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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东，刚才你们正在气头上，都冲动了。说到底没啥实质性矛盾，同在一个队伍，吵吵几句，推搡两下，多大点儿事。”谢岩斌安抚地拍拍对方的肩膀，同时加重语气，“季延动手是不对——可你讲的话确实埋汰，我也要说你的。不提别人，那些不尊重女人的话，让赵姨听见了，她得多伤心？”
赵晨东阴着脸不说话了。
“晨东，咱们聚在一起，不就是希望所有人能平安抵达H市幸存者基地吗？只要目的一致，其他事情求同存异就好了。仔细想想，咱们除了石林路加油站，也没别的选择了，云珞是急切了些，说到底是为了大家。”平时不怎么发表意见的冯启辰这时也主动站出来打圆场。
队伍不能散，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只要保证队伍的团结稳定，个别队员有时候稍微受些委屈——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一点对任何人都适用。
“季延，都是自己人，以后咱能动口就尽量别动手。”谢岩斌劝道。
云珞没想到季延站出来维护自己，这份人情她会记着。至于赵晨东，那种恶心话都讲出来了，她要是还隐忍不发，日后必将丧失队伍里的话语权。
“赵晨东，对于石林路加油站行动的民主决议结果，有意见吗？”云珞特意加重了“民主”二字，唇畔勾起，笑意却不及眼底，“你的一切想法，我洗耳恭听。不过，无关大局。”
风波已过，高下立判。三言两语，定了天下。
赵晨东认清了眼前形势，明白了一旦他和云珞彻底翻脸，最后离开队伍的只会是自己，只好忍着气，仿佛刚才的一起都没发生，“我没意见。”
对于这个回答，云珞表示满意，又看向在场唯二没表态的冯启辰、戚越，走程序过问一下，“你们觉得呢？”
“我同意。”冯启辰本来是认同这次行动的，可云珞的强势让他心里不太舒服。不过想到云珞是治疗系异能者，那点不舒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我支持队伍的一切决定。”戚越也表明自己的态度。他的目光扫过季延、沈筱念和谢岩斌，最后定格在云珞身上。他初来乍到，涉及大方向的团队行动，暂时轮不到自己做决定。只是没想到，她一个女生在队伍里竟然很有影响力和话语权，不知道那个季延和她是什么关系……
回到自己房间后，沈筱念长舒一口气，刚才的场面太考验自己的心里承受能力了。她本身不是一个会吵架的人。
赵晨东说的那些关于女性的不堪话语，事实上对云珞并不适用，因为云珞不仅是异能者，而且杀起丧尸来拼劲不输男人，有魄力也有决断。可是自己，沈筱念不由苦笑，她甚至没底气去反驳赵晨东。
赵晨东对女生的态度，说到底是被末世大环境影响了，别的队伍不尊重女性、物化女性，见得多了，潜移默化，便不自觉认同了这种观念。这还跟对方的本性有关，一个骨子里极端大男子主义直男癌，在和平年代，尚且把女人当成传宗接代的生育工具，在末世，只会变本加厉。
刚开始她很为云珞担心，觉得姿态不必这般强硬，同在一个队伍，一旦翻脸肯定是两败俱伤。可是，当看到其他人全都是息事宁人的态度，劝赵晨东“大度点”、“不要计较”，她突然想明白了——如果云珞选择息事宁人，其他人也只会轻描淡写、不痛不痒地“批评”赵晨东几句，毕竟对方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满嘴喷粪也没给她们造成实质性伤害。
忍气吞声，只会换来肆无忌惮的伤害。沈筱念想起Y国某位首相曾说过一句名言：在屈辱和战争之间，你选择了屈辱，那么你在屈辱以后，还要面对战争。
第8章 8.夜谈
晚上，云珞出去倒水，却见季延靠在走廊的墙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烟。
看云珞出来，季延掐掉烟，朝她走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云珞主动问，“有事？”
季延手中凭空多出一把造型古朴的匕首，拔开刀鞘，刀刃在月光下寒意湛湛，一看便是精品。试了几下后，他将匕首重新插/进刀鞘，将匕首递给云珞。“送你的，防身。”
“谢谢。”云珞接过匕首，自己正需要一把近身兵器，拒绝反倒显得矫情。她一时拿不准对方的意图，不过，感谢也好，结盟也罢，季延态度鲜明地支持自己确实出乎意料，她还以为季延不会参与这些。“关于赵晨东的事，也多谢你。”
季延略颔首，又问起她关于异能的事，“治疗系异能，有具体治疗范围吗？”
“我的异能，治疗外伤效果最好，内伤效果差点，身体疾病应该能治，没试过。”云珞斟酌说。自从觉醒治疗系异能，自己身体上的一些小毛病都自愈了，如果异能作用在别人身上，不就是治病了么？这一点，是她的异能在逐步提升中感受到的。
“能治愈丧尸病毒吗？”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云珞被这个问题惊到了，目前为止，世界各国专家都没研发出病毒疫苗，对感染者束手无策。异能者有概率抵御丧尸病毒，仅仅因为一个不确定且微小的概率，各大基地对异能者的研究从没停止过，实验室里的研究谁知道是什么程度的，抽血体检，还是解剖切片？
如果真有人能治愈丧尸病毒……云珞不敢想象那人会遭遇什么。“你是空间异能者，运气好才成功抵御丧尸病毒的，我的异能只是帮伤口止血。”
“运气确实好。”季延不置可否，“伤我的那只，是变异丧尸。它脑袋里有这个东西。”
季延将一颗鸽子蛋大小、闪烁着宝石光泽的蓝色晶核扔给云珞。
对于丧尸的一切信息，云珞都是从广播中得知的，不过广播里从未提过变异丧尸以及晶核的概念。变异丧尸……相当于人类中的异能者？携带病毒毒性更强？
谈话到这里就结束了，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不必明说。
云珞回到房间时已经很晚了，见沈筱念坐在床上对着月亮发呆，不由问她，“明天要早起，怎么还没睡？”
“等你回来给我讲睡前小故事呢。”沈筱念笑着说。
“之前没这个项目啊。”云珞没领会好友的意思。
“你前任来了，这不有题材了么。”沈筱念一方面惦记着好友这段爱恨情仇，另一方面，是想多了解一下戚越这个人，毕竟以后就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队友了。
“行吧。”云珞干脆地答应了。她心里存着事，正好也想随便聊点轻松的话题转移注意力。
她和戚越是相亲认识的。
戚越曾在部队工作八年，后来转业去党校工作。她认识戚越时，对方刚调入党校工作没多久。见面是每周一到二次的频率，聊天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工作经历、家庭背景、兴趣爱好、生活习惯、消费观念。
她觉得以自己的性格，很难真正喜欢上别人。在她眼里，戚越各方面条件没硬伤，严谨自律,工作能力强，不断通过学习充实自己，是个合适结婚的对象，可以考虑，仅此而已。
对此，云珞并不感到愧疚。戚越本人是个理性的实用主义，婚姻和家庭在他人生规划中，他便去执行，寻找一位符合择偶标准的女生当他的妻子，共同延续后代，至于心动和喜欢，并不重要。说对方多喜欢自己，云珞是不信的。
他们都太理性，有些事看得太清，从来不吵架，连解释都多余。这种态度，哪里是谈恋爱？分明是在找合伙人。
两人分手的直接原因是，戚越认为她的工作不稳定——虽然是外企，但工作忙、压力大，没有机关、事业单位清闲稳定。因此，戚越提出，希望她参加公考，在一年内考一个编制。这样双方都是公职人员，旱涝保收还能将更多精力投入家庭。
可云珞对做企划部的工作很满意，待遇好、有上升空间，她不可能放弃这份高薪工作去考编制……当然，公考一向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她也不一定考得上。总之，公考不在她人生规划里。
而戚越的态度，明显是将“成公上岸”作为结婚对象的一个考察依据，并给出了“一年内”的时限要求。也就是说，他将未来一年时间作为考察期，如果她通过“考核”就可以结婚……
云珞既不会为个男人改变自己的职业规划，更不能接受对方设立“考察期”的想法行为，可还没等她提出分手，对方先玩儿起了失踪，冷暴力分手。
C市党校确实是个好单位。戚越和老一辈人的观念相同，认为“铁饭碗”高人一等，因为他自己在体制内，希望女方也考进机关单位……这样更公平，谁也不吃亏。
“所以，戚越冷暴力分手，分手原因是他认为你工作不好，配不上他？”沈筱念对戚越的脑回路相当不理解，家世上，云珞爸妈是高校教授，他母亲是工厂病退工人；经济上，云珞家里四套全款房，住洋房跃层，他家只有一套小二室房子，还在寡母名下；相貌上，云珞是校花级美女，戚越顶多被夸一句“长得周正”。
“他就是不想吃亏。”云珞尽量将讲述做到客观公正。戚越是个挺骄傲的人，相处中的日常开销（吃饭、买饮料）也没占她便宜，两人基本是五五开。他的原则很简单，不想占便宜，但是绝不能吃亏。
“厉害了，完全无视你的一切优势，只盯着工作单位这项就认定你‘不达标’。他还有其他优势吗？他今年三十多，岁数比斌哥都大……想法挺天真的。”沈筱念觉得对方是在部队里待傻了，年龄、相貌、家世、经济，云珞哪一项不比他强？就这样，他还觉得自己亏了？
“他存款估计比我多。”云珞想到戚越的另一项优势。部队工资较高，戚越本身又是个物质欲极低的人，几乎不怎么花钱，而且对方工龄长，存款肯定比她攒得多。不过这一点，对方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贷款买房，将存款当首付，落实成婚前财产，婚后再还三十年房贷。
和她在一起时，戚越几乎每周都要单独抽时间去看他单位附近的二手房源。都是千年的狐狸，跟谁也别玩儿聊斋，云珞对戚越的想法一清二楚。
沈筱念被戚越的一系列操作深深震惊了，那么问题来了，云珞长得漂亮，身边也不乏富二代、官二代追求者，她为什么会看上平平无奇的戚越。“他身上到底有什么优点，让你忍了他两个多月？”
云珞仔细想想，戚越身上还是有不少优点的，喜欢干净、眼里有活儿、为人上进、尊敬长辈、乐于助人、注意细节……不过这些优点，在她眼里，也就那么回事。
“他对自己母亲言听计从，这一点，是加分项。”云珞说。相处时，她发现戚越对他母亲非常服从，事事请示汇报，比如约会去哪里、吃饭在哪家饭店、点了什么菜、说了什么话，都会一五一十告诉母亲。
“……你喜欢妈宝男？”沈筱念一言难尽地看着好友，这么清奇的品味，她需要一个合理解释。
“当然不是。”云珞坦言，“我的性格挺强势，立场坚定，不喜欢别人反对我的意见,涉及原则和大方向的事——只要我认定了，就不会让步。我要占据主导地位，因此倾向于选择性格柔软些的人，不需要有太多想法。”
如果一个男人很听母亲的话，说明对方性格不强势，只要教育得好，对方以后也会服从于她的意志——这是她当初的想法。可实事证明，戚越虽然很听母亲的话，但是并不妨碍他是个很有主意、立场坚定的人，还特别认死理，任何事一旦决定了，别人怎么劝都是徒劳。性格不合，两人分手已是定局。
“要不你别找对象了，养条狗吧……”沈筱念莫名觉得有点好笑，原本觉得戚越是个特别会算计的渣男，不过想到云珞的心态，说她是弱者谁敢相信？“对了，你们以前的关系，戚越会不会和别人说？”
“戚越应该不会说这些。”云珞说，戚越在部队服役过，嘴很严，“不过他妈会不会跟别人说就不知道了。”
“他母亲认识你？”沈筱念问。
“不认识……但他肯定在第一时间告诉他母亲。”云珞说。“前任而已，有什么值得藏着掖着的？谁问都可以直说啊。”
末世都来了，谁在意前任这种小事，再说，她又不止一个前任。生死存亡面前，感情的事，靠边儿站。
她现在最大的愿望是尽快到达H市，找到哥哥，他们兄妹再一起想办法去找因为突如其来的末世被困在R国的父母。还有，趁着这次石林路加油站行动，她要去确定一件事——一件关乎自己前途命运的事。
第9章 9.探路
早上云珞跑步回来，刚进院子，看见队伍里的男人们正围在一起举着哑铃锻炼身体。
“越子，都末世了，哑铃这玩意儿你居然还带着？”谢岩斌毫不费力地举着两个哑铃，体验了一会儿，放下哑铃时顺口一问。人们末世逃亡随身带的都是食物、武器等重要物资，向戚越这样把哑铃带来的很少见。
“这对哑铃，是我跟我妈在之前住的房子里找着的，搬家的时候我寻思咱们都可以用它锻炼臂力，就放车上一起带来了。”戚越说着，又将哑铃递给冯启辰。
冯启辰举起来就比较费劲了，毕竟两个哑铃总重是45KG，除非是谢岩斌那样的力量系异能者，正常男人即便体力再好，也不可能觉得轻松。不过他还是坚持下来了，连做了两组训练。
“挺沉啊。”赵晨东强撑着做了两组训练，放下哑铃后喘着粗气说道。
“让赵叔赵姨也来试试啊，锻炼一下。”戚越说。
“我举着都费劲，他俩老胳膊老腿就算了。”赵晨东说。
“不是，这不还有25KG的哑铃吗？让叔叔阿姨用这对。”戚越指着地上两个较小的哑铃说。
既然对方这么说了，赵晨东就去厨房叫自己爸妈出来试试举哑铃。
赵家父母被儿子叫出来，然后就在众人的围观之下举哑铃，赵父还真把那对25KG的哑铃举起来了，一高兴就说起自己年轻时也是运动健将，如何如何。一时间场面热闹，气氛融洽。
沈筱念走到云珞身边，小声说，“他还挺有套路，这么快就跟大家打成一片了。”
“提前做热身运动吧。”云珞说。
“啥？”沈筱念不明所以。
然后，她很快就明白了云珞这句话的意思。因为戚越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并热情邀请她一起来试试25KG的哑铃……
“我也要练吗？”沈筱念一头雾水。
“锻炼一下对身体没坏处，女生在末世也需要有个好身体，平时多做体能训练，关键时刻能保命。”戚越说。
“来来，筱念和云珞都来试一下，看看能做几组。”谢岩斌也招呼两个女生过来。
……
事后，在云珞的异能治疗下，沈筱念酸痛的胳膊终于恢复如初，她忍不住问，“咱们为啥非要举哑铃呀？”
云珞相当淡定，言简意赅，“考察期。”
戚越想快速摸清队伍里每个人的实力，因此就有了举哑铃这一项考验，没见连负责后勤的赵家父母都没放过么——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用意，以后可能还有别的“考验”。对此，云珞表示理解，一个队伍里，彼此是合作关系，这是双向选择的过程。
他们今天要去打探清楚石林路加油站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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