之前过于冷漠有点愧疚,主动提出让徐写意过去住。
  夫妻俩去西藏不久,那边条件不成熟,孩子过去确实不方便。就领了这个情。
  赶到汽车站把行李过了检,母女俩找到去泽安的那趟大巴。
  车上人坐了一半,窗外有举着塑料罐卖菠萝的小贩,在烈日与尾气里吆喝。
  陈慧萍垫着脚,把行李放在行李架上,低头就见女儿还在看手机。从刚出租车上她就没停过,不时拿出来看,心不在焉,显然在等谁的消息。
  她鼻子里无声叹气,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
  上次那件事教训深刻,夫妻俩也反思了自己的教育方式。他们本身文化有限,也不太懂得多少科学的教育方法,只是按照自己一辈子总结的经验去要求子女。
  “等谁电话呢?”
  徐写意手一颤,立刻摁灭手机屏幕,“没有...妈妈。”
  陈慧萍瞄着她坐下来。
  徐写意警惕着母亲的态度,把手机慢慢移到袖子下遮住。
  这模样惹得陈慧萍又想气又想笑,最后还是忍不住疼爱自己的孩子,手指一摁徐写意的鼻子尖:“你呀......”
  被戳的人无辜地眨眨眼。
  大巴缓慢地驶出塞满车辆的车场,头顶陈旧的空调,送来带着股腐灰味的冷气,稍微缓解车厢的闷热。
  陈慧萍的目光从窗外的烈日移到旁边。徐写意双手放在膝上,湿粼粼的大眼睛,还保持着刚才那副看似乖巧实际戒备的样子。
  “唉......妈妈不会害你。”陈慧萍用手指,拨开她耳边被汗水沾湿的几缕发丝。白白净净的脸蛋,倒是越长越清秀了。
  “女孩子啊,最好不要和年龄大太多的男人恋爱,他们懂得多,容易吃亏。你林哥哥当哥哥是很好,但是.....”
  她说着停下,因为见徐写意下意识地垂下眼皮。虽然一副听话等发落的样子,但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
  ――这模样,是一根筋犟着呢。不吭声而已。
  陈慧萍也停下,懒得唠叨了。无奈的笑容里多少有些溺爱。
  夫妻俩其实想,如果趁这次分开,两个人就断了,各回各的轨道就最好。
  林笙虽然条件好,但就怕这不寻常的感情,难以善终。
  他们从杜鹃那儿打听了,林家的长辈心里早有合适的孙媳妇人选。那姑娘是个高官千金,跟林笙年龄、见识各方面都很匹配。门当户对。
  杜鹃发了照片给她看。亭亭玉立,确实漂亮。
  虽然杜鹃说林笙不中意,可能吹了。但看那姑娘的水准就知道,林笙这样的男人,身边诱惑得多大!
  而他们的女儿......就还是个青涩发绿的花骨朵。
  再说,杜鹃也没提林笙的长辈到底什么态度。虽然,现在考虑那一步是还太早。
  --
  泽安大部分农村地势平坦,水泥路在田野间四通八达。现代化很高。
  陈慧茹家靠近县城,两层小楼房修得洋气。
  九点多母女俩才到。
  放好行李后,趁母亲与姨妈在客厅叙旧,徐写意洗完澡赶紧上了楼。因为一路上不停摁手机,电量告急,她赶紧去床头把充电器插。上。
  可把所有通讯工具都看了一遍,还是没消息。
  她略微沮丧。
  窗户吹来葡萄田和甘蔗林的甜香,徐写意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看见田野间的水泥路,稀疏的太阳能路灯,在有人经过时变得明亮。
  她捧腮低头,盯着手机发呆。
  “还在等你林哥哥的电话呢?”
  徐写意一个哆嗦,忙把手机一藏,转身。
  “妈妈...”
  陈慧萍把她手机从袖子下抽出来摆在窗台上,虎着脸:“你不用等了。”
  徐写意转动着眼珠低了头,手攥在身前,不敢吭声。
  陈慧萍瞧她这模样,就像犯错被抓包的猫儿、狗儿,又很想笑。什么气都生不出来了。
  她脸色松动变软,把徐写意耳边的头发往后顺了两下,温和说: “你林哥哥在国外忙事业,过几天才能回来。你别去添乱,懂事点,知道吗?”
  陈慧萍出去,门应声关上。
  徐写意还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就是一脸的愣。捉摸着母亲的意思。
  有些模棱两可的猜想,又不敢当真。
  -
  夜晚农村下凉快。
  徐写意在床上翻了个来回,却毫无睡意,就干脆摁亮了手机。几乎是条件反射,没有思考地就点开了林笙的朋友圈。
  手指下拉。
  寥寥无几的微信状态。
  葡萄酒庄,脖子都是刺青的几个男女。或者国际会议,西服革履的一片背影,大荧幕上她看得似懂非懂的英文词句。他的身边,是她陌生的世界。
  每一次,徐写意都停在同一张照片出神――昏黑的环境,一些谈笑的人影,桌上摆着各色绚丽的玻璃酒杯。
  她用拇指和食指放大照片,看见拿蓝色酒杯的男人手。
  环境那么暗,它却白皙得分明。
  修长的指节,中指清晰地套着一枚简约的戒指。
  她托腮出神,浮躁的心情些许踏实与窃喜。
  耳边似乎还停留着低沉的嗓音,说着,中指是代表热恋,代表有心上人...
  徐写意傻笑过后,又陷入惆怅。
  这个男人见了什么人,做着什么事,内心又想着什么......她一无所知。
  趴在枕上,她茫然地猜想,没有头绪。
  已经太久。
  久到连相处的感觉都开始模糊。
  他就那么果断地,消失在她的世界。
  窗户开着。
  徐写意握着手机,在微风习习里昏昏欲睡。思维也断断续续。直到手里突然地响振,“滋――”、“滋――”。
  她一个激灵睁眼!
  困懵懵地,盯着手机屏幕。
  很久没出现的两个中文字,突兀,又活跃地在闪烁。
  大脑的空白让她失去反应,所以直到铃声响到自己断掉才惊觉!电话立刻第二次进来,来不及思考就着急地飞快点了接听。
  计时00:01。
  徐写意深吸气,心跳咚咚。因为完全还,没有做好准备~
  夜色倒映清安江,沿岸有蜿蜒的长护栏。
  男人扒开自己衣领,喉结明显。听筒传来细软的一声:“喂…”
  情侣在不远处拥吻,头顶飞机的噪音低空掠过。
  他洁净到有些泛白的手指一顿,女孩儿很柔美地喊他:“林哥哥。”
  下巴有很浅的胡须青印,他嘴角上扬。
  “嗯。”
  喉咙传来的低沉,是和少女截然不同的音色:“刚怎么不接我电话?”
  “没、没来得及......”
  徐写意捏手机的掌心浸出薄汗,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紧张局促。
  “睡了?”
  和她的磕巴不同,男人的声音很平静,夹杂偶尔的汽笛。
  徐写意张张口想说话,可字却突然哽咽在喉咙。
  想念那么久,本以为亲密无间的人,却在忽然听到他平静声音的时候觉得陌生。不确定地胆怯了。疏远感,无处掩藏。
  “睡了,但是…没睡着......”
  “想什么睡不着。”他懒懒地问。
  徐写意眼珠心虚地浮了浮,目光里是自己睡裙下两条曲着的白腿。想起方才偷翻朋友圈的举动,她咬住唇。
  “没有想什么~”
  听筒突然的安静,她听见打火机的擦响。
  没人说话,气氛让人更不自在了。
  用仅有的社交经验,徐写意努力想找点话题化解无话可说的尴尬: “林哥哥也没睡吗?”
  林笙立刻回答了她:“还早。”
  “晚上...吃饭了吗?”
  “没有。”
  她心里惊一下,按捺着担忧、不要让自己听起来太突兀的想法说,“这么晚还没吃怎么行啊,身体会…..”
  徐写意说着才想起来时差,懊恼地咬舌,觉得自己笨透了。抿抿嘴。“会饿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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