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江遇这态度,吴翠菊不干了:“江遇,你跟阳进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哥们,现在他被小贱人诬陷,他们家还把阳进打成这样,你就这么甩手不管了?”
本还指望着江遇出手狠狠教训一顿夏家这兄弟姐妹,怎么会这样?
一向暴躁能动手绝不吵吵的江遇,今天怎么这么安分?
然而,江遇连回都懒得回她,拨开一群人出去了。
…
这么闹了一通,村支书和办喜宴找的管事的来了后,听了双方原委,又裁决了一阵子,最终表示这段婚姻无效,不算退婚也不算离婚,就是无效,说出去都彼此好听些。
既然没有结婚,彩礼退回宋家,夏家送来的嫁妆也如数抬走。
至于提亲的和酒席钱,因为宋阳进不肯去镇上对峙,而夏桑桑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算双方都有责任,一人一半平摊。
还没用的吃的都退了,剩下的林林总总算下来,拢共三百,一边一百五。
第6章 你想嫁你去嫁
吴翠菊对这个处理办法很不满意,在她看来,自己儿子是被陷害了,夏家应该赔双倍的酒席钱才行。
可没人替她说话,宋阳进也缩着脖子不吭声,她只能作罢。
夏桑桑怕哥哥姐姐们因为要多退一百五的事不舒服,当即表态:“这是我欠的钱,我会想办法挣上自己还的,不会连累爹娘。”
夏娟娟已经是嫁出去的姑娘了,也就能帮帮忙做做事,娘家用钱这事她说不上话,只能看向弟弟们。
夏大哥和夏二哥听夏桑桑这么说,都不怎么高兴,夏大哥直接道:“行了吧,你还没嫁出去就是咱们夏家的姑娘,没道理你担着,这事儿不全怪你,我回去会跟爹娘解释的,你就别操心了。”
听到这话,夏桑桑眼眶又是一热。
她真是恨不得捶自己几拳,上辈子怎么就那么蠢,蠢到听信宋阳进的那些花言巧语,居然认为娘家哥哥们比不上宋阳进!
现在想想,那只是宋阳进的阴谋罢了。
表现得对她极好,让她心甘情愿的以为宋家才是她的依靠,听他的和娘家人搞臭关系,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孤立无援,以后被怎么折磨也求救无门。
何其恶毒!
当着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村民的面,夏家人将嫁妆一箱箱搬出去装上车。
夏桑桑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甚至有种脱离苦海的轻松感觉,她也不管那些看热闹的人在说什么,兀自走过去,把她带过来的脸盆梳子肥皂都拿上了。
反正彩礼全部要退,这些她花钱买的东西,她一分钱都不便宜宋家人。
吴翠菊眼睁睁瞅着夏桑桑挑挑拣拣拿东西,又气又没办法,索性哀嚎一声,一闭眼一蹬腿,装作晕了过去。
村民们连忙手忙脚乱扶她救她,夏桑桑看到,冷笑一声,转身走出了宋家大门。
…
夏家一行人推着车回丰泉村,夏桑桑昂首挺胸,没事人一样走在车子旁边。
一路上遇到不少闻讯而来看笑话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窃窃私语说着她的事,如果换作前世的自己,夏桑桑肯定会羞愧的抬不起头。
可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的芯子,已经活了两世了,对这些指指点点一点都不在乎。
她上一世就是因为太在乎面子,怕人家笑话,怕自己出去没脸,打碎牙和血吞,可殊不知,为了面子丢了里子,一辈子活得太窝囊!
所以这一世,她不要那些面子,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她要好好活一次,对自己好,对那些护着她的人好。
走到江遇家门口的时候,夏桑桑看到江遇正弯腰,将一袋袋装着土豆的麻袋搬上车。
加长加宽的大麻袋,装满了土豆有一百来斤,平时两个人抬都费劲,在江遇手里,却跟抱个西瓜似的轻松。
看到这一幕,夏桑桑不禁后怕起来。
刚才幸亏江遇没出手,否则,哥哥们这会儿估计得进医院!
与此同时,江遇听到动静后也看了过来,他嫌麻烦前面说完就直接离开宋家了,这会儿看到夏家人拉着嫁妆,知道这门婚事是彻底吹了。
江遇挺郁闷的,他不明白宋阳进到底在瞎搞什么,更不明白宋阳进没娶成的这个女人,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
分明他什么都没做,一直瞪着他干什么?
走在夏桑桑旁边的夏丽丽看到江遇正看着自己这边,心动了一瞬,鼓起勇气正想和江遇打声招呼,江遇却在这个时候转过身,继续去搬麻袋了。
夏丽丽到嘴边的话没说出来,急得跺了跺脚。
走过一长段路后,夏二哥回头看了眼高大威猛的江遇,还在不服气:“今天没能跟那小子痛痛快快干一架,比一比拳头,真是不爽!”
知道二哥这是在逞能,夏桑桑噗嗤笑了下,哄道:“二哥你不用跟他比,他一看就比不过你。”
夏二哥也清楚自己根本不是江遇的对手,但人嘛,都喜欢听好听的话,也跟着笑了:“那是当然,你哥我厉害着呢,有你哥我在,谁都别想欺负你。”
夏桑桑再次感动了。
原本低沉的氛围,因为兄妹俩的互动而缓和温暖起来,可偏偏有个不懂看气氛的夏丽丽,像是显摆自己多能似的,多嘴插话进来:“说句实在的,永安哥你打不过人家江遇。”
夏桑桑和夏永安齐齐向夏丽丽瞪过去。
夏丽丽见状,不仅没收敛,还开始挖苦夏桑桑:“桑桑,不是我说你,你真的太冲动了,这十里八乡的,我就没听说哪个姑娘像你一样,到了人家家里了反悔说不嫁的,还动手打人家,看着吧,你今天干的这‘好事’,天不黑的就能传遍了!”
夏桑桑冷笑:“我也是到了他们家里,才知道宋阳进不正经不是好人,他妈也不是个好相处的,难不成都知道前面是火坑了,我还要闭着眼睛非跳不可吗?”
“听听你说的!”夏丽丽越发来劲了:“婆婆哪有几个好相处的,就这点理由你就闹这么大的事,你也太胡来了,要我说,我看宋阳进那妈还挺好说话…”
“你觉得好,那你去嫁吧,我不拦着你。”
夏桑桑懒得和夏丽丽再分辨,一句话堵住了夏丽丽的嘴。
进了丰泉村,夏德福和王淑芳以及夏家许多亲戚朋友大老远就迎了上来,前一刻宋家发生的事,村里人已经马不停蹄的告诉了二老。
夏大哥担心爹娘责怪妹妹,挡在夏桑桑前面,黑着脸说:“爹,娘,这事儿不怪桑桑,是那个姓宋的作风有问题。”
夏德福和王淑芳自然也听说了,他们二老心善,就算是丢尽面子,也做不出逼女儿硬嫁的事情,但多少还是有些悲观,连连叹气。
“弄成这样,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退过一次婚的姑娘,可没几个家庭愿意娶的!
夏桑桑看爹娘难受的眼睛都红了,咬咬牙站了出来:“爹,娘,你们不要为我担心,我手脚利索,好好干活,挣钱吃饭生活肯定没问题,有人娶我就嫁,没人娶我一个人也能把日子过好的。”
这话说的有志气,围过来的亲戚们听了都是一振。
有不同意的,觉得女人就该结婚,不结婚说什么都是白搭,也有被打动的,认为一次不成就再找,大姑娘一个不愁嫁不出去。
村里唯一有三马子,开菜铺子的张万里就是后者,做舅舅的,看外甥女被欺负,当即硬气表态:“没了宋家以后还有别的人家,咱们不愁嫁不掉人,正好,你舅母这几天要给你表嫂子伺候月子去,你来我菜铺子做活,我给你开工钱!”
第7章 又遇到
在场的人里面,张万里的日子过得最好,也是村子里第一批盖起来砖瓦房的,就是比起条件优越的宋家,也能打个平手。
他向着夏桑桑,自然再没人说什么。
一家人说着闲话回到家,夏桑桑带回来的嫁妆和物品都放回她以前住的西偏房,王淑芳担心夏桑桑心里难受,给她端来了一碗面条让她吃下,又铺好被子安抚她好好睡一觉。
躺在久违的熟悉的炕上,夏桑桑泪水再次决堤。
她想,不管她上一世经历了什么,犯了什么蠢,起码她是幸运的,老天爷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
夏娟娟进屋取东西,看到的便是夏桑桑流泪满面的样子,夏娟娟显然是误会了夏桑桑的泪水,不发一言出去后,告诉一家人夏桑桑一个人躲着哭得很伤心。
王淑芳听后跟着抹泪:“我这个姑娘,看着火辣辣一个,其实心软得很,这姓宋的也太不是东西了,怎么能做出那种事,还说什么文雅什么好娃娃呢,也太会骗人了!”
夏娟娟:“就是啊,之前我们谁都没听说过他居然在外面有女人,今天桑桑说的时候我都不信,要不是那姓宋的躲躲闪闪心虚,咱们都要被他糊弄过去了。”
夏二哥想起来就气得咬牙:“今天真该再揍狠些!”
夏德福则沉着脸,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袋子,严肃开口:“过去的事再不要提了,以后跟他们不来往,你们谁都不要再给我惹事。”
家里人希望夏桑桑多在家休息几天,平缓一下心情,再说接下来几天村里人肯定说闲话说的厉害,夏桑桑出去难免要被指指点点,还不如在家里呆些日子,等风头过去了再出门。
夏桑桑知道家里人这是体贴自己,但她不愿意在家干呆着,她第二天吃过早饭,就去找舅舅张万里了。
地里的活两个哥哥就能干完,她要找点别的门路赶紧研究赚钱。
夏桑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去镇上开店,前世她见了不少去镇上开店富起来的,就连村子里跛脚话也说不清楚的王二,不知道从哪儿学的补鞋的手艺,也在镇上开了铺子,搬到镇上去了。
王二都能混出个样子,她肯定也可以。
不过,一下子她还想不到自己能从哪儿下手,而且她也没有本钱,给宋家赔了钱后,她就是想要钱,爹娘也没有能给她的。
想到这些,夏桑桑再没精力去郁闷了,满心满腹充满了要努力挣钱的紧张感。
迎着初升的太阳向着山脚下的菜铺子走去,路上遇到认识的人,她面色如常的打招呼,坦然大方,没有丝毫被风言风语影响的样子。
如此,倒是弄得那些本想着看笑话的人不好意思了。
丰泉村和尾泉村两个村子挨得近,从地形上看是两个狭长的村子,沿着河坐落的,村民们种的地就在村子和山的中间夹着,远远望过去一大片。张万里的菜铺子盖的偏,盖在远离烟火的山脚下,因为这里有一大块没法种没人要的碱地,张万里出了一点钱就承包到手了。
他在碱地上搭了个棚子,用来放收起来的菜,等收够一定的数量,就开着三马子拉到镇上供销社和菜贩子那儿去卖了,回来再给村民们分钱。
六月是收麦子的季节,村民们麦子一般留一半卖一半,留的存着自己磨了面吃,卖的都卖到了张万里这里,其余拿来卖的就是自留地种的瓜果蔬菜这些,零零散散的,能卖几个钱是几个钱。
张万里讲信誉不压价不拖欠,因此村民们都很信任他,他也靠着村民们的这份信任,白手起家,开着三马子将小本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说起这一点,村里人就更佩服,因为当年张万里和王淑芳的爹娘,属于那个动荡时代的重组家庭,凑合在一起过日子的,本来大家觉得张万里发达了后会独善其身,但张万里却依旧不改初衷,虽然和兄弟姐妹们没有血缘关系,却比一家人还亲。
夏桑桑走过去的时候,张万里正在给来卖菜的村民称菜,看到夏桑桑,张万里招手:“桑桑,过来学看称。”
村民看到夏桑桑,脸上瞬间浮现出八卦和打量的神色。
夏桑桑瞧见了,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眼睛盯着称上的数字,听舅舅讲怎么称菜,怎么去皮,怎么记斤数。
她不当一回事,村民们也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说三道四,再说也不想得罪张万里,卖完菜都走了。
张万里看到夏桑桑低着头搬捆好的甜菜,突然开口说了句:“桑桑,你记住,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多多少少都会被人家背后说的,没有谁是没被说过的,他们说他们的,咱们过咱们的,只要你自己不愿意,就没人能用唾沫星子把你淹死。”
夏桑桑本就没在意,看到舅舅这么关心自己,吸了吸鼻子,重重点头:“谢谢舅,我记住了。”
重活一世,夏桑桑很快就掌握了看称摆菜这些技巧,张万里看她学的快,也是夸赞不断。
到了中午,王淑芳送来饭盒,俩人正放坐一起吃着,江遇拉着架子车来了,夏桑桑看到江遇后愣了下,但还是放下饭盒,走过去到称旁边,准备称重。
不料,江遇只是看了夏桑桑一眼,接着就将架子车拉到了一边棚子下。
张万里见状,叫夏桑桑:“过来吃饭,江遇不是来卖菜的。”
夏桑桑觉得奇怪,不是卖菜的,那拉着这么一架子车东西干嘛的?
她看了眼架子车上的东西,正是昨天看江遇搬上车的土豆。
很快,夏桑桑的困惑就被解开了。
江遇拿了个木头桩子过来,并排和张万里坐在一起,他双手给张万里递了根烟,俩人聊了起来。
“上个月给你拉的一车土豆快卖完了吧。”
“嗯,除了这一架子车,还剩不到五袋子了。”
“卖完了打算干啥?”
“还不知道,下周末镇上有市集,到时候我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生意做,叔,到时候要不一起去?”
张万里沉默半晌,才说:“下周末我可能去不了,下周得上一趟市里去,到时候再说吧,还有十天呢,不着急。”
江遇闻言点点头。
话题止住,张万里一边嚼着蒜瓣一边吃菜拌面,江遇兀自吐着烟圈,掀起眼皮,看向正埋着头吃饭的夏桑桑。
不同于昨天打扮过的艳丽动人,今天的夏桑桑穿了一件麻布衬衣,一条洗的发白的蓝色的确良长裤,黑色的长发扎成一条辫子垂在脑后,额角些许碎发垂落下来,迎着微风轻轻飘摇。
江遇没念过多少书,想不出什么文绉绉的词,要他来比喻的话,他觉得此刻的夏桑桑,就跟他家果园三月份开的梨花一样,美得很沉静。
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盯着一个姑娘看,江遇不自然地将目光转向远方的大山。
他心里想的却是:这个姑娘,真的跟其他姑娘很不一样…
第8章 她挺佩服他的
下午半天,江遇一直呆着。
他用张万里的称卖土豆给来卖菜的村民,和张万里闲侃,并帮着搬菜搬粮食,夏桑桑则是看称记账,俩人话不多,倒是配合默契。
不过,夏桑桑始终低着头,不和江遇有任何接触,哪怕是眼神对视也没有。
夏桑桑是刻意避着江遇的,在她看来,就算江遇和舅舅关系不错,看起来也没打算找自己麻烦,可归根究底,江遇都是宋阳进的朋友,她和宋阳进成了仇人,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要跟江遇有任何瓜葛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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