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大厅有空调,温度调的适宜,隔绝午后的热气,实在全不上热。
就连他初碰上江祁安手的时候,她指尖都是凉的,暖了一会儿才好些。
周时晏垂眼,细心捕捉到了江祁安泛红的耳垂,玉白透粉,漂亮可爱。
原来是害羞了。
他唇角的笑意深了些,长睫之下,眸光温柔缱绻,
“见这些人,江总还会紧张?”
“一点点吧。”江祁安故作镇定的攥着手心,分不清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江祁安这幅紧张慌乱又欲盖弥彰的表情,周时晏格外稀罕。
因为他能感觉到,江祁安这般的不自在,是因为他。
快了,过不了多久,他就能步步引诱他的玫瑰,落入他的怀中。
——
白家所在的别墅没多远,白家的人口构成也简单。
就白忝的妻子,母亲,还有个出差出去了的儿子。
这顿饭更像是家宴,是白忝母亲在知道江祁安就是当年扶持白老先生创办明月的那家人时,千叮万嘱要叫人人来当面感谢。
晚餐早就在准备了,大厅里,江祁安被白发苍苍却不掩浑身姣好气质的白老夫人拉着手。
年过古稀的老太太,在看见江祁安的那一刻,眼里蓄满泪水,
“终于是找到了,他念了一辈子的恩人,终于找到了。这下我也能走的安心,不辜负他的嘱托了。”
“奶奶,我现在过来拿这些东西找你们,其实也很冒昧。”
处理这种久远的关系,江祁安心里一直做着打算,不然也不至于迟迟没来明月。
“冒昧什么?好孩子,我得感谢你。”白老夫人搭着江祁安的手背,目光灼灼,
“当年,你爷爷给的那笔钱,不只是救了明月,也是救了我的命!”
第83章 因为是你
“白忝,你也过来。”白老夫人招手,让白忝到她身边。
过往的云烟浮上眼底,白老夫人沉沉叹了口气,“当年,你父亲走投无路,穷困潦倒,我在生你时难产,连看病钱都拿不出来。
你父亲在街上奔走,因着这笔钱才将我娘俩送进医院,不然…也没有今日。”
斯人已逝,恩情却在,白老夫人带着白忝郑重的感谢了江祁安,谢的,是他们江家。
又问了江老爷子的墓地,要亲自去祭奠。
“江姑娘,若你不嫌弃,明月以后,愿入江家名下。”
江祁安惶恐的扶着人,“奶奶,我不敢当。”
她那会儿甚至都没出生,差了两轮。
“事情原委我都知道。”白老夫人安抚的拍了拍江祁安的手背,苍老面容下的目光满是慈爱,“爱子之心,这是他老人家的意思。乖乖,你爷爷想让我们护着你。”
有些事,白忝看不明白,她却看得明白。
垂垂老矣,暮年通透,白老夫人心细,看得出江老先生用心良苦。
陵川城大,她统笼听说过江柏庭此人,鼎盛时,江家那般大的产业,都令自家先生佩服称赞,却不曾想,那竟是恩人。
多年过去,明月一路走来并不是一帆风顺,几番化险为夷都以为是运气好,现在看来,也是江老先生背后相助罢了。
“就这么说定了,你莫要推辞。”
江祁安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过去一年,她见了太多的恶,防备心也跟着重。
驱使她真正下定决心要来明月,是为了林望舒和对周时晏的承诺。
心里打算好了要争一份这边的产业,却不曾想是现在这般情形。
一家人的柔和善意让江祁安慌了阵脚。
另一只放在身侧的手被人轻轻捏了捏,温暖有力。江祁安侧过头,周时晏就坐在她身边,
“安安,这是他们的一番心意,不用推辞。”
江祁安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心里的慌乱安定了下来,
“好。”
她对周时晏的话几乎供认不韪,周时晏有能力,又足够令人信服,他这么说,江祁安也放下心,答应了下来。
一顿晚餐吃的气氛格外好。
周时晏比江祁安更会讨老人年欢心,餐桌上,大都是周时晏同白老夫人聊的开心。
临别时,白老夫人还专门到门口送他们,
“江丫头,有空常来,我们白家就是你第二个家。”
江祁安乖巧的应声。
白老夫人不放心,又拉着江祁安的手,将周时晏的手也拉过来,放在一起,
“你们俩,要好好在一起,夫妻恩爱,相互扶持,日子才会越来越好。”
“我们会的。”
空气中飘来淡雅的栀子花香,是白家院子里自己栽种的,白老夫人是爱花之人,院子里种了不少绿植。
一路绿雾环绕,花香清雅消散白日里的炎热,余温清凉宜人。
周时晏的声音就和在这花香之中,缥缈不可捉,却让人心向往之。
在婚礼那日,选择去找周时晏的决定,现在看来是对的。
甚至,有时候她都会忽略掉他们之间的协议,认为他们就是已经结了婚,以后也会像现在这样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路灯拉长两人的影子,一高一矮,错落交替。
江祁安就这么低头看着两人并排走在一起的影子,缓慢的步调,极致的暧昧。
“时晏哥,所以,如果那天我没有拿江家的产业做筹码,你也会帮我的,对吗?”
江祁安现在想来,那天的情形实在有些奇怪。
周时晏一开始对她的态度不算友好,甚至带着威严的审视,所以才让她害怕。
而江家的产业,是她心里早就准备好的筹码,为了让自己能够打动周时晏。
可周时晏始终没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只是顺着她往下。
但这么久的接触,还有前一会儿在餐桌上,白忝对周时晏的态度,她都能大概知道,周时晏如今的势力,比她想的大的多。
江家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或许在他那儿也算不得什么。
周时晏也算不上是那种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
只是她把他,当成了那样的人。
如今看见白家的真挚善意,江祁安才蓦的发现,她所处的世界,或许没她想的那么糟糕。
譬如早就出现在她身边的周时晏,一直说让她可以把他当成靠山后背的周时晏。
周时晏没想到小姑娘会突然说这个。
小姑娘聪明,或许是经过刚刚那一遭,反应了过来。
周时晏敛眸,眼皮褶皱幅度漂亮,他坦然承认,
“是,我回来,也只是为了参加你的婚礼。
江家对我有恩,你又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出事,我本就不会放任不管。”
江祁安心头跳了跳,在周时晏一番话里,捕捉到了重点。
周时晏回国来那几天,只是单纯为了参加她的婚礼。
为了她才回来。
又因为她,留在了国内。
江祁安此刻的感受,就像是白老夫人硬要将明月归在江家名头上一样,面对突如其来的天降大饼,茫然无措。
周时晏做这些,分量也很重了。
她何德何能,怕是又是沾了爷爷的光。
周时晏似乎能看出她心中所想,在江祁安垂眸思索苦恼时,手搭在她发顶轻轻揉了揉,
“我跟白老夫人不一样,她只是因为江爷爷的恩情才如此,而我还因为你。”
只因为是你,才会回来,才会留下。
蝉鸣从灌木丛中传来,吱呀躁动。
江祁安眼睫颤了颤,浑身都僵硬了几分,不自在起来。
周时晏怕是不知道他说的话有多容易让人想歪,宛若悦耳情话,厮磨耳鬓。
但周时晏前面也说了,因为她是他看着长大的。
爷爷曾经劝她放弃纪临澈时说过一句话,说喜欢一个人,不只是你因为外形喜欢,更是要在日常的相处中,陷于其才华,最后忠于的,必定是一个人的人品。
爱不会长久,一个人生养成的品德会。
周时晏应该才是爷爷口中说的这种人。
颜值高,能力出众,为人处世待人方面皆是出挑。
这样一个人能跟爷爷交好,爷爷那双眼睛,又怎么会看错人。
第84章 他亲她了
江祁安很想胆子大点。
可他是周时晏。
心底那点冲动被压了下去,周时晏只是她的长辈,哪怕他待人温和,对她极好,那点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年岁,也是道鸿沟。
不只是年龄,更是阅历。
周时晏这样快三十岁的成年男人,大概跟他自己所说的一样,事业有成后,也没了年少时那般容易心动。
感情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占比太小了,可有可无,或者只是无聊时候的消遣。
江祁安不觉得,她这个刚出社会的小丫头能入周时晏的眼。
不被他数落都算好的了。
感情一事,对她也该没多重要。
在爷爷去世后,在喜欢了纪临澈十年终于放弃后。
江祁安释然的呼出口气,掐灭掉心里那点爱慕,“时晏哥你真好,冲你这话,我以后给你养老!”
“我好吗?”
周时晏倏然停住脚步,昏黄的路灯笼着他的面容,金丝眼镜在光下潋着寒光。
那双幽深的眸子晦涩莫测。
江祁安看着他,被这样的周时晏吓了跳,脚步不自觉往后挪了寸。
她没见过这样的周时晏,像是陡然撕下羊皮的狼,露出嗜血的爪牙。
他随意侧过身,正对着江祁安,上位者的压迫感侵入,冷意骇人。
“就算有江家的恩情在,我也还得差不多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也只是我留在你身边的借口,你就没想过,我对你别有用心?”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低沉悦耳,咬字轻缓勾人。
儒雅有节的人说出这番话,句句凑在一起都显得不真实起来。
江祁安仰头看着他,恍惚了瞬,又落回实感,从未有过的踏实感,
“我倒宁愿你是对我别有用心。”
有目的用心,比她不知道如何实质性的报答,最后只能憋出养老那般无用的迎合话。
周时晏眼皮跳了下,他倒没想到,自己洞察人心这么多年,竟然没想到江祁安会是这样的回答。
同预想中的不一样,周时晏唇角轻弯了下,“为什么?”
“之前我还能拿你想要江家的股份骗自己,到后面你对我越来越好,便越来越不真实。”
所以江祁安惶恐,退缩,甚至在周时晏对自己太好后觉得委屈。
可委屈过后呢,这样的好一件件又会成为压在她身上的包袱。
“除却血缘亲情,其他的好或许看似也是好,但都不会是无私奉献。利益才是最长久稳定的关系,势均力敌,你给我你想要的,我还给你你所需要的,这才是长久之道。
我知道你的需求,我能给予你,对双方都好。”
夏夜的晚风撩起江祁安耳畔的长发,她站得笔直,脊背从未真的弯曲过,自始至终还是当初陵川那个被众星捧月长大的小公主。
傲气刻进了骨子里,从不会为谁低头。
好像低过,为了纪临澈。
周时晏眸光微动,嫉妒在心里作祟。
能让江祁安改变自己的风格,低头卑微讨好的,也只有纪临澈了。
鬼知道那天在雨里见到江祁安穿着一身白裙落魄在泥泞中,宛若从云端之间坠落进污秽沼泽时,他多气恼。
愤怒,更多是妒忌,妒忌到发狂。
似乎他也成了宫斗戏中,常用来指责不过是想要爱人只属于自己的可怜女人——妒妇。
没有爱,没有所求,何来妒。
周时晏不是圣人,从来都不是。
他有七情六欲,只是习惯了伪装隐藏。
周时晏垂眸,眼睫遮盖住眼底的情绪,他抬手,一如既往的替江祁安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挂回耳后,只是这次,他的手没收回,
“所以,哪怕我对你所求是这样呢?”
他手指顺着拖起江祁安的下颚,大拇指指腹贴在江祁安柔软唇瓣上,措不及防的俯身偏头贴了过来。
江祁安瞳仁骤缩,眼前是周时晏放大的脸。
心脏在胸腔内乱跳,砰砰作响。
呼吸也下意识屏住,感知都落在了唇瓣处的力道上。
她晕晕乎乎的,不知道是生理期身体本就虚弱,还是奔波一天脑袋迷糊。
有飞蛾绕着路灯盘旋,扑朔的翅膀打下一片阴影,次次无望的扑向被灯罩笼得严严实实的那点光明。
飞蛾扑火,是自取灭亡,可谁又知道,这是不是它们本身的意义,或者,是心之所向。
周时晏离开的快,有指腹隔着,没真碰上江祁安的唇瓣,但鼻息间属于她的气息却久久无法散去。
今晚,他逾越了。
但早就想这么做了。
哪怕没真亲上,江祁安还是不可抑制的腿弯发软。
桃花眸里潋滟出水光,江祁安眨眼,紊乱的心跳久久未能平息。
大脑一片空白,她就这么茫然的盯着周时晏,直到他的身后多出道人影。
纪临澈上来,话也没说,扳过周时晏的肩膀拳头就挥了上来。
他浑身的怒气,火气上头,脸都是红的,
“艹!你们早就背着我搞在一起了是吧?”
纪临澈下拳狠,浑身似有用不完的劲,打法也乱,只想往人身上招呼。
周时晏拧眉,避开他后没恋战,钳制住纪临澈的手将人按住。
“江祁安!你让我觉得恶心!”
“是不是你一早就算计好的!”
“我就说只是因为我没来成婚礼,你就非要跟我分手!我又不是不跟你结婚,原来是打定主意要跟他在一起。”
“你可真作践,拿自己去卖!”
“孩子都有了还装爱我,装被我辜负受伤!”
“哦,不对,那个种都有可能不是你的,周时晏,你那会儿没回国吧?江祁安肚子里种不会是你的,这样你都愿意当接盘侠?”
“嗯——”
纪临澈闷哼了声,周时晏松了手,一拳落在了纪临澈脸上。
前一会儿纪临澈扑过来他都没还手,他专门训练过,出手容易造成伤害。
但纪临澈的话,他实在忍无可忍。
有助理急忙从车上下来扶住纪临澈,将人带着往后了些。
纪临澈疼得啐出了口血,捂着脸,看着那滩血迹笑弯了腰,
“原来你们一路是货色,江祁安,亏我真的喜欢过你,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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