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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顺手指了指旁边花坛里粉色的小花，许知连哪枝都没有看清，就一口答应下来。
“好！”
……
光线落在她细密的睫毛间，似有一瞬折射出水光，但一闪而过，柳弄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研究院查封得差不多了，许知拍拍衣角从花坛边起身，“走吧，去塞维行政星。”
柳弄连忙提起光脑跟上。
他们蹭了卡哈尔的星舰到达行政星，军部会议安排在明天，许知便打算去逛逛塞维的特色产业——黑市。
她推开门，刚好碰见从隔壁房间出来的柳弄。
他丝毫没有意外，同她打招呼，“将军要出门吗？一起？”
许知眯了眯眼，“你确定？”
柳弄点点头。
“行吧，你想跟就跟，别给我惹事就行。”
许知不久前才借用过这个人的声音，带他去黑市玩玩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柳弄原本只是想和她多待一会儿，没想到这人会直接带他去黑市，更没想到塞维的行政中心居然也会有黑市存在，而且规模还这么大！
这里的黑市是由几栋大楼围起来的封闭性场所，从外面看就是一个多边形的商业区，只是里面的人全都戴着面罩和黑袍，入口处有严格把守的储值处。
黑市里的交易是通过一种临时储值卡来进行的，进入黑市的买家可以在储值处兑换临时卡，然后进行星币充值。
这种卡是不记名的，也就是说，在黑市里，只要有本事不怕死，你想抢想偷都没有问题。
理论上讲，只要出了这个地方，没人查得到你是谁。
许知和柳弄换好黑袍，她兑换了两张卡，丢给柳弄一张。
“里面有两千星币，自己拿好，被人偷了我可不管。”
柳弄点点头，好奇地打量周围陌生的一切。
他当然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黑市，曾经那些有关塞维星区的书面文字终于在他眼前生动立体起来。
这是他曾经错过的，而许知向往着的地方。
许知走到一间挂着“人间酒肆”的门房前，对柳弄说：“你自己去逛吧，有事给我发消息。”
她要办的事不适合有旁人在。
柳弄识趣地点点头，朝反方向走了。
许知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低头推开酒肆的门。
“人生有酒须当醉——”
许知沉声道：“无醉何谈是人间。”
柜台后面擦酒杯的人身形顿了顿，“你怎么来了？”
许知进门后径直走到吧台前坐下，开门见山，“蔚蓝药剂，你听过没？”
那人将酒杯放回柜子里，“你去过安可星？”
许知嗯了声，“你知道？”
那人点点头，“那东西跟毒药没什么区别，在安可星流通了好几年，前阵子忽然停售了。”
食指在桌面轻点，许知问：“你知道那个研究院背后的势力吗？”
对方摇摇头，“查不到，他们在这方面很警惕。”
许知眼神暗了暗，没有说话。
男人递给她一杯调好的酒，“你有消息？”
许知隐去细节，将太阳神教劫持商舰的事告诉他。
男人有些意外，“你觉得是太阳神教？这倒是能说得通，那群疯子总喊着神啊罪啊的，恨不得全人类都给他们的太阳神殉葬，搞出这种东西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许知摩挲着指关节，皱眉思索，“是说得通。”
不过她总觉得有些不对，还有疑点没有搞清。
男人试探道：“所以你今天过来，是想让我们帮你查一下到底是不是太阳神教？”
许知点头，“我会付你佣金。”
男人端着酒杯的手忽然一顿，面带苦恼道：“许少将，你不会真的要为了那个议员跟我们翻脸吧？”
咔——
枪口霎时抵在了男人眉心，许知紧紧握着粒子枪，浑身戾气爆发，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她从齿缝里一字一顿道：“别跟我提他，我真的会恨不得杀了你们。”
堂堂反叛军首领被枪抵住了脑袋，但莫兰登只是微微后仰，身侧的拳头紧紧握起，没有动作。
“我不知道他是你的人。”莫兰登冷静道，“你明明最讨厌议院那群伪君子。”
许知没有对他的话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眼中带着凶狠，“你们不是不杀平民吗？”
莫兰登伸手握住枪口，“可他已经是贵族的傀儡了，你知道的，许少将。”
枪口抵住的力道瞬间加大，许知甩开他的手，粒子枪能量蓄满，哑声质问：“那你说，斯图尔特为什么要雇人杀他？”
莫兰登身形明显僵了僵，没有再开口激怒她。
酒肆内安静了许久，许知红着眼睛将枪放下，胸口并不平静地起伏着，一拳砸在吧台上，大理石台面发出清脆的裂纹声。
理智和情绪疯狂撕扯着，她不能杀莫兰登，至少现在不行，反叛军的首领不能死在她手里。
许知缓缓松开拳头，台面彻底裂开。
莫兰登低声叹口气，“抱歉，我会查清楚的。”
许知扯了扯嘴角，“但愿吧。”
她转身往外走，莫兰登忽然出声叫住她：“他是你拒绝我的原因吗？”
第17章
莫兰登问出口后立刻便后悔了，但话已说出，覆水难收，他只能面色难看地站在原地，等许知回答。
许知推门的动作顿了顿，竟然满脸疑惑地转头，神情不似作伪：“你之前不是在开玩笑？”
莫兰登握紧拳头，在这一刻，他竟然有点想拽住许知的衣服使劲摇晃，把她脑袋里的水都摇出来的冲动！
“你听不出来我那次说开玩笑是在缓解气氛吗？”
许知：“哦。”
是不是开玩笑都不重要，许知不在乎，她只有一个答案：“不管你问多少遍，我都会拒绝你。”
莫兰登不可置信，“为什么？”
许知沉默片刻，想了想又怕他继续纠缠，便实话实话道：“我们撞号了。”
“哈？”莫兰登狐疑地看向她，“撞什么号？你在说什么？”
许知抱臂站在门口，沉默不语。
莫兰登眼神逐渐从疑惑变成了惊恐，“你你你你……”
许知呵了声，转身想走，却听莫兰登在身后喊：“那你怎么知道你和那个议员就没有撞号？”
许知径直走出酒肆，在心中冷哼了一声。
她怎么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知道了好吗？
当年给云嵇用过那一套价值不菲的工具还在她主星的房子里放着呢！从奥兰达学院里离开时，她原本是要把那些东西丢掉的，但……她承认，自己在最后一秒犹豫了。
那箱东西至今还丢在她那套无人问津的房子里，如果不是有智能管家在，怕是灰都落好几层了。
而那箱东西的真正使用者，此时就站在一所密信传递处的门前，轻轻推开门。
“你好，信可以送到主星吗？”
“可以，你要送到哪里？”
“奥兰达学院。”
老板头也没抬，丢给他一张密封袋，指了指旁边的桌子，“信纸和笔都在桌子上，写完后自己装好，把收信人的信息写在袋子外面就行，200星币。”
云嵇应声说好，坐下来低头思索了会儿，开始写信的内容。
他落笔的速度很快，没有多少寒暄的话，如果许知在的话，就会惊奇地发现他居然将奇雯发给她的那份检测报告里的药品成分一字不差地默写了下来。
那份许知看不懂的报告，他只看一眼就全记在了心里！
云嵇写完后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缺漏，又另起一行叮嘱几句，最后用老板交给他的密封袋封装好，写上自己大学导师的姓名。
“好了。”
云嵇用许知交给他的那张卡划过去两百星币，老板点点头，收过他的信封。
“7天内送到，你可以走了。”
这种店为了保证隐秘性，送到后不会给送信人反馈。当然，一般也不会出现信封没有送到的情况，除非他们不想在黑市干了。
云嵇刚出店门，就收到了许知发来的消息，让他去门口汇合。
刚好事情也办完了，他脚尖调转方向，往大门口走去。
……
有议院介入的军部会议规格十分隆重，除了各个军区的将领外，还有女皇和议会首席出席。
当然，女皇只是起了一个吉祥物的作用，议会的主要内容还是议院和军部的互相拆台，你来我往十分激烈。
“下一个议题，是关于许知少将在安可星发现名为蔚蓝药剂的新型试剂一事，先有请许知少将进行工作汇报。”
许知懒懒地挪动面前的收音器，当着所有人的面慢吞吞打开柯克准备好的发言稿，一字一句毫无感情地念了起来。
“尊敬的帝国高层、各位同僚：大家早上好！今天，我将向大家汇报一项在安可星最新发现的重要情况……”
卡哈尔坐在旁边，慢慢用拳头遮挡住了嘴角，免得自己笑场被发现。
庞纳德听着这小学生讲话一般的发言稿，满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她。
许知厚着脸皮将发言稿念完，而后下意识挑衅似的看向议院方的实时影像，在熟悉的位置上看到一个陌生面孔时，她目光顿了顿，掩去那一瞬间的怔愣，然后僵硬地收回视线。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议院这里，没人发现她的异常。
许知板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出神地看着面前的姓名牌，看似严肃，实则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那个熟悉的位置上现在坐着一个陌生人。
直到最后，她也没有听见那些人都讨论出了什么东西，只隐约记得庞纳德上将说罪犯已经招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钱。
不知道其他人信没信，反正许知是不信的，但这件事最后还是被这样草草收尾，军部高层和帝国议院皆大欢喜。
许知不想在行政星久留，柯克已经发来消息，军部安排的特派员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她要回去提前安排工作。
“许知。”庞纳德在身后叫住她。
许知转身，随意行了个军礼，“怎么了小老头，舍不得我？”
庞纳德面露无奈，“你这次的稿子又是柯克那小子帮你写的？”
许知理所当然道：“不然呢？我大字不识一个，您就别指望我了。”
毕业于帝国顶尖军校奥兰达学院的许知理直气壮地胡说八道，脸上一丝心虚也没有。
庞纳德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反正你也不听。”
许知哈哈笑了笑，“还是您懂我！”
庞纳德拍拍她的肩膀，“行了，你自己上点心，听说军部这次给你安排的特派员可是个难缠的，正好治治你。”
许知切了一声，“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能治我的人！”
“行了小老头，别说我了，你家小布朗怎么样了？身体好点没？”她揽住庞纳德的肩膀问。
庞纳德布满皱纹的脸忽然发愁起来，叹口气，“还是那个样子，吃了药倒是没再发病，不过想养回来就难了。”
庞纳德的小孙子布朗，是个七岁的男孩儿，今年刚查出来基因病，一家人为此愁眉不展。
许知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拍拍自己的脑袋，“小布朗肯定不会有事的，特效药还够吗？不够的话我再让人送点。”
小布朗刚查出基因病的时候，庞纳德就找过许知，请她帮忙买过一次药。
以贵族的身份在麦德森药业购买药品，会有星际专线进行送货，速度比平民快了不止一星半点，几乎能做到全帝国范围的隔日达。
“谢谢，我替小布朗谢谢你。”
庞纳德今年57岁，在得知小孙子的病情后两鬓迅速斑白，看起来老了许多。
许知叹气，“没事，我等会儿就下单，你也别跟我客气，都是你一手提拔上来的，回报你是应该的。”
庞纳德被她这直白的话逗得哭笑不得，摆摆手，“行了，快走吧！”
许知冲他摆手，潇洒地离开了塞维军区指挥中心。
“九黎，记得帮庞纳德那个小老头下单。”她随口叮嘱道。
终端闪烁两下，打开麦德森药业官网，自动弹出窗口进行生物扫描，然后显示下单成功。
她回到住处时，柳弄还没起床。
她在门前敲了许久，里面终于有了动静。
又过了很久，门才被打开，柳弄头发凌乱，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早上好。”
许知：“……不早，已经十二点了，你快点收拾，等会儿回基地。”
柳弄打了个哈欠，“好。”
这人晚上是去做贼了吗？白天这么能睡？
许知忽然想起另外一个同样很能睡的人，眉眼微动。
柳弄的大脑还有些混沌，他的“开机速度”一向很慢，突然被许知从睡梦中叫醒，此时完全是神游在外的状态。
然而他没注意到的是，门口的许知神情越来越奇怪，狐疑地看着他的脚。
这人什么时候不跛了的？
她回想起刚见到柳弄时，这人走路一瘸一拐的，让她以为这人本身就是个瘸子，现在看来，难道当时只是崴了脚？
可是崴脚，他又是怎么好的？他有去过医院吗？
许知忽然一愣。
他确实去过！就是在安可星丢掉终端的时候！
但柳弄对她说的是因为发烧，如果其实是治崴脚，为什么不能告诉她？
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飞舞，她却始终抓不住头绪，许知心中有些乱。
柳弄很快打理好自己，提起光脑道：“我们现在出发吗？”
许知胡乱点点头，“嗯。”
因为那架被劫持的商舰损毁严重，已经无法正常使用，所以他们返航时乘坐的是塞维军另外安排的星舰。
许知不需要人护送，庞纳德上将便也没有多此一举，但还是坚持安排了几名驾驶员。
据卡哈尔所说，上将是为了防止她把陆地军区的星舰据为己有，开走后就不还了。
许知对此嗤之以鼻，她会缺这一个标准制式的小星舰？
星舰飞快离开行政星大气层，平稳进入塞维星区外围轨道，开始向空防基地行驶。
正当许知以为自己可以休息一下时，星舰忽然一阵颠簸。
“少将，有情况！”
驾驶员如临大敌地看着雷达显示，“前面有两架机甲拦路！”
许知打开探测系统，在看到的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来自太阳神教的机甲，毕竟那外表上明晃晃的太阳标志简直生怕别人认不出似的。
“真是阴魂不散。”
她冷哼道：“你们注意避让攻击，那两台机甲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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