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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静了会儿，石婕听到周天轻声开了口，“生日，生日……”
“今天是小天生日，”刘兰小声解释道：“他一直嚷着想跟周先生您一起过，今天起了大早，要我买的高铁票。”
“我不会跟你一起过的，因为你一点都不听话。”周易捡起地上的西服外套递给了石婕，“穿上，我送你回房间。”
周易转头给刘兰递了张房卡，“先带他去我房间。”
两人上了电梯，周易瞥到石婕发红的下巴，“刚刚的事，很抱歉。”
“没事，你弟弟他……”
周易知道石婕想问什么，“自闭症，医生说着中度，但他有时候的行为，我怀疑是重度。”
石婕觉得周天也可怜，周易难得的阴阳怪气应该都用在他身上了。
“周总你近视？我看你今天培训的时候戴了眼镜。”
“散光。”
周易这话说完，两人都静了几秒。
“你……”
“你……”
周易开口，“你先说。”
“酒店对面就有一家蛋糕店，我刚刚下去的时候，它还没打烊。周总刚刚想说什么？”
周易看了眼石婕，却沉默了，“没什么。”
石婕回房洗完澡，外卖的电话正好打来了，她给周天买了个蛋糕，周易在气头上，以他的性格，应该也不会给周天准备。
刚刚瞥到了周易房卡上的房间号，石婕提着蛋糕找到了周易的房间，她准备敲门的时候，走过来了一个酒店工作人员，手里也提着一个蛋糕。
“女士您是这个房间的吗？”
“不是，我也是来送蛋糕的。”石婕把手里的蛋糕递给了工作人员，“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也送进去吧。”
石婕走了几步，门就开了。
“石婕。”周易喊住了她。
周易的房间比他们的大多了，带了扇大落地窗，望出去就是江景。
周天洗过澡了，应该是没带衣服，身上穿着跟周易同款的白衬衫，一个人对着落地窗坐在地上，脑袋歪着，那样子像是在生闷气。
周易买的蛋糕是纯白的，只用黄色奶油勾了一圈花边，大概是随便选的。石婕挑的蛋糕很漂亮，捧着红玫瑰的小王子站在淡蓝色的地球上，身边绕着片粉色花海。
周天看了眼茶几上的两个蛋糕，最后攥着拳头敲了敲石婕买的那款小王子。
周易切了一块带花的给石婕，又随意挖了块大的，塞到了周天手里。
切完蛋糕，周易点开了电视，周天又坐到了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上放的《汉尼拔》。
浴室响起了水声，石婕放下蛋糕起了身，透明磨砂的玻璃门，她靠在墙边，用眼睛勾勒着门背后的黑影。
那晚的画面在石婕脑中疯狂闪过，消失的水流声让石婕找回了些神志，门开了，石婕还来不及抬头，就被周易拽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汽熏得石婕睁不开眼，微凉的墙壁却又让她不由战栗。
“偷看？”
石婕不否认，“看了，不过是光明正大的。”
“我说了那晚是个意外。”
“嗯，”石婕笑了，“所以？”
“所以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那挺可惜的，毕竟周总挺难忘的。”
“这是石小姐的问题，我没有义务配合你。”
“知道了，”石婕伸手推开了周易，“我会克制的。”
石婕转身准备出去，周易却扯下了她绑在头上的丝巾。
“周总做什么？”
“上面有我的名字。”
石婕觉得有趣，“但这丝巾是我的。”
周易却不回答了，“你可以出去了。”
第二天上午的培训师是陈音，陈音的讲课风格和周易挺像的，自己说的不多，引导为主，大部分的时间都给员工自己去思考总结了。
第二场小组讨论结束之后，会议厅的大门被打开了，进来了两个穿警服的男人，身边还站着培训负责人，负责人往石婕这儿指了指，那两个警察就走过来了。
石婕花了几分钟理清了眼前的状况，李亭报警了，说跟她住同个房间的人往她杯子里下了药。
石婕倒不慌，“能看一下你们的警察证吗？”
“这是我们的警察证。”
石婕看了眼站在台上的陈音，陈音点了下头，示意石婕先跟他们走。
等警察带走了石婕，陈音才开口问负责人，“李亭是谁？”
“也是来培训的HWC，昨晚被送去医院了，好像还洗胃了，她报警说是石婕在她水里放了百草枯。”
“百草枯？”陈音自然是不信的，“有李亭的相关资料吗，发一份给我。”
石婕在派出所待了五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台阶底下等着两个人，一个是陈音，另一个背着光，石婕看不清他的脸，但却认出了他的站姿。
陈音拉着行李箱，看到石婕出来，抬手朝她挥了挥。
“李亭本来是想自杀的，但想起了自己之前买的那份意外险，所以想死后给儿子留一笔理赔金。”陈音顿了顿，“她甚至连你的名字都说不出来，做笔录时说的话也颠三倒四的，应该也不是冲你来的，而是临时做的决定。”
一旁的周易也开了口，“北京分公司已经解聘她了，如果你想要名誉赔偿，盈康也会帮你起诉的。”
“不用了，”石婕轻笑了下，“我没什么清白感。”
陈音瞥了眼停在对街的车，“我还要赶去机场，就不送你回酒店了，有问题的话就联系我。”
“嗯，”石婕点头，“平安落地。”
石婕跟周易上了一辆车，她靠在那儿，困意慢慢袭来，再醒来的时候，她看到周易正侧头望着窗外。
“后悔救她吗？”周易突然出了声。
“不后悔。”石婕玩笑了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过了会儿，周易又说：“其实周天会游泳。”
“所以那天，”石婕觉得好笑，“他也是想在水里憋气吗？”
周易也扯了下嘴角，“也许。”
“周天回深圳了吗？如果他还在，想跟他比个赛。”
周易转头看了石婕一眼，那无语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周天吹单簧管。
“开玩笑的，他赢不过我。”石婕伸了个懒腰，“憋气，我超厉害的。”
前方突然窜出来的几个学生让司机猛打了方向盘，由于惯性，石婕撞上了一旁的周易。
“抱歉。”
可石婕却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她还歪头靠到了周易肩上，开始装睡。
周易感觉石婕的发丝在蹭着他的下巴 ，石婕身上的拿破仑之水混着些她沐浴露的味道，与他的香水味很像，却又不同。
记着那晚的人又何止石婕一个。
周易微微吸了口气，他托着石婕的下巴，把她的脑袋摆正，手上又一使劲，干脆地把石婕的身体挪远了。
石婕笑着摇头，也不装了，“小气嘞。”
第15章 跟我走吗？
天气慢慢开始转凉，培训通过后，石婕顺利转入了HWC部门，她也终于不用再每天穿着沉闷的黑色套装了。
石婕的桑旅刚开进车库，下一秒，黑色雷克萨斯就从另一个口子里驶进来了。
石婕关了车门，主动点头跟周易打了招呼。
周易自然知道石婕部门的规矩，看她换了身淡黄色的套装，就知道她已经成功升了HWC。
“恭喜。”周易说。
石婕勾了下唇，“谢谢。”
电梯升了几层后停下来了，进来的是张从业。
“周总早！石小姐早！”
张从业自觉退到了周易身后，接着石婕听到张从业也说了句“恭喜”。
石婕笑了声，她觉得这两人倒是挺有默契的，不会多说一个字。
石婕到了楼层就先下去了，站在周易身后的张从业犹豫开了口，“石小姐用的好像是男香，跟您一样，也是拿破仑之水……”
周易过了会儿才开口，语气很冷，“张助理很闲？还有时间研究香水。”
“没有没有，”张从业赶忙摆手，越说越小声，“就是觉得有些巧......”
午休的时候，石安东把石婕叫去了办公室，石婕敲了门，发现周易也在。
周易抬头瞥了眼石婕，收了茶几上的资料，“石董既然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周总留步，做个参谋吧。”
边上的老助理打开了手里的平板，放到了石婕眼前。
石安东指了指那堆照片，“都是些青年才俊，你看看有没有中意的。你也不小了，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石婕自然清楚，石安东并不是真的关心她的感情生活，面前这些也当然不只是简单的“青年才俊”，石安东大概是想拿她和其他集团进行商业联姻，从前打在石文身上的主意，现在打到了她身上。
“我目前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事，我还是想先以事业为重。”
“真正有能力的人，能两手抓，”石安东却把石婕的话堵回去，“我相信你也可以。”
石婕觉得可笑，这个时候石安东倒开始高看她了。
“我有男朋友了。”石婕也实在找不出其他的借口。
石安东的脸一下子沉下来，一旁的周易眼里也闪过了一丝意外。
“你有没有男朋友，我难道不知道吗？即使有，”石安东沉默了一秒，又道：“也得给我断干净！”
石婕突然笑了声，泄气般地往后靠，“没有，骗您的。”
“那我来挑挑看吧，”石婕用指尖随意划着屏幕，“都挺优秀的，” 石婕说着指了指，“这个吧。”
老助理把平板递给了石安东，“是恒特集团曾董的小儿子，曾演。”
照片上的男人看着才二十岁出头，顶着头银发，抱着头盔站在火红的机车旁，一脸的不屑和桀骜。
明眼人一看都能猜到照片上的男人不是个正经人，可石婕却偏偏在一堆西装精英男里挑了个机车男。
石安东自然是不满意的，“周总你觉得呢，哪个合适石婕一些？”
周易观察着石婕脸上的表情，没立马开口，“这事还是应该石小姐自己决定。”
石婕挺坚持，“就刚刚那个曾演吧，看着他觉得有眼缘。”
石安东摇头，“罢了，你们现在年轻人的审美，我也弄不明白，那就好好跟这个曾演相处看看吧。”
“我能走了吧，石董？还约了客户。”石婕起了身，她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
石安东摆了下手，“周总也先去忙吧。”
等两人走远了，一旁的老助理才开口问道：“其实，石董不觉得周总跟石小姐就挺般配的吗？”
石安东冷笑了声，“是般配的，如果抛开家世，单论能力和长相，这堆照片里，挑不出一个能跟周易比的。但这人啊，投胎也是一种本事。周易这样白手起家的人，能混到如今这个地位，你觉得他是我们之后能轻易拿捏的吗？”
“石婕需要的是能给盈康锦上添花的丈夫，他可以有能力，但不能只有能力，没有好的出身。从底层爬上来的人，他的野心是你没法想象的，可平民还是平民，即使站上了金字塔的顶端，他也不过是个高级的打工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石安东露出了厌恶的表情，“石家已经出过一个叛变的平民，我不会允许再出现第二个了。”
石婕和周易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刚刚在石安东面前的伪装，在电梯门关上的那刻彻底粉碎，石婕胸闷得有些透不过气，她脱掉了外套，却还是觉得燥热，无力感席卷而来，石婕贴着电梯角蹲了下来。
周易听到石婕在他身后骂了句脏话，接着石婕又攥着拳头用力砸了下电梯，她深吸了口气似乎还想再骂。
电梯门却在这时候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了一小群人，他们的说笑声让石婕暂时恢复了些神志，她准备站起来，却感觉有个人挡在了她身前。
那群人没一会儿就下了电梯，等电梯门重新关上，周易又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石婕起身，理了理头发，“刚刚，谢了。”
电梯到了周易摁的楼层，他却没下去。
“你很痛苦？”周易问。
石婕拍了拍皱了的外套，觉得周易明知故问，“还行。”
“痛苦毫无意义，愤怒比痛苦好，至少你咆哮发疯的时候，痛苦的就不止你一个了。”
石婕觉得好笑，“周总你是在劝我发疯吗？”
周易却没再回答，他摁了下电梯，管自己出去了。
石安东的动作很快，没过几天就在恒特集团办的慈善拍卖会上，安排石婕和曾演见面了。
石婕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她任由边上的造型师把她装扮成一个乖巧无趣的洋娃娃。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顶着银发的男人径直坐到了石婕身边。
“你就是石婕？”
石婕打量了几眼身边的男人，长得是不错，不过他身上的西装和领带，似乎也无法禁锢他骨子里带着的痞气。
石婕淡淡点了下头，“曾先生。”
拍卖会还没开始，两人逛到了泳池边上，曾演的话很少，眉宇间透着不耐烦，石婕看得出来，他也并不满意这无厘头的安排。
曾演连着干掉了几杯酒，突然看向石婕，“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巧了，你也不是。”
“这结果正合我意，”曾演又从酒侍的托盘上拿了一杯酒，“我还怕你会跟其他女人一样，对我死缠烂打。”
“不会，”石婕嘴角带着嘲弄，“曾先生你又不是天仙。”
可石婕的无视却又让曾演觉得不悦，他抬手碰了碰石婕头上的蝴蝶头纱，“那你还把自己打扮成个礼物，不就是想讨好我吗？”
“礼物？”石婕冷下了笑，这几天压在心里的火气也在一瞬间爆发了，她提起裙摆，抬腿就往曾演的后背猛地来了一脚，“这才是我送你的礼物！”
曾演“噗通”掉进了水里，石婕摘掉脑袋上愚蠢的头纱，丢到了曾演脸上。
“我知道这次相亲并非你意，但也并非我意，所以别那么傲慢，也别把不满发泄在我身上。”
曾演气急败坏，他猛砸了下水面，就想伸手去拽石婕。
石婕轻笑着往后退了一步，“这儿正好没什么人，曾先生就在水里好好泡会儿吧，清醒一下。”
“你给我等着！”曾演吼了声，撑着泳池沿就准备上来。
石婕倒没傻到留下来等曾演爬上岸，她提起裙摆，拔腿就跑。
高跟鞋有些大，石婕跑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右脚的鞋掉了，她回头，看到不远处有人弯腰捡起了她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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