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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人走了。就那个老太太一个人走了，她的样子……年轻了好多。”侦探整个身体都几乎贴在门口，听到隔壁开关门的声音，盯着猫眼确认过，才像是劫后余生般对电话那头的洛凌说道。
“我知道了，你待在那里就行，不用跟踪了。”洛凌沉声说道。
姬若兰养的鬼被萧意楠撬了墙角，肯定要反噬，侦探听到的大叫就应该是姬若兰的声音。
姬老太会如何做？她救不救得了姬若兰，又会不会去救姬若兰？
洛凌心下盘算着。
她从六年前，就派人盯着蒋牧天。如果姬老太祖孙没死，很可能就会重新找上蒋牧天。事实证明她的推理很正确。她对侦探叮嘱是保持自然，不装摄像头，不二十四小时盯着，只要掌握到两人行踪，发现她们偶尔露出的特别诡异的地方就行。她还给了侦探一枚护身符，保证他不会被这对黑心祖孙给用鬼害死，也不会轻而易举地暴露自己。
除此之外，洛凌自己也几次远距离地观察过姬老太，试探着接近过独身一人的姬若兰。
姬老太伤得不轻，没了六年前的风光。
姬若兰比六年前更加急躁，眼中多了戾气和暴虐，仿佛是时刻在充气的气球，不知道哪天到了极限，就要爆了。她对姬老太的态度也和洛凌从上帝视角中看到的不一样。
蒋牧海那一次，姬若兰早早和蒋牧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小时候打闹，长大后欢喜冤家，她童年和少年的一半时间都呆在蒋家，享受蒋家的待遇，跟着蒋牧海一块儿学习，气质和这一次的她截然不同。姬老太则是个慈眉善目又高深莫测的老太太，对蒋牧海很是和蔼，看两人的时候，眼睛都带着笑。
只是两人的婚事一直没着落。韩巧英几次都说将姬若兰当女儿，舍不得她出嫁，却绝口不提她嫁给蒋牧海的事情。蒋忠国更是有意在为蒋牧海挑选合适的名媛当妻子。
两人有这样的决定并不奇怪。
先不说姬若兰神婆的家世背景，就是姬若兰从小被蒋家供着吃喝读书，蒋家也没法点头娶她进门，不然蒋家成什么了？养童养媳吗？
这种闲话，姬若兰二十岁之前就经常有人在背后嘀咕，二十岁之后，则有人嘲笑她癞蛤蟆想要吃天鹅，被蒋家养了几年，就妄想当蒋夫人了。
何况姬若兰学了姬老太的本事，姬老太将这段天赐良缘说的再天花乱坠，蒋家人也要担心娶了姬若兰进门，会不会发生像姬家那样爹妈儿女死绝，只剩下祖孙俩神婆的情况。
姬若兰的脾气随着年龄增长而越发暴躁。她在那一次的本事可比这一次高，将姬老太的本领学了七八分，差的就是道行和积累了。所以那时候其实是她动手，让韩巧英大病一场，姬老太见状，只能配合，逼婚蒋牧海，引起了蒋牧海的怀疑，有了之后的事端。
姬老太对姬若兰没话说，姬若兰却在那时就嫌弃自己的祖母给自己拖后腿，让自己无法嫁给蒋牧海，当蒋夫人。姬老太装作没发觉，帮姬若兰嫁进了蒋家后，又在不久就碰到了阴阳先生的事情，战斗之后重伤濒死，也没机会对姬若兰做什么，只留下了充满关爱和忧心的遗言。
环境决定性格，性格决定命运。但还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姬若兰就是那种念着别人的恶，从来不记着人好的性格，出了事情，只觉得都是别人欠她的，且她冲动又不细心，心狠手辣。
这样的人，在六年逃亡生涯后，会怎么对待姬老太？
姬老太死了丈夫，又死了儿子媳妇，一手带大了姬若兰，本该是对姬若兰感情极深。可她都能让孙女去学习会克了自己将来丈夫孩子的邪法，这种感情又能有多深呢？
洛凌思忖着，脑海中慢慢勾勒出了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那画面又和蒋牧海临死的样子重叠在了一起。
“这可真是……”洛凌嘀咕了一句。
“什么真是？发生什么了？”克雷格都要抓耳挠腮了。他都可以猜到洛凌刚才接到的电话应该是跟姬若兰有关，却一直没见洛凌说话，说话了还意义不明。
洛凌抬头看向还开着的投影屏幕。
萧意楠睡了过去，蒋牧天就一直静静看着她的睡颜，温柔抚摸她的头发。
克雷格是想要看恐怖片的，对此不感兴趣，饼干都吃掉一盘了，现在非常无聊，就等着洛凌说点儿有意思的事情。
“待会儿可能就有好戏看了。”洛凌打了个电话，联系盯着萧意楠的女侦探，对她说道：“你盯着监控，随时准备报警，再有就是给警方准备好证据。”
“是什么好戏？难道姬若兰又要找上门了？”克雷格兴奋问道。
洛凌挂断电话，摇头道：“不是姬若兰。”
克雷格脑子转的很快，“姬老太？”
一个小时后，有人敲响了病房的门，蒋牧天去开门后，整个人都傻愣住了。监控拍到了他的半张侧脸，能看到他眼中的惊恐之色。他倒退了好几步，还自己绊倒了自己，跌坐在地上，仰头盯着面前的人。
那个人也逐渐出现在了镜头中，正是姬老太。
姬老太走路的时候不疾不徐，很稳重，并没有受到蒋牧天的影响。她关上病房门，看向了躺在病床上的萧意楠。
第253章 天赐良缘（四十七）
蒋牧天难得硬气了一回，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要做什么？你不要伤害意楠，你要钱我都可以给你！”
萧意楠此时也睁开了眼，好像从来没睡着过一般，眼神清明，没有丝毫惺忪的感觉。她看到姬老太，心下一沉，面上却不显，很自然地从床上坐起，同姬老太对视。
姬老太眉头紧锁，上下打量萧意楠，目光又移动到了病床的床头。
那里蹲着姬若兰养的鬼，正注视着萧意楠，目光中带着深情。
姬老太仔细看了好久，确定这种深情不是她的错觉。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只被养了二十多年的鬼会有人类的感情？还居然喜欢上了一个初次见面不久的女人，并且因此破了法术？
蒋牧天似乎也是如此，对这个女人一见钟情，自此沉迷，连情劫都给破了。
姬老太将目光重新投在了萧意楠身上。萧意楠不像是学过法术的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她怎么会有这样的魅力？不，这该说是神奇了吧？
“请保护我，杀了她！”萧意楠在沉默良久后，果断说道。
话应刚落，本来还有些胆怯的蒋牧天倏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大义凌然地说道：“你别怕，意楠，我一定会为你杀了她的！”
那只鬼也从床头飘了下来，冲向了姬老太。
姬老太心头一跳，从口袋中拿出了符纸，手一甩，符纸飞出，她口中念叨：“破！”
鬼躲闪了一下，却还是被符纸擦中了手臂，发出了尖啸。一团火光暴起，它的那只手臂就被烧成了灰烬。
蒋牧天受惊的回头看去，捕捉到了一抹黑影。他可不知那是已经被萧意楠“迷惑”的鬼，只当是姬老太用的邪法，心头怒不可遏，有些滑稽地嗷嗷叫着，扑向了姬老太。
姬老太冷笑，身上飞出一只鬼头，化作鬼魂扑倒了蒋牧天。
蒋牧天只觉得浑身一冷，仿佛被冰山压顶，动弹不得不说，还有种刺骨的冰寒从体外渗透至骨髓，让他打起了哆嗦，逐渐升起一种恐惧感。
可这样的压力、寒冷和恐惧都没有持续多久，身上的重物就翩然而去。
姬老太大吃一惊，发现自己刚刚发出去的鬼竟然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她咽下了到嘴边的鲜血，目疵欲裂地瞪着萧意楠。
萧意楠正在笑，笑得温婉而靓丽，小口微张，轻声说道：“杀了这老太婆。”
刚叛变的鬼立刻就掉转了枪头。
姬老太发现了问题所在，又射出两张符纸。这两张符纸都是淡金色的，一看就知不是凡品，两只鬼逃都没来得及逃，就被烧成了灰烬。姬老太再次放出鬼头，那鬼头化身成鬼魂，若有人如姬老太一样开了天眼，就能看到这鬼是个时尚丽人打扮的女人。
萧意楠没有阴阳眼，也看不到东西，但明显感觉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她自己也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惊慌叫了一声，又一个翻滚，摔下病床，躲过了女鬼的利爪。
蒋牧天见状心疼不已，又担心焦急，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冲向姬老太。
姬老太活了六十多年，可不是姬若兰能比的。姬若兰手上只养了一只鬼，她却养了有十多只。先前为了救姬若兰，她就消耗了三只鬼，这会儿又损失两只，手上的存货却还没用完，就又派出一女鬼制服了蒋牧天。
萧意楠也不是只有脸和技能的草包，从地上翻身起来的动作比蒋牧天更加迅速利落，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到了姬老太面前。
病房的门在这紧要关头突然就被人打开了。
护士长和三五个医生护士一边跑进来，一边叫道：“小楠出什么事了？”
话出口，人进屋，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些人看不到鬼，却能看到那个以怪异扭曲姿势趴在地上的蒋牧天。
“怎么……”护士长看向萧意楠，又看了看病床的床头。那里有呼叫器，按了之后护士台就会有显示，不用两分钟就会有医生护士赶到查看情况。因为出事的是萧意楠，他们的同事，所以这次来的人还比往常更多、更快。
“小楠，你没事吧？”
“小楠，你怎么了？”
两个男医生关切地问道。
姬老太大感不妙。
“你们快杀了她！”萧意楠喊道。
护士长一听就紧锁眉头，想要开口劝解萧意楠。她觉得萧意楠现在就是个精神不正常的病人，说些胡话好理解，需要将她当做病人来对待。其他护士也面面相觑，有人都在考虑是不是要再给萧意楠来一针将她放倒了。
两个男医生的举动却是出乎众人意料。他们挤开了护士长，二话不说就冲向了姬老太。
护士们都傻愣住了，措不及防的护士长还直接被撞得趴地，目瞪口呆地抬头看着自己两个同事。
姬老太心中暗恨不已，又放出鬼魂制服这两人，却是不敢多留了，急忙就要跑出病房。偏偏门口几个护士还在怔愣，看着那两人听萧意楠这疯子的话去杀人，又看着两人莫名其妙地跟蒋牧天一样趴地，姬老太冲过来，她们都没回过神，硬生生挡住了老迈的姬老太。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萧意楠已经站到了病房门口，扯着嗓子尖叫。
护士长黑了脸，“快叫人！拿镇定剂来！”
两个小护士回过神，纷纷害怕地往外跑，倒是给姬老太腾出了道。
嘭！
萧意楠神经质地一个飞扑，顺溜地接了个前滚翻，骨碌碌就滚到了门口。
“哎！站住！”不知道萧意楠在躲避女鬼的护士长以为她要逃跑，急忙要追。
萧意楠看不到鬼，但她不用想也知道刚才那追着自己的阴气肯定还在屁股后头，必须得做出躲避动作。她有些可笑地上蹿下跳，让人看得无语又头疼。
姬老太快要将牙给咬碎了，可萧意楠这么一闹，吸引来了人。这女性病人的病房里面可有一些男家属在，一过来看到萧意楠，就忍不住流哈喇子，萧意楠指着姬老太叫“杀了她”，他们撸起袖子就要杀了姬老太，姬老太怎么受得了？
“这都是在做什么？”克雷格看着投影屏幕，厨房新送来的饼干“啪嗒”一声掉地上了。
第254章 天赐良缘（四十八）
洛凌沉默。
e级灵异属性，这等级到底是低了些，对普通人来说够厉害，但如果心中有底，不惊不惧，真没有那么神奇的。
阴气伤害肉体，这需要时间，是一个慢慢消耗的过程，就如韩巧英曾经得过的重病。
鬼魂直接杀人，可不是全无端倪，那些阴风和显露出身影的鬼魂都是证明。普通人感觉够敏锐，身手够敏捷，像萧意楠这样躲过鬼魂的攻击也不是不可能。但有这样素质的普通人太少了，他们不会把突然降低的温度和突然吹起的风当成是需要防备的迹象，而如果真看到了鬼，他们的第一反应也是被吓得尖叫，失去反抗能力。
萧意楠自然不会怕鬼，她受阴气影响，却还没被阴气剥夺全部生机。和尚念经一刺激，让鬼头提前现形，反倒是帮了萧意楠一个大忙，让鬼对她的伤害降到了最低。现在姬老太出手，杀掉了鬼，萧意楠短时间内是不用担心了。
洛凌的目光中渐渐露出了疑惑之色，但她想要看的人早就脱离了摄像头的范围。
萧意楠蹦跶翻滚出了病房，音响里面众人惊叫高喊的声音爆发了一阵，逐渐变成琐碎模糊的嗡嗡议论声。
护士长出了病房，又回来，身后还有两个身强体壮的护工压着萧意楠。
蒋牧天和两个男医生已经恢复行动能力，从地上爬起来后，就叫着让人放开萧意楠，一脸痛心怜惜。
萧意楠很平静，很配合，躺到病床后，任由护士长给打了针，又用束缚带绑好了自己的手脚。三个男人都在旁跳脚骂街了，护士长仍旧不为所动。最后还是萧意楠自己开口，嘴角含笑安慰了三人几句，让他们闭嘴了。
护士长觉得不寒而栗，不敢多看萧意楠一眼，也没再同她说话，带着僵硬的神情匆匆离开了病房。但她还是尽职尽责，把那三个男人一块儿赶出了病房。
“喂，泰瑞，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克雷格问道，神情恍惚，像是被人莫名套了麻袋打了一顿。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没看到的只是鬼而已。”洛凌心不在焉地回答。
她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开天眼。
开天眼的方法她从阴阳先生和姬老太那里早就知道了，只是她觉着能见鬼不是什么好事情，至少这次工作中，并不需要这样的能力，多了这能力反而有些麻烦，光靠她的属性和从仙侠位面磨练出来的一点战斗能力就足够应付目前局面，所以一直没用。可看到萧意楠的表现后，洛凌觉得自己或许该提前锻炼一下。萧意楠能有刚才的表现，不可能是她灵机一动或天赋异禀，而是练出来的。洛凌目前没去过拥有高等级灵异属性或直接就是灵异主属性的位面，那在这个位面先适应一下灵异属性也是不错的选择。
洛凌思忖着自己经历的位面。最高等级的也不过是金晓嫚那个科技c级位面，在那里，科技拥有无与伦比的绝对优势，强悍至极。亚当斯的c级魔法位面她放弃了，蓝路路的c级异能位面她巧妙地避过了。她并不后悔自己这么做，却发现这样一来自己经历的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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