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一片空白。
周遭的一切都好像是电影被按了暂停。
屋内充斥着噼里啪啦的打字声、敲击鼠标的声音,像背景音。
祁斯年瘦了很多。
脸颊的下颔线显得更加分明,仿佛刀削一般,颧骨仿佛也因为这瘦显得微微高了一些。
他下巴上蓄了一圈儿胡茬,清冷中带着几分性感,又好似有几分颓唐。
他站在原地,一双狭长的眼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他不走,其他人自然也就不敢走。
跟随的中国员工自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乱看。
只有美国人一脸懵地看了眼仲希然,但直觉对方可能跟她认识,也没敢催促。
三个月没见了,仲希然看着他的眼睛,产生了一种熟悉的陌生感。
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不过祁斯年好像并不需要她开口。
他上前一步,拿走她手里的水杯,放到饮水机底下,缓缓按下开关。
安静的空气里,只能听见一小股水流声,慢慢地填进水杯里。
他身后的一行人就挤在窄窄的一条过道里,就那么等着。
片刻后,水杯快要接满,祁斯年关掉水龙头,拿起水杯递给她。
温热的,并不烫。
仲希然接过来,指尖轻颤,觉得这杯水好像很重,端不稳似的。
喉咙也发干。
“谢谢。”
第213章 可以离家出走,但记得戴婚戒
祁斯年点点头,转头跟旁边的人说“Please”,一行人便一路往里走进了里间的会议室。
仲希然视线追随着祁斯年的背影,他似乎察觉到了,进会议室之前回头看她一眼,她连忙捏着水杯回到原本的临时工位。
再抬头时,祁斯年已经进了会议室。
仲希然慢慢喝了口水,原本以为混乱的心跳会渐渐平复下来,却忽然感受到一道目光的注视。
她转头。
会议室里,祁斯年站在玻璃墙前,静静地看着她。
“……”
他不是要开会吗?
为什么一直在看她?
他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
不仅仲希然注意到了,时间一长,连办公室的其他人都注意到了,不时朝他们俩望去,窃窃私语究竟是怎么回事。
Frank蹙眉看了祁斯年两秒,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电脑走过来,站在仲希然身前,完完全全将两人隔绝开来。
“……”仲希然抿了下唇,看他,用英文问,“有事吗?”
特效效果今天早上不就碰过了吗?
“对。”Frank低头,压低声音说,“有个变态一直在看你,别怕,我替你挡着。”
“……”
仲希然沉默两秒,说:“好的。”
Frank就这么端着笔记本电脑跟她硬聊了半个多小时。
他手都端麻了,转头终于看到会议室里那个变态换了位置,没再盯着仲希然看,才放下心来,嘱咐仲希然要好好保护自己。
仲希然想解释什么,犹豫了一下,时机稍纵即逝,Frank做完好事,一脸“深藏功与名”的表情回到属于他的工位上。
她只能算了。
抬头再往会议室里望去,会议室里亮着白灯。
祁斯年已经坐了下来,脸被人挡住一大半,几乎看不清楚。
但她还是忍不住不时看一眼。
想问问他为什么瘦了。
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最近睡得不好吗所以有黑眼圈了。
是很想她吗?
是来来找她的吗?
既然当初跟盛佳谈恋爱是假的为什么一直不告诉她呢?
她看着玻璃窗里透出来的轮廓,攥着水杯,指尖用力到微微有些发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到了下班时间。
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都离开了,周遭变得十分安静,只剩零星的键盘声。
仲希然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往会议室里看去。
她刚看了不到两秒,Frank就抱着笔记本坐到了她身旁,说:“别怕。”
仲希然的视线被挡住,有些不太开心。
她说:“我没怕。”
Frank:“我知道,我都过来陪你了你肯定就不怕了。”
仲希然:“……”
祁斯年站在会议室的落地玻璃前往外看。
仲希然瘦了一圈,巴掌大的脸更小了,下巴跟以前比还冒了点儿尖。
身形好像也瘦了。
薄薄的白色毛衣穿在她身上显得十分宽大。
日思夜想的人刚才就在他面前,他真想一下子把人抱进怀里,但却只能淡定地给她接杯水。
美国公司负责人喊他:“Neil,请坐。”
祁斯年平声:“你们谈。”
姜正立刻把话茬儿接了过去,开始跟这位美国公司的负责人砍价。
祁斯年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她十多分钟,期间她转过三次头看他,都是很快地就转了回去。
――还在生气吗?
视线突然被一个高大的美国男人完全挡住。
那人拿了个笔记本电脑,跟仲希然说着什么,将她的身躯遮得严严实实。
祁斯年等了好几分钟,他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不觉有点烦,只好挑了个位置坐下来,也没怎么听收购的细节,因为底线早跟姜正划好了。
美国公司的负责人跟姜正互相砍价,寸步不让。
日头一寸寸偏西,祁斯年看了眼窗外,有一层高高的乌云,不知道晚上会不会下雨。
时间一点点流逝,外头员工陆续离开,好像下班了。
祁斯年心不在焉地屈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可以了,姜正。”
姜正正要再砍两千万美金,闻言立刻微笑看向对方负责人:“好的,我们签约吧。”
对方一脸惊喜,连连点头后又忽然露出怀疑的目光,生怕自己吃了亏,还特意又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后满脸笑容的签了字。
收购后核心业务仍由自己管理。
员工薪水普遍提升10%。
又得到一笔不错的卖身钱……
这条件太优渥了,傻子才不签。
谈完后,双方签订了意向书,便让各自的法务团队去审合同了。
事情就这么落定,美国公司负责人说:“Neil,咱们必须吃一顿晚餐。”
“不了。”祁斯年起身往外走。
Frank一帧帧手K特效的时候,察觉到仲希然偶尔越过他看向会议室的视线,忍不住问:“你认识那个男人?”
仲希然点一下头。
Frank:“果然,我看你们俩关系就不太一般。”
仲希然有些无语。
那你还故意挡着?
Frank提醒她:“你不是结婚了吗?还能这么看别的男人,你老公真是太可怜了。”
“……”
“还是你结婚其实是骗我的?”
“没骗你。”仲希然说,“真结婚了。”
Frank有些失落地“噢”了声,“那你是打算出个轨?”
“……没。”
祁斯年就在这时候走了出来,径直走向她。
仲希然手指微微蜷了蜷。
祁斯年绕过工位,停在她身后,手撑在她办公桌上,倾身向她靠过来。
一道身影将她整个人全然笼罩。
他身上的乌木香味儿朝她侵袭而来,好似带着某种侵略性和攻击性。
“还在生气?”他轻声问。
仲希然想要开口时,发现嘴唇发干,有些黏在一起。
她动了动嘴唇,刚要说什么,便看到身边工位的Frank突然起身,伸手要将祁斯年推远的模样。
Frank用英文说:“我知道她很漂亮,但我必须提醒你,她已经结婚了。”
祁斯年看着他:“我知道。”
Frank一脸“你知道你还不离她远点儿的表情是想当她的小三吗?”的表情。
然后就听见眼前的男人用一口流利的英文说:“我是他先生。”
Frank:“……?”
祁斯年从西装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戒指盒,打开,把里头的戒指拿出来,戴在仲希然右手无名指上。
“可以生气,也可以离家出走,但要记得戴婚戒。”
Frank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第214章 来找你
仲希然没有躲。
戒指稳稳当当贴合在她右手无名指的印记上。
戴完后,祁斯年仍旧抓着她的手。
Frank一脸尴尬,说了好几句抱歉,抱着笔记本电脑回到自己工位飞速下班了。
祁斯年带的人都窝在会议室里不敢出来。
办公室好像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窗外的风缓缓吹过来,将他身上的香气吹得散开了。
弥漫到鼻尖底下,淡了几分,却好似无处不在。
很怪的一种感觉。
明明分开前,她还那么亲密地跟祁斯年做过,时隔三个月后的见面,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祁斯年垂眸,抓着她的手伸开,插入她指缝,跟她十指交缠,将她的手扣在桌子上。
仲希然身体不自觉往后仰了仰。
后腰抵住桌沿。
他手上稍稍用了些力气,捏着她的指节,像某种入侵。
但好像又充满克制地停住,并没有再加深这个动作。
两人就这么维持着暧昧的姿势。
仲希然缓缓抬头,看到了他大地色的西装外套下穿着青瓷绿的衬衫――是他以前没穿过的款式。
她认出来,是之前她给他买的那批其中一件。
仲希然抿了抿唇,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我不同意你不会再来吗?”
祁斯年嗯一声,“来谈收购案。”
“……”
他是真的闷骚。
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
仲希然看着他:“再给你一次机会,重说。”
祁斯年顿了两秒,语气发涩:“来找你。”
这还差不多。
仲希然别过脸。
祁斯年:“没经过你同意就来是我不好,但你也在外头快三个月了,我总不能一直等着。”
仲希然没说话。
祁斯年倾身,半环住她的姿态,说:“对不起,这件事是我没有处理好,不应该因为宗嫂就一直容忍对方,我该跟别人保持好距离。我以后不会再犯了,原谅我,好吗?”
她从没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小心翼翼到了极点,隐隐透出一种卑微。
这卑微让她难受。
祁斯年不应该是这样的。
即便在她面前,她也不想看到他这样低头。
她在意的本身也不是那个肢体接触,而是拥抱的时候,祁斯年对盛佳是不是有分毫的游离。
但他跟盛佳根本都是假的,又怎么会有什么游离。
他为什么不直接把真相告诉她?
仲希然心已经软了,看着他:“其实我不太明白。”
祁斯年:“嗯?”
仲希然:“你可能不知道,我今天早上见过盛佳了。”
祁斯年神情一冷:“她来找你?她又跟你胡说八道什么了?”
仲希然挺平静的声音:“她说没跟你真正谈过恋爱。”
祁斯年脸上的冷意瞬间退去,转而变成一种略微尴尬,又不大自在的表情。
他等了几秒,才“噢”了一声,说,“这倒不是胡说八道。”
仲希然刚要问为什么,就忽然听到不远处会议室门开的声音。
片刻后,姜正战战兢兢地走出来,探出半个身子,姿势有点别扭地说:“对不起,祁总、太太,大家想去洗手间,实在是有点儿憋不住了。”
“……”
祁斯年起身,抓着仲希然的手:“换个地方说。”
洛杉矶冬天的晚上气温还是有些低。
一出门祁斯年就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饿不饿,先吃饭吗?”
仲希然刚想摇头,忽然意识到祁斯年是一落地就赶到公司的,他在飞机上经常要补觉,有可能都没怎么吃饭。
于是她点了点头:“好啊,饿了。”
两人就在附近找了个餐厅。
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因为离住的酒店很近,便走路过去。
一阵风忽然飘了过来,紧接着便是一阵雨。
洛杉矶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但晚上浇在人身上还是透心凉。
祁斯年撑起西装外套罩在她头上,跟她一路跑回酒店。
进了房间,自然是要先洗澡。
仲希然有点懊恼,感觉怎么连老天爷都好像在帮祁斯年,这雨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她大半身体都湿透了,只头发还稍微好些。
祁斯年则几乎全身都湿透了,头发上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滴,那件青瓷绿的衬衫贴在肌肤上,透出胸膛上的线条。
他伸手捋了下头发,对上她视线,好像明白她在懊恼什么。
他说:“你先去洗,我换个睡衣。”
仲希然“噢”一声。
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睡衣,往浴室走去,走到门口,听见祁斯年给姜正打电话让他送行李过来。
仲希然停住脚步,微微闭了下眼睛,最后还是不忍心,只能说:“算了,一起洗吧。”
让他先洗他肯定不愿意。
祁斯年在电话里抬头看她:“什么?”
她刚才声音太小,他没完全听清楚,更怕自己听错。
仲希然破罐破摔,连音调都没忍住高了几分:“让你一起洗澡啊是不愿意吗?”
“没。”祁斯年看向手里的手机。
“……”
仲希然这时才意识到她又丢脸了。
一急之下竟然忘了祁斯年在打电话。
她立刻闪进浴室。
祁斯年没忍住滚了滚喉结。
姜正愣了两秒,问:“那我今天晚上还要去送行李吗?”
祁斯年一面往浴室方向走,一面道:“你说行李在机场丢了?你怎么办的托运?现在马上去找。”
“……”姜正,“好的。”
祁斯年把手机搁在浴室流理台上,伸手慢条斯理地解衬衫扣子。
仲希然咬唇:“先说好是因为淋了雨我怕你冻感冒才要你一起洗澡的,在我原谅你之前,你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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