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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沈丹这架势，分明就是知道自己在这里。
柯秉舟这个叛徒！
果然，沈丹一进来就四处张望，一看就是在找人。
柯明缨看见店长走过去和她说话，接着店长向5号桌看了过来。
不等她想好对策，沈丹的声音已经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看见你了，出来。”
柯明缨：“……”
完了。
她知道自己见证下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在众人茫然的目光中乖乖从桌底钻出来。
“柯明缨！”沈丹已经很久没这么生气过了，她做梦也没想到她自以为乖巧听话的女儿会这么骗她，她指着柯明缨身上的围裙，声音都在颤抖：“你不是说在图书馆学习吗，这里是图书馆，你这是在学习？”
“妈……你怎么来了……我还没下班，有话回家再说。”
这么多人看着，其中还有简熄，她希望沈丹不要让自己太难堪。
沈丹不是不理智的人，但偏偏这次没能忍下怒意。
“我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有哪个高三学生会像你这么没脑子，都要高考了还兼职，你到底怎么想的？”
怎么没有，简熄不就是。
沈丹这是连简熄一起骂了。
“兼职就是没脑子？为什么就不能是勤工俭学？不要把你自己的思维强加在别人身上，求求你以后别管我了，你还想控制我一辈子吗。”
这是柯明缨第一次反抗沈丹，气话伴着心里话一股脑全吼了出来，心里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
但这番话对于沈丹而言却是达到了“忤逆”的程度，只见她气急之下对着柯明缨高高举起手。
柯明缨闭上眼睛，做好了迎接巴掌的准备。
然而她的脸上没有感到任何疼痛。
伴随着四周的惊呼声，她缓缓睁开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她前面的简熄。
他逆光而站，后背笔直，宛若一张锋利的剪影。
简熄的脸被打偏了过去，额前碎发遮住他的双眸，谁也看不清他此刻眼中的情绪。
时间骤然静止，四周不同的视线中，有同情，有看笑话……
沈丹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从表情看显然还没回过神。
事情的发展态势已远远超出柯明缨的想象。
她没想到沈丹会气到要动手打她，也没想到这巴掌打在了简熄的脸上。
她终于认识到，她的妈妈在做出这些举动时一点也没考虑过她的感受。
所以从现在起，她不会再向沈丹妥协。
她要让沈丹知道，迟来的叛逆也具有杀伤性。
于是，在沈丹无措的目光中，她牵起简熄的手跑出料理店。
第18章
18 于她而言，这就是赢得全世界的掌……
柯明缨不知道自己拉着简熄跑了多久, 一直跑到跑不动了才停下来。
调整呼吸的间隙，不经意撞上了简熄的视线，空气瞬间凝滞。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牵着他的手, 下一秒触电般的松手。
“对不起, 我、我再送你回去？”
她知道自己的这番举动有些幼稚, 不计后果。
但她却不后悔这么做。
只是心里对简熄感到抱歉。
“没事，快到下班时间了，等会和店长说一声就行。”说到这里，简熄停顿了一下，语调平缓地陈述：“你不是因为穷才兼职。”
从沈丹开的车，再到她的穿着, 看起来怎么也不像穷得吃不饱饭的样子。
柯明缨一直觉得简熄脑袋很聪明，否则怎么会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
在他面前说谎很难，圆谎更难。
难道直接摊牌，说自己暗恋他好久了, 是为了和他有更多的相处时间才去兼职。
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么说。
简熄于她而言是可望不可及的星星, 她一直在看他发光发亮，却得不到他。但她对于简熄而言只是一个认识没几天的同学, 还不是同班的。
她对简熄的态度没有底气。
一番思想斗争后，她选择了最笨的方法，保持沉默。
简熄不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天生淡漠的性格也让他对别人的想法并不过分执着。
所以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柯明缨将围裙脱下递给简熄, 情绪有些低落： “麻烦你帮我和店长说一声, 明天开始我就不去了，这几天的工资我也不要了。”
沈丹这么一闹，烤肉店她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因此对店长不免感到抱歉。
简熄轻轻嗯了一声, 目光定格在她脸上，似乎在等她的下文。
柯明缨呆愣片刻，问：“怎么了？”
她脸上是沾了什么东西吗。
“不回家？”
她是为了逃离她母亲才跑出来的，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去。
柯明缨以为简熄是想送她回家，于是连忙摆手：“不用管我，我过一会儿就回去。”
两人说话的时候，沈丹和柯志涛打了十几通电话，打一通她就掐一通，铁了心要和他们对着干。
这个时候沈丹正在气头上，回家就是找死。
再说，她好不容易迸发的气势已经灭得差不多了，现在只有任她宰割的份，如果早晚都要承受痛苦，那她选择越晚越好。
最后她决定在家附近看场电影再回去。
过一会儿，是多久。
明摆是不想回家。
简熄略一沉思，说：“去图书馆吗？”
过多的关心不合理，可是直接把她丢在这里似乎也不合理。
柯明缨摇头，有气无力道：“不了，你去吧，我真没事，就是心情有些不好，吃点好吃的就好了。”
尽管她对知识的渴望程度没有简熄深，可换作平常她肯定一口答应，只要能和简熄在一起，烤肉也好学习也好，都是幸福的。
但今天不一样，她被沈丹伤到了，心里像是堵了块石头，压的喘不过气，学习只会让这种状态雪上加霜，加剧她的愁虑。
简熄的嗓音清朗，仿佛一汪清泉流入柯明缨的心里。
“你想去哪，我陪你。”
……
寒假期间，芭蕾学院下午四点后是没有课的。
但学院会一直开放到晚上九点，期间学员可以利用练习室练舞，但要提前预约。
再决定好带简熄来这儿后，柯明缨立马就预约了一间空教室。
教室面积50平，平日供小班课使用。
简熄显然是第一次来这里，虽然他没有过多的打量，但从神色就能看出他对这里感到陌生。
“我从小就开始学芭蕾，几乎天天来这里上课。”柯明缨笑着解释：“每次上课的时候都盼望着快点下课，可心情不好的时候这里就成了我唯一的去处。”
天生乐观的人也会有忧郁的时候，而她排解忧郁的方法就是来这里练舞。
简熄理解地点点头。
这和他情绪不好的时候就去训练场打球是一个道理。
“你看过芭蕾舞剧吗？”跳舞给简熄看是柯明缨的愿望之一，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简熄摇头：“没有。”
就像柯明缨看不懂冰球一样，他对芭蕾没有了解过，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他只知道练芭蕾一点也不比冰球容易，想要跳出最理想的舞姿势必要付出不可想象的努力。
“那你知道爱丽丝梦游仙境吗？”
“嗯，听说过。”
“你坐这里。”柯明缨把简熄拉到练习室正中央靠墙的椅子上坐下，鼓起勇气道：“你要是觉得不好看随时可以离开。”
话虽这么说，但她对自己的舞有信心。
说完她脱下外套，从包里拿出芭蕾舞鞋换上，接着打开手机蓝牙连上音响。
她身姿笔挺立在练习室正中央，音乐前奏响起的一瞬间进入状态。
此刻，她就是掉入兔子洞的爱丽丝，置身于光怪陆离的童话世界翩翩起舞。
不同于天鹅湖这样的古典舞剧，爱丽丝梦游仙境更偏向于现代和古典相结合，活泼俏皮的踮脚和丰富多彩的舞步，这都是现代芭蕾的独特魅力。
她跳的很尽兴，也很投入。
以至于忘了去观察简熄的表情，错过了他眼中不自觉中翻涌出的一束柔光，从瞳孔漫到眼角，将她绕进眼底深处。
独舞部分结束，音乐伴随着舞步戛然而止。
柯明缨还沉浸在剧情中，意犹未尽。
一阵平稳规律的鼓掌声响起。
她微微怔愣地望向她唯一的观众简熄。
他的掌声一点也不单薄。
于她而言，这就是赢得全世界的掌声。
短短一天时间，她经历了大起大落。
果然尝过了苦，才知道甜有多美好。
这么一想，她便把下午发生的一切当作是为了迎接此刻到来的必经过程。
心里彻底舒畅了。
简熄站起身，一贯冷漠的面容出现几分不易察觉的闪烁。
“很好看。”
他的评价简短，中肯。
柯明缨深深舒了一口气： “谢谢。”
他的这一句话好看比她获得过的任何奖杯都具有含金量，至少对她而言如此。
出了学院，简熄建议柯明缨给沈丹回个电话，如果不想打电话，发信息报个平安也好，免得她着急。
一离开童话世界就要面对现实，柯明缨的心情又不好了。
但她知道简熄说得有理，于是给沈丹发了一条信息，说自己马上回家。
……
柯明缨到家的时候已经近九点。
但她知道父母为了等她回家肯定还没休息。
果不其然，刚进门，柯志涛就快步冲了过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去哪了，吃饭没，为什么不接电话。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令柯明缨应接不暇。
沈丹坐在客厅沙发上目不转睛盯着电视看，电视里放的是一档搞笑真人秀节目，她却看得眉头深皱，脸上像结了冰。
至于柯秉舟，压根没看到人。
柯明缨看了一眼他房间紧闭的大门，顿时咬牙切齿。
但在找他算账前，她得先将沈丹对付过去。
见柯明缨回来，沈丹关掉电视，将电视遥控器不轻不重甩在桌子上，起身回房间了。
遥控器在桌面上打了个转，发出的声响令柯明缨胆战心惊。
毫无疑问，沈丹很生气。
非常生气。
柯志涛说：“你一直不接电话，你妈急的都要哭了。今天什么都别说了，早点休息，明天好好向她认个错，她准能消气。”
说完他跟着沈丹进房间。
沈丹不是柯秉舟，没这么容易消气。
柯明缨对沈丹还是了解的。
沈丹在等她的解释，但她现在只想听柯秉舟的解释。
她在柯秉舟房门前驻足，敲了两下门后推门而入。
柯秉舟正坐在桌前闭着眼睛听歌，像是没听见柯明缨进来。
他这副悠然自得的姿态看得柯明缨更加恼火。
她大步走上前一把扯下他的耳机，质问道：“是不是你告妈我在烤肉店兼职。”
柯秉舟慢慢睁开眼睛，脸上看不出明显情绪，“妈去了？”
柯明缨气呼呼道：“少装蒜，分明就是你说的。你不是答应过不告诉爸妈的吗，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柯秉舟不在意地扯了扯嘴角，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但是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的沉默在柯明缨眼里就是默认。
“叛徒！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柯秉舟心里咯噔一下，漫不经心中又夹杂了几分自嘲：“你喜欢过我？”
“你和爸妈是我的家人，我最喜欢你们了。”柯明缨一字一句说：“但从今天开始我不喜欢你了，永远不喜欢了。”
这番话似宣言，似结论。
她只当他是家人，是弟弟。
他明明都知道，却总是忍不住期待更多。
然而现实连做梦的机会都不给他。
“不喜欢就不喜欢，反正你本来也没多喜欢我。”
“柯秉舟！”柯明缨气得恨不得和他打一架才好，“你怎么连句对不起都没有。”
她的弟弟明明小时候很讨喜的，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柯秉舟静默片刻，忽然问：“今天又是他送你回来的？”
第19章
19 免费带你去见他
“就不告诉你, 以后什么话也不和你说了。”柯明缨还觉得不解气，再次强调：“叛徒！你就是个叛徒！”
她太信任柯秉舟了，所以觉得柯秉舟给她的伤害远超于沈丹。
这是她第一次尝到被信任的人背后捅刀子的滋味。
这个人还是她的弟弟。
听柯明缨这么说, 柯秉舟脸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缝, 眼中某种情绪渐浓, 似是要将一周围的一切吞没。
柯明缨正在气头上没注意这么细，还以为他这是认错的表现。
“一个星期内别和我说话，说了也不理你。”
她和柯秉舟不是第一次吵架，每一次都会进入短暂的冷战，有多短？最久一次是两个小时。
每一次要么是她先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要么是他先道歉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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