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热烈的阳光透过层层树叶,艰难地映进米拉的眼睛。
米拉躺在藤蔓网里,感慨道:“我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遮天蔽日的树林。”
普利密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能力,声音颤颤巍巍:“你……你在发什么疯?!从那么高的地方往下跳……你就不怕死吗?”
米拉委屈脸:“一共就一条道,我不走左手就不保了啊!”
普利密斯嘶吼:“你给我清醒点!这一跳你可能全身都不保了啊!”
米拉挑眉:“所以我让你配合点我的步伐呀。”
普利密斯:…………
他错了,真的。
全村的希望就是个神经病,世界还是毁灭吧。
米拉在“藤条床”上荡啊荡,双手手指交叉置于腹部。闭着眼,仿佛在享受悠闲时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普利密斯有气无力:“……你说。”
米拉:“我的记忆恢复了。”
普利密斯提起了一点精神:“什么时候?”
米拉摸摸后脑勺:“就是我和马卡斯一起掉下去的那次。”
普利密斯等了一会儿,发现她居然就这么结束了,追问道:“然后呢?”
米拉疑惑:“然后什么?”
普利密斯也很疑惑:“你想起什么了?”一般这时候不都会发表一下自己的人生履历吗?
米拉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不重要,对现在的我来说没有什么用。”
一个月过去了,才终于确认自己是穿越了什么的……
可太丢人了。
普利密斯沉默许久,猛地想起什么,高声道:“这就是你发疯的原因?”
他以前一直以为是因为米拉记忆不全,所以脑回路才异于常人。
敢情这人失忆的时候还端着呢,大招留在后面。
米拉揪揪他的叶片,严肃谴责:“我没疯!我只是行动能力与思考能力快于常人,简称机灵。”
普利密斯只想静静。
但这货显然不是个甘于在沉默中灭亡的主,还是主动挑起话题:“你是怎么长大的?”
到底是哪路货色养出的孩子来祸害人间?
“当然是吃着喝着就长大了啊?”米拉缓得差不多了,从藤蔓的空隙慢慢钻出,跳到地面。
“抚养你长大的人是什么样的?”普利密斯顿了顿,犹豫着开口,“你是人养大的吧?”
米拉噗呲笑出声:“那我还能是树养大的?”
可能是与普利密斯的联系更紧密了,她现在偶尔也能感受到这根树枝的情绪了。
比如现在就是:气鼓鼓.jpg
还挺有意思的,米拉咯咯笑着。
普利密斯的叶片不忿地拍打着:“快说!”
米拉脑海里出现了那张与她极为相似的脸,不禁露出一个笑容。
米拉执起普利密斯,对他捧脸道:“我美吗?”
普利密斯:? ? ?
这人真的是有猫饼。
不过抛开灵魂,这张脸是无罪的。
普利密斯艰难挤出一个字:“美。”
米拉满意点头:“那你就看我的脸就行了,我的母亲跟我一样美。”
普利密斯惊悚道:“你有妈?”
米拉不高兴了:“谁没有妈啊?”
普利密斯小心翼翼道:“她不会是骗了你吧?”
“骗什么骗?是我的养母。”米拉对他翻了个白眼,“这个我从小就知道,她一直说我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普利密斯觉得这个说法很耳熟,试探道:“据我所知,很多家长都会说类似的话吓孩子,为了让他们听话……”
米拉面无表情道:“不,是真的。她还年年带我去清扫那个垃圾堆,说这不是一般的垃圾堆,是送子垃圾,一定要好好爱护。”
普利密斯:……好了,找到问题的根源了,这位养母也是个奇人。
米拉想分辨下方向再走,向中间走,毕竟众所周知,一般被封印的东西都像遇到强迫症一样,被放到中间生怕人看不见。
但这里的土地都被巨树的树干或树根占领,她找一个落脚点都困难,基本要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在树干间穿行。
普利密斯也没闲着,他正在兴奋地嚷嚷:“那边那边!有月神草!我的天,那边的是兰荆!快快快,这都是稀有品种啊!”
米拉本就穿行艰难,再加上这位兴奋到失智的指挥官……
米拉趴在树根上,不肯起来了:“这里怎么会这么大?你是不是在带着我绕圈?”
这不是丛林冒险,这明明是丛林瑜伽……她可怜的小腰真的承受不起。
“只是这些生长的地点很杂而已。”普利密斯苦口婆心劝道,“你确定你要放弃这次机会吗?这些东西在外面可是很难找的,都要在魔力粒子极为丰富的地方才会有。错过这次可就难找了。”
米拉仿佛看到了【限时活动-限定卡片】的字样……
米拉艰难爬起身,咬着牙,真诚夸赞:“你是真是位优秀的策划师。”
瞬间就有肝力了呢。
从下午跑到傍晚,米拉终于把普利密斯能探测到的都收集齐了,她的图鉴增加了不少。
她很满足,普利密斯也很满足。
米拉突然有股蜜汁自信:“我能不能想摩西分海那样,把树林分开?”
普利密斯不知道摩西是谁,但也不难理解她的意思,嗤笑一声表示对她智商的怜悯。
米拉看好前方的树,指挥道:“「向左」。 ”
树树不亏是树树,根扎得深,稳得很。
米拉不服气:“「变小」! ”
凉风吹过,沙沙的树叶声像是嘲讽的音调。
普利密斯则是笑到倒仰:“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可是违反了树的规律,怎么可能行得通哈哈哈哈哈!”
米拉挑挑眉,摸上树干,又吐出一个词:
“「死亡」。 ”
普利密斯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嘎的一声停止了笑。
米拉一直盯着树观察,盯得普利密斯有点发慌。
可是依旧,什么都没发生。
米拉不无遗憾的放下手:“还是不行啊……”
虽然捷径是没有了,但米拉还是靠着顽强的双腿,走出了这片巨树林。
这时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在这片地下森林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今天采集到的月神草是种会发光的植物,米拉拿了一大把在手里,借着草的微光摸索前进。
还好走出来后,地方就比较空旷了。几缕月光透过废墟的缺口轻轻洒在地面,形成几缕斜斜的光柱。
米拉看着那些的缺口,感觉自己被耍了。
“你果然是在带着我绕圈!”米拉指向头顶的月光,声声泣血,“这里离我落下的地方这么近,我却走了一下午!”
已经熟知她路痴属性的普利密斯老神在在道:“没有我,你这辈子都难走出来。”
眼前是一片建筑废墟。外墙塌了一半,有个黑漆漆的门洞能进去。
“这里像是什么建筑的遗迹。”米拉仔细观察着,分辨上面的浮雕。
可惜被破坏得太厉害,根本看不懂到底是什么。
普利密斯看着那些残缺的浮雕倒是突然想起来了:“啊!这里是生命神庙的一处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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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交代几个细节
明天,明天儿子就生出来了!
看,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独立的大章节!这排面!感天动地! 【呱唧呱唧呱唧
第27章
漆黑的地下,微光照亮废墟墙壁上的浮雕,隐约能看清一个个小人在往前跪拜,他们的装扮不一,不过越往前走衣着越华贵。
米拉顺着他们跪拜的方向一路走到尽头,却发现最里边接受跪拜的那位,被砸得稀烂……
米拉:“这就过分了!”
就像四格漫画缺了第四格,失去了灵魂。
米拉一边凑近看一边抚摸浮雕上的小人,惊奇地发现最前面跪拜的人长得很有特点。
有着与泰拉人完全不同的尖耳朵,身后还长有羽翼。
“这是什么情况?”米拉再三确认这个浮雕小人的耳朵却是是尖长的,不由疑惑道“有翼人也有长尖耳的吗?我看塞维尔的耳朵跟一般泰拉人一样啊?”
普利密斯:“山精灵和地精灵才会有尖耳,或者他们与其他种族的混血也有可能会有尖耳。西尔维斯特就是。”
米拉更惊悚了:“所以这是有翼人和精灵的混血?”
说好的有翼人无性呢?还是说人家其实是双性?
普利密斯看她的表情十分精彩,料想她也脑补不出什么好东西,出言打断道:“不是。有翼人是最特别的,他们的灵魂永远不灭。”
然后他就给米拉科普了一下有翼人的出生到死亡到再出生的全过程。
米拉:“厉害了。不过一个蛋要孵一百年,时间也太长了吧?一旦断档了怎么办?”
普利密斯:“你有什么可担心的?他们都能活一千多年,灵魂休息个一百年也不算什么吧?”
米拉:好有道理我居然无言以对。
米拉的视线转回浮雕,头顶的问号不减反增:“所以……这位到底是什么情况?”
普利密斯连连冷呵:“那就是奥克乌罗斯,现在的智慧女神。如今是没人知道了,当年她可是奴隶出身,那双翅膀就是她的主人缝到她背上的。”
“卧|槽,丧心病狂!”米拉转头看向那个浮雕小人,神色复杂。
“哼,你还可怜她?”普利密斯一提到这种话题就没好气,“她身上有精灵、人鱼和泰拉人三种血统,还很幸运的都继承了一部分特征。他的主人想要讨好玛尔忒姆大人,就把一个翅膀标本缝到她的背上,献给生命神庙。”
米拉觉得这也太恶心了点:“生命女神口味这么重的吗?”
“才不是!玛尔忒姆大人那次发了好大的火!要知道,祂的脾气是神明中最好的一个了!”普利密斯急道,“祂处罚了那个人,留下了奥克乌罗斯,还把她背后的翅膀标本变成了真正的翅膀。但这件事不能宣扬,也就没人知道奥克乌罗斯原来的身份了。”
米拉点头,这种事要是宣扬出去,想要翅膀的人估计都要往自己背后缝个翅膀,然后来生命神庙骚扰。
毫无疑问,那个被众人跪拜,被砸得七零八落的浮雕小人应当就是生命女神了。
米拉围着废墟转了一圈,顺便听着普利密斯就像一个景点随身听一样帮她讲解。
还没在外围转完一圈,两人就发现了不对劲。
所有代表生命女神的地方,比如雕像、标记符号甚至文字都被破坏了。
米拉摸着一块明显是被划画的文字,皱眉道:“那个浮雕和雕像还有可能是意外,这个就完全是人为的了。”
在生命神庙的祭坛上砸生命女神的代表物,这是多大仇……
普利密斯也很生气,但也没骂人,小声哼哼两句就不说话了。
走进祭坛内,景色也是很凄凉。
房顶是基本没了,地面上都是杂草,还有一堆断柱阻碍他们前进的步伐。
米拉推推这些横七竖八的柱形障碍物,确认是结实的,才从两根柱子间的空隙爬过去。
米拉对普利密斯吐槽:“就这么一个破地方还专门设个封印,又没有宝物……简直是在保险箱里装了把锤子。”
普利密斯不懂她的幽默,反驳道:“你怎么知道就是为了这个祭坛?这里稀有植物那么多,说不定是个培育园呢。”
对此,运动了一下午的米拉表示呵呵。
又手脚并用地爬过几次障碍物,米拉的脚终于再次回到地面。
她舒了口气,拍拍身上的灰尘转过身。
这一转,整个人就呆住了。
一束月光从缝隙洒下,轻轻落在不远处的石桌祭台,安静又沉寂。
祭台上铺着一层雪白的桌布,周边是散落的蜡烛、酒壶与鲜花。
歪斜的桌布上,仰卧着一个人。
漆黑的长发顺着桌角垂下,与那块桌布形成鲜明对比。月光照在他的侧脸,留下的阴影柔和地勾列出他的面部轮廓。
是名极俊美的青年。
但最引人瞩目的,当属那把死死嵌在青年左胸口的长剑了。
米拉深吸一口气,下意识以手遮唇,然后缓缓吐出,面色凝重,语气深沉道:“这确实是个宝物。”
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正经话的普利密斯:……没救了。
米拉快步走上台阶,站到祭台旁俯视青年。
凌乱的桌布上,青年的头微向一边,周围是散落的花瓣和酒杯。他一只手置于腹前,一只手垂落桌边。
他的五官不如塞维尔立体,线条较为柔和。在月光的映衬下,就像一幅完美的古典派油画。
米拉突然踉跄了一下,扶住桌边才站稳。
普利密斯见她神色扭曲,语带急切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你认出他是谁了?”
米拉一手支这桌子一手捂心口,闭眼抽泣:“他真好看!!”
普利密斯发誓,要是他能多长出几条枝子,他一定要先抽这倒霉孩子一顿。
不过再好看也是具尸体,大半夜对着尸体犯花痴确实很丧病。
米拉开始重点观察起周边。
酒壶是正经酒壶,普利密斯认证过的,曾属于生命神庙的东西,每个祭坛都会有,烛台同上。
米拉拿起一朵鲜花,捻着花茎转了圈:“还很新鲜,就花瓣边缘有点蔫了。”
普利密斯:“那是因为封印法阵破了。”
米拉想起那些参天巨树,点头抚胸敬畏道:“是大自然的力量。”
她顺手将花别到青年耳后,开始观察那柄插在他胸口的长剑。
造型很简单,甚至有点朴实,但剑身上繁复的纹路却昭示着它并不普通。
米拉的眼睛几乎要贴到上面才看清些门道,惊呼道:“这上面有符文!”
可惜她这个门外汉什么都看不懂,普利密斯也没有相关知识,只能掏出纸笔临摹下来。
写着写着,视线不可避免地顺着剑身滑到青年的胸|部……
米拉:“诶?他没出血?”
两人这才发现不对,他们观察周围却是把最重要的一个忘了。
米拉添了下自己的手指背面,放到青年的鼻下试探鼻息。
半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感觉。
米拉抓起他的手腕,按住动脉处,也没有脉搏。
但手却是温热的。
“这可太神奇了。”米拉啧啧惊叹,绕着祭坛转了好几圈,“你说他到底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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