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以安工作的初中是封闭式的,私立学校规矩也不少,他每周都得留校值班一次,最近还被抓去报名参加了全市教师教学技能大赛,基本一周七天连轴转。
陈天衢更不用说,乔漾看他每天那要死不活的样子更加坚定了绝对不考研的想法。
五个人里也就她和莫知的生活状态稍微稳定一些,基本每天到点就能下班。
馆里给每人发了一箱柿子,乔漾不爱吃这种软塌塌又脏手的水果,打算顺路拿给莫知。
彼时都没到五点,莫知看见她走进来一愣,问:“你下班了啊?”
“下午跟着出去做了个采访,结束了我就直接走了。”乔漾抬了下手里的柿子,“你车呢?放你后备箱?”
“你就放这吧,我等会分分掉,我家里也一堆呢,我妈拿回来的。”
“行。”乔漾放下纸箱,问他,“晚上空的吧?我抢到一张买一送一的电影票,正好你下班了我们去看。”
“啊?”莫知眉毛拧成八字,为难道,“可是我想回家打游戏,快赛季末了。”
“别打了,我们去看电影嘛。”乔漾软了语气求他说,“今天首映就结束了,再看要等下周了。”
莫知叹了声气,委婉拒绝说:“你要不再问问别人?”
“我能问谁啊?”乔漾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给他听,“陈天衢在赶论文,杭以安要备课,我姐在宁城,夏灿在上大五,麦初都不知道在世界哪个角落玩呢。”
莫知点了点头。
“我懂了。”
“懂什么?”
“你。”莫知伸出食指指着她,郑重其事道,“需要一个新闺蜜。”
乔漾眯了眯眼,对这话难以评价。
“祝欢。”
被叫到的女孩停下脚步偏头看过来:“叫我吗?”
“对。”莫知问她,“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有啊。”
“太好了。”莫知欣然微笑,拍拍乔漾的肩对她说,“这姐要请你看电影。”
“我……”有外人在乔漾不好发作,只能扭过头,扬起嘴角朝对方“嗨”了一声。
女孩脸上的表情在莫知话音落下时就变得有些僵硬,眼底蒙了层显而易见的失落。
乔漾隐隐约约发觉了点什么,眨眨眼睛,保持住嘴角笑容。
“看哪部啊?”
“悬疑片,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没等乔漾说出“没事,我可以退票的”,对方就点点头说:“可以。”
她只能把话统统咽回去:“好。”
莫知一看自己能全身而退了,把手背在身后,心情大好,还主动问:“在哪看啊?要我送你们去不?”
乔漾气鼓鼓地蹬了他一眼,祝欢说:“不用,我车在的。”
“行,那你俩好好玩。”莫知转身朝里走,“我换衣服下班了。”
剩下的两个女孩视线相碰,又都立刻挪向别处。
眼瞅着要冷场了,乔漾从纸箱里头拿了两颗柿子出来,问她:“你喜欢吃柿子吗?”
“不喜欢。”
“哦。”乔漾默默把手里的柿子又塞了回去。
“走吧。”祝欢抬了下手,“我车就在外面。”
“好的。”
到了车上乔漾才想起来两个人还没自我介绍,都怪莫知这货,突然间她就跟被塞了个相亲对象似的。
她手抚着胸口,主动开口说:“我叫乔漾,我跟莫知是高中同学。”
“祝欢,庆祝的祝,欢乐的欢。”祝欢扣紧安全带,仔细看了她一眼说,“我好像在他朋友圈看见过你。”
“是吗?”乔漾好久没打开朋友圈了,“他发我什么了?”
“就你们一起出去玩的照片。”
“哦,那应该是上次去爬山的时候。”说了会儿话乔漾觉得放松多了,她问祝欢,“你工作多久了呀?也是今年刚毕业的吗?”
“没有,我大四,现在在所里实习。”
乔漾“啊?”了一声,一脸惊奇地看着驾驶座上的人,女孩跟她差不多高,短发齐耳,长相英气,虽然年轻,但身上意外地看不出什么学生气。
“我也是警校的,莫知是我学长。”祝欢补充说。
乔漾心想,你哪像莫知的学妹啊,你像他领导。
“你跟他高中就是朋友?”
“对,我俩一个班的。”乔漾说,“还有我男朋友。”
祝欢握着方向盘,目光落在前方的马路上:“高中追他的人多吗?”
“那不。”乔漾话里带上笑意,“我们高中的时候都认真学习,不搞这些的。”
祝欢也笑了,轻声问:“那他为什么那么难追啊?”
她告诉乔漾:“我跟他表白三次都被拒绝了。”
落日的光晃过眼睛,傍晚的城市一片金灿灿。
乔漾抿紧双唇猛吸了一口气。
原来祝欢就是那个学妹。
她不想做没有边界感的人,但这是当事人先开的头,那就不能怪她八卦了。
“我可以问问你吗?”乔漾侧过身子,不解又好奇,“你喜欢莫知什么呀?”
祝欢浅浅笑着,反问她:“你是要跟我爆他的黑料吗?”
“没有没有,莫知很好的。”乔漾坦白说,“就是有点想不通,我看着觉得应该是他跟你表白三次才对啊。”
祝欢笑着问:“你这话是夸我还是骂我啊?”
“我当然是夸你了。”
“他是个热乎的人。”祝欢看着前方的道路,语调平和,目光沉静。
听到“热乎”两个字的一刻乔漾在心里用力点头,对,这词形容得太准确了。
“暖男”太土太过时,还有中央空调之嫌,要说他是“小太阳”,那也不对,莫知有时候欠嗖嗖的,没那么纯真无害。
他就是一个热乎又有趣的人,真诚善良,能量充沛,能让人感到快乐。
“那我可以再问问,他拒绝你的理由是什么吗?”
祝欢还是微微笑着,启唇说:“第一次说我年纪太小,第二次说他没心思谈恋爱,上一次说的是‘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哇…….”乔漾撇撇嘴,“好烂的借口啊。”
“就是啊。”
“所以我不会放过他的。”祝欢说,“他等着吧。”
夕阳在天际缓慢坠落,女孩的轮廓边缘被光所模糊。
乔漾愣愣盯着她,一时间看失了神。
这样清冷的脸上出现这样明媚的笑竟然一点都不违和,字面意思是威胁,言外之意是真心。
乔漾默默收紧呼吸,莫知再不爱上,她都要沦陷了。
隔了几天再次在派出所看见乔漾,莫知没等她张嘴就说:“我今天没空啊,晚上要值班。”
“不找你,我找小祝。”
“你俩又看电影啊?”
“不看电影,约了她去吃火锅。”乔漾踮脚朝里张望,“她人呢?”
“调解室里,估计还要一会儿。”
“哦。”乔漾把胳膊搭在桌面上,嘴角挑起一抹笑,朝着莫知温柔喊,“莫知~”
“干嘛?”莫知敲打着键盘,没抬头。
乔漾压低声音问:“你为什么不喜欢人家啊?”
莫知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她让你来问的?”
“不是啊,我自己好奇。”
莫知摇了摇头,显然不太相信。
乔漾试探着问:“你总不是还喜欢麦初吧?”
“怎么可能?八百年前的事了,你以为人人都是陈天衢啊?”
“那为什么?”
莫知欲言又止,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年龄太小了。”
“小什么啊?就差了一届,最多比你小个两岁吧。”乔漾又说,“而且她看着比我还成熟。”
莫知笑了声:“人家也很难不比你成熟。”
“滚啦。”
“她这个月底就实习结束回学校了。”莫知起身离开座位,用胳膊夹着文件夹,“她这会儿就是在劲头上,等以后见不到面了就忘了,不用管。”
“为什么见不到面了?”乔漾不明白,“人家毕业了也来所里呢?”
“不可能。”莫知语气笃定。
乔漾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莫知张了张嘴,但没解释,只是说:“真不是一路人,你别跟着她瞎闹。”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发出响声,他拿到手里用拇指划开屏幕。
许恩霖在微信上问他:你上次跟我说谁找室友来着?
莫知走到打印机前,摁住语音条说:“麦初啊,我们班班长,你还记得吗?”
许恩霖:哦。
许恩霖:你要不帮我问问,她还在找吗?
莫知挑高眉峰,问他:怎么了?
许恩霖说:一言难尽。
莫知直接把麦初的微信推给了他。
想起他上次的回复,莫知又追加了句:小心被诈骗啊。
许恩霖:骗吧,也就剩个人了。
第16章 冬令时 “你不会也是吸血鬼吧?”……
秋季的伦敦阴冷多雨, 许恩霖走过一片荒芜的小院,踏上台阶摁响门铃。
不多久伴随咔哒一声轻响,大门拉开一条细缝, 他抬眼,和屋里的人视线轻撞。
许恩霖的第一反应是这浅粉色头发好扎眼睛。
再然后他愣了两秒, 微微蹙起眉头, 在心里问自己:她高中是不是有个绰号叫巴啦啦小魔仙来着?
“来啦?”麦初松开把手, 侧了下身子让他进屋。
“嗯。”许恩霖礼貌道谢, 抬步跨过门槛。
“莫知都跟我说了, 还让我照顾好你。”麦初右手拿着一颗鲜红色还挂着水的彩椒, 怀里捧着一罐酸奶。
许恩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看着她将彩椒蘸满白色黏稠物后放进了嘴里。
嘎嘣一声脆响, 他绷直嘴角,也不知道是哪国的饮食风俗这么猎奇。
前面的女孩突然停下脚步,许恩霖心一紧,抬头立正一脸严肃。
麦初咽下嘴里的东西,看着他问:“可以吗?”
许恩霖压根没注意她前面说了什么,慌乱中点了点头, 答应说:“行啊。”
“就怕你那间隔音不太好。”麦初踏上一级楼梯,猛地想起什么, 回过头看向许恩霖空空如也的双手问, “你行李呢?”
许恩霖扭过身子给她看背上的双肩包:“这儿。”
“就这样啊?”
许恩霖“嗯”了一声, 扯开嘴角自嘲一笑。
也许是过去几个月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足够戏剧性,一开门发现空空荡荡的屋子, 许恩霖甚至想到了中介给他的是万/能/钥/匙,而他走错房间了,都没料到自己是被入室盗窃了。
从过冬的衣服到桌上的烧水壶, 稍微有点价值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许恩霖打开每一格抽屉每一间柜子,仔仔细细地检查了遍,还好歹徒漏了阳台,他起码还有一身换洗衣物。
他把这事告诉了中介,全程心如止水。
等待警察上门的期间他坐在门口翻阅社交平台,看到不少人发帖说有相同遭遇,他心里勉强好受了些。
有一条评论说:你看看你家门口有没有一张硬卡片。
许恩霖垂眸向下,居然还真有。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卡片,视线重新回到屏幕上,将后半句话看完。
【那很可能就是作案工具。】
哧一声,许恩霖发自内心地笑了。
“电子产品什么的在身上就已经是万幸了。”麦初展开双臂,“欢迎来到异国他乡。”
许恩霖看看她张开的怀抱,又抬高视线看看她,他初来乍到不太懂,这是在和他打招呼吗?
他刚迈步要抬手,麦初就收手回身继续往上走:“原来那间次卧现在住了一个台省来的姐姐,她基本到了晚上才会回来,她挺安静的,你放心。”
许恩霖双手在空中抓握了一下,抱住自己胳膊咳嗽了声,说:“好。”
“你的房间在主卧隔壁,之前是用来放杂物的,面积不算大,已经让人收拾过了。”麦初摁下门把手,打开墙上的开关,“就是没有自己单独的卫浴,楼上楼下都有公用的卫生间,你选一个用就行。”
许恩霖往里张望一圈,点点头说:“挺大的,比我那套studio好多了。”
“中介有说会赔偿吗?”麦初回过头问他。
许恩霖摇头:“怪我没锁好门。”
“正常,别想了,就让这事过去吧,这是每个留子成长的必经之路。”麦初指了下隔壁房间告诉他,“房东就住你隔壁。”
屋里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床垫,这会儿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商铺开门,但现如今许恩霖哪儿还挑什么,今晚不用睡桥洞他就感恩戴德了。
走廊里响起脚步声,许恩霖回头看了眼,又得到一次对视觉的猛烈冲击。
橘红的脑袋上顶着银白色的头戴式耳机,松松垮垮的牛仔裤外套了条格子裙,酒红色外套毛领张扬,里头是件轻薄半透的灰色衬衫。
许恩霖从没觉得自己的眼睛这么忙过,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把视线落点放在哪里。
麦初朝外看了眼,扬声问:“你要出门啊?”
那位潮男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晚上回来吃饭吗?”
男孩歪着脑袋趴在门框上,脸上妆容精致,俏皮地眨眨眼睛说:“应该不回来了。”
麦初摆摆手:“去吧去吧。”
对方看着年纪偏小,应该是合租的室友。
许恩霖摘下肩上的背包,问麦初:“房东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跟他谈一下房租。”
麦初抬起下巴指了下门外:“他刚走。”
“……”许恩霖呆愣两秒后提声反问,“他是房东?”
“对,这是他家房子,他学艺术管理的,比我们小两届。”麦初咬了口手里的彩椒,说,“我们都叫他少爷。”
许恩霖点点头,低声跟念了句:“少爷。”
“你之前房租多少?”
“四百每周。”
麦初拔高音调:“这么贵?”
许恩霖试图解释:“离学校近。”
“离小偷也挺近的。”
“……”
麦初把最后一口彩椒塞进嘴里,咧开嘴角呵呵笑了笑:“你放心,这块儿是富人区,治安还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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