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吞咽一口,母后愤怒的脸被泪水模糊,“但现在,好消息来了,母后,我他娘的不在乎你的想法了。皇兄那么孝顺,我随时可以送你去见他。”
太后浑身一颤,退后两步,跌进圈椅里。
万念俱灰。
-
后宫乱成一锅粥。
妃嫔们花了大笔的银两,还是打听不到出了什么事。
已知燕王三个月前出征后,皇后、小太子和宜宁公主先后不见了踪影。
众人猜测是太后娘娘趁燕王不在,把碍眼的小妖后给铲除了。
都等着太后给皇后驾崩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没想到,燕王凯旋之后,邓姣几人也全都回来了。
反而是太后被软禁在了慈宁宫,销声匿迹。
政局一夜间翻天覆地。
据说燕王回来短短半个月,朝野内外消失了一大批人。
邓姣终于开始了梦想中无忧无虑的生活。
凭她跟下一届皇帝的交情,她可以在后宫横着走。
可惜后宫的多数妃嫔和侍从都以为她刚被太后放出来,依旧在等待殉葬。
所以回宫后,也没少受冷眼。
这天中午,太和殿举行衲祺关剿灭战的庆功宴。
殿内的席位布局,跟当初除服宴一致。
但正北的首座不再是太后的席位,而是燕王的席位。
殿外的广场两侧,是文官武将的席位。
太后甚至没参加这次庆功宴。
皇亲国戚们都精明得很,压根没有人询问太后娘娘的踪迹。
大齐的权力之巅变了天,对于大多数人都是天大的喜事,庆功宴上的欢声笑语,都发自肺腑。
小太子正在教四哥和五哥牧民踢球的脚法。
但老四老五更关心胖弟弟在边疆,有没有建功立业。
先不说陆渊这个小木墩子一样的身高要怎么爬上战马吧,反正皇叔选择带上胖弟弟去打仗,肯定有皇叔的道理,毕竟战神的决策所向披靡。
五皇子追问:“阿渊,皇叔是不是看你投球准,让你上战场去砸敌军脑袋了?你砸到没有?那可太威风了!”
“啊?”看着两个哥哥竟然露出崇拜的眼神,小太子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却不想否认。
小太子决定假装没听见,并开始继续教两个哥哥颠球的脚法。
“我说!”五皇子老实巴交的增大音量:“皇叔是不是看你投球准,让你上战场去砸敌军脑袋了?你砸到没有!”
“什嘛?”心机小太子开始拆解自己小胖脚潇洒的动作:“五哥看明白了吗?厉害吧?”
“我——说——”老实巴交的五皇子把两只手拢成小喇叭,对着胖弟弟的耳朵嘶吼:“你砸到敌军脑袋没有!”
小太子包子脸紧张地转向五哥,痛苦地掏了掏快被吼聋了的耳朵,这下真的要听不见了,他小声反问:“哥你能不能小声一点?麻麻说要礼貌、要优雅。”
五皇子:“?”
五皇子眯眼:“你已经听清了哥哥说的话是吗?为什么不回答哥哥?你该不会压根没上战场吧?”
“你们吼什么吼!”不远处矮几后的三皇子陆冲站起身,一脸烦躁的走过来。
小太子吓得赶忙躲到五皇子身后。
五皇子赶忙躲到四皇子身后。
皇子们一下子形成了老鹰捉小鸡的队形。
然而领头的母鸡四皇子压根不敢阻拦老鹰捉他家小胖鸡。
他紧绷着身体,低头替喧哗的弟弟们给三哥道歉。
陆冲冷哼一声,绕过四皇子,伸手就抓向小太子的耳朵!
小太子刚恐惧地眯起眼,就听见陆冲忽然“嗷——!”的一声吼。
仰头一看,陆冲的耳朵已经被邓姣揪住了!
“你干什么!你敢动我!”陆冲惊愕地挣扎:“知不知道我舅舅是谁!”
邓姣微笑着继续拧紧他耳朵。
就是你小子趁我不在的时候揪我家小猪猪的耳朵是吧?
邓姣用力一拧:“怎么,你还不知道?你舅舅梁侯现在已经成了阶下囚。”
“啊!你胡说什么!”陆冲的叫喊声惊动了隔壁的妃嫔。
瑜贵妃带着一帮小跟班立马走过来。
“邓姣!你在做什么!”
邓姣不情不愿地松开被拧哭的陆冲,漫不经心,“怎么跟本宫说话呢?本宫教导皇子,轮得到你们质疑?”
“娘娘好大的威风。”一个妃子阴阳怪气地威胁:“国葬下个月就要举行,到那时,我们都是太妃,娘娘却未必是太后,不如为自己留点后路。”
邓姣从袖笼里掏出凤印,一脸坏笑着把玩:“不管太后谁来当,我只要拿着它,后路应该宽敞得很吧?”
众人一片惊愕。
“凤印不是早就交由太后代掌了吗?”
“你……你从哪里拿到的?叫燕王殿下知道你窃取凤印,有你好看的!”
“是吗?”邓姣挑眉,收起凤印,理了理衣袖:“那我现在就去帮你问问,燕王要如何惩罚我。”
邓姣转过身,从自己的矮几上端起酒杯,泰然自若的走到最北边,一步一步踏上台阶,抿嘴坏笑着,躬身给战神殿下敬酒。
陆骋有些疑惑,注视着她走到自己身旁。
她酒杯一歪,酒水洒在了他前襟。
“呀。”邓姣顺势坐到他身旁,掏出帕子,擦拭他胸口。
他没有拒绝,纵容她在这样的场合跟他不清不楚。
她甚至没有给他道歉,就迫不及待地侧眸,看向远处的瑜贵妃和她家熊孩子陆冲,邓姣挑衅地抖了抖眉毛。
陆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一群妃嫔正瞪圆了眼睛观察他反应。
他回头看向邓姣,眯起眼,无甚谴责。
看见那群人脸色惨白发绿,邓姣抿嘴一笑,准备站起身离开,手腕却被捏住。
她被拉回他身旁的坐垫上。
“来给我敬酒,话都不说一句。”他不肯放过她主动跟他休战的机会,“酒洒了我一身,皇嫂还想走?”
邓姣漫不经心,“殿下独自在此饮酒多时,我这不是好心特地上来陪陪你?”
“噢?皇嫂想得真周到。”他揶揄。
她咬住下唇,目光落在他喉结,耳朵发烫,不知道他是否在为“亡夫替身”的事吃醋。
“很少有王爷到了二十岁上还未成家,”她视线缓缓上移,直到对视他双眼,故意在他不好发作的场合调戏他,“无人作伴,殿下晚上不会孤寂吗?”
“那有人做伴的王爷,夜晚都如何度过?”他笑起来,当着皇亲国戚的面,转身面向她,“皇嫂教我。”
这下轮到邓姣怂了,按住桌子,想要站起身。
又被他拉回原位。
“陆骋!”她紧张地小声凶他:“下面的人都看着呢,可不能放肆!”
“我放肆?”他眯起眼歪头凑近她的脸:“有些女人,只在需要狐假虎威的时候,才跑来给我敬杯酒,随后就将我晾在一旁,谁更放肆?”
邓姣脸更烫了,咬着下唇,仰头看他,“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女人?殿下打算如何处罚她?”
“也怪我自己太过纵容她,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可能被她下了蛊,”他扯起嘴角,茶色双瞳映着她涨红的脸,“本王打算给她一次赎罪的机会。”
第63章 燕王和崽崽第四次大战
邓姣脸发烫, 刺刺痒痒的。
她壮着胆子,在这种场合调戏陆骋,是想找点刺激, 看他局促避嫌, 脸红紧张的样子。
没想到这家伙决定掌权后,彻底没了约束, 调戏起她来更是无法无天。
庆功宴上, 如此醒目的首座, 他捏着小皇嫂的手腕不肯放。
不怕史官如实记载了?
反正她不怕。
“殿下这是作甚——”她猫一样语调绵长,视线落在他紧握的手上, 但没有挣扎, “都被人看见了呀。”
“我知道。”他笑,低声回答:“你上次告诉我,你想要一个有勇气爱你的男人,而非只想跟你上床的男人。你看现在, 本王满足你新的交易条件了么?不够的话, 勇气还可以更多, 只看你能不能克服宾客们急不可耐看热闹的目光。”
她抿嘴低头偷笑,很小声,“够了,已经太多了,剩下的勇气, 战神殿下可以晚上来我寝殿里展现。”
他松开她手腕, 暂时放她走。
邓姣在后妃们惊愕的注视下,回到席位。
经历了一段井水不犯河水的沉默。
妃嫔弄清了局势,能放得下颜面的,都当场倒戈, 陆续来给她敬酒请罪。
瑜贵妃母子俩脸色惨白地在坐席上一言不发,大概是知道回天乏术了。
不久后,太监拿着内阁大学士亲自撰写的庆功名录,躬身走到燕王身边,开始宣读。
这次大捷的头等功,不属于史书上全歼鞑靼主力军的“燕王骋”。
而属于拿下筹集军饷之功的“邓氏长女姣”。
邓姣暗自感叹,这个男人真是滴水不漏。
他没称呼邓姣为“皇后”。
“邓氏长女姣”这种称呼,是对于尚未嫁人的女性称呼。
故意展现狼子野心,是要所有人做好心理准备。
燕王殿下要大逆不道,强占寡嫂了。
提前释放意图,朝堂内的老狐狸们自会认清局势。
在这种不伤害自身利益的“风流小事”上,自然要及时站队,表忠心,主动为即将登基的大齐皇帝找上一百个理由,论证合理性。
不赞同的人,宴席结束后,就会开始上折子委婉劝阻。
等到燕王正式宣布自己要干的事后,所有人都会达成一致,君令畅通无阻。
接下来的宴会闲聊时间,邓姣摇身一变,从“被排挤的祸国妖后”,变成了后宫人缘最好的人。
如果不是亲身体验,还真没法想象权力与地位能让人多么飘飘欲仙。
妃嫔们赞美她的功绩时,个个都像发自内心地被她的才华和付出感动了。
几乎没有阿谀奉承的虚伪痕迹。
难怪高位坐久了的人,许多会逐渐膨胀到失去判断力。
邓姣暗暗下决心要守住本心。
陆骋原本并不想被这份职责困住。
他选择留下,不说全部,至少一大部分是为了她,所以她会跟历史上的邓姣一样,分摊政务。
从这一刻开始,这个朝代的兴盛,子民的安乐,也会成为她肩上的责任。
跟咸鱼摆烂的燕王殿下不一样,邓姣骨子里其实愿意建功立业,开创太平盛世。
不论是筹集军饷,还是改良纺车。
造福人类,会带给她一种难以言喻的快乐。
哪怕无人知晓,她也愿意为此奋斗一生。
说来有趣,她记得上辈子的陆骋也没有太强的事业心,接受家族分公司也完全是被严苛的父母逼迫着训练管理能力。
跟邓姣恋爱后,这家伙立即“以权谋私”,疯狂投资邓姣实验室的科研项目。
当然,邓姣很争气。
毕竟从那以后,她的生活里也没什么其他事能让她暂时忘记痛苦与思念了。
醉心科研,让她达成了举世瞩目的成就。
她确实有很努力的好好过完她的一生。
可惜他没机会看见她实现这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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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看见邓姣亲手揪住了陆冲的耳朵,小胖崽对麻麻的崇拜之情,达到了从未有过的巅峰。
他连球都不想玩了,一直到宴席结束,都在认真跟邓姣探讨击败陆冲的技巧。
并且宴席结束后,还跟着邓姣一起回到坤宁宫。
不巧的是,陆骋很快也来到了坤宁宫。
他来此的目的,不适合有小孩围观。
所以,他吩咐东宫的小太监赶紧把太子抱回去。
“殿下!”邓姣非常不赞同,“对孩子要有耐心,你不能强制他说走就走,慢慢来嘛,把他放在和我们一样的位置,尊重他的想法,要他自愿回去,才算得上有担当的好皇叔。”
陆骋想了想,低声问她:“我为什么要当好皇叔?”
邓姣危险地眯起眼,“我是他的好母后,我眼中的好男人,不会不讲道理地强迫阿渊做任何事。”
“原来如此。”陆骋眸光一凛,严肃地点点头,眼里燃起一丝责任感。
他侧头低声下令,小太监立即飞奔去御膳房,取来了刚出笼的枣泥酥。
陆骋耐心吹凉糕点,用油纸包好,递到陆渊面前:“想吃吗?”
“吃!吃!”小太子开心地举起小胖手蹦蹦跳跳,眼睛睁圆了盯着最爱的甜品。
陆骋把手里的糕点移动到东宫太监面前,低声下令:“拿着,立即跑回东宫,快。”
太监拿起“小太子诱饵”,转身就跑!
下一刻,小太子急切地追了上去,自愿离开坤宁宫。
邓姣追回吃货煤气罐,抱在怀里,仰头看企图用诡计调虎离山的不靠谱皇叔。
“阿渊只有我一个人照顾,恐怕不够。”她对陆骋坦白:“他之前对我说,他很想要你抱起他,玩飞来飞去的游戏。你能不能陪他玩一会儿,再送他回去歇息?”
陆骋神色有些迷茫。
他知道邓姣打心眼里很关心陆渊,甚至很关心宜宁。
对于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邓姣表现得比陆骋的生母更像真正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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