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急了。
白月则是满心讽刺,她从生下来就知道自己以后要招夫上门,结果说变就变。
若不是因为父亲手里捏着那么多的银子,白月说什么也不会离开这个家。不过,如今她要跟父亲一起走,以后这院子谁当家,跟她没有多大的关系,此时懒得争。
“我才不要留下。”白月轻哼,“我有亲爹,不稀罕你这种便宜爹。你自己三个儿子都养不活,还想养个女儿,该不会是想让我以后给你儿子换亲吧?”
她是气急了随口一说,但话出口后,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白满平心头也是一惊。
他是很想要孙子,但也没想过要拿白月给几个孙子换媳妇。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别胡说八道,你是个姑娘家,动不动就说亲事,也不怕人笑话。赶紧做饭去。”
白月不想做饭,一直睡到现在,原本还想多睡一会儿的,之所以起来是因为她听到隔壁母亲屋子里有了动静。
昨天父亲为她争取到了二十两银子的嫁妆,原本她想昨晚上就讨要……这银子得放到自己兜里才稳妥。但一开始人多,她没好意思开口,毕竟她才十一岁,姑娘家自己问嫁妆,会被人笑话。
后来众人走了,家里又在打架。她就没有凑上去。
白月也不说自己不做饭,眼看母亲去了茅房,也跟了过去。
白桃憋不住了,再想要跟这几人争辩,也得把自己的急事解决了再说。结果刚出茅房,就看见了门口等着的女儿。
“我好了,你去吧。”
“娘!”白月一把抓住亲娘,“昨天我爹说,你得给我二十两银子做嫁妆,银子呢?”
“你疯了吧?才十一岁要什么嫁妆?”白桃急着去赶人,说话间,一把甩开女儿的拉扯。
然后,没
甩掉。
白月用了很大的力气揪住母亲的胳膊:“你管我几岁,该我的你就得给我。让你收着,回头多半要补贴了外头的野男人去。”
上次白桃失手打了大女儿一巴掌,她当时心里很是后悔。但这丫头说话实在太气人,什么叫野男人?
她心中一怒,脑子一懵,等反应过来时,手心已经火辣辣的痛。
原来,她方才又甩了女儿一巴掌。
白月眼泪汪汪,用手捂着脸,看向白桃的眼神中满是怨恨:“生而不养,你赚了银子也不分给我。既然如此,你生我做什么?”
白桃接触到女儿的眼神,心里一怔,待看到女儿脸上红肿一片,她伸手就想摸:“小月,你……”
“你不要碰我。”白月激愤交加,“你把二十两银子给我,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白桃又气又怒,亲生女儿要和她断绝关系,居然还好意思在断绝关系之前要二十两银子。
“我不欠你的。”
“你欠!”白月强调,“当年你说走就走,把我撂在家里,你就欠了我!还有,你不给我银子,回头我就让爹把你告到公堂上。”
白桃气到浑身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这真的是她的亲闺女吗?
她好不容易才求得林大力松口,结果亲闺女居然还想把她送到大牢里,她怒火冲天,训斥道:“蠢货!我是你娘,我要是倒霉了,你又能好到哪儿去?我这些年一直都在想你,你竟然这样对我,简直没有半点孝心,我没你这种闺女。”
白月转身就跑:“爹,我娘她不给我嫁妆银子。”
温云起可不打算帮白月讨要银子,他压根就没想逼着白桃把这银子拿出来……让白月自己去要。
这不,白月还没说什么呢,白桃已经脸色都气青了。
“她既然答应了,肯定会给你的,等到你出嫁的那天,如果她还没给,到时我就去衙门告!你放心,她赖不掉!”
白月:“……”
她才十一岁,出嫁还有好几年呢。
这约定好了的事情,拖得太久,很容易不兑现。
“我不,她必须现在给我。”
温云起随口道:“那你跟她商量吧,只要她答应,我不过问。只一样,这银子你自己收好,如果在成亲之前就花完了,也别指望她给你补,她那边还有另外两个女儿呢。”
这话算是给白月提了醒。
是啊,她只有一个娘。但是娘有三个女儿……白月从来就不觉得母亲疼她,无论白桃每次说起这事有多伤心,她嘴上应付,心里压根就不信。
如果亲娘真的疼她,当年走的时候就会带上她一起。即便是有苦衷带不了,这么多年也该回来探望一下。
当年没带她一起,后来这些年也没管她死活。只一张嘴说想她疼她,她得有多蠢才会信这种话?
“娘,你赶紧把银子给我。”
不拿到手,说不定哪天就花在两个妹妹身上了。
白桃烦不胜烦:“我不会少了你的,你怎么就不信呢?别再逼我了,我现在拿不出来银子。”
白月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跑到了白桃的屋子里翻找。
算起来,白桃回来也才几天,还来不及准备隐蔽的地方好好藏钱。如今她只剩下最后的十两银子了,要是被白月拿走,以后就只能和谭二井住在白家这个破院子里了。
就这破院子还有人争,万一没争赢,他们又没有银子,到时就只能露宿街头。
“小月,你别乱翻,我要生气了啊。”
母女俩还在闹呢,白满平已经安排白婷儿夫妻俩去铺床了。
白月从小就喜欢在家里找钱花,还真让她给找着了。她抓着十两银锭转身就往外跑:“你还欠我一个银锭,记住了!”
不过眨眼间,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白桃昨晚受了伤,走路都痛,根本跑不起来,无力地眼睁睁看着女儿离去,她急得眼前发黑,大声质问:“小月,你是要气死我吗?”
第19章 当牛做马的上门女婿
这哪是亲生女儿啊,仇人还差不多!
白桃追不动,可她觉得女儿年纪小,很容易被人骗,那十两银子说不定都到不了镇上就没了。越想越不放心,扭头想要在院子里找个人去追白月。
结果,这院子里得用的人,除了父亲和幺妹就是二妹夫妻俩。
请他们去追人,即便这银子追回来了,大概也没自己的份……那还不如给女儿花呢。
白桃又急又气,最后将目光落到温云起身上:“林大力,你追上去看看,别让她被人给骗了。”
温云起不理。
白桃气得都要喘不过来了:“小月到底是不是你亲生女儿?你怎么就一点不着急呢?”
“小月是不是我亲生,这要问你自己呀。”温云起意有所指,“别看我照顾了小月多年,她从来也没将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过。平时对我一点都不尊重,有事了才叫爹。”
这话原本没什么问题,但耐不住白桃心虚呀。她眼神闪躲了一瞬,随即振振有词:“孩子在你跟前长大,她脾气不好,习惯不好,这都是你这个当爹的没教好。”
林大力没有好好教白月,并不是他不想教,一来他特别忙,每天早出晚归……小月是个姑娘家,白满平也挺疼她,从来也没指望让她干多少活。也就是说,林大力早上出门的时候白月还没起,回来时白月早已睡了,别看两人同住一个院子,父女俩有时几天都说不上一句话。
偶尔发现白月有些坏习惯,林大力出言纠正,即便是当场让她改回来了,转头白满平一惯……白干!而且小孩子不知道分辨是非,只愿意亲近惯着她的人。久而久之,原本就不亲密的父女情分愈发淡薄。
“你教得好,你教呀。”温云起冷哼一声,“以后我不管了就是。”
白桃:“……”
原先手头宽裕,她一心想把孩子留在身边照看。
小月毕竟不是林大力亲生,若是跟着他,哪天他偶然知道了真相要对付小月……她想拦也拦不住。
她原本的打算是,哪怕小月和她不亲,等到出嫁的时候,她这个当娘的给女儿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再多的怨恨也能消灭大半。
可现在丰厚的嫁妆没有了,那十两银子如果能拿回来,也绝对不会给小月一个人花。
“说了女儿归你……”
温云起眉头拧起:“你这个人真的有毛病。我说要把孩子带走,你不许,我说要把孩子留下,你又不许。怎么活得这么拧巴呢?反正你就非要和我作对,非不让我如意是吧?”
白桃哑然。
她不想和林大力吵架,谭二井一直没出现,她得去看看。
她拖着伤,走得不快,好半天才到了谭家附近。
谭家的邻居看到她,有那热情的跟她打招呼,也有那性子刚直的对着她翻白眼和吐唾沫。
白桃面上没表露,心里真的特别难受。
其实两人刚回村时都不见面,只不过,昨天晚上两人私底下相见被众人撞上,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白桃已经打定了主意这辈子就做谭二井的妻子了,早晚都要让村里人接受他们在一起的事,晚不如早,她做梦都想要和孩子的爹光明正大做夫妻。
谭家的院子有点破,土墙都倒了一些,白桃在伸手敲门时,心里则想着前两天谭二井还在跟她商量说拿几两银子来孝敬谭家二老,当是他们这么多年没有陪在长辈身边的补偿。
其实白桃心里清楚,这银子到了二老那儿,多半会落到谭家老大手中,到时二老拿来修缮房屋,难道他们还能阻止?
当时她根本就没把几两银子放在心上,如果用这点钱能够让谭家长辈打心眼里接受她,她觉得很划算。
如今银子被林大力全部拿走,这院墙大概是修不成了。
才敲了两下门,门就被人从里打开。白桃不知道来开门的人是谁,下意识扬起笑容。
啪的一声。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白桃万万没想到,她才看清楚门后站着的人是谭二井的嫂嫂包氏,包氏就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包氏打了人还嚣张至极,叉着腰怒骂到:“真的是活得越久见得越多 。老娘活了半辈子了,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我二弟都被你害得那么惨了,你怎么还好意思来找他?这天底下除了我二弟,就再也没有别的男人了是不是?你怎么就阴魂不散非要纠缠他?你看中了他哪儿,我让他改行不行?算我求你了,你放过我二弟,我给你跪下还不成吗?”
说到后来,语气特别卑微,但态度完全不是那回事。她满脸的凶狠,眼神几乎喷出火来。
白桃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恨极了林大力。
原本谭家人是不赞同他们在一起,但这一次两人回来之后,谭家人对她的态度不像是以前那么抵触,似乎有软化的迹象,都能心平气和与她打招呼了。
结果,就因为林大力昨天晚上闹那一场,让她之前在谭家人身上付出的所有精力都白费了。
白桃心知,此时自己最好是立刻掉头离去。要不然,看热闹的人会越来越多,昨晚上才丢了人,她不愿意再沦为别人口中的笑话。
但是她身上的伤很痛,原本不到半刻钟的路程,她生生走了近两刻钟,过来这一趟真的很不容易。
“我找谭郎。”
包氏冲着众人哈哈大笑,满脸的嘲讽:“大家快来看,这有个聋子!就跟听不懂话似的。”
她言语越来越刻薄:“我让你去纠缠别的男人!你已经害了我二弟半辈子,再不离开他,就要害他一辈子了。昨天晚上我婆婆被你气到晕厥,现在还没醒过来。你这个灾星,真想为了二弟好,就离他远点!滚!”
她骂完就要抬手关门。
白桃不愿意,伸手抵着门:“大嫂,我和谭郎那么多年的感情,无论以后要不要在一起过,总要当面说个清楚,你不让我进去,就让他出来。”
包氏不愿意。
谭二井听到了外头的动静,昨晚上母亲被气晕,他们兄弟连夜请来了大夫,好在没有大碍。不过,大夫也说了,年纪这么大的人经不起气,这次没事那是运气好,下次就不一定有这种好运了。
他心里歉疚,守了母亲一宿,天亮了才被哥哥强行送回床上。
听到外头动静,谭二井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做梦,被吵醒后就慌慌张张出门了。
“桃儿,你怎么来了?”
白桃独自摆摊多年,遇上过无赖混混,也跟人吵过架,她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但是在谭二井面前,她就变得格外脆弱,被他这么一问,所有的委屈瞬间化成了眼泪滚滚而落。
“谭郎……我真的……我不是故意来找你的,但我很担心伯母,也不放心你。你的伤怎么样?伯母好点没有?”
她泪眼汪汪,满脸的关切之意不似作伪。
原本还打算嘲讽几句的包氏见状,将到嘴的难听话咽了回去。不是说她被白桃的真心打动,只是不想当着小叔子的面嘲讽他的心上人。
谭二井叹口气:“我娘昨晚已经醒了,没有大碍。我身上的伤……也不要紧。”就是有点丢人。
“你回去吧。”
白桃这一瞬间忽然就特别失落,从见面开始,她就等着男人发现她挨了打,明明她脸上的伤那么明显,昨晚上的擦伤都还没结痂,这会儿是又红又肿。
“谭郎,有件事我要跟你说。银子……”她上前一步,将银子已经花完了的事情说了一遍。
谭二井面色微变,低声道:“林大力拿的,我们肯定要想法子拿回来。但是你怎么能让小月拿走银子?她一个姑娘家,拿那么多的银子在身上很容易出事啊!”
“我想去追,但我跑不动。”白桃刻意锤了锤腰,“他们打我……呜呜呜……”
谭二井叹口气:“我也追不动。不过,小月也不是孩子,应该不至于出门就丢了元宝,如果她是往镇上去,多半是去找她姑姑了。”
闻言,白桃哭声一顿,心里也安稳下来。
如果这银子放在白兰儿的手中,不光不会丢,甚至不会花出去。
谭二井见她不哭了,低声问:“林大力走了吗?”
“还没呢。”多年夫妻,白桃懂他的意思,立即道:“我没赶他走,也有点顾不上。白婷儿带着男人和孩子回来了,爹居然还纵容着。我真的……”
当初她没能和心上人做夫妻,还失了清白给林大力,以至于后来只能诈死离开,如今被所有人嘲讽谩骂,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年她被留在家里招赘婿而起。
她失去了这么多,父亲说翻脸就翻脸,承诺给她的东西说不给就不给。
越想越气,白桃又哭了出来。
谭二井叹口气:“放心,属于你的东西,谁也抢不走。来日方长,你这样……”
他低声嘱咐了一番,白桃眼中异彩连连,二人再分开时,她已经没了来时的颓废。
*
白婷儿真就在白家安顿了下来。
夫妻俩住一间,兄弟三人住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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