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要矜持了,涨红了脸仰头看他。卯足了气势和他对抗, 再让他说下去,就真的完蛋了。
他拉住她的手, 眼睛弯弯的:“好。我舍不得呀。”
你这辈子也不过18岁。
“但是宁蓁,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什么?”她问。
“你之前从机场离开的时候, 说以后跳舞给我看。”陆执勾起唇,“算数吗?”
她接话:“不算呀。”
“……”胆儿肥。
他扭住她脸蛋儿,“那我们来谈一谈处不处的问题。”
她眼睛眯成月牙儿:“陆执你总吓唬我。”
她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我感受到你舍不得了。
才不怕。
她忍不住笑:“算数,但是我没有衣服。”
陆执低声道:“我有。”
你哪来的?
男人喉结微动:“你自己的。”
她的小奖杯, 小抹胸……上次他回A市干脆带着一起走了。
宁蓁差点忘了还有这回事,他竟然还一直带着……
她记得那个时候自己裤子被弄脏了,后来是用的纱帘做裙子, 所以能穿的只有一个小抹胸。
而今晚,她看着男人黑漆漆的眼睛,显然不能穿那个小抹胸。
她眨眨眼:“我教你跳舞呀陆执,华尔兹会吗?”
男人挑了挑嘴角:“会。”
这倒是让她意外了。
她的大眼睛微弯:“27岁的陆先生, 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说起跳舞时,她总是落落大方的。
和先前那个羞涩的小姑娘一点都不一样。她拥有一个舞者的灵魂。
她穿着鹅黄色的小裙子,自己把鞋子脱了,脚上是同色的小鹿袜子。
陆执笑道:“可以,19岁的小同学。”
天地静谧。
他们不需要音乐。
宁蓁的右手搭在他的肩上,左手与他交握。
这一刻很有默契,他们的舞步格外轻缓。
“陆执。”她说,“你上辈子孤单吗?”
他高她很多,宁蓁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格外温柔的语调:“孤单啊宁蓁。”他顿了顿,“我总是在遗憾,没有保护好你。”
她将头靠在他的胸膛,听他有力的心跳声:“但是我保护好你了对吗?”
“对。”他笑,温柔到不像话,“小同学真厉害啊。”
但其实她哪里保护好他了?
她死的一刻,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秒钟,遗忘一个人,一辈子都嫌太短。
宁蓁感受着他怀抱的温度,轻轻环住他的腰:“陆执。”
“嗯?”
她声音甜蜜:“我这辈子也要保护好你。”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红了眼眶,语调仍是温柔:“那就拜托你了,小同学。”
你可能永远不会知道,遇见你,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事情。
~
怕宁蓁回学校会有危险,陆执干脆把她带在身边。
这一待就到了十月下旬。
宁蓁有几分惶恐:“B大会不会开除我啊?”
他们实在太不像规规矩矩念书的“大学生”了。
陆执斩钉截铁:“不会。”
十月的最后一天,陆家出了一件大事。
陆明江快不行了。
他在医院时而昏睡,时而清醒,但是医生说之前的治疗没什么效果,他们也无能为力了。
陆执到底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沉默许久,去医院看陆明江。
陆家老爷子陆启华也在。
宁蓁在走廊上遇见这个老人的时候,他已经和先前看起来完全不一样。头发白了很多,神情憔悴。
她仍是默默地给陆启华微微鞠躬,行了个晚辈的礼节。
这一次老爷子认认真真地看了她一眼,看着看着眼角泛出一点泪。
最后别过头,对陆执说:“你进去看看他吧。”
陆执点点头,看向身后的保镖:“保护好她。”
这些都是他的人,如今他谁也不信任,包括陆启华。
陆启华肃了脸,眼底多了一分叹息。
到底是离心了。
宁蓁坐在外面的走廊上,过了一会儿,陆老爷子拄着拐杖走过来。
他声音沧桑:“陆执很喜欢你。”
宁蓁讶异地抬头看他。
陆启华说:“我到了今天才想通,陆家的男人,每一个都是痴情种。”
宁蓁轻声问:“您为什么这么说?”
“里面躺着的那个人,是我儿子,他到死也忘不了陆执的母亲,只是他这辈子活得糊涂,至今还舍不下一个替身品秋灵。”老人目光深远,“我其实……年轻时候,也没比他好多少,甚至比他更可悲。我喜欢的人,至死可能都没喜欢过我。”
宁蓁听别人说这些略微尴尬,而且这人还是陆执的爷爷。
她只能柔声安慰道:“您别伤心。”
老人摇摇头,没有说话了。
外面的天很蓝很晴朗,他喜欢的人也曾是这么年轻朝气的一个小姑娘。
他总是斥责陆明江和陆执栽在爱情上面,但其实这一切的最初,最可悲的是他。
他曾深爱的人,是晋舟的未婚妻。
命运弄人,她为陆启华生下了孩子,却得了抑郁症,绝望于不能和晋舟在一起而死。
她说她这辈子没有回头路了。
却没有想过,陆启华的余生会有多可怜。
晋家和陆家的恩怨,由此而始。
说白了,最自私、含了一辈子怨的还是陆启华。
这个秘密被深藏,以后也会随他埋进黄土。
陆执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陆启华迎上去:“怎么样?”
陆执笑容冷冷的:“他想见一见秋灵。”
一时沉默。
陆启华说:“让他见一见吧。”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宁蓁,“你们以后,好好在一起。”
说完也不看陆执的脸色,转身走了。
陆执怔了片刻,看着他的背影。
原来叱咤风云大半辈子的陆启华,也已经老了。
人老了,要么糊涂,要么通达智慧。
这辈子他竟然想通了。
宁蓁问他:“秋灵会来吗?”
“她不愿意来。”陆执回答她,“她不会来。”
秋灵恶心陆家的所有人。
但她可能一辈子都想不到,她恶心的、还在病床上的男人,为了她,差点给自己的亲生儿子跪下。
陆明江说:“我知道秋灵做错了很多事,但她也是个可怜人。如果有可能,就当我求你,放她一条生路,让她好好活,她还年轻。”
瞧瞧,多讽刺。
~
陆明江死在十一月五号。
秋灵没有去看他。
他到死还在等她。
宁蓁目睹了一切,突然想起那日午后,陆家老爷子感叹的一句话:陆家每一个男人,都是痴情种。
她偏头去看陆执,少年脸部精致的轮廓逐渐硬朗,他在长大,越来越有担当。
陆执脸上没有伤心。
他为她披上外套,牵着她回家:“你今年19岁了。”
她怔愣。
是呀,是她上辈子死的年纪。
原来时间这么快,不知不觉就三年过去了。
她的感叹还没开始,就听见身边的男人幽幽说:“我在等你20岁。”
“什么?”
为什么要等20岁。
陆执笑:“法定结婚年龄啊。”
她哑然,圆溜溜的眼睛瞪他。陆执你要不要脸的啊!没有求婚,什么都没有,你连这种话都说得这么霸道!
她一算,带着三分狡黠回他:“可是你那个时候也才21。”
陆执哦了一声,眉眼弯弯:“没关系,我们可以先尝试一下成年人能做的事情。”
她被他的无耻惊呆了,脸颊慢慢染上粉色。
青天白日,他们还在街上,他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陆执亲亲她的额头:“你都不知道,我等多久了。”
等了一年又一年。
从上辈子等到这辈子。
好在一切都快结束了。
小同学,这辈子我们能到白头的对吗?陆执把自己的心剖开给你看,你要保护好他啊。
第65章 大学
天气转冷, 宁蓁在陆家无所事事,就容易犯困。
陆执自己的房间给了她, 他就睡隔壁的房间。
她在身边时, 他才更深刻地体会到她有多乖。把十一点前睡觉奉为宗旨,每晚睡前喝一杯牛奶, 她自己还带了好几本大学教材, 总是看一会儿书才睡。
他虽然也曾读书努力过很长一段时间,但里子就不是个爱学习的人。
他好几次靠门边看她认认真真练英语发音, 觉得真是萌惨了。
大学生啊大学生。
怎么比个小学生还乖。
他不是什么好学生,却是个好商人。
头脑好用, 手段狠辣, 接管陆家以来, 上上下下没有不服他的。
他也感觉到小同学不适合待在陆家,她的爱好不多,但总归不会是在一堆奸猾的商人中间周旋。
十一月下旬的时候, 突然有一天他早早回家,衣服还是西装没来得及换, 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走,带你回学校。”
她愣了好一会儿,眼睛里绽出浅浅的惊喜:“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他知道她高兴, 毕竟什么年纪适合做什么事。
他拥有二十七岁的记忆,不会对大学生活感兴趣,但她不一样,前世今生几乎都没怎么体验过大学生活。
他笑着回答她:“是啊。”
虽然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 但是他已经埋下了很大一个阴谋,只需要一个时机了。
他们这时候让晋家放松警惕也挺好。
当天上午他们回了B大。
陆执送她到宿舍楼下,她走了好几步忍不住回头:“陆执。”
男人扬眉:“嗯?”
“你会在学校吗?”
“会啊。”
“你住哪里呢?”
“学校里的宾馆套房。”他弯起唇,“怎么?要和我一起吗?”
她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留他在身后,止不住地笑。
大一上期已经过了一大半,室友们看见她还没反应过来。
还是万兰枝先叫出声:“哈哈哈哈卧槽我们的颜值担当回来了。”
方可也跟着起哄:“哟呵,小菜鸡啊。”她非常猥琐,“陆少把你怎么怎么没?”
“……”方可你不说话时最可爱。
但是她们的朝气一瞬间感染了她,宁蓁忍不住轻轻笑起来:“我想你们。”
安静啧啧道:“有男人的就是不一样,对着我们这群单身狗说情话都这么6。”
万兰枝:“安静,你确定你不是因为男神被抢拈酸吃醋吗?”都还记得你当初被陆执惊艳到的那副痴汉样。
安静故意比了个兰花指:“死鬼,天下男人何其多,我们东北汉子是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
宁蓁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这次回来,融入大学很容易。毕竟大学的课程要求比较宽松,而她一直没有忘记过要努力。
她们四个人都在新闻传媒学院,但是万兰枝学的电视编导,其余人学播音主持,因此专业课万兰枝不和她们一起上。
宁蓁她们班颜值都不错,毕竟以后做主持这一行,声音和脸蛋都很重要。
女生们几乎都化了妆,除了宁蓁和方可。
她回来上课的时候是周二下午,有大课转播学,上四节。
老教授讲课的内容很死板,让人昏昏欲睡,连宁蓁这种学霸也不太能听得进去。
她就看旁边的安静化妆。
安静举着卡其色的小熊镜子化眼线,嘴巴还在巴拉巴拉聊天:“下节课他们计算机系的学编程,临时调的课,就在隔壁教学楼。”
宁蓁听不懂这话的含义。
旁边的方可倒是笑了:“行,谢了啊。”
方可半眯着眼睛,掐了掐宁蓁的脸:“小菜鸡可真是讨人喜欢啊。”
宁蓁茫然地捂住脸,她做什么了?她才回来啊。
下课铃声一向,方可就起身走了。
安静把脸凑过来:“想知道她去干什么不?”
宁蓁点头。
安静嘿嘿嘿地笑:“前段时间,方可特别出名。她把计算机系的系草姜柘,就之前六排最好看的小哥哥给壁咚了。”
宁蓁睁大眼睛。
“关键方可那臂力,人家还挣脱不开,姜柘脸都绿了,恨不得用眼神杀死方可。”
宁蓁没忍住,笑弯了眼睛。
姜柘那种高傲的人,估计气疯了。
“这还不算完。”安静说,“方可说,她只对她男朋友小鸟依人,问姜柘要不要考虑一下妥协。”
“不答应不放人?”宁蓁问,她还是第一次见女版霸道总裁。
“哈哈哈对,可惜了,姜柘后期一直木着脸,不说话不动,连眼神都冷冷的。就这么和方可僵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方可只能遗憾地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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