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杨宏志气得胡子飞翘:“你拿我病人的性命来证明,你安的什么居心?”
沈思思顿时眼泪就冒了出来:“他是你的病人,他也是我的爱人啊,是我的丈夫,难道我不比你更希望他能醒过来吗?”
杨宏志大手一挥:“我不听你这些狡辩,你赶紧给我让开,不然,出了什么事,你能负责吗?”
“能!”沈思思胸膛里迸发出铿锵有力的低吼:“如果顾乘风真因药油的缘故,导致病情加重,我沈思思愿意负全责,就算抓我去坐牢,我也毫无怨言。”
“真是油盐不进,冥顽不灵!”杨宏志眼神示意,让几个护士把沈思思给拉走,眼看着她们逼近眼前,一道声如洪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看谁敢动她!”
冯晏舟扶着费立明脚步匆匆赶来。
冯晏舟是休息了一夜,想来守着顾乘风,在楼下偶遇到的费老。
费立明是听到楼上的动静,着急忙着从办公室出来。
俩人正好赶巧碰在了一起。
费立明气喘吁吁地走进房内,对着杨宏志便瞪了一眼:“老杨,这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杨宏志双眼一瞪:“老费,你该不是想要多管闲事吧?”
“我自家的侄儿,什么叫多管闲事?”
“你侄儿,那也是我的病人,我可由不得他们乱来!”杨宏志说什么,都要让沈思思赶紧离开。
费立明把他拉到了一旁:“老杨,都是大夫,我当然理解你的顾虑,但是我可以打包票,那个药油没问题,确实有活血化瘀的功效。”
杨宏志瞥了一眼沈思思手里的瓶子:“老费,大家都是几十年的老医生了,你怎么还相信民间这一套。”
费立明轻叹一声:“西方的医学虽然发达,但老祖宗的中医理念,却也不能证明是落后的,注定被淘汰的,有些东西,西医没法治愈的,在中医看来,却只是个小问题。”
杨宏志被他气得够呛,眼神反反复复打量着他,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同事:“老费,当年严打的时候,就应该把你关牛棚里去,改造改造你这要不得的思想。”
费立明狡黠地一笑:“可惜,你们没这个机会咯……”
杨宏志不管好说歹说,都要擦除顾乘风脑袋上的药油:“我告诉你们,我才是病人的主治医生,今天谁来了都不好使,毕竟,这病人出事,你们倒是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却是要是实打实地背责任。”
他让护士们赶紧动手,千万别耽误了,这时,护士长突然低呼一声:“杨大夫你看,他的手指动了!”
或许是病房里的声音太吵,或许是感受到沈思思要受欺负了,顾乘风的手指竟然轻微地弹跳了五六下。
沈思思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了他的手指反应。
“动了,真的动了!”沈思思喜极而泣,想要上前握住这只手,却丝毫不敢靠近。
冯晏舟也是激动异常,顿时就红了眼眶:“老顾,老顾,你能听见我们说话,是不?”
顾乘风的手指停了一会儿,然后费力地抬起了右手的食指。
他的双眼始终紧闭着,眼睫随着呼吸轻柔摆动,看着不像有苏醒的迹象,但身体的反应却是骗不了人的。
见状,冯晏舟眼珠咕噜一转,大声地嚷嚷:“肯定是你的药油让他起反应了。”
沈思思了然地接过话茬,哀求道:“没错,所以……杨医生,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吧,我相信顾乘风一定能醒来!”
她就只差没跪下了,弄得杨宏志也是很为难。
作为主治医生,他一方面很高兴能看到病人的身体出现好转,一方面又不放心病人家属的自作主张,这是违反医院规定的。
沈思思现在才不管什么规定不规定,她只想让顾乘风快点醒来。
“要不这样吧!”护士长见大家为难,主动站了出来:“这病人头上有伤,脑子里还有瘀血,为保险起见,我们也不能给他冲水,这冷了热了都不行,万一给病人烫伤,或者是给病人弄着凉了,大家都担不起责。”
“所以呢……”杨宏志气鼓鼓的问。
“所以,只能在他头上垫一块纱布,用纱布来吸油,能吸多少吸多少,你看成吗?”
要不怎么说,人家能做到护士长呢?
脑子就是灵活机变。
既遵守了工作守则,也出了相应的方案进行处理,如果事后真出什么岔子,那也跟他们没关系。
他们已经处理过了,一切都是病人家属的药油惹的祸。
杨宏志的眼睛都透亮了好几个度:“行,就照你说的处理!不过,还是得时刻注意观察,一旦有什么不良反应,立刻推进手术室。”
“好的!”
护士长亲自用镊子夹了几张薄薄的纱布,盖在了顾乘风的头顶上。
随后单独在一边,交代了沈思思几句:“这位同志,这段期间你一定要守好病人,有事直接叫我们,明白吗?”
沈思思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谢谢!”
她也没想到,护士长能替她解围。
随后,她轻轻拉开纱布,给顾乘风的伤口透透气,见药油都渗入了头皮里,她终于回过神来感谢费立明:“谢谢你,费教授,你的大恩大德,我沈思思没齿难忘。”
第118章 她配得上这世间一切的美好
“与其感谢我,不如感谢你自己,是你自己的药油过关,我才敢冒着风险替你多言。”
费立明是亲身体验过的,金凤牌药油确实不错。
再加上温嵘那小子送去检测过,成分是没问题的。
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顾乘风那及时的身体反应。
毕竟,就连杨宏志都觉得,顾乘风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唯一的活路就是做手术。
可是,奇迹却出现了,他的手指有了反应!!!
“好好照顾他吧,今天下午他父亲和京都的脑科专家就会抵达,乘风会没事的!”费立明说道。
她的公公……顾长河要来?
还是和脑科专家一起来的!
沈思思突然有点紧张,毕竟是第一次见他的父亲,那个传闻中的十分严厉的父亲。
之前听说许红英的故事,她一直都觉得,顾长河因为不喜许红英,导致对几个孩子都漠不关心。
没想到,听到顾乘风受伤昏迷,他也立刻就赶来了。
也不知道,顾乘风能不能醒来,亲眼见到这一幕。
眼下这十几个小时,才是最关键的时刻。
这决定着顾乘风是否要进行开颅手术。
一旦开颅,还不知道人能不能从手术台上下来。
“放心吧弟妹,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冯晏舟安慰道。
他就在病房里,陪着沈思思一起守着顾乘风。
俩人为了唤醒他,不停地在他耳边说话,说了好多好多关于他的过往。
沈思思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顾乘风还有那么多面……
“其实一开始,老顾在军区大院里,是天天挨欺负的小鹌鹑,你也知道,他爹不着家,他妈妈一个乡下来的女人,老公不疼,孩子不亲的,在京都这种地方,连个依靠的亲戚都没有,受尽了白眼。”
“当时老顾因为他老妈的缘故,一直被人欺负,他当时不想家里人担心,不想他妈伤心难过,就一直忍一直忍,结果忍到第99次,他突然就不忍了,抄起板砖就跟人干架!”
冯晏舟跟他都是京都来的,两人也算打小就认识。
“知道他第一个打的人是谁不?”冯晏舟问。
沈思思不解地看着他:“谁啊?”
冯晏舟反手指着自己高挺的鼻尖:“你冯大哥我!”
沈思思惊讶得目瞪口呆、哑口无言,好半晌才回过神:“所以,小时候是你欺负他的?”
冯晏舟咧嘴笑了起来:“是啊,你别看我现在斯斯文文,当年我小的时候,可是打遍大院无敌手,顾乘风也挨过我的揍,后来那一顿,他把我打老实了!从那天起,我就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是最横的,但耐不住有人不怕死啊。”
“所以,从那天起,我就成了顾乘风的小弟,铁哥们!”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冯晏舟是这样跟顾乘风成为兄弟的。
沈思思也是真没看出来,冯晏舟这么温文尔雅的翩翩少年,居然也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俩人正回忆往昔,病床上顾乘风似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睫毛突然颤抖了一下。
沈思思和冯晏舟同时看到了这一变化,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同时都屏住呼吸。
“你……你看到了吗?”沈思思不确定地问。
冯晏舟点了点头:“看到了,看来这‘话’疗和你的药油起作用了,咱们继续。”
沈思思轻声说了声好,然后又问了一些关于顾乘风小时候的事。
“我跟他的小时候,也就到那年暑假戛然而止。”
“他为了我们那个邻居小妹强出头,惹了一身骚。”冯晏舟提起这件事就唏嘘不已。
他那天原本也要跟顾乘风他们出去玩的,但家里正好来了个外省的亲戚,他必须得在家招呼客人,由此就错过了这一时刻。
“说实话,我这些年一直都很后悔,要是我当初在老顾身边,能拦着他一点,也不会出这事,害得他被送去林县。”
“但见到你后,我开始无比庆幸老顾去了林县,不然,你这么好的姑娘,岂不是要被人抢走了。”
沈思思被他夸得脸红:“冯大哥,你就会乱打趣我。”
“真的!”冯晏舟说:“其实,老顾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都离不开你。”
“我?”要不是情景不允许,沈思思都要笑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冯晏舟犹豫再三,垂目看向病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顾乘风,心里嘀咕着:兄弟,你可别怪我啊,都是为了你好!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把积压在心底的那些话,一口气说了出来。
“老顾那时不是混不吝的混混吗,多亏遇到了你爸林校长,大家都以为是林校长劝他改邪归正,当然了,也有你爸爸的功劳,但最大的功劳是你!”
他这话说的,沈思思怎么听不太明白呢。
见她不咋开窍,冯晏舟无奈道:“他是为了你,才收敛性子,走上正道的,也是因为想要配得上你,才毅然决然去当兵的。”
“他当年写信给我,说在林县有个姑娘,配得上这世间一切的美好。”
“他希望有朝一日,跟这位姑娘站在一起,可以不怯弱、不软弱、不退缩。”
“他想要变得足够强大,成为这位姑娘的靠山,成为她的底气和依靠。”
“想要得到姑娘嫁人的祝福和认可,所以……他必须闯出一番事业,堂堂正正地出现在姑娘面前。”
“你说,他在林县除了你,还有哪位姑娘?”
冯晏舟的话一字一句,全都砸进了沈思思的心里。
她的心莫名地跳得好快,那份炽热和悸动,几乎快要从嗓子眼里满溢出来。
因为,没人比她更了解,顾乘风在林县的生活。
他的身边除了她,似乎真的没有别的女孩。
所以……她就是那位姑娘?
“我……”沈思思心慌意乱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冯晏舟看了一眼顾乘风,发现他似乎急了,眼珠都出现了轻微的转动,于是一鼓作气、趁热打铁开口道:“哎,谁知道,那些年他忙于建功立业,却没想到,你这边却是这般境遇。”
只能说造化弄人。
但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所以……他会出现在林县,根本不是巧合,而是……”答案呼之欲出,沈思思却不敢继续说下去。
冯晏舟嘴角含笑,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听说你要相亲,他马不停蹄,拉着我坐一晚上硬座赶来的,你说呢?”
第119章 他醒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周围的人和景象,全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病床上的顾乘风,在她眼前渐渐清晰。
原来,一切的不期而遇,全都不是巧合,而是他的“处心积虑”。
难怪那天在饭店被赵长江刁难时,他会风尘仆仆的出现。
他那会儿刚坐了一夜的火车,满身疲惫,却用最快的速度朝她奔来。
“这个傻子……”沈思思喃喃自语,牵起了他的手,紧紧地握住。
“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唉!”冯晏舟唉声叹气感慨道:“因为太珍惜,才会太在意。”
“这些年,他好几次都想来找你,又怕打扰你的生活,直到听说你相亲,他才知道原来你这些年未婚带娃,吃尽了苦楚。”
“知道真相的那晚,他喝了好多酒,后悔为什么不早点去找你,害你白白吃了好些年的苦。”
冯晏舟越说越激动,作为兄弟,他还是第一次见顾乘风掉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顾乘风好几次九死一生,命悬一线,都没掉过一滴泪。
却因为沈思思,那晚哭得像个孩子。
当然了,这种糗事他可不敢说出口,怕老顾醒来后把他千刀万剐了。
沈思思低下头,轻吻着手心里骨节修长的手指。
没想到,他竟然对她用情这么深。
那这样说来,顾乘风迎娶她,给出高额彩礼,然后把她们带到江城,这一步一步都是他的计划了。
沈思思问着冯晏舟,冯晏舟却支支吾吾的,不敢吱声。
“这个,你还是等老顾醒来,再亲自问他吧!”
冯晏舟被沈思思那凌厉的目光,刺得浑身都不自在,在这如坐针毡,如芒在背的,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生怕她再问出点什么,万一他这张嘴把人婚事给搅黄了,老顾不得提刀来见啊!
冯晏舟打哈哈地清了清嗓子:“那个弟妹啊,我突然想到,我军营里还有个会,我这就走了……”
他逃命似的拔腿就要跑,似想起了什么,他转身低下头,凑到顾乘风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老顾,你再不醒来,我就要把你的日记本交给沈思思了。”
闻言,顾乘风的眼珠快速转动了两下,手指也蜷了一瞬,就像囚笼里的困兽,在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挣脱这巨大的牢笼。
沈思思激动得一把拽住冯晏舟:“你对他说了什么?”
冯晏舟悄悄朝她说道:“我说,他再不醒来,媳妇就要跑了!”
沈思思的脸唰的一下熟透,就知道冯政委嘴里没什么好话。
不过,他这个方法,倒还真是可行,至少目前为止,顾乘风反应最大的就是这一次。
受到冯晏舟的影响,她思忖了一阵,决定可以试试他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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