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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厨房里弥漫起酱油简单又朴素的香味。汤煮沸后，她把面条盛到碗里。
简熄在旁边开火煎了两个荷包蛋放进去。
餐桌前，她们相对而坐，一边吃着面条，一边随意地聊着天，谁也没提热搜话题的事。
仿佛这件事没有存在过一般。
晚饭后，简熄动作麻利地洗了锅碗。
“家里只有一张床，在我卧室，你睡我卧室，床单换了新的，我睡客厅沙发。”
柯明缨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手：“我睡沙发吧。”
他个子高睡沙发应该很不舒服。
简熄自然没同意，他直接抱出枕头和被子往沙发上一放，“卧室里有卫生间，洗漱用品都在里面。”
“早点休息。”
柯明缨点点头，她现在确实又困又累。
走进浴室，热水从喷头中喷洒而出，细密的水珠包裹着她，身体的疲惫随着水流渐渐消散。
但大脑的紧绷感却未随之消失。
她仰起头面对花洒憋住气，任由热水喷洒在脸上，直到无法呼吸时才别过头。
洗完澡，她走出浴室，这才发现没有换洗衣物。
今天穿的衣服被雨打湿了，总不好继续穿着睡觉。
她将门打开一条缝隙，清了清嗓子：“简熄？”
也许是因为声音不大，她并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于是她加大了一点音量又喊了一遍。
很快她就听到一阵均匀的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
“你能进来一下吗？”柯明缨站在门口面，只露出一只眼睛。
简熄推门进来，走到卫生间门口停下脚步。
柯明缨：“能借一件衣服和一条裤子吗？短袖或衬衫也行。”
简熄瞬间了然，快步走到旁边的衣柜前找了一会儿，拿出一套深灰色长袖长裤棉质睡衣递给柯明缨。
柯明缨现在未着寸缕，不好把门缝开的很大，但是不开大又拿不到睡衣。
就这么僵住了。
好在简熄反应快，很自然地背过身，手往前伸了伸，“我不看。”
柯明缨愣了一下，耳根微烫。
她慢慢推大门缝，快速接过睡衣，然后关上门。
出来后，简熄已经离开卧室。
她钻进被子里，闻到床单被套上有很好闻的洗衣液淡香，还有阳光的味道。
然而她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不断闪现热搜上的各种话题。
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柯秉舟发来的信息。
她犹豫了一下，点开看了。
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对不起。
看到这三个字，柯明缨的心里五味杂陈，她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悬停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没能按下去。
要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这一点柯秉舟应该和她一样。
舆论一旦开始，事实总会被模糊。
因为众人关心的从来不是真相。
在这件事面前，他们都是这么无能为力。
除了寄希望于时间消化和法律对抗，他们别无他法。
……
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
望着陌生的房间，柯明缨还有点没缓过劲来。
发了会儿呆，她穿好拖鞋走出卧室。
餐桌上放着早餐，旁边还有一张简熄上班前留下的纸条。
上面写着：公司有点事，下午回来，我已经安排人中午来家里给你做午餐。
柯明缨怔住，还安排家政上门给她做饭？
她倒是觉得没这个必要……
就在她准备洗漱吃早饭时，门铃响了。
她凑近猫眼向外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浅棕色短发的女生，女生微微低着头，细碎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眉眼，看不清容貌。
柯明缨不敢贸贸然开门，万一是狗仔……
但狗仔怎么会知道简熄的住址，况且小区的安保措施还十分严密。
可如果不是狗仔，会是谁？
就在她努力转动大脑时，门外突然传来按密码的“滴滴”声，那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紧接着，门锁“咔哒”一声解锁，大门被拉开，一个身材偏瘦的女生走了进来。
杵在玄关的柯明缨：“……”
女生看见她先是一顿，随后神色恢复如常，不紧不慢换了鞋径直走进厨房，动作娴熟地将手中拎着的菜放在台面上，“简熄让我来做午饭，你想吃什么？我先声明，太复杂的菜我可不会做。”
女生的容貌和语调，让柯明缨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微微皱起眉头，努力地在记忆深处搜寻着，接着，一个紫色卷发、个性张扬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给我弟打工犯法？”简诺一边手脚麻利地洗菜，一边抬眼瞥了一下餐桌上还未动过的粥和三明治，“还没吃早饭？那我不做主食了，炒几个菜就行了。”
柯明缨呆立在原地，眼神中满是茫然，大脑有些宕机，她实在无法消化眼前这一幕。
记忆中的简诺像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叛逆少女，和此刻系着围裙、在厨房利索切菜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她怎么在给简熄打工？
“你......”看着简诺忙碌的背影，柯明缨动了动嘴。
简诺手上切菜的动作没有停下，似是察觉到了柯明缨的疑惑，嘴角浮起自嘲般的轻笑：“我这副样子看起来很惨是不是。”她转身打开蒸箱，“大学中退，没学历没特长，走上社会又不想看领导脸色，反正他平时工作忙，总要请家政来打扫做饭，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所以我就来咯。”
“我没觉得你惨，我觉得你自食其力的样子很好看。”柯明缨目光真挚，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她不知道简诺信不信，但这是她的真心话。
“嗯，我也这么觉得。原来自己挣钱自己花的感觉这么好。”简诺熟练地给土豆削皮，眉目间有些自豪，连带着说话的语调都清亮了几分，“别小瞧家政工作，又费力又费脑，打扫这么大的房子累的要命，每天还要想菜谱，加上我弟那人又顽固又较真，让他满意难如登天，但我还是坚持下来了，为了生活。”
柯明缨：“……”
她就不参与说简熄的坏话了。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不会高中那会儿就谈恋爱了吧？”简诺碎碎念，“我是真的想不通，他性格那么不讨喜，你怎么能看上他？”
“他很温柔。”柯明缨走进厨房帮简诺洗菜，“他很好。”
仔细想来，她眼中的简熄似乎一个缺点都没有，完美得过分。
“两面派，他在我面前可不是这样。”简诺把切好的菜“哗啦”一声倒进热锅里，锅里瞬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她毫不掩饰对弟弟的不满，“冷血，不讲人情，明明可以直接给我钱，但非要我来给他打扫做饭。”
柯明缨：“……”
别人的家事她就不发表看法了。
简诺一看就是经常下厨，很快就做好了四菜一汤，有荤有素，营养均衡。
“碗就放水池里，我明天来洗。”把菜端上桌子后，简诺收拾好厨房就要走。
“一起吃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柯明缨连忙道。
简诺手上的动作猛地停住，面露惊讶之色，上下打量了柯明缨几眼，疑惑地问：“你不是应该很讨厌我吗？”
柯明缨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下意识地反问：“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你被我骗了可不止一次。”
柯明缨努力回忆了一下，发现关于简诺这个人的记忆已经模糊，但被骗到阿厝的仓库那件事，她还记忆犹新。
“你借的钱简熄已经还我了，也是他去仓库救了我，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谁让她是简熄的姐姐呢。
换个角度思考，也正是因为她做的那些事才能让自己和简熄之间有更多的相处机会。
“你倒是大方。”简诺哼哼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感慨，“他还真没说错，从小到大，他跟在我后面给我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说完，她给自己也拿了一副碗筷，在餐桌前坐下，目光中映出几分释然。
吃饭的时候，柯明缨忍不住问：“你看热搜了吗？”
“什么热搜？”简诺没好气，“天天忙成狗，哪有空看热搜。”
“哦……”柯明缨怕简诺会问她那些谣言，现在看来简诺根本不知道。
……
公寓里暖气充足，蜿蜒的雨痕将落地窗玻璃折射成一片片细碎的光影，犹如一幅抽象派的画作
柯明缨已经在简熄家住了近一周，沈丹和柯志涛催她回家电话就没断过，那急切的语气生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
这两天她和简熄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做饭，一起打游戏。
除了这些日常的相处，他们之间再没有更进一步的接触，相处的就像志同道合的大学室友。
柯明缨是压根没往别处想，简熄则是生生把所有的念头都克制住了。
傍晚，刚洗完澡的柯明缨坐在沙发上看电影，潮湿的长发在空调风里轻轻晃动。
身旁的手机屏幕不知道第几次亮起“柯秉舟”三个字，屏幕的光亮在昏暗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眼，每一次她都会直接挂断。
几分钟前简熄发来信息说路上堵车，稍微迟一会儿到家。
她自己煮了碗面吃，吃完又吃了好些零食。
电视里正在放最近很火的一部综艺，她用干毛巾擦着发梢，聚精会神地看着。
这时段晶打来电话，电话一接通，就传来她略显焦急的声音。
电话里，段晶告诉她，这通电话是柯秉舟拜托她打的，因为柯明缨一直不接电话。
段晶也是现在才知道柯明缨和柯秉舟没有血缘关系，更多实情她不了解，但微博上说他们已经在一起的话她是一点不信的，一定都是媒体造谣。
所以她以为柯明缨不接柯秉舟电话是对他有误会，在生他的气，于是为柯秉舟说了些好话，想缓和姐弟俩的关系。
柯明缨静静听着，没有解释，也没有反驳，目光有些放空。
柯秉舟对她近乎扭曲的感情，即使是最亲近的朋友，她也说不出口。
那些隐晦又复杂的记忆，一旦说出口，就会打破某种平静，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
说到最后，段晶终于步入正题。
她说柯秉舟今天参加了最近很火的一个直播访谈节目，节目马上就要播出了。他可能是想借这个节目对热搜作出解释。他打电话给柯明缨也是为了说这个事。
挂了电话，柯明缨急忙拿起手机在微博里搜索那个访谈节目的名字。
此时微博热搜第一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柯秉舟直播”。
她点进直播视频的时候，主持人正在问柯秉舟关于最近网上传闻的问题。
不过短短数日未见，可她还是一眼就看出柯秉舟这几天过得很不好。
他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眼睛里没有半点光亮，脸颊也微微凹了下去，看着瘦了半圈。
受伤的腿还没痊愈，拐杖放在一旁。
柯明缨瞧着屏幕里的他，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
她甚至分不清这窒息感究竟是因为自己所遭受的一切，还是因为眼前憔悴的柯秉舟。
屏幕里，柯秉舟的声音响起。
“因为传言太荒唐，本打算置之不理，但时至今日，网上那些不实的言论已经严重伤害到我和我的家人，所以我决定借此机会向大家澄清。”
“我的身世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很感谢我现在的父母，他们虽然不是我的亲生父母，却待我视如己出，给了我足够的照顾和关心。我和我的姐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在我们的心里，我们就是亲姐弟，并不存在别的情感。我不知道传闻是怎么出来的，但谣言止于智者，希望大家保持理性，不偏听偏信，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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