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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血的腥味蔓延开来，郑淑宁瞧着心里直跳。
太后手里的佛珠转的越来越快，嘴里念念有词，傅君意安慰道：“母后不必太过挂怀，皇后是第二次生产，应该没有第一次艰难。”
太后有些激动，“皇上，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若是皇后生下了皇子，这可是天佑大云，以后的江山都要交到他手上的。”
傅君意默然，他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先帝诞辰，若是他的嫡子和先帝同一天出生，那真的是天命所归。
太后此话一出，嫔妃里窃窃私语，不少人把目光投向德妃。
却发现德妃一脸淡然，像是真的不在意。
太医出来禀报说皇后有些胎位不正，怕是要费一番力气。
太后整颗心都被高高吊起，傅君意表情淡淡，让接生婆婆稳点。
傅君意有些心疼大半夜还得折腾郑淑宁，时不时询问她的情况。
太后坐在上首看着郑淑宁的肚子，问道：“明昭仪这胎也快了吧。”
郑淑宁恭敬道：“回禀太后，嫔妾这胎再有一个多月就快生了。”
太后点点头，她素来是对郑淑宁印象不好，从她进宫开始到现在，不过她有了身孕，太后也愿意多看她两眼。
“平日里就待在你宫里，少出来，以免动了胎气，再走甚者，早产也是有可能的。”太后训道。
郑淑宁只能乖乖的道是。
傅君意想为她说话，郑淑宁摇摇头，若是傅君意真这么做了，恐怕太后看她更不顺眼。
太医说可能会晚点，没想到这一下子就到了子时。
坤宁宫的宫女给各位嫔妃搬来了椅子，众嫔妃一直在等待着，不少嫔妃早就困得不行，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傅君意倒是让人给郑淑宁茶几上了两盘点心，郑淑宁只吃了半块就吃不下了，无它，血腥味刺激的根本吃不下，郑淑宁觉得胃里翻腾无比，随时都要吐出来。
刚过了子时，产房里的声音突然杂乱激动起来，一直在让皇后用力。
“哇～”一声婴儿啼哭在夜里响起。
第164章 皇后生产2
听着这声婴儿哭啼，太后颇有些激动的站起来，众妃也在翘首以盼。
当即就有接生婆婆出来报喜。
“恭喜皇上，恭喜太后，皇后娘娘生了一个小公主。”
听到是公主，太后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抿着唇没说话。
傅君意脸上终于有点笑意，皇子也好，公主也罢，只要平安降生下来即可。
众妃起身向他道贺：“恭喜皇上喜得公主。”
傅君意颔首，吩咐道：“皇后诞育子嗣，坤宁宫上下赏两个月的月俸。”
坤宁宫的宫女原以为皇后又生了一个公主，会惹得皇上不喜，如今看来，皇上还是挺满意的。
一个个喜笑颜开行礼谢恩。
产房内，皇后躺在榻上，全身都是汗水，发丝粘黏在脸上，听着孩子的哭声，她强忍住下身撕裂般的痛苦，询问道：“是公主还是皇子？”
那边温女官已经得知了皇嗣的性别，看着皇后如此期待，她不忍心开口。
皇后下身越发疼痛，有些不敢呼吸，她直起一点身子问道：“这个孩子是皇子吗？”
温女官把孩子抱过来，坐在榻上给皇后瞧，强颜欢笑道：“娘娘你看，我们二公主很可爱呢。”
皇后一脸不可置信，死死盯住襁褓，一字字道：“二公主？”
温女官看到这样的皇后有些害怕，劝道：“娘娘我们还有机会，即使是公主，皇上也很喜欢呢。”
皇后脸上青筋浮现，几近目眦欲裂，激动道：“公主再好有什么用，本宫想要的是皇子。”
温女官生怕外面的皇上听见，苦苦哀求道：“娘娘，您小点声，太后和皇上正在殿外呢。”
皇后顾不得疼痛，挣扎着去碰二公主的襁褓：“本宫不信，本宫要亲自看看。”
说着强行打开襁褓，看到的果然是女孩。
也不哭，小小的一只，比当年大公主出生时小了一圈，瘦弱无比，这都不是一个健康的公主！
皇后双手捂嘴，不敢接受是这样的结果。
自己苦心积虑一番筹谋，换来的居然是一个极有可能早夭的公主。
她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有多大的期待，如今就有多失落。
从云端一瞬间跌落至谷底的感觉不过如此。
皇后心如死灰，受不了这落差，抑制不住痛哭起来。
温女官正想安慰她，没想到接生婆婆尖叫了起来。
接生婆婆指着被褥，语无伦次道：“血…都是血…”
温女官顾不得这么多，把小公主递给一旁的宫女，掀开了被褥。
入眼是满目的红，饶是温女官着实也吓了一跳。
皇后这个样子，压根身下的血就没止住。
她颤抖出声：“太医，快去叫太医！”
皇后也看到满榻的鲜血，她觉得身心俱疲，渐渐闭上了眼睛。
殿外太后已经平复下来，公主也行，宫中只有大公主，如今再来一个公主也可和她做伴。
只是，皇上和皇后还是终归要有一个嫡子的。
等皇后身体养好些，她再来提点提点皇后。
众妃正期盼看看小公主呢，左等右等也没见抱出来，都在闲聊公主长什么样子。
公主也令她们羡慕，有了子嗣，至少在深宫有了依靠，再也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可是她们连这点福分也没有。
殿内突然有小宫女出来，在众人面前跪下：“启禀皇上，启禀太后，皇后娘娘产后血流不止，请皇上让太医进殿诊治。”
“皇后情况如何？”傅君意那点欣喜瞬间消失了，冷声问道。
小宫女战战兢兢道：“皇后娘娘失血过多，现如今已经昏迷不醒了。”
傅君意怒斥道：“那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去宣太医，耽误了时间有你们好看的。”
太后皱眉，有些不赞成：“如何能让太医进殿去给皇后诊治，让宫女把皇后的症状一一描述出来，太医开方子熬药便是。”
众妃面面相觑，郑淑宁的心也往下沉。
虽然她和皇后不合，但这个情况还是不免有些唇亡齿寒。
今日太后为了天家清誉，就能舍弃身为一国之母的皇后，不让太医亲自诊治。
那如若是她呢，两月不到便是她生产的日子，遇到这种情况估计太后更是毫不犹豫做这个决定。
郑淑宁目光移向傅君意，看他如何抉择。
傅君意听了太后此言，眉目紧蹙，冷意缠绕，对小宫女寒声道：“还不快去宣太医？！朕的命令都敢违抗，朕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坚持让太医诊治了。
小宫女忙起身去偏殿宣太医进产房了。
太后的脸色陡然难看起来，刚想张嘴却被打断了。
傅君意看着太后，不容拒绝道：“母后，什么都没有皇后的性命重要，要是因为这个，皇后出了什么事，儿臣一辈子都会愧疚的。”
太后气的不想说话，堂堂一国之母，被其它男子看了去，简直坏了男女大防。
但傅君意如此坚持，她无话可说。
母子僵持了一会，太后起身回宫了，气的她连二公主都不想见了。
傅君意揉着眉心，说不上来的乏累。
德妃起身劝慰道：“有了太医给皇后娘娘诊治，皇上放宽心，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相安无事的。”
傅君意颔首，没在说话。
一众人静静等待太医医治的结果。
产房内的可是大云的国母，皇上的妻子，若是她有意外，那整个后宫就无主了。
产房内一阵兵荒马乱，太医来到之后给皇后诊治，又开了止血的方子，让宫女给皇后喝下。
皇后脸色苍白的不像话，唇间没有一点血色，温女官顾不得那么多，掰开她的嘴，给她灌下。
把药全给皇后灌下以后，温女官才松了一口气。
皇后身下的血已经渗透被褥，产房内血气通天，直到一刻钟后，皇后身下的血才止住。
董太医擦擦额头的汗，总算是有惊无险。
温女官的心也落下来，看着满榻脏污不堪，她指挥着小宫女给皇后换干净的衣裙和被褥，“都给我小心点，弄疼了皇后娘娘有你们好看的。”
话音刚落，旁边的宫女尖叫，声音响彻整个产房，温女官走过去一把掌甩过去：“作死的干嘛呢，吵到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有你们好看的！！”
那宫女白净的脸上立刻浮现巴掌印，但她已经吓得六神无主，颤巍指着摇床，声音抖得不像话：“公主好像没气了…”
第165章 再也看不下其它女人
温女官心中顿时浮起不好的感觉。
她快步走到檀木摇床那里，看着二公主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她颤抖的伸手，试探公主的鼻息。
却发现公主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冷意顺着脊背爬满全身，温女官差点没站住。
这可是几乎费了皇后娘娘所有心力生下的公主呀…
怎么会这个样子。
她张了张嘴，想要喊太医，却发现自己喉间剧痛，发不出声音。
巨大的悲伤来袭，眼泪一颗颗落下，旁边几个小宫女吓得瘫软在地，抱头痛哭。
殿外灯火通明，帝妃还在等候。
傅君意刚听到宫人回禀说皇后的血止住了，正想开口让各宫嫔妃散了。
在这熬了一夜，娇生惯养的后妃们肯定会受不住。
忽然一个小宫女跌跌撞撞从产房出来，跪在傅君意面前，痛哭道：“皇上，公主早产，薨逝了。”
傅君意的眼眶充血，他蓦的站起来：“你说什么，朕刚刚明明听见小公主的哭声了。”
他声音带着森冷的寒意，夹杂着不可置信。
小宫女说不出话，只一个劲的磕头，血都从额头上冒出来。
傅君意绕过跪了一地的宫人，众妃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却看见他往产房里走去。
他可是一国之君，怎么能进血腥不祥之地，万一冲撞了他该如何是好。
连一向温顺的德妃都开口劝阻，郑淑宁跟在她身后没有说话。
傅君意不顾宫妃和一众宫女的阻拦，进到产房里，众妃只好跟他一起进去了。
皇后在屏风后面的床上，众人看不到她的身影，只能闻到浓厚的血腥味。
傅君意嗓子有点哑：“公主呢？”
温女官流着泪，听见他的声音不敢置信抬头，然后擦干眼泪把小公主抱到他面前。
公主刚出生还皱巴巴的，一点也不好看，红彤彤的，但傅君意眼睛就没离开她。
伸出手来牵了一下她的小手，她手掌的小不像话，冰冰凉凉，一直冷到了傅君意心里。
宫里不少宫妃小产过，但失去没成型的孩子和成型的孩子完全是两种感觉。
傅君意看着她小小的尸身，痛意蔓延全身，他甚至没来的及抱抱她。
痛苦闭了下眼，傅君意声音嘶哑道：“公主薨逝，按例入殓，封号就定为安和吧。”
温女官抱着公主行了跪拜大礼，算是全了父女情分。
众妃有的已经忍不住已经哽咽起来，郑淑宁眼眶也有些红。
无论她和皇后有什么恩怨，小孩子总是无辜的，这安和公主确实可怜，刚出生不过半个时辰就咽气了。
傅君意不忍心看下去，往殿外走去，身影有些落寞：“好好照顾皇后…能瞒她一会就是一会吧。”
郑淑宁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心里应该是难过了。
傅君意都走了，众妃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对温女官安慰一番沉默离去。
郑淑宁回到长乐宫已经丑时二刻，她困的不行，简单梳洗一下就上了床榻。
想起刚刚傅君意的样子，微不可及的叹口气：“明早让小厨房熬点粥，做几盘精致的点心，用完膳我们去太极宫。”
郑淑宁一夜睡的不踏实，梦中反复都是难产的场景，醒来时一头的冷汗。
她心有余悸，皇后生产的样子确实给她不小的冲击力。
郑淑宁调整了一下情绪，让宫女梳洗了一番用了早膳，就带着人往太极宫去。
太极宫里。
海全顺一脸愁容的站在殿外，傅君意一下朝回来就把所有人赶了出来，不许任何人进去。
现在这个点，连早膳都没用。
海全顺也不敢触他的眉头。
伺候他这么多年，他分的清皇上什么时候是真伤心。
但他不用膳，万一损坏了龙体，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他焦急的在殿外走来走去，满头大汗。
一抬头看到明昭仪的仪仗，眼睛一亮，迎来了上去。
“昭仪娘娘来的正是时候，皇上正伤心呢，也不用膳，可急坏了奴才们，如今昭仪娘娘来了，可得劝阻劝阻。”海全顺一脸愁容的说道。
郑淑宁让宫女把食盒给她，她如今身子大了，颇为费力，但这个情况，估计也就她能进去了。
海全顺搀扶着她进了殿门就停了脚步，他不是昭仪娘娘，可不敢进去。
傅君意正坐在龙案后面，下来朝都没换常服，一身阴翳的坐着，周身化不开的冷意。
他心里难受的紧，可作为一国之君，不可能放生痛哭，只能一个人默默坐在殿内自愈。
听到殿外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扔了个茶盏过去：“你若是不想要…”
话没说完，他抬眼看着来人。
郑淑宁微微福身：“皇上不欢迎嫔妾？那嫔妾走了？”
傅君意从龙案后起身，走过去紧紧抱着她：“不要。”
郑淑宁轻轻一笑，说道：“皇上再不放开嫔妾，嫔妾的胳膊就要断了。”
傅君意稍撤离一下，看见她手中的提着的食盒。
他一手接了过来，一手牵着她在暖阁的榻上坐下。
“怎么不让她们提着，累着没？”傅君意坐在她旁边，轻轻替她捏着胳膊。
郑淑宁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忧心，“皇上怎么现在都没用膳，在伤心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
傅君意眼神暗淡下来，低落的说：“朕吃不下，没有心情。”
这样的他脆弱无比，郑淑宁起身把他抱在怀里安慰：“皇上觉得难过可以表现出来，不用硬撑着。”
傅君意在她怀里闻到熟悉的清香，闷闷道：“朕是天子，得主持大局。”
郑淑宁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然后吻在他额头上：“在嫔妾这里，皇上怎么样都可以。”
傅君意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抬头望着她，他只知道可能这一辈子他眼里再也容不下其它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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