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江希漫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他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在家里吃惯了外卖,胃贱,吃不惯这些。”
唐乃没说话,她也觉得在家里吃饭更自在一点。
顾琢声只当对方被拂了面子,面不改色地一笑:“所以江小姐找我是为了什么?”
唐乃道:“我想知道严沉喜欢什么呢?我想送他礼物。”
顾琢声随口道:“他?没什么喜欢的,那家伙从小就和机器人一样,没什么喜恶。长大后就更无聊了。要说喜欢的……那就是工作。”
唐乃又问:“没有具体的、喜欢的东西吗?”
顾琢声微微向后一倚:“这你就要自己去问他了。你们两个都要结婚了,怎么可能这点小事都问不出来。”
唐乃微吸一口气:“但是我就要问你。”
顾琢声扬了一下眉梢。啧,还趾高气昂地威逼上了。行吧,他要是不拿出点真“敷衍”的本事,今天是没办法脱身了。
于是他装作思考的样子,眉心一扬:
“你要是这么问,我倒是想到了。他这个人在哪里都呼风唤雨,想要什么没有?你要是想投其所好,找一些买不到的礼物送给他就行。”
唐乃歪头:“买不到?”
顾琢声点头:“当然,至于什么买不到,你还得自己想。”
他随口胡诌,倒也半真半假。最起码能让眼前的这个大小姐头疼几天,让他们几个有个安生的日子。
唐乃还真就想了想,她知道钱买不来健康,也买不到感情,但是这些东西可以送给严沉吗?
【按照剧情你去买一些珍稀古董送给严沉就可以。】
唐乃点头,“我记住了。”
她认真的样子像是有只笔就能马上做个笔记,微微一垂眸没了刚才的趾高气昂,像是乖巧听课的学生。顾琢声眉心一动,莫名有种“欺骗”别人的错觉。
好吧,也算是“欺骗”,但也没到有愧疚的地步吧……
正失神的时候,侍应生就端着盘子走进来。是主厨准备的下一道菜,还有……顾琢声的辣炒鸡丁和麻辣豆腐。
这两道菜一端进来,如同最大的沙尘暴,瞬间就卷走了所有的清香,留下足以灌满口鼻的呛人香辣。
顾琢声回神,拿起筷子。来这里也并不是全无坏处,最起码解决了晚饭。
只是尚未将食物吞进肚子里,就听到对面打了个喷嚏。
他有些失笑,这点辣味就受不了,看来大小姐从未吃过这种家常菜。也是,住在象牙塔里的公主,吃的是山珍海味,怎么能尝到这种烟火气呢?
他摇了摇头,想继续享用他的晚餐,但是对方却一直闷咳不止,咳嗽得声音已经变了调子,似乎能听到一点沙哑。
顾琢声一顿,放下筷子看向对方。只一抬眼,就不由得一愣。
唐乃微微偏着头,听到声音看了过来。昏黄的灯光落在一半的脸颊上,能看到发红的眼角,还有挂着水珠的长睫。顾琢声以前很是自豪自己常年盯着屏幕从不近视的双眼,此时将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咳嗽,对方的脸颊浮出一层红,像是牛奶里涌出一团的红浆果汁,不必舔舐就能看出甜意。
竟然被呛成这样……
他顿了顿,看来是真的怕辣了。他叹口气,倒了一杯水走过去。虽然他和这个大小姐天生不合。但也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咳嗽不止。
他缓缓走向对方,越靠得近,就越能嗅到一股气息,微微的,在食物混沌的气味中像是一缕滑过薄荷的清风,若有似无地钻进他的指缝,来到他的鼻腔。
顾琢声下意识地想到吸一口气,然而那股气息在即将到达胸腔里时突然被一股痒意反攻,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微微偏头,将水递给她:
“赶紧喝了。我这让侍应生把菜撤下去。”
唐乃想说什么,却只能眼泪汪汪地点点头。刚将水吸吮到嘴里,面色却是瞬间一白。她皱了一下眉,猛地捂住了嘴巴。
听她没动静,顾琢声不由得一愣:“怎么了?”
唐乃捂住嘴不说话。
顾琢声皱眉,被烫到了?他看向水杯,这水是冰的,怎么可能会烫到她?然而对方的面色确实是不好,他叹口气,刚想蹲下身查看,身后突然传来仓促的脚步声,一个女侍应生快速过来,将他挤开,瞬间走到江希漫的身前。
顾琢声一愣,还未说什么就看到那个女侍应生先抬起江希漫的下巴看了看,然后端起杯子,轻声道:“是不是太凉了?先吐掉。”
江希漫只是皱眉,摇着头不说话。女侍应生干脆就用指尖就碰了一下她的唇瓣。
然后他就看到对方瞬间低下头,吐出了水。
江希漫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嘴巴。侍应生勾了一下嘴角,擦去她唇瓣上的水渍:“凉你就吐出来,管别人怎么看呢。”
顾琢声站在一旁,半伸出去的手缓缓收了回来。他觉得自己此时的存在感可能不如两人旁边的石柱。
这个侍应生是谁?怎么就突然冲进来了?她们两个认识?怎么他递的水就喝不得吗?!
唐乃吐掉了冰水,看着女侍应生,说话有些含糊:
“简方宁,你怎么在这里?”
简方宁擦了擦手,将毛巾放在一边。她直起身体,顿了一下道:“来这里帮忙,我好友在这里工作,她突然生病了,我来代班一天。”
唐乃推测,对方在出了别墅的门就应该到这里上班了。她想到那个催促的电话,察觉到了不对劲。原来简方宁不是着急回家,而是急着来这里工作。
她刚想说什么,简方宁就按了一下她的唇瓣:“说话都变了声音,看来是舌头被冰坏了。”
冰坏了?唐乃感觉自己确实变成了大舌头。
于是本来麻木的唇瓣顺从地在简方宁的指尖下开启一道缝,被冰得发红的舌头无力地搭在唇缝里,在温热的指尖一碰下,才勉强找回了温度,颤】颤地缩了回去。
唐乃怕自己说不了话就不能完成任务了,于是垂着长睫乖乖地让简方宁查看。
顾琢声想说什么,此时却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此时简方宁却没有说话,顾琢声也没有出声。唐乃只好抬眼看向两人:
“好、了、吗?”
简方宁眨了一下眼,缓缓起身:“还可以,没有被冰伤。”
顾琢声咳了一声,刚想说没有被冰坏,就听那个叫简方宁的侍应生说:
“我刚从你家出来的时候不是说过,我……母亲让你小心,不要吃冰么。你大病初愈,一冷一热很容易头疼。”
顾琢声一愣,生病了……原来是她身体不舒服。怪不得刚才咳得那么厉害……生病了也确实不能碰冰的食物,他这又是辣椒又是冰水地刺激对方……
他“啧”了一声,偏开视线有些复杂地揉了揉脖子。
唐乃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水,刚想解释。但想到如果简方宁接的电话不是方阿姨打来的,那刚才的那些话就不是方阿姨说的。所以,是女主说的吗?
简方宁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很快就眨了一下眼睛,恢复平常的冷静:
“我母亲这两天经常对我说这些话,我只是顺口强调而已。”
唐乃道:“我不小心喝到的。”
顾琢声的喉咙动了动,眼看着这两人没顾忌自己,于是道:“是我。”
他也没解释是为了让江希漫不再咳嗽,而是直接承认:“是我疏忽让她喝了凉的水。”
简方宁没理他,先是摸了摸唐乃的头,发现她没有发热,脸颊不由得放松了些许:“确实,这是你的责任。”
顾琢声不由得失笑。
然而在承认过错之余,还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舒服。他看着一坐一站的两个人。江希漫虽然坐着,却微微靠近那个“简方宁”,且身体不自觉地倾斜。
自从这个侍应生进来后,她就一改刚才的趾高气昂,让张嘴就张嘴,让看舌头就看舌头……哪有大小姐的派头。
虽然声音变得含糊,但语气里的依赖却是掩藏不了的。好像刚才还浑身长满尖刺的刺猬,一瞬间就变成被人抱在怀里任对方搓圆捏扁的白鼬。
刚才不还是对他横眉冷对的,怎么现在又全凭这个侍应生出头了?
此时这个侍应生站在江希漫的身边,以一种……不知是什么身份和立场来质问他,他就更加莫名地焦躁。
他于是问:“江小姐,这位女士是……”
唐乃想了想,“我是她的雇主。”
简方宁刚想说“保姆”,听到唐乃的形容,眸光不由得一闪。
“是,江小姐是我的雇主。先生,保证江小姐的健康,是我的责任。如果她的同伴无法顾及到这里一点,我就必须要提醒。”
顾琢声此时的能言善辩全都没了用处,他只好勉强点了一下头。
简方宁道:“既然没事,那我就先出去了。”
说着,将窗户开了一点缝隙,让辛辣的气息散出去。唐乃让她开大点,简方宁道:“你现在出了汗,如果吹更多风感冒会复发。我知道你嫌弃这里的气味……不过好在有你身上的香气,这个房间还可以忍受。”
香气?
顾琢声的眸光一闪,到底是什么样的香气,能冲淡那股呛人的气味?
他下意识地想要嗅闻,却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简方宁冷淡地看了顾琢声一眼,把两道菜都撤了。
简方宁出去后,他看唐乃再次板正坐好,恢复之前的趾高气昂,不由得“啧”了一声。
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变脸都这么快。
他心下有些焦躁,却说不上来是什么。他只能解释自己不愿在这里多待。正好此时手机一震。
“周知谨:谈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他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样……
刚想回,却又听到对方又低低闷咳了一声,他的指尖一颤,下意识地抬起头。
失神的一瞬间,手机就从手心里掉了下去,他一惊赶紧捞了几下。
却还是掉到了桌子下。
两人同时弯下腰去捡,在指尖都碰到手机的一瞬间,顾琢声倏然抬起了头。
他和唐乃呼吸相闻,然而在要嗅到对方气息的一瞬间,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没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气息,让他有一点失望。然而没了香气的干扰,他可以不用打喷嚏。他在极致的安静和幽暗之中,看到了唐乃的眸子,也和对方的唇瓣靠得十分地近。
这一次,不用像个路人一般只能眼睁睁在旁边看着。
他看到了唐乃瞪圆的眼睛,看到对方挺翘的鼻尖,还看到那双刚被旁人反复按压过的唇瓣。
那双唇瓣看着就很软,因为吃惊微张,还能看到小小的舌尖。微红、湿润,像是巢穴里诱猎物深入的饵。
他强行把自己的视线移开,然而却发现过了这么久,对方吐在自己脸上的气息也是凉的……她的嘴巴是蓄着甜水的湖吗?,怎么拖进里面一块冰就能正片湖还是如此冰凉呢?
顾琢声不自觉地乱了思绪,视线再度移了回去。也没注意到自己的指尖不经意间点开了和周知谨的通话按钮。
更没注意到自己和唐乃越来越近的距离。
唐乃垂眸,默默估算着两人的距离,想到系统的警告,于是她问:
“你是要亲我吗?”
第091章 现代的未婚妻(六)
在值夜班之前, 周知谨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他脱下白色大褂,仔细地整理好。再将桌子擦得一尘不染,这才将桌面的沙漏倒放, 给自己留出十分钟处理私事的时间。
说是私事, 也只不过就是他们好友三个偶尔联系的三言两语罢了。他与严沉、顾琢声一起长大, 虽处于不同领域, 但在时间的紧迫上还是同步的。严沉自不用多说,身为集团的核心, 整个庞大的系统都需要对方运转。顾琢声虽时间自由,但也不能全然放任自我。
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 他都不喜欢与人做无意义的闲谈。但今日不同, 他拜托了顾琢声帮他赴江希漫的约, 因此免不得要听对方啰嗦几句话。
提起江希漫……周知谨用指尖顶了一下眼镜。他对对方没什么深刻的印象。只是在听顾琢声幸灾乐祸严沉时听到过几句对方所做的事——逼婚、逼问,追赶。
因此, 他很笼统直观地给对方下了一个定义:“过于自我”。
现在,加上今天收到的对方的短信, 于是在这个印象前面再加上一个字:“太”。
太过于自我的人对于他来说, 只有麻烦。于是他就让顾琢声代替自己赴约。
按照时间推算, 顾琢声应该和对方已经吃完了饭, 然而以对方忍不住啰嗦的性格,现在却一条信息都没有发过来。想到顾琢声的急脾气, 周知谨微微皱眉,颇有些后悔让对方代替自己去。
即便他推辞邀约,日后免不了麻烦,但也比让两人起了冲突好得多。
沙漏的沙子一粒粒落下, 他斟酌地打字:“谈得怎么样?”
聊天界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然后又没了下文。周知谨刚一皱眉, 对方就发来了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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