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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可以。”
她的脚步没停，坚持给罗嵩倒了水才肯坐下。
看着她挺着肚子，一个人漂洋过海在异国他乡生存，罗嵩心中的抱怨，全部化成了心疼，“霖诺，你一个人住在这还好吗？”
“好，怎么不好？两年多的监狱生活我都熬过来了，如今生活安逸，没什么不好？”她勾了勾唇，一脸无所谓地回复着。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似乎写满了淡然，看惯了风起云涌，她早已处变不惊，哪里还有“好”与“不好”之说。
确实，在暗无天日的监狱中，她都能怀着孩子生存…
如今，同样是怀孕，环境已经好了太多。
罗嵩苦笑着摇头，安慰的话不必他多说，她压根不需要安慰。
可正因为此，他才更加心疼她，一个人得经受多少苦难的洗礼，才能无惧苦难！
空气突然凝重了起来，尹霖诺不想哀悼过去，缓缓开口，“罗嵩，我的保密工作做得滴水不漏，你到底怎么找到我的？”
“你亲口告诉过我！”
“不可能呀。”尹霖诺一头雾水，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什么时候告诉过他。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手中握着水杯，轻抿一小口，“还是大学那会，你跟我说过，想去荷兰看郁金香…”
天意弄人，后来他定居在荷兰，她却改变了想法。
尹霖诺身体一怔，记忆飘忽，脑海中思绪万千。
大学那会，莫皓宸百忙之中也会抽出时间去学校看她。那时，他宠她，几乎把她宠成了宝！
操场的一角，他拥她入怀，她嘟着鲜红的唇，跟他说，待年华老去她想去荷兰定居，去看那漫山遍野的郁金香。
可那个男人却留恋在普罗旺斯的浪漫之中，“去法国看薰衣草，岂不是更加浪漫？”
思绪重回现实，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她年少轻狂时爱的那个男人，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她会来法国吧。
“罗嵩，还是你最懂我。”
“最懂你又能怎样？你何曾把我当过真正的朋友。”罗嵩直视她沾染了风霜的眸子，“从出狱到现在，你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要不是莫皓宸跑去荷兰找我要你，恐怕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已经出狱。”
“他去找你要我？”尹霖诺惊呼出声，脸色变了几变。
“对，他去了荷兰，我当时摸不透情况，上演了一场戏…”
第17章 心意
罗嵩把莫皓宸在荷兰的一切，完完全全地告诉了尹霖诺。
“哈哈，他竟然去找我。”
尹霖诺大笑出声，但心中并不痛快。
一股股苦涩滋味沁入心肺，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霖诺，我这次来，没打算走，你就让我留下来照顾你跟可可，还有你肚子中还没出生的孩子吧。”
罗嵩的眸光从她脸上划过，鼓足勇气，深情劝说。
“不行，罗嵩，你的人情我这辈子都还不起，我不能再连累你。”
她当即拒绝，脸上是不容商量的坚定决绝。
“可是你一个人…”
“没事，我能行。”
罗嵩急了，脸色憋得通红，但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尹霖诺堵了回去。
一句“我能行”，堵得罗嵩无话可说。
这就是尹霖诺，她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
“回去吧，别引起莫皓宸的注意。”尹霖诺的声音低沉，带着些哀求。
她好不容易跟那个男人扯清，这辈子都不想再跟他有任何交集。
多说无益，罗嵩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只是不甘心。如今亲耳听到她的拒绝，他不再挣扎，只能彻底死心。
“那好，你照顾好自己，我会经常来探望你们。”罗嵩扬起下巴，目光锁住尹霖诺，“不许拒绝，我养了可可两年，你不能剥夺我看望她的权利。”
尹霖诺轻笑了两声，“好。”
…
高级会所中，莫皓宸手握酒瓶，一瓶一瓶地把酒往肚子中灌去。
面前摆满了酒瓶，他眉眼低垂着，面色微红，幽深的眸子黯淡无光。
可他天生一副好皮囊，就连买醉的姿势都潇洒俊朗，坐在他身旁的女人，简直移不开双眸。
等他把面前的最后一瓶酒喝完，坐在她身旁的女人早就蠢蠢欲动，此时迫不及待地把酒瓶接过去，“莫总，酒入愁肠愁更愁。要不，我教你一种解愁的方法吧，很管用的。”
话音刚落，她便勾着烈焰红唇，一个转身，直接坐进莫皓宸的怀中。
胸前的起伏魅惑，更给她增添了自信。
“什么方法？”莫皓宸眼都不抬，声音嘶哑低沉。
“不能说出来，需要做…”
那女人娇媚一笑，双手立刻搭在了莫皓宸的肩膀上，身子前倾，露出胸前饱满的雪白，屁股扭动着，“莫总，今晚把你交给我，我保证帮你扫除忧愁。”
莫皓宸不答，继续低着头，身体却莫名其妙地紧绷了起来。
没有他的回应，女人有些忐忑不安，但还是咬咬牙，硬着头皮把自己性感的红唇贴了上去。
眼前黑影闪过，那女人的身体猛地一晃，整个人迅速跌倒在地。
“滚，你他妈给我滚远点。”
莫皓宸迅猛地站了起来，那女人猝不及防，重重地跌倒在地，随即便听到他狠厉的嘶吼声。
女人吓得脸色苍白，强忍着全身的疼痛，还没来得及拉上拉链，就已经仓皇出逃。
…
从荷兰回来，莫皓宸解决完公司内部的动乱后，整个人彻底失去了方向。
他终日无所事事，只知分不清白天黑夜的买醉，公司的事务全权交给助理处理。
公司对外宣称总裁休假。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假他休得有多痛苦。
眼前恍惚，他好似又看到了那个女人妖魅的脸，可当他伸手去触碰之时，那张脸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外面电闪雷鸣，狂风夹杂着倾盆的大雨倾泻下来。
他不顾酒醉、暴雨，一路闯进雨中，驱车回到了曾经跟尹霖诺居住的别墅。
房内，空无一人，无尽的黑暗把他淹没，来不及开灯，他直奔二楼主卧冲去。
他的鞋子又湿又滑，整个人差点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站稳脚跟后，重新往楼上爬，一脚踢开门，打开主卧的灯，看着四周熟悉的一切，尘封的回忆重又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第18章 改变
曾经，他们躺在那张大床上，尽情享受着属于他们两人的温柔世界。
而今，一切都已消逝，再也难以归来。
有她时，岁月静好，他因为心怀仇恨，带着目的地去玩弄她的感情，从没好好享受过两人在一起的温情时光。
后来，他亲手把她送进监狱，他的心好似遭受重创，残缺了一块，他不知所措，只能用高强度的工作填补自己的空虚。
待她出狱后，他对她没了恨意，却多了愧疚。
尽管那时，他努力掩饰自己的心意，但他的心出卖了他，有她在，他能安心入眠，心中一片平静…
可现在，她走了，彻底离开了他，并且在他看清自己的心之后！
要说狠，他远远比不上尹霖诺，一走便再无踪影，留给他的，是深深的愧疚，以及爱而不得的绝望。
莫皓宸瘫坐在地上，脑海中一幕幕划过曾经他跟尹霖诺在一起的美好瞬间。
蓦然起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快步跑进她的衣帽间。
猛地拉开衣橱，他呼吸一滞，脸色倏然苍白。
尹霖诺的衣服全部整整齐齐地挂在里面，其中有一半都是他陪着她一块去买的…他还记得那件浅绿色条纹长裙，是她毕业那年，他亲自给她挑选的礼物。
那件裸粉色套装，是他特地从国外定制的。
…
看着那些衣服，他的脑海中不断映入她清纯动人，到妖魅干练的模样。
伴随她成长的十年，他也倾注着满满的心血。
眼泪悄然滑落，他紧紧地抱着她的衣服。似有万千利刃，一寸一寸地切割着他的心房，心脏痛到几欲停止。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他爱她，爱到深入骨髓。
…
一个星期后，莫皓宸宛若重生，他不再日夜买醉，留恋夜店，而是把所有的精力全部倾注在工作中。
莫氏在他的带领下，不断突破最高业绩，公司迅速发展。
但是，他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身上散发的气息愈加冷漠，让人难以接近。
总裁办公室，助理报告完工作内容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去，派人把尹勋的墓修缮一下。”
莫皓宸边翻文件，边若无其事地说道，几乎眼睛都没眨一下。
“什么？”助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总裁。
莫非他耳朵出了问题？要知道尹勋跟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怎么？要我说第二遍？”
“嗯…”助理失神似地点头，但看到总裁眼中闪烁的怒火，他慌忙摇头，“不不不，我立刻去办。”
“另外，帮我找到尹霖诺入狱时跟她关系交好的狱友。”
再一次的消息轰炸，助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总裁怕是想那女人想疯了吧？
…
两天后，他不惜百忙之中亲自去了一趟监狱，只为见尹霖诺还在监狱中的狱友。
“霖诺已经走了，你到底是谁？”
那女人提高警惕地看着莫皓宸，手心不停地冒着冷汗。
“你尽管说，确定句句是实话，我有法给你减刑。”
女人眼前一亮，忍不住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句，“你不会就是负了霖诺的负心汉吧？”
闻言，莫皓宸低下了头去，眉间紧锁着，胸腔中不断溢出恶寒。
“我当是什么好人呢，原来是负心汉，天底下也真有你如此狠心的人了，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肯认。”那女人当他默认了，心中的气顿时不打一处来，“我呸，你既然能只手遮天，当时，为什么仅因为女儿得了白血病就不肯要她，害得霖诺在狱中受尽煎熬！”
白血病！
莫皓宸呼吸急促，脑海中跃然映入罗嵩那健康可爱的女儿的脸。
绝对不可能，莫非…
第19章 在哪？
从监狱出来后，莫皓宸的脑袋中不断回响着那女人冷冽的话语。
“狱警见霖诺有几分姿色，便随意摸她一把，或想方设法地亲她一口。霖诺起初只想息事宁人，便强忍着。后来，她的衣服差点被一个蛮横的狱警脱掉，霖诺忍无可忍，随即发起进攻，将他按倒在地，并骗那狱警说她有“性病”，才断了那些臭男人想要欺辱她的念头…”
原来，她没有在监狱中跟那些臭男人厮混！
原来，她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得了白血病，才努力减刑出狱…
尹霖诺，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昂着头，明晃晃的日光灼伤着他的眼，也无情地燃烧着他的心。
她现在到底在哪？
拿出电话，拨通助理的手机号，他的语气急促道，“给我订一张去荷兰的机票，越快越好。”
…
荷兰，十天后。
罗嵩从普罗旺斯归来之后，就一直埋头工作。
莫皓宸回国的那天，慕远夫妇就已经带着艾莉回了他们自己的家。当然，为了防止万一，他们隔个几天，还是会来一趟。
凌晨一点，四周一片寂静。
罗嵩加了一天一夜的班，他实在撑不住了，便趁着天还未亮，回家休息几个小时，继续回公司工作。
身体好似被挖空般，他的脚步虚浮，拿着钥匙就要去开门。
黑夜中，一道颀长的身影极速移来。
“罗嵩，你终于肯回来了？”莫皓宸一把揪住罗嵩的衣领，怒目瞪着他，“怎么？从我回国后，你就不要你的宝贝女儿了？”
身子一怔，罗嵩疲惫地抬眸，眼前映入莫皓宸那张杀气腾腾的脸，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深夜潜伏，看来他是有备而来。
“公司最近发展速度快，我必须以工作为重。”罗嵩眯了眯眼，语气平淡。
话音刚落，他一把抓住莫皓宸的手腕，“放开！”
“哦？是工作重要，还是女儿重要？”莫皓宸握着他衣领的手倏然收紧，根本不给他留有可乘之机，“你女儿不是得了白血病吗？我怎么没见你带她去过一次医院？”
罗嵩的身形一晃，面色低沉了下去，“保姆会带她去看病。”
莫皓宸的人跟踪了他整整十天，保姆只带他女儿来见过他一次。
况且，有趣的是，他的保姆跟司机是夫妻，自己的宝贝女儿平日里被别的夫妇带着，他的心是有多大，也能放心？
“呵，是吗？你女儿在保姆那活蹦乱跳的，我不仅没见保姆带她去过医院，反而见你的司机跟保姆常带她出去游玩。”莫皓宸的嗓音压得极低，危险的气息迅速蔓延，“你确定那孩子是你的？”
不出意外，前些日子，他们不过联合起来，给自己演了一场戏。
罗嵩无话可说，脸色憋得通红，“莫皓宸，你有完没完，我的事，要你管？”
“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脸上青筋暴起，莫皓宸冷着一张脸，双手紧紧地拽着罗嵩的衣领。
“没空！”罗嵩自知他已经查出了些蛛丝马迹，不想继续跟他纠缠下去。
他伸手狠狠地去扯莫皓宸的胳膊，不料莫皓宸已经腾出了一只手，抡起拳头就是一拳，“罗嵩，你他妈给我说实话，两年前你抱走的尹霖诺的孩子到底在哪？”
这一拳，几乎耗尽了莫皓宸所有的力气。
“砰…”罗嵩的身子迅速倒地，嗓子腥甜，嘴里喷涌出血来。
“罗嵩，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要了你的命。”莫皓宸猩红着眼眸，冲天的怒气在他全身游移。
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罗嵩死死地咬着牙，艰难地爬起身，“莫皓宸，我不过是替霖诺养了两年的孩子，如今，霖诺早已带着她消失在茫茫人海，你永远都别想找到她们！”
第20章 寻找
有那么一瞬，莫皓宸的心跳漏跳了几拍，腿脚无力，身子猛地向后退了几步。
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罗嵩扬了扬眉，心中痛快不已，“哈哈哈哈，霖诺有意躲着你，你永远都别想再见到她们母子。”
天涯海角，再也不见…
罗嵩的一字一句，好似能敷演成万把利剑，狠狠地切割着他的心。
脑海中浮现出尹霖诺那张美艳妖娆的脸，眼前，罗嵩的拳头重重地挥了上去，莫皓宸的头立刻侧到一旁，嘴角沁出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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