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果然有提前蹲守着的镜头,估计距离远点的地方会更多,他不放心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的人,生怕这没心没肺的傻子坐起来。
不过露可这会看起来蛮乖的,她双腿屈起侧蜷着,脸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脸朝着他的方向,一动不动,那身影看着真是特别的乖,能乖到人的心口。
她并没有在玩手机,被墨镜遮挡的眼睛好像在看他,又可能是在闭眼睡觉。
他突然不合时宜地生起了好奇心。
这好奇心驱使着他说:“不坐起来的话就不会被拍到,把墨镜口罩摘掉也没关系。”
露可二话不说立刻把墨镜摘了,她不习惯戴这个东西。
等车又开过一条街道后,封逸言又似乎不经意地瞟了眼后视镜。
后座上的人稍微调整过躺姿,但还是侧蜷着,黑色渔夫帽已经脱落了,歪在顺滑如绸缎的黑发上,湛蓝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侧脸的方向,似乎已经这样看着很久了。
这样专注凝视的目光,让人不禁联想到某种特别温暖的东西,比如坚定的、永远不会动摇的爱。仿佛不论贫穷还是富有,不管疾病还是残疾,她都会这样望着他,直到生命尽头。
他有点受不住这样的目光,轻轻别开眼。
身体却好像多米诺骨牌被推倒一样继续起其他反应,耳廓发热,心口持续剧烈震颤着,握着方向盘的手变得酥麻,酥麻感从指尖一路窜到心口,到胸腔交汇成一种全然陌生的滋味。
他望着前方的道路,有种想要一脚油门踩到底,让车呼啸疾驰的冲动。否则他不知道该怎么宣泄这种在安静和日常中突然泛起的强烈悸动感。
但是他最终什么都没做,与生俱来的骄傲让他竭力对抗着这股悸动,继续让车速维持原状,声音平静问她,“听音乐吗?”
“听!想听你写的歌。”
于是车内放起轻柔的音乐,那是他新写的旋律小调,还没有在全球发布。
在优美的音乐声中,露可渐渐睡着了。
对狗狗来说有主人在的地方就是全然安心的状态,所以她睡得很快。
车子行驶时,封逸言时不时瞟一眼后视镜,看一眼露可熟睡的脸,思绪不着边际地蔓延。
真的很神奇,这二货总是给他一种无论贫富残疾都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感觉。
他想,假如这会一辆大货车失控撞上来,他躲闪不及出了车祸,双腿残疾,面部毁容,他也有种感觉,露可依然会像现在这样陪伴他,而且满眼是他。
为什么会有这种直觉呢?
大概是她实在太喜欢他了。
他轻缓地长呼出一口气,唇角微抿,喉咙有点发紧般用手松了松领口,神色浮上一丝烦恼,又仿佛一丝别扭。
他可不一定能回应她这么强烈的爱。
露可眼皮底下眼珠子乱转,车后座里,狗狗正在做梦。
这会封逸言在想自己出车祸双腿残疾落魄了,很神奇的,主宠两个脑波频道有部分重合。
她梦里的封逸言也落魄了,不过不是残疾,是变穷了,戴着顶草帽穿着件破烂背心在骑三轮车收废品,吭哧吭哧的,汗如雨下。
然后他上不去坡。
他咬紧牙关,铆足了劲蹬脚踏,但就是爬不上去坡。
封逸言这个身高一米九一,腿部肌肉力量强度堪比职业运动员的男人,在露可的梦里他蹬三轮蹬不上去坡!还是个不到三十度的斜坡!
而露可梦里的自己是只哈士奇的模样。
哈士奇嘴巴叼着三轮车上的绳子,身体也在用尽,拖着三轮车往前,然后在她这只体重仅有五十斤的哈基米帮助下,三轮车奇迹般地成功上去了坡。
封逸言喜地不住夸她:“好孩子,好孩子,我们家露可太厉害了。”
露可小狗深沉地点点头。
落魄了的封逸言把一三轮车的纸板全都卖了,就卖给之前给露可一只二手手机过的废品站大娘,废品站大娘给封逸言转账了一笔丰厚的报酬。
有了钱的封逸言抹了抹额头的汗,露出一个农民伯伯般慈祥的笑容,低头和蔼地对露可说:“全都给我们家露可买鸡腿吃。”
说着就掏出一把鸡腿。
一只一只又一只的鸡腿,全部塞到哈士奇仰着脑袋大张的狗嘴里。
毛绒绒的哈士奇踮着脚,就这么一口一个,一口一个。
第39章
腿一抽。
露可醒了。
睁开眼睛发现, 车停了他们到地方了。
露可懵懵地捂着帽子坐起身,看看驾驶座上的封逸言, 发现封逸言也在扭头看她。
露可看着在梦里喂了她那么多鸡腿的封逸言,冲他露出一个甜滋滋的笑,笑靥深深,甜到人心里。
封逸言唰地一下扭回头。
……小痴女,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耳根略微发红的封逸言面无表情地下了车,露可随后也下车。
杨雨果提早得到了他们会来的消息,早在车库上等着,看到他们下车后调侃,“两个舆论风暴中心来给我家斗鸡眼治病,真是太荣幸了啊。”
他们家的车库在地面上, 周围是片很大的草坪, 他们刚下来一只吉娃娃就凑了上来, 热情迎接他们, 尾巴狂甩。
封逸言低头看了眼脚下的小东西,挑眉:“这就是你家那只抑郁了的狗?”
杨雨果:“不是, 这只是心理健康的,叫狗腿子, 有问题的那只叫斗鸡眼,现在在床底下躲着呢。”
说到这里他有点无奈。
“我家斗鸡眼好像还真挺抑郁的, 以前人来疯, 哪里人多就往哪钻, 现在连影子都找不到,还老找犄角旮旯躲,今天一大早不见了,所有人上上下下找遍了, 才在保姆房的床底下找到它。”
“保姆房的床缝底下窄的很,就够扫地机器人钻进去,也不知道它怎么挤的。”
“到现在还不肯出来呢,拿它最爱吃的零食哄也没用。”
说着他们来到他说的那间保姆房。
床底边上摆着一大条香喷喷的水煮羊腿,一小盆清水,还凌乱地散着一把彩色烤小饼干,这些都是当诱饵吸引床底下那只小狗的。
露可盯着那条羊腿默了默。
后脑勺冷不丁被谁轻拍了一下。
露可扭头就对上封逸言警告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在跟她说,你敢跟狗抢吃的试试?
她眼神心虚地飘了飘,随后若无其事地蹲下身去看床底下的小狗。
那只叫斗鸡眼的吉娃娃果然趴在黑暗的床底下,它蜷缩在阴影中,双爪向前伸,下巴耷拉在地板上,跟她对视了一下。
杨雨果半开玩笑地低头问露可:“怎么样,小狗医生,患者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打算怎么把它哄出来?”
露可站起来说:“不哄,我们把门关上,假装在一起玩,气氛轻松点,多笑笑,它会自己钻出来的。”
杨雨果看向封逸言。
封逸言问露可:“你想玩什么?”
杨雨果意外地扬了扬眉,没想到封逸言还真听露可的。
不会吧,他们冰清玉洁生人勿进的圣女殿下不会真的对露可动心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阿言跟嘉泊就看上同一个了,两兄弟看上同一个女人,似乎不太妙啊。
露可兴冲冲地拿出手机,调出小程序:“玩这个!”
两个男人一看,你画我猜。
“……”
“……”
一分钟后,保姆房里,两个豪门大少爷拿着微信刚下载好的小程序,和露可一起开了个房间,在地垫上对对坐,玩小学生也玩的你画我猜。
露可先画。
她一看题目:【桃园三结义】
系统大致给她说了下是个什么故事,露可表示理解,然后立刻信心满满地用手指头戳着屏幕画。
她决定画并排画三个正在结拜的人。
刚画一出个人时,杨雨果看着手机不确定地问,“这是坚果吗,不,派大星?”
露可给了他一个非常震惊的眼神,旋即扭头立即往自己画的小人脸上点了两颗黑豆豆的眼睛。
杨雨果看了一会,语气恍然:“哦,是松鼠。”
脑子里的红粉魂和系统吭哧吭哧开始高压锅似的笑了。
露可抿起嘴巴,不受他们干扰,继续画。
封逸言制止杨雨果的作弊行为:“不能这么猜着问。”
杨雨果比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姿势。
留给大家画画的时间不长,露可很快把三个人画完,最后还给了点提示,在三个人的头顶画了只桃子,歪歪扭扭,叶子都不带。
杨雨果一看,倒是通过卓越的想象力给认出来了:喔,桃子。
随后立刻信心满满地在手机上提交了答案:【三只抢桃子的松鼠】
红魂粉魂系统愣了愣后,三团笑得满脑子乱滚。
【三只抢松果的松鼠!这是连个人形都没有啊!】
【怎么办,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看着还真有点像!】
封逸言也提交了答案。
露可和脑子里的三团一看――【三只朝拜的松鼠】
系统乐得不行:【看来封逸言嘴上不说,但还是赞同杨雨果的猜测,这是三只松鼠……噗!】
露可看着封逸言和杨雨果,露出难以置信的委屈表情。
她画的明明是人,他们怎么会觉得是松鼠呢?
紧接着杨雨果和封逸言看到了正确答案――【桃园三结义】
两人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杨雨果瞪眼,完全无法接受,双手举着手机盯着看里面的画,大喊:“这怎么会是桃园三结义啊!!”
“你这脸是人的脸吗,这明明是水滴的形状好吗!”
“这手能是人的手吗,这明明是松鼠爪子!”
说脸型露可还有点心虚,说手指露可就硬气起来了:“他们有五根手指啊!松鼠有五根吗?”
她可是一根一根撇着画的。
封逸言:“但看起来更像草履虫的纤毛,连关节都没有。”说着说着居然嗤的一下,笑了出来。
杨雨果也是被逗得不行,快笑瘫了。
“要命了,桃园三结义!哎呦,人才,露可你真的是个人才啊哈哈哈哈!”
他抱着肚子笑得在地毯上滚,好像快要笑抽过去了。
封逸言也笑得厉害,不过他稍微克制点,是耸着肩膀一下一下的笑,笑声很苏,他点评:“画技堪称鬼斧神工,神需要施法才能让生物变个物种,而你,露可,你只需要一根手指。”
杨雨果一张俊俏的娃娃脸都笑红了,“露可啊露可,你怎么回事啊,幼儿园小朋友都比画的好吧!”
露可也被笑得脸红了。
真的有那么不像吗?
系统无条件挺崽:【乖宝是第一次画画,已经画的很好了,至少眼睛是眼睛的,也没被认成是黑豆什么的。】
露可一点都没被安慰到。
接下来换封逸言画。
他看到题目先了凝眉几秒,接着低头伸出食指。人长得太好看,连用手指在手机上作画的样子也令人浮想联翩,好像看到俊秀的年轻画家在作画似的。
但露可他们看到的却是乱七八糟的线条。
红魂:【这不跟露可半斤八两吗,居然还嘲笑我们狗子!】
粉魂啧啧:【主宠两个的画技是一模一样啊。】
事实上,在其他方面都很优秀什么都会些的封逸言,在画画方面确实非常苦手,而且他还没有一丁点兴趣。
不过他还是比露可好点的,至少能确切地认出这是个人,只不过这个人面庞潦草,表情仿佛在便秘,好像还蹲着,在扎马步。
杨雨果毫不犹豫地填答案:【拉屎】
露可看到封逸言嘴角抽抽了一下,知道这一定不是正确答案,犹豫再犹豫,郑重填下答案:【扎马步】
封逸言扶了扶额。
答案揭晓――【骑马舞】
杨雨果眼睛大瞪:“不是,怎么会是骑马舞啊!你好歹画匹马,看出是跳舞的样子啊,他表情这副样子,笑都不笑一下,看着分明就是在便秘拉屎啊!你不要太离谱!”
封逸言冷冷一笑,调出骑马舞的表演视频,视频里的舞者确实是表情冷酷地跳着的,一点不笑。
杨雨果头疼:“……你们这画画水平都不行,看我的。”
杨雨果他外婆是名画家,所以他在画画方面确实是有天赋的。
果然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一个扶着肚子瘫在床上的肥宅样子活灵活现,怕他们猜不出来,他还画了个箭头,指向他的肚子。
画完他觉得这下总该妥了,答案呼之欲出,于是满意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露可填答案:【怀孕】
封逸言填答案:【被寄生】
杨雨果看完一口水喷了出来,啊啊啊地大叫:“喂,是小肚子啊!小肚子,这谁家怀孕是男的坏啊,采用最新科技了是吧!”
“寄生就更离谱了,这怎么小游戏突然变恐怖片了啊!”
露可严谨:“画里的不一定是男人,可以是短发的女生。”
杨雨果气道:“我为什么在这种小游戏里追求个性,特地画个这么短头发的女人啊?”
“那你呢,你有什么话说。”他看向封逸言。
封逸言一本正经:“我填寄生,是因为他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杨雨果:“因为我画的是吃太撑长小肚子的肥宅啊!”
封逸言指责:“这种痛苦的表情毫无必要,是你太追求故事性了。”
杨雨果一噎。
拿他的话反驳他是吧。
他看着封逸言和露可这两位卧龙凤雏,两个家伙都长得好看得不行,坐隔壁跟明珠和玉璧似的,但在画画方面却还比不上幼儿园小朋友。
嗨呀,真是让人无奈又好笑,他算是服了他们了。
“来来来,再来。”
他决定再进行下一轮。
行,就让他再见识一下这两位的‘概念’画,他会尝试动用自己强大的想象力,发挥自己的松果体第六感去猜的。
他就不信了,好歹能猜中一个吧?
这时上头的杨雨果感觉有团软软的东西在拱他大腿,低头一看,是一只吉娃娃。
斗鸡眼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底下钻出来了。
“哎呦,还真的自己跑出来了。”他意外又发乐。
露可没忘记她这次的正事是帮助这只小狗。
她立刻放下手机观察这只吉娃娃,然后若有所思地说:“它看起来不像是抑郁症,倒像是在害怕。”
“它一直在看着门的方向,可能是怕有人开门进来。”
本来还想继续玩的杨雨果听了这话,心立刻从游戏上收回来了,收敛笑容,神色变沉:“你的意思是,可能有人在背地里欺负斗鸡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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