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缨双目紧闭,却有问有答。
抛却查事的本因,楚宁看得津津有味,这就是古代的催眠术摄魂大法,看起来完全不输现代的催眠术。
一阵问答过后,楚宁得到了完整的消息。
跟钱夫人的说辞整体差不多,有一些细节的补充。
纪文伦拿着这一纸东西,失望的摇了摇头:“她们果真知道的不多。”
楚宁心道,楚缨在她叙事的前世里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标准大家媳妇,从不参与外面的事务,死的又早,那些个朝政上的弯弯绕绕她知道才怪。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楚缨提到,跟萧云珩一同出征的都立功受赏了,那也就是说,这场仗最后是赢了的。
而萧云珩战场身陨后得了个投敌叛国的罪名,这是主帅周文海联合化西总兵一同上书披露的。
楚宁拎着手中的说辞:“有这些也尽够了。至少确定了云珩此去凶险无比,而这凶险不是来自外敌,而是来自内部。”
纪文伦一脸凝重:“我即刻带上亲兵追上大军。”
楚宁郑重福礼:“有劳纪兄了,楚宁感激不尽。”
纪文伦连忙还礼:“嫂子无需多礼,我跟云珩从小一起长大,胜似兄弟,做这些原是应当的。”
楚宁认真道:“这一礼跟云珩无关,是我该拜谢的。云珩那边就麻烦纪兄了。”
纪文伦点头:“嫂子放心,我定然将云珩安然带回来的。只是我们走后,嫂子一个人在京城,请多保重。无事嫂子就尽量多歇息歇息,不必思虑过多,以免身体受损。”
楚宁拜谢摇头:“多谢纪兄宽心。不过,我却是歇息不了的,此事重大,还是要跟父亲母亲说一声才是。我们即刻回转吧,纪兄也一道。”
纪文伦想想,也是,此事该要跟镇国公商议一二才好行事,遂点头:“嫂子所言甚是,那我们即刻回转。”
楚宁点头:“好。”
走了几步,纪文伦又顿住脚:“令妹那里怎么办?”
她们今日出来的托词是春游,现在游到一半突然回去,尤其是在楚缨睡眠的状态下回去,怎么想都不正常,得要想个正当理由才是。
楚宁道:“无妨。我那二妹妹睡的很沉,怎么叫都不醒,我这个做姐姐的自是担忧,所以才急忙回城。”
纪文伦连连点头:“嫂子这个说法甚好。走吧。”
听说楚宁春游回府,罗夫人看着外面的天色甚是有些奇怪:“我原以为她们即便不在城外歇一晚,也得傍晚时分才得到家的,缘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见到楚宁,罗夫人十分关切的好一阵问,在得知楚宁因为楚缨一直没醒担忧时,急忙让人传了府医,又命人去江府送信,说留江四少夫人在府中留宿一晚。
一一安排妥当后,罗夫人方才遣退左右,看着楚宁:“我知你定有事要跟我说,说吧。”
婆媳二人屋中叙话一阵,罗夫人正要命人去请镇国公时,镇国公那边已然派人过来叫了。
楚宁随着罗夫人急忙赶到镇国公所在的书房院,纪文伦已然在座。
看到楚宁二人,纪文伦急忙起身见礼后,对着楚宁点点头。
楚宁明了,纪文伦已经将事情全盘跟镇国公讲了。
消息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就是应对的事情。
镇国公府的书房灯亮了半宿。
是日一大早,罗夫人带着楚宁进宫请安。
纪文伦则带着大批家丁前往西北。
第29章
罗夫人带着楚……
罗夫人带着楚宁从太后处到皇后处请安毕后, 方才来到丽妃宫中。
见到罗夫人二人,丽妃甚是欣喜,很是亲热的好一阵问候。
寒暄过后, 丽妃屏退左右, 进入正题。
听完楚宁二人所言,丽妃浑身冷凝, 呵呵冷笑:“呵,周婉珍是吧?那就瞧瞧咱们的手段,且看鹿死谁手?”
丽妃浑身充满了斗志, 对楚宁气昂昂地道:“别人要斗, 那就好好跟他们斗上一斗。阿宁休怕, 云珩定会平安归来的。”
跟丽妃通完气后, 楚宁婆媳二人满意而归。
丽妃既已知晓死对头的恶毒计, 她怎会袖手旁观?何况此事与她息息相关, 但凡周贵妃一系赢了, 她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对丽妃来说, 这上位的可以是后宫任何人, 唯独不能是周婉珍,这不光是因为宿怨,还因为生死攸关。
两下通好气后,丽妃在宫中使劲,镇国公一系在朝堂战场上使劲。
两月后,西北边关传来好消息, 大雍军士已经成功夺回失守的城池, 并深入腹地追击王庭,这其中尤以萧云珩最为勇猛。
明德帝龙颜大悦,当庭夸赞镇国公:“我大雍有此良将, 真乃我大雍之福也。令郎真是虎父无犬子也,爱卿后继有人了。”
镇国公连连拜谢:“为君尽忠,为国守成,此乃臣子本分,当不得皇上此言。”
明德帝摆摆手:“令郎此等良才,朕甚爱之,待大军凯旋,朕必后赏。”
镇国公连连叩谢:“皇上仁德,臣感激涕零。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边关大捷,朝廷上下气氛甚好,就连平日里日常喷天喷地的御史都少有出来弹劾什么。
可惜,很快,这种愉悦的气氛被一封急报打断。
急报来自边关,是后军将军萧云珩联合中军将军、左军将军、右军将军一起联名上书,控告主帅周文海,前军将军冯正吉勾结异族,残害忠良,差点酿成城池失守、异族之军长驱直入大雍腹地之祸。
控告折子写得十分翔实,证据一二三四五一条条列举的十分清楚明了,人证、物证皆确凿,折子末了,萧云珩等人特地请罪,因为事出紧急,未来得及上报先行将勾结反叛的主帅等人扣押,请皇上恕罪。
明德帝震怒非常,立时连下三道急令,遣出三道特使前往边关查实。
明德帝的特使出京,这边镇国公等一众老将为萧云珩等人未请而擅动请罪。
明德帝命贴身太监将镇国公等人扶起,一脸仁德的道:“诸位爱卿请起,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①,萧云珩等人何罪之有?诸位爱卿也忒小心了。朕是那么不讲情理的小心眼之人吗?”
镇国公等人心头嘀咕,皇上现在是不是小心眼他们不清楚,但该有的过场那是必须要走的,不然过后恐怕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②。
镇国公等人赶紧诚惶诚恐的谢恩,山呼万岁。
朝中气氛诡谲,后宫自也不会安生。
不过多时,周贵妃由贵妃降为贵嫔,连降三.级,此乃明德帝后宫极为少见的情况,一时间又引得朝堂动荡,安王一系人心惶惶,一连几天,御史口诛笔伐,弹劾的折子雪片一般飞上明德帝的御案。
明德帝皆是按下不提,只待边关特使来信再说。
一旬后,特使来信,征北军后军将军萧云珩等人所言不虚,周文海等人却有里通外国之嫌,证据确凿,折子附上证据数则。
尔后,第二道第三道特使来信,周文海等人勾结外族、侵害大雍之罪确凿无疑,周文海、冯正吉等人已经羁押服罪,不日进京。
明德帝震怒非常,当即命人将周文海、冯正吉家眷全部打下天牢,待到主犯进京审核无误后,秋后问斩。
至此,安王元气大伤,周婉珍周贵嫔更是一病不起,大有油尽灯枯之兆。
安王日日在明德帝面前哭诉陈请,自请禁足。
明德帝不置可否,只让他回府好生歇歇,暂时不必理会朝政诸事。
苦肉计没有奏效,安王只得惶然回府,等待周文海等人进京后落下的最后那把刀。
主帅犯事,战事还得继续,萧云珩临危受命,被明德帝授命为征北军主帅继续追击戎狄。
边关捷报频传,镇国公府更是水涨船高,日日门庭若市,楚宁这个萧府七夫人日日忙进忙出,迎来送往之余,更是着重忙着往边关送物资,粮草兵马这些敏.感的东西她不好送,主要是送医药。
得益于这些时日参加各种上流圈的宴会,在楚宁的三寸不烂之舌的游说之下,众贵妇纷纷慷慨解囊,萧七夫人说的对,给佛前点灯是修来世,给边关将士送医药那更是做善事,更是积德造福之事。
看着楚宁日日进出高门大户,在京中上流女眷中混得风生水起,如鱼得水一般,楚缨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时候镇国公府应是圈禁了才对,怎会如现今一般如此得势?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难不成她预见的前世都是假的?
可事情都是对上了啊。
比如萧云珩出征。
比如江牧川春闱二甲传胪,高中进士,成为京中让人睹目的存在。
对,虽然萧云珩的事情跟她先前预见的有出入,但江牧川是实实在在中了进士,日后扶摇直上,为官做宰也不在话下。
她还有江牧川,没事的。楚缨很快安慰好自己。
江牧川现在已经做了庶吉士,待到三年期满,考试过了之后,就能留在翰林院,成为皇帝近臣,日后自该前途无量。
是的,江牧川的这条线还是跟她预见的一致,不必担心。
楚缨这些时日很是着急,上蹿下跳的不时的等镇国公府的门找楚宁。
除了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萧云珩楚宁怎么能逆转时运而外,她也想跟着楚宁进入京中贵妇圈。
虽然江牧川作为新科进士,又有陇安家族做底,在京中也算是炙手可热的新星,可到底还不能跟镇国公府这种门第相比。
不说别的,二者日常来往的圈层都不一样。
楚缨很着急,她之所以如此费尽心力的换亲,为的不过就是出人头地、享受荣华,顺便再把老对手踩在脚底下看笑话。
现在笑话看不成了,楚缨自诩自己能屈能伸,罢了,楚宁现在风光不代表日后就能风光。看笑话什么时候都能看,不如趁她现在风光的时候沾沾光,这才是正理。
楚宁现在已经完全知道楚缨的心事,虽然不至于报复她,但也绝无可能跟之成为好姐妹。
因此,楚宁现在也不多加遮掩,楚缨找上来,三次能见一次就不错了,即便见了对楚缨的请求也是打太极。
开玩笑,她可不是圣母。
虽然换亲后她过的不错,那也掩盖不了始作俑者的恶毒用心。
说实在的,即便现在勉强见楚缨,那也是看在江家的份上,看在同出一姓的份上,主要是怕人说闲话。
毕竟现在镇国公府很招人眼,无事都能起三分浪楚宁可不想给别人得意就忘本的不.良印象。
楚宁冷淡,即便这样,楚缨还是锲而不舍的登门。
楚缨这般操作之后,舆论反噬到江家的身上,好些相熟的人家背地里嘲笑江家,说什么,江家自诩书香望族,其实也不过如此,看看他们现在?不过是见到连襟发达了,就拼命的往前凑,脸皮都不要了。
这些声音很快就传到了江牧川的耳朵里,在翰林院再次被人嘲笑阿谀奉承之辈时,江牧川彻底爆发,跟人好一阵怼后,回到家中终于忍不住教训楚缨。
“我的前途自由我自己奋力就是了,有我一口饭吃,总不会饿着你的,你实在不必做如此不体面之态扒着亲戚。我们家女眷一向贞静,你近日来迎来送往的太过频繁,平白让人笑话,长辈们已经多有不渝。这些时日.你不必外出了,就在家里打理家事即可。”
听闻江牧川要将自己禁足,楚缨直接崩了,泪雨滂沱:“你凭什么不让我外出?呵,平日里对我不理不睬,新婚夜都合衣睡过去,你把我当做你妻子了吗?我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
楚缨真是崩了,成亲几个月了,她还是完璧之身,江牧川根本不跟她同房。
春闱前说是怕读书分心,睡书房;春闱后仍然睡书房。家里伯娘婶子出面催他,他总有理由推脱。甚至她抛弃脸面亲自去书房请,江牧川仍然无动于衷。
凭什么?江牧川凭什么这么对她?!
楚缨哭得天崩地裂。
为了这桩婚事,她不惜得罪家里长辈,被丽妃厌弃,甚至母亲都因此进了家庙至今不得返家。
付出如此大代价,她以为的良人却对她不屑一顾。
如不是因为江牧川待她冷待不假辞色,她哪里会经常往镇国公府跑,哪里会想着在外交际,以证明自己的价值,让江牧川队自己刮目相看。
江牧川为什么这么对她?
为什么?
为什么前世今生,萧云珩好、江牧川也好,都是待她如此这般不近人情冷若冰霜?这是哪门子的夫妻?
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楚缨哭得天昏地暗。
见她这般,江牧川也不好再教妻了,只得无功而返,径自吩咐管家看好夫人,轻易不要让她外出,但凡外出一定要报给他。
江家的这番官司楚宁自是不知道,不过就此后楚缨少有登门倒是真的。
楚宁现在一门心思为萧云珩平安归来添砖加瓦,其它的也不在乎,对楚缨突然不来了也浑然未觉。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十月。
边关传来好消息,征北大军大胜,将戎狄从他们腹地赶出五百里,拔了他们的王帐,戎狄军元气大伤,至少十年之内是无力再犯大雍边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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