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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魔尊，诞生了。
钟灵渊看着眼前满脸漠然，像是褚行云又不是褚行云的男人，小心又惊喜地冲了上去，“主人，你回来了？！”
万幸，虽然封照炎把魔元之力和魂魄剥离出来了，但还好褚行云冲了进去，主动成为新的宿主。
“钟、灵……”那人机械般地吐字道。
“是我……”钟灵渊欣喜若狂，刚准备说话，错愕地往自己心口看去，那里已经被贯穿出一个巨大的血洞，鲜血疯狂涌出。
是褚行云，也是新的魔尊，击穿了他的心脏。
“主、噗……”他吐出大口大口的血，倒在地上，死死看着前面的男人，眼角有血泪流出。
为、什么。
他到死都不明白了，为什么辛苦将主人从冥界带回，得到的却是这个结局。
因为刚刚前任魔尊的魂魄还没有完成融合，一部分被姜时月用灵力阻挡住了，所以并不完整，神智和记忆并没有回归。现在的魔尊，是前任魔尊和褚行云的融合。
魔尊虚空一握，场景竟然变换，直接来到了魔域之门外。
对着外面的妖魔和匆匆赶来的仙门之人，他发出狞笑，右手抬起。
魔域之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竟又扩大了几分。
魔域内的妖魔感受到这阴暗的召唤，争先恐后地往外涌出！
人间，瞬间变为炼狱。
七十年前的大战再次重现，无数仙门之人与妖魔奋战，誓死不让他们涌入平民百姓之地。
除了妖魔，魔尊更是可怖。他只是一挥手，排山倒海的魔力朝众人侵袭而去，被碰到的妖魔和仙门之人没有及时防护的全都化为斋粉。竟是无差别攻击了。
姜时月和封照炎赶到，看着眼前陷入疯狂的褚行云，神色凝重。
刚刚来的路上，姜时月和封照炎说了留声符的事。
当时在去找封照炎的路上，裴少恒给她放了一遍。
她听到了褚行云的诘问，他的迷茫与痛苦。听得她心如刀绞。
她隐约能感觉到褚行云在痛苦什么。
亲人被灭门、一夕之间从侯爷之子变成孤儿，进入太玄后日夜高压式的勤学苦练，从未感受过快乐是什么滋味。
被命运玩弄。
而褚行云的路，其实与她分不了干系。
当初，她本该选褚行云的。
可她选择了封照炎，剧情变换，阴差阳错让褚行云拥有了这种痛苦的命运。
她看向封照炎道：“封炎，褚行云很可怜，我们得去救他。”
“嗯。师尊，我身上还剩一半魔元之力没能完全剥离出来，靠它和师尊的力量，应该能制服行云，唤回他的神智。”
这一刻，两人不约而同选择去拯救褚行云。
无情和火神剑飞起，一黑一红两道影子朝褚行云疾驰过去。姜时月的灵力与封照炎的魔力并行，一招招接下正在释放杀戮的魔尊魔气。
姜时月飞到褚行云身边，大吼：“褚行云，清醒过来啊！无论遇到什么，我们都会陪你一起解决的！”
褚行云脸上没有波动，只有无穷的杀意，看到被人阻拦，身上魔气爆发得更加汹涌，势如破竹地想要杀死两人。
好可怕的攻势，这还大概只是一半左右的魔尊之力。
姜时月这才明白封照炎成为魔尊后有多克制，如果他早就用全力攻击人界，人界早就成为一片焦土。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死。
就在这时，姜时月听到裴少恒的声音：“师妹，我们来帮你！”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裴少恒正举手，源源不断的灵力流淌到无情之上。
还有江篱、掌门、五长老……全太玄所有的高阶弟子。他们在前面将灵力传送到姜时月这边，而他们身后，无数的仙门之人正将妖魔阻挡在外面，就算全身是伤，也奋力厮杀着。
姜时月心头一震。
封照炎也是一震，随后嘴角抿起。
是的，就是这样。
他们，一直是保卫人间的太玄子弟啊。
“封炎。”姜时月和封照炎对视，十分有默契地站在一起，一如既往，像以前下山除魔卫道那样配合自然。
灵力和魔力交织在一起，火神与无情并齐，这混合着无数人心意的、不分黑白之隔的一剑，排山倒海般地朝魔尊攻去。
光芒大盛。
褚行云浑身被切开无数伤口，深受重创，跌落在地上。
“行云！”两人飞到褚行云身边，试图辨认眼前之人有没有恢复神智。
褚行云头发凌乱，眼中大部分时候还是没有焦距的，但是偶尔似乎会有一刹那的微光亮起。趁着那个时候，姜时月会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师尊，让我来试试逼出魔元之力。”
封照炎将手放在褚行云胸膛前，但随后被再度站起的褚行云弹开。褚行云身子扭曲着，面目骇人地朝两人走近。
“不行，融合得太紧密了！”封照炎仓皇道。
不同于在他体内尚可以自控，如今剥离出的那部分魔元之力已陷入暴走，大概是受到前任魔尊怨气的影响，只剩下对杀戮的渴望。
褚行云发出嘶吼，一掌掌向周围宣泄着魔气，屠戮着周边的一切。
他们失败了，褚行云无法变回原来的样子了。眼下除了和褚行云打到底不死不休，已经别无他法。
“褚行云！”姜时月环顾四周，眼圈发红，“这是你想要的吗？”
已经不能再拖了。
“啊、啊……”褚行云的声带艰难地发出声音，眼角余光瞥向了她。
在那一瞬间，姜时月感觉褚行云似乎恢复了神智，他脸上的神色分明是哀伤的。但只是一瞬间，他再度变回那个面目狰狞骇人的魔尊。
“行云，对不起。”封照炎墨发在风中翻动，火神剑上汇聚起滔天的魔气，他哑声道，“好后悔以前没有经常去找你，多跟你比剑，带你偷偷下山，游山玩水……”
“这些年，你很孤单吧。”
说到最后，他几乎不能言。
他很后悔自己只沉浸在自己的仇恨与痛苦中，完全忽视了昔日一起拜师的同伴。
眼眶发红，手下的剑送上致命一击。
这是拼上剩余一半魔元之力的一击。
…
“我叫褚行云，你呢？”
太玄山脚下两人相遇时见到的树，还苍翠着么？
……
看着褚行云失去生气，姜时月、封照炎默默无言，眼睛都红红的。
“褚行云，下辈子会好好的，对吗？”姜时月哀声问。
“会的，一定会的。”封照炎低声道。
“如果不是师尊，我可能也会误入歧途。至死都，那么悲伤……”
他转头盈盈笑着看向姜时月，眼眶还是红的，眼里满是柔情和坚定。
那是经历生死，越发珍惜眼前之人的眼神。
“师尊，以后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好吗？”
“会不会可能，你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呢？”封照炎半假半真笑道。
“……”
“时月！”清和掌门的声音从传讯符中传来，打断了姜时月的思绪。
“魔域之门洞开，妖魔群出，我们必须封印魔域之门。”
魔尊已死。
身边的厮杀还在继续，各大宗门与妖魔奋战，但还有源源不断的妖魔从魔域之门涌出来。数量众多，中间还掺杂着一些大妖。
如果一直这样，各大宗门根本无法阻止妖魔进入人界。只要魔域之门开着，整个魔界就会不断地侵扰人间。修仙者们会累死，而人间也会有无数伤亡。
“师尊，魔域之门的封印之法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清和苍老的声音悠悠传来：“时月，有一个方法可以彻底封印魔域之门。当年天山圣女牺牲，将封印之法传给了我。这个方法，需要一个强大的封印之人耗尽所有灵力……”
姜时月听出了清和要牺牲自己的意思，大声道：“师尊，让我来！”
封照炎则皱眉：“要牺牲的话由我来！”
“时月啊……”清和微笑，满是皱褶的脸上是饱经岁月的沧桑，“这个只
能由为师来。而你……有着更为重要的任务。”
他的声音竟是有些不忍，“封印之法不仅需要一个人耗尽足够的灵力，还需要镇门之石。”
“几千年前上古仙人封印魔域之门，靠的便是镇门之石。而几千年过去，灵石脱离大门，导致魔域之门无法被彻底封印。只有镇门之石回归，才能彻底封印魔域之门。”
姜时月怔住了，她屏住呼吸。
“当年下一任圣女逆天而行推算出下任魔尊的可能转世，也推算出了那镇门之石的所在。那灵石一分为三，一魂是七峰后的那块顽石，一魂转生投胎到了合欢宗下，还有一魂，便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你。”
“……”
姜时月脑袋恍惚有轰鸣之声。
石头，合欢宗，她。
她热泪盈眶。
怪不得她当初穿到的是那块石头，然后在一个夜晚原主碰到了石头，她就穿到了原主的体内。
没有什么原主，她就是原来的姜时月。
三魂合一，她的宿命就是在此时此地，封印魔域之门。
她是灵石转世，封照炎是魔尊转世，他们的纠葛，早就在她呱呱坠地之前就已经产生了。
“封炎。”姜时月扭头，笑着看向封照炎，“没想到这么快。”
“以后我不在，你也要好好修炼，知道吗？”
“每天都要勤奋，不能懈怠哦。你做了很多错事，但太玄会包容你的，你还是要继续做一个正义的太玄弟子，匡扶正义，知道吗？”
“不，师尊！”封照炎眼眶发红，上前死死地抓住姜时月，“你不能走！你不能抛下我！如果牺牲的话让我来，我也可以去封印的！你不许走！！”
“傻。我是师尊，当然是我来保护你们。”
她才是那个镇门之石啊。
这是她的命运，她的职责。
“师尊求你了，别抛下我！！我才刚回来呢，你怎么忍心在现在就抛下我，不要走，不要走……”封照炎泪如雨下，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惶恐。
姜时月看着面前像个崩溃孩子的徒弟，笑笑，拿开他紧攥自己不放的手。
明明他握得很紧的，可是，却被她拿下来了。
不得不放。
可是，眼泪还是模糊了视线。
不可以的，明明要再多看师尊几眼的。
“师尊！！！”
姜时月朝虚空中的魔域之门飞去，身后是封照炎痛苦的呼喊声。
对了，封照炎最后问她的问题。
可惜，她已经没法回答了。
渐渐地，化为一块灵石，进入清和画好的阵法中。
那阵法中灵气翻滚，是清和的毕生之力。
吸收所有灵力后的石头碰到魔域之门，如有神智般地融化覆盖在整块魔域之门上，形成无数发光的藤蔓状的纹路，将魔域之门死死捆住。
大门嘎吱作响，轰地关上。
那些纹路渐渐凝结，变成坚固的绳索紧紧捆着魔域之门，和魔域之门融为一体。
封照炎跪在原地，哭得面目全非，哭得弯下腰，却也死死看着那大门的方向。
“掌门！”江篱他们接住灵力耗尽栽倒在地的清和掌门，清和看向魔域之门的方向，合上了眼。
清和牺牲，完成封印。魔域大门再度封印，可保至少几千年平安。
这一天，太玄失去了掌门、七峰主、褚行云。
与妖魔的厮杀仍在继续，那些已经从魔域内出来不想回去的妖魔，正在由各大宗门拦截和除去。
一切尘埃落定。
江篱走到褚行云的尸体面前，低低道：“师弟，我们回家。师尊他在等你。”
他抱起褚行云的尸体揽在肩上，路过仰望魔域之门的封照炎。封照炎静静凝视着虚空中，像以前那样，目光永远停在她所在之处。
绵密的，热烈的，小心的。
如今又掺杂着刻骨的悲伤。
“你不回去吗？”
封照炎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回去了，我要陪着师尊。”
忽地他朝空中飞去，速度是如此之快，快到江篱都来不及阻止。
只见封照炎站在魔域之门身边，身上的衣袍开始变幻。他抚摸着冰冷的大门，身上的衣物渐渐变成灰色，巨大的兜帽套在了他头上。
“师尊，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守门人诞生了。
半空中，一人一门凭空消失。
江篱、五长老等人看着这异象，全都说不出话。
封照炎选择成为魔域之门的守门人，从此永远守着魔域之门。直到世界尽头，直到下一个几千年后，当封印出现松动，当他的爱人，再度归来……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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