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是没留多久,九重天还有事儿等她回去处理,澜沧王回来以后她把事务交接完毕也就走了。天兵没带走,以防万一。
她回了崇安王府,在书房处理着这些天堆积下来的军务,陈元进来又给她放下一批公文,道:“殿下,这是人魔交界处的。”
应如是看着这些公文直皱眉:“方落寒呢,人魔交界处的事儿现在归他管,怎么全送我这儿来了?”
陈元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他们说找不到方将军人,已经好几日都没见到过了,就只能先送到殿下这里来了。”
应如是有些奇怪,方落寒虽说喜欢玩儿,可对于公务却一向是一丝不苟,他事先也没说过,不至于就这么不闻不问,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她放下手里的公文,道:“这些处理好了的都先发回去,剩下的等我回来再看。”
“诺。”陈元应声,随后端起那些批好的公文退下。应如是换了外袍,叫上福来一起出去。
她去了方青行的府上,虽说方落寒自己的府邸建好了,但他不常住,说是到时候要和白九黎一起住进去。这府邸还是专门为了娶白九黎建的,他先前一直对建自己的府邸没兴趣,反正大多时候也都在人魔交界处,再说天都里还有他爹娘的房子,干嘛费那劳什子劲儿。
福来敲了敲门,里面立刻有人应声,打开了大门,那小厮认得应如是,忙躬身行礼道:“殿下。”
应如是问那小厮道:“方落寒呢?”
那小厮道:“公子前几天去宫中吃宴,说是下界有事儿,在席上的时候就被叫走了,现在还没回呢。”
下界有事儿?还没回?那他现在应该在人魔交界处,那些公文怎么会直接递到她手上?
应如是默了一瞬,道:“谁送的消息?他身边的副将?”
那小厮摇头,道:“没有,是宫里的小仙官来送的消息,据说是天君专门派他来的。”
应如是闻言,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问道:“叔叔知道吗?”
那小厮回道:“自然。”
应如是点头:“行了,我先走了,不用告诉叔叔我来过。”
“诺。”那小厮应下,目送应如是离开,福来对他微一点头。
现如今人魔交界处找不到方落寒的人影,又是天君派人来递的消息,那方落寒这几天大概率就没出过宫,这小子不会得罪天君了吧?应如是腹诽道。
除了这个,现下还要考虑一件事,她是悄悄溜进宫合适,还是正儿八经的进宫合适?悄悄溜进去还是有点……不妥,显得她目中无人了,方落寒要是真得罪了天君,那她这样做无疑是火上浇油。可她正儿八经的进去,那也不行,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万一往刀口上撞呢?她是随便,可方落寒啊!
应如是想了想,道:“我母君回来了吗?”
福来应声道:“自殿下把方青行大人送回来以后,夫人就已经从青丘回来了。”
应如是点头:“走吧,那就去趟应府,找我娘帮忙喽!”
……
“你进宫做什么?”应夫人喝着茶问道。
应如是耸了耸肩:“有个下属可能出了点小状况,我得进去找他。”方落寒的事儿还不确定,没必要现在引起恐慌。
“那行,”应夫人点头:“今日刚好端妃约我去叙话,那我就把你带着吧。”
应如是看着眼前的碎发,伸手拨弄了一下:“好。”
应如是陪应夫人进了宫门,见了端妃,随后就不见了踪影。端妃正和应夫人花园里说笑呢,一转头就没看到应如是,问身边下人道:“诶,殿下去哪了?”
下人摇头说不知道,应夫人笑着回答道:“她一向坐不住,玩儿心又重,估计是看到什么好玩儿的或者熟人就自己跑了,别管她,咱俩继续聊!”
“好。”端妃笑着答道,又继续聊着刚才的话题。
……
福来跟在应如是身后,走在天宫宽阔的大道上,路上有小仙官或是仙娥瞧见她,纷纷给她行礼。
应如是低头理了理袖子,想着,找人么,这么找,天宫未免也太大了,而且,她这也太打眼了。她转头对福来使了个眼色,福来便躬身退下去了。
应如是挑了个地儿坐着,等了一会儿,福来便回来了,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打听到了,前些日子天君确实发过一通火,撤了好些人,具体的事情问不清楚,只知道自那以后昭华宫里多关了一个人。”
应如是微一挑眉,私下软禁,天君得是为了什么事?
应如是微一点头,福来站直了身子,随后对远处路过的小仙官招了一下手,示意那小仙官过来。
那小仙官认不得应如是的脸,却认得她衣服制式,躬身问安。
福来道:“还请这位小仙官引我们去昭华宫。”
应如是不打算瞒着天君,况且,这些人都知道昭华宫多关了一个人,说明天君也没打算瞒她!
那小仙官应声,随后伸手请道:“贵人这边请。”
应如是起身,跟着小仙官一块儿走。
那小仙官把他们带到,行了个礼就退下了。应如是看着昭华宫大门上的锁和两边站着的守卫,微微抬手,示意福来留在外面,随后自己抬脚往昭华宫大门走。
那些守卫认得崇安王,二话没说开锁开门,放她进去,这天君果真是没想瞒着她!
这昭华宫像是许久没人住过,相较于其他宫殿较为简陋,但还算干净,没应如是想得那么破破烂烂。她在殿里走了一圈才看到正支着腿仰面躺在榻上的方落寒。
应如是看他表情还颇为放松,随手扯了张椅子过来,坐在他旁边,戏谑开口道:“你这什么情况?怎么还被软禁起来了?”
方落寒闻言睁开眼睛,看见是应如是,有些惊讶,道:“你怎么来这么快?”
应如是稀奇道:“怎么说?”
“你不是在北海处理事情吗?我还以为至少等半个月才能见到你。”方落寒坐起来,理了理衣服。
应如是道:“我在那儿也没什么用,就都交给澜沧王处理了。”随后抱起手臂,道:“说说吧,出什么事儿了?”
方落寒挠了挠脑袋,耳根子有些红,末了,还是叹了一口气:“算了,反正你迟早也要知道。”
“都怪六皇子那个龟儿子!”
事情是这样的,方青行回了天都以后,方落寒也回来待了一段时间,以前的一个酒肉朋友约他到宫里参加宴会,他本来不想来,可那个朋友说这次还请了青丘的人,说是为了六皇子的婚事。方落寒转念一想,说不定阿黎也会来呢?他们因着应如是的嘱咐都半个多月没见了,方落寒心里实在是想她,抓心挠肝的,哪怕就远远地看一眼,看一眼也好。于是就抱着这个万一的心态,答应了。
没想到他还真猜对了,白九黎跟着她母亲一起到九重天赴宴,他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好久不见的阿黎。两人全程没说过话,只当做不认识。后来方落寒和他那朋友喝着酒,眼风里却瞟见六皇子引着白九黎往僻静处走。这六皇子是个什么人?那是个混子!在军营都敢钻应如是私人营帐的那种混蛋!他怎么放心?万一他见色起意,阿黎怎么办?当下就用一个理由把那朋友搪塞了过去,自己去找白九黎,只要那龟孙子敢动白九黎一根毫毛,他立刻把他扔出去!
他跟着他们到了一个房间门口,那六皇子对白九黎说,要是觉得不舒服可以先暂时休息一会儿。先前隔得远看不清楚,这时靠近了才发现白九黎不对劲,她扶着脑袋,步子有些虚浮,听了六皇子的话点点头就进去了。白九黎身边婢女都没一个,六皇子就站在门口看着她进去,随后左右看了看转身就走了。
“狗日的。”方落寒暗骂一声,他顾不得那么多,六皇子走后,他紧跟着就开门进去。白九黎果然不对劲,看到他来,还知道傻笑一下。方落寒还道她是喝醉了,却没承想白九黎脸色越来越不对劲,红潮上涌。方落寒好歹烟花巷子里见识过不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这分明是被人下了药!
他当即就明白,这是有人给他们设的一个局,一个捉奸的局。白九黎现在没法走,她这个样子也没法出去见人,否则就更说不清了。而他也不可能放下这样的白九黎不管,他不会走,不仅如此,他还要站在这里捍卫他们的清白!
“你不知道,那天如狼似虎的,我真是拼了命才保全清白。”方落寒小兔子受惊似的抱紧自己,似乎到现在还有些后怕。
应如是抱着手臂打趣道:“迟早都是她的人,装这么矜持干什么?”
“那不行,”方落寒一本正经道:“她得清清白白的,我一个大男人,我得负责。”
“得。”应如是耸了耸肩,她相信方落寒的人品,成婚前他肯定不碰白九黎,“然后呢?”
“然后!”方落寒恶狠狠说道:“六皇子那个王八蛋拽着天君过来捉奸!我刺破了阿黎的手指,放了点血,她好一些。他们进来的时候,阿黎还躺在里面昏睡,我就站在门外守着。”
而事实上,白九黎的脸色看起来就不对劲,进去伺候的年长宫女出来时就摇了头,天君面色凝重,而方落寒只道是她喝醉了,身边一个婢女都没有,再怎么说也是天界尊贵的客人,因而在这里守着。
六皇子见他居然在心上人面前把持住了,没有中计,于是就提出事先准备好的人证,说是看见他们私会。
天君震怒,问方落寒作何解释,方落寒只道他问心无愧,任凭天君处置。天君看他坦荡,偏偏前日又接了应如是的第二道折子,看着六皇子,心下犹疑,于是就把方落寒留在宫里禁足,保留品阶,对外只道他回人魔交界处了,毕竟这事儿,丢脸!
第99章 权贵
“所以天君一直关你到现在是个什么态度?”应如是问道。“我怎么知道?我都好几天没出去了,他当时一气之下直接禁了我的足,之后再没见过我。”方落寒揉了把脸,困声道:“也不知道阿黎怎么样了?”应如是道:“白九黎应该没事儿,天君不会关着她,至于你嘛,天君差人说你在宴席上接到公务回人魔交界处了。”方落寒皱眉:“那你怎么找到我的?”应如是挑眉,洋洋得意道:“我聪明啊!你名下的公文都要我来批了,你肯定出事了!”方落寒冷哼一声:“我还以为兄妹情深,敢情是你嫌累了!”应如是点头:“说得在理。”方落寒不理会她的揶揄,犹疑了一下,道:“……你之前说把六皇子踢出去,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本来就想远远望她一眼,没想到这是别人给他设的套子,搞成现在这副德行,他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万一因为这临门一脚他婚事黄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应如是想了想,道:“没有。有没有这回事儿六皇子都会离开天都。只是……我之前想着他也许几百年几千年还能回一次天都,现在我想,他干脆就别回来了。”方落寒皱眉:“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应如是笑了笑,道:“自作孽,不可活。私兵都养不明白还想着上位,真是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方落寒了然,皇权,在每一个君主那里都是独一无二的,是不能够觊觎的,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儿子!皇子,他犯什么错都可以被原谅,唯独这一项,那是永远都别想翻身的罪名!弑父、杀君,哪个嫌疑都不能有!方落寒随即也反应过来,天君为什么只是将他禁足,既没有剥夺他的品阶也没有再过多责罚,怕是应如是早就做了什么,天君已经对六皇子起疑了。既是如此,那方落寒说的“事实”他就要好好斟酌斟酌。方落寒思索了一会儿,道:“除此以外,我被关着的这几日听有些宫人私下里说,阿黎和六皇子的婚事不是天君的意思,是六皇子自己求来的。”“如此说来,他给阿黎下药设局陷害你,分明是早就知道你和白九黎的事儿,却还是要求这一纸婚约?”应…
“所以天君一直关你到现在是个什么态度?”应如是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都好几天没出去了,他当时一气之下直接禁了我的足,之后再没见过我。”方落寒揉了把脸,困声道:“也不知道阿黎怎么样了?”
应如是道:“白九黎应该没事儿,天君不会关着她,至于你嘛,天君差人说你在宴席上接到公务回人魔交界处了。”
方落寒皱眉:“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应如是挑眉,洋洋得意道:“我聪明啊!你名下的公文都要我来批了,你肯定出事了!”
方落寒冷哼一声:“我还以为兄妹情深,敢情是你嫌累了!”
应如是点头:“说得在理。”
方落寒不理会她的揶揄,犹疑了一下,道:“……你之前说把六皇子踢出去,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本来就想远远望她一眼,没想到这是别人给他设的套子,搞成现在这副德行,他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万一因为这临门一脚他婚事黄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应如是想了想,道:“没有。有没有这回事儿六皇子都会离开天都。只是……我之前想着他也许几百年几千年还能回一次天都,现在我想,他干脆就别回来了。”
方落寒皱眉:“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应如是笑了笑,道:“自作孽,不可活。私兵都养不明白还想着上位,真是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方落寒了然,皇权,在每一个君主那里都是独一无二的,是不能够觊觎的,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儿子!
皇子,他犯什么错都可以被原谅,唯独这一项,那是永远都别想翻身的罪名!弑父、杀君,哪个嫌疑都不能有!
方落寒随即也反应过来,天君为什么只是将他禁足,既没有剥夺他的品阶也没有再过多责罚,怕是应如是早就做了什么,天君已经对六皇子起疑了。既是如此,那方落寒说的“事实”他就要好好斟酌斟酌。
方落寒思索了一会儿,道:“除此以外,我被关着的这几日听有些宫人私下里说,阿黎和六皇子的婚事不是天君的意思,是六皇子自己求来的。”
“如此说来,他给阿黎下药设局陷害你,分明是早就知道你和白九黎的事儿,却还是要求这一纸婚约?”应如是皱眉。
方落寒点头:“这几日我想了一下,若是他成功了,青丘和天族为了保住名誉肯定只能让阿黎嫁给我。可天君的旨意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所以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的人选顶替阿黎,这个人必须要有比两族联姻更高的地位,让三界无异议。”
应如是看着方落寒,迟疑了一下:“……我?”反应过来后随即偏头一声嗤笑:“他还挺聪明,知道曲线救国。”
“若是上神看中了六皇子要嫁他,那青丘无论如何都必须退步,主动退婚,这样三界才没有流言蜚语。这个混账东西!”方落寒气道:“他从始至终都惦记着你!”
“别这么说,”应如是嫌弃道,她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安抚了一下自己的鸡皮疙瘩:“怪瘆人的。”
事情从头到尾都理得差不多了,应如是又跟方落寒聊了些别的,六皇子那些个账应如是会一笔一笔跟他算,不着急。不过,她倒是准备讨债了,之前方青行被贬下界的债,该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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