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也正盯着她,表情好像在生什么气。
古穗花愣了愣:“可以吗?”白蔷薇说要半小时才能到,如果有人送,是方便了许多。
“嗯。”
古穗花跟夏九筝回去的方向是一样的,有一小段路可以一起走。
姜淮京开在后面。
“姐姐好像很喜欢季蒲,”古穗花撅了撅小嘴,吃醋了,“她都不问送不送我,哎。”
换做以前,定不会这样。
姜淮京没有半点犹豫,笃定得接了句:“她不是喜欢他,只是可怜他。”
古穗花:“……”
前面是个十字路口,该分开走了,她提醒开车的男人:“要左拐哦。”
“嗯。”
他打方向盘的时候,眼睛还看了一下那辆停下来等红绿灯的车。
古穗花注意到他的眼神了,她好奇问道:“姜老板,你为什么不追求姐姐?”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是汽车相撞的声音。
在不确定是不是夏九筝那辆车发生事故的情况下,姜淮京仅愣了一瞬间,然后原地加速打方向盘,直接掉头。
他甚至没有考虑自己跟其他人的性命问题,逆行直冲回到十字路口。
车
祸现场就在这里。
看到那辆熟悉的车侧翻在马路上时,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手脚都是自己动的,在发抖。
下车后,他狼狈得摔倒,又爬起来:“筝筝――”
这个路口附近就有医院跟警察局,他们在两分钟内到。
救援及时,被撞车辆里的人员都没有生命危险,但撞人的车子里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司机当场死亡。
姜淮京在手术门外站了五个小时。
任凭古穗花怎么安慰都没用,他就是一动不动站在那。
保镖来了二十个,把记者跟闲杂人等全部挡在外面。
许青竹是开车的人,两车相撞时,安全气囊就弹出来了,她伤势最轻。
夏九筝跟季蒲坐在后面,没有安全气囊保护,医生说是他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
季蒲伤得最严重,手术时间超过二十个小时。
车祸后第三天,太阳下山了,夏九筝才醒。
她是病人,可坐在床边的男人看起来比她还要憔悴。
姜淮京两天没阖眼,眼下一层重重的青灰,胡子都长出来了,头发乱乱的,衣服皱巴巴的,暗淡了许久的眼神在看到她睁眼后渐渐有了光。
劫后余生就是这种感觉。
他起身,摁下呼叫铃。
夏九筝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一时晃了神。
医生过来做了检查,说人醒了就没事了,接下来只需要修养就可以了。
姜淮京听医嘱听得很认真,还拿出手机记。
等医生走后,他突然腿软,猛地坐在了地上。
夏九筝:“……”
第024章 吵架
吃了点东西,夏九筝又睡了过去。
隔天,她的意识才恢复清晰。
她表面看不出什么伤,伤口在后背,因为车撞过来的那一瞬间,季蒲抱住了她。
手脚都能动,基本没什么问题。
姜淮京还没回去休息,衣服也没换。
“你快回去吧,我没事了。”
他坐着不动:“不打紧,我让人送衣服跟日用品过来了。”昨晚他睡了一觉,今天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夏九筝昨天问过季蒲的情况,姜淮京说他还在昏迷,没生命危险了,她就以为他跟她一样,只要麻醉过了,人醒了就好了。
下午医生过来巡房,她又问了一遍。
医生摇摇头:“那位先生恐怕以后都走不了路了。”
夏九筝手里的手机掉在了被子上。
游戏人物被一枪爆头,发出一声惨叫。
屏幕弹出gameover的红色字眼。
撞击的一瞬间,季蒲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夏九筝,身后的玻璃爆开,向内飞溅,刺破了衣服,扎穿了皮肉,切断了骨头。
他的脊椎断裂了,不止一处,还有后脑勺也进了玻璃碎片。
能活着已经是奇迹。
夏九筝试图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脑海中最后的画面就是季蒲放大的脸。
舍命相救,她欠了他一条命。
严格来说,是两次,他救了她两次。
上回的可以算得清,这次的算不清了。
许青竹炖了汤过来,进门就看到她在发愣,脸色煞白煞白的,怪吓人。
“筝筝,你怎么了?”
夏九筝的心情很沉重,声音沙哑:“季蒲走不了路了,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没办法接受自己害得别人走不了路,眼眶微微泛了红,“以后他怎么办?”
许青竹脸上有擦伤,手上也有,身体完全没问题。当她刚听到那个消息时,她也很难受:“还能怎么办?我们尽力帮助他,给他找最好的医生,好不好?”
怕汤凉了,她盛了一碗出来,拿给夏九筝:“喝点汤吧,有助恢复。”
夏九筝不想喝:“没胃口。”
许青竹叹了口气,把汤放桌上,坐下来安抚她:“这件事再怎么算,错的也不是你,是撞我们的那辆车。”
说到这个,夏九筝皱眉,问:“人抓到了吗?”
许青竹说:“当场死亡,是醉驾。”
她更气愤了:“醉驾?”她第一次这么恶毒,“那他死得该。”
可是,就算做错事的人死了,季蒲也好不了。
夏九筝感觉很无力,就像上辈子临死前听到女儿哭着呼唤她,她却无法睁开眼睛活过来的那种绝望感:“我怎么面对他?”她内疚又无措,“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补偿他?”
这个问题许青竹也回答不了。
病房门打开,姜淮京来了。
他在附近住酒店,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胡子也刮了,整个人恢复成'霸总'的样子。
许青竹见他来了,立刻起身:“我去换药,你们聊。”
她劝不了夏九筝,她希望他能。
然而姜淮京也做不到。
因为这次的车祸另有蹊跷,他还在调查。
“这不是你的问题。”
又是这句话,他说了三遍。
看到她这么难受,他坦白:“是我的问题。”
夏九筝怔愣住。
姜淮京弯下腰去拉她的手,姿态放低:“筝筝,对不起,你再等等,我马上就,”
她甩开他的手,不听他解释,眼泪砸了下来,想大声怒吼,却发现喉咙好似被扼住,只能发出低低的颤音:“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她怪他,“姜淮京,季蒲是无辜的。”
她抹了一把泪水,哽咽道:“我也是无辜的。”
她的意思是,这都是他的错。
姜淮京不否认:“嗯,是我的错,”他站直,双手垂落,指尖微微发抖,“所以你不要责怪自己。”
她让他滚。
前世今生加起来,这是他们最严重的一次吵架。
姜淮京没有滚远,他在外面的走廊上站着,他在思考,必须在最短时间里找出解决办法,不然他会彻底失去她。
他调查过,那个司机只是个普通的送货员,四十五岁,未婚,家中只有一个患了眼疾的老母亲。
重点不是这些,而是他有肺癌晚期。
一个将死之人,醉驾撞人,只有两种可能,想找人陪他一起死。
这个概率不大。
另一种可能就是为了钱。
他死了,他的母亲会得到了一笔钱。
姜淮京没有完全排除第一种可能,他倒希望是第一种。
晚餐夏九筝也没吃。
许青竹怎么劝怎么哄都没用。
为了让她的心情好点,许青竹给孤儿院的工作人员打去视频电话。
快七点了,孤儿院的孩子们这会在轮流洗澡。
夏臻臻刚洗好,头发湿漉漉得就入了镜头,她坐在工作人员的怀里,水亮亮的大眼睛在看屏幕上的人,一对毛毛虫一样的眉毛皱成波浪线:“阿姨,你生病了吗?”
孩子才四岁,却很聪明。
对着她,夏九筝摆不出臭脸,她淡淡一笑:“没事,很快就好了,臻臻不用担心。”
“阿姨,”小孩子奶声奶气得问,“上次那个送娃娃给我的叔叔在哪里?”
夏九筝不想提他:“臻臻听话,先把头发吹干,然后睡觉了,好不好?”
孩子歪了下头:“你跟叔叔吵架了吗?”
“……”
这孩子怎么这么聪明?
“阿姨,我昨天也跟虎子吵架了,”她眼珠子滴溜滴溜的,“然后,今天我们就和好了,一起吃糖葫芦,那你跟叔叔明天也和好,也一起吃糖葫芦,好不好?”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单纯可爱。
她才四岁,不需要知道这个世界有多残酷。
夏九筝不忍心破坏这份美好:“嗯,明天和好。”
孩子把手放在嘴上,啵了一下,送出去一个飞吻。
萌化了夏九筝的心。
挂了电话后,她抬起眼皮,脸上的温柔消失不见:“他在哪里?”
“还在外面站着。”
许青竹搞不明白这两人怎么突然就闹不和了,姜淮京像在惩罚自己似的,在外头站了一天,不吃不喝。
“叫他进来。”
“哦。”
第025章 以身相许
吵架解决不了问题,自责也不行。
夏九筝平静中带点冷淡,她问站在床尾的男人:
“你打算怎么做?”
姜淮京扫了一眼桌上的保温壶跟饭盒,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影响到她吃不吃饭这件事。
“先把你们的工作停了,继续找医生治疗季蒲,后续他所有问题都由我承担,”他第一次这般小心翼翼,说一句话就观察一下她的表情,“还有那个司机背后的人,我会尽最快的速度找出来。”
他保证不了什么,说完后,等她'判刑'。
夏九筝很严肃:“你不用告诉季蒲你的计划,我不想他受牵连,我也会帮着照顾他。”她现在只有一个要求,“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个,姜淮京用力点头:“好。”
然后她抬手,脸上的锐气消失:“汤端给我。”
他愣了下,快步上前去给她端汤。
他想喂她。
二人对视了一眼,他把汤碗给她。
姜淮京现在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这么怕她。
又过了三天,季蒲醒了。
夏九筝是他睁开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
昏睡太久,他精神很差,眼睛半阖,喉咙干哑得不像话:“你没事就好。”
意识还没有恢复过来的他,却还在关心她。
夏九筝真的有一种感觉,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福星。
不然怎么会每次都能救下她。
如果没有他,她可能就死了。
“季蒲,”她红了眼眶,没有哭,“对不起。”
季蒲愣了一下,嘴角扯出笑:“我这不是还活着吗?”他动了动手指,想着撑一下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起不来。
他尝试了几次后,表情从平静变成疑惑,再变成诧异,然后是惊恐,最后归于平静。
他猜到自己为什么起不来了。
他从痛苦挣扎到接受,只用了三分钟:“活着就行。”
夏九筝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对不起。”
他突然说:“我想喝水。”
她马上拿来桌上的杯子,跟棉签:“医生说你还不能进食,”她弯下身子,用沾了水的棉签轻轻点在他嘴唇上,“要过两天才能吃东西喝水。”
“嗯。”
没有太大的情绪,他就这样接受了自己瘫痪的事实。
这不正常。
至少对夏九筝而言,他有资格在她面前爆发情绪。
“季蒲,”她做了个决定,“你觉得我怎么样?”
季蒲眼神疑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他答:“你很好。”
“那,”
兀然――
病房门被推开,医生跟护士进来了。
夏九筝到嘴边的话没说成功。
医生知道他醒了,来做检查。
护士让夏九筝先出去。
临走前,她看着他说:“我待会再来。”
她的神情,有些迫不及待。
季蒲说好。
出去后,夏九筝把口罩戴上,她身上穿的还是病号服,走在回廊上,跟其他病人无异。
在一处拐弯的地方,她挑了个阳光照得到的角落坐下。
身后有人说话。
声音不大,她刚好听得清。
“那个瘫痪的男生好可惜啊,年纪轻轻就走不了路了,哎。”
“听说他是为了救人,太伟大了。”
“这要是我,我肯定以身相许。”
“瘫痪了耶,你真要啊?”
“那也是,哎~”
伴随着远去的脚步声,对话结束了。
以身相许吗?
夏九筝坐在阳光下,若有所思。
下一秒,有人打断了她的思绪:“不可以。”
她回眸。
姜淮京是出来寻她的,刚好就听到了那两个护士说的话。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摘下口罩,态度强硬:“以身相许什么的,你想也别想。”
夏九筝不喜欢他这个语气,正要反驳――
“男人的自尊心很强,”姜淮京扭头看着她,表情认真,“你在这种情况下对他以身相许,就是可怜他,这等于在他伤口上撒盐。”
夏九筝沉默了一下,回道:“我没想以身相许,”她甩开脸,不再看他,“罪魁祸首又不是我。”
姜淮京:“……”
“嗯,”他松了口气,“是我。”
只要不以身相许,怎么样都行。
夏九筝二十分钟后回到病房,姜淮京也跟着一起。
姜淮京慰问了几句,接着就进入主题:“我给你安排了三个护工,稍后也会帮你转院到更专业的医院进行治疗,”他很是认真,“费用那些你不用担心,你要做的就是坚持。”
季蒲很惊讶他为何要承担这些:“这次事故与姜总没关系,”他看了看夏九筝,说,“钱我也有,你不需要为我做到这种程度。”
一个年轻的音乐家,如果靠音乐就能挣到钱,那他就不出现在娱乐圈了。
姜淮京没有马上否定他,而是耐心解释:“实不相瞒,北影我也有股份,所以,你救了夏九筝,等于救了北影,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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