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想明白了,应该是身边的那些个‘忠心’侍女还有齐王的一双儿女加上齐王府中的某些人一齐颠倒了黑白,才会让齐王深信他生病昏迷的时候是谢谨瑶照顾的他。
不过即便是想明白了,对谢谨画现在而言,却是无所谓了。
就算再真心的付出,若是那人不想领情,没有心,也是白费,还不如喂一条狗。
“所有人从现在开始注意殿中通风,还有那些植物,都搬走,小郡王换下的被褥衣服直接烧毁,去准备最烈的酒,小郡王身上高温一直不退的话便用烈酒擦拭全身,准备好温养的药物,还有补身的食物,现在先要让小郡王有体力”
谢谨画将令牌收起,便直接开口命令,将一切注意事项全部交待清楚。
然后又一一吩咐殿中的几个人各自要干什么。
谢谨画的话语条理清晰,目的明确,她的态度坦然无畏,还有皇帝没有放弃,将她这个御前女官派来的行为让殿中这些从小郡王被确诊天花开始便茫然无措的人,一个个的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开始忙碌了起来。
小郡王身边照料的几个御医看了谢谨画一眼,有想要开口的,此刻听到她的话语,面上染了些思索之色。
到底没有阻拦。
现在但凡能够有一点儿希望,谁都不想要放弃。
——
郑千秋抬了下帽子,眉眼间难以掩饰的添了焦虑,他扮作了宫中的护卫,对精通易容术精通药物的人来说,短暂时间变成另外一个人很轻松。
谢谨画从进入宫中开始所有的一言一行他都看在眼中,看的越多,他便越是移不开眼睛。
因为越是观察,谢谨画与心中那个女子便越是相像。
谢谨画是被人陷害的,她为了洗脱嫌疑甚至去了泰宁殿。
那小郡王身上的天花是被人刻意感染上的,比起普通的天花麻烦了何止几倍,在看到谢谨画入了泰宁殿的一刻,郑千秋忍不住的开始担心。
为了这个与心爱女子越发相像的少女担心,为了那幕后黑手而愤怒。
郑千秋想到了谢谨瑶去看齐王的那一次。
齐王明明给谢谨瑶一些不该存的希望,又不断的出现在谢谨画身边,百般手段用尽。
郑千秋的眼睛微微眯起,齐王倒是好算计。
只是,世上真的就好人全都给齐王做了吗?
不论是谢函说的是他女儿的谢谨瑶,还是让他看着便想到阿缕的谢谨画,齐王现在一个两个的都妄图欺骗利用,让郑千秋对他动了真怒。
——
在谢谨画在泰宁殿中忙忙碌碌的时候,宫中其他的人也没有闲着。
皇帝按照谢谨画说说,对最近十几日尤其是三日之内的宫中所有进出之人还有京城附近那些家中有天花病人的人家一一进行了调查。
倒是真的调查出了一些东西。
“陛下,属下查出,京郊城北有一个姓孙的庄户人家,家中有小儿十几日前染上天花而死,村中有人从他们家的手中买了染病小儿病时穿着的衣物,属下顺着这条线,辗转查到了那背后的人,是永安公主的奶麽麽。”
皇帝想到了永安公主用帕子给小郡王擦脸的画面。
皇帝的手慢慢的握紧,手中的笔有些不堪重负。
一声重响,下面跪着的人不敢抬头,不知道皇帝是摔了什么。
“启禀陛下,虽然查出了最后接触衣物的那人是公主的奶麽麽,但是我们还查到些别的线索。”
他迟疑了下:“那奶麽麽家中没有儿子,却有一个远方侄女,那侄女入宫是用的孤女的身份,在身边当差,谁都不晓得她和端嫔身边的人有关系,听说那宫女很得大皇子的看重,曾经有向讨要的意思。”
这最后一点线索是他们意外所得,说实话,突然得了这么个线索,他也是百般猜测,多有不安的,可是真的顺着查下去,却发现这消息真真的。
皇帝眼中恢复了清明。
对女儿的狠毒愚蠢他会愤怒,但是这其中如果牵扯到了一些别的,那么他就会立刻冷静下来。
“皇后”
皇帝的声音中含着森森冷意。
“将那奶麽麽和那宫女全都抓起来,所有线索一个都不放过,全都好好审问一遍,大皇子还有皇后宫中,监视起来,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个狠心的,连对着一个五六岁什么都不知晓的孩子就能够下此狠手。”
——
“殿下,陛下的人已经查到了该查的,我们的尾巴也全都扫清楚了,现在便是永安公主反口,也是无用了。”
内侍匆匆赶到齐王的房中,面上带着喜色,向着他报喜。
齐王唇角微微勾起:“做的不错,这个赏你了。”
随手扔给了那内侍一块玉佩,在那内侍走了之后,男人哼笑出声。
“只要本王想要得到的,便没有得不到的,天下是我的,画儿,你早晚也会是我的。”
他的手中拿着一块布料,凑到鼻端轻轻的嗅闻。
若是谢谨画在这里,定然认的出来,那是她的小衣。
齐王的眼中现出了痴迷的色彩,脸颊带着点儿红意,嘴里喃喃着画儿,画儿,眼中全是迷离的光。
有些激动的齐王没有发现,自己脸颊上的红意越发的眼中,一点小小的疙瘩破开了肌肤,冒到了脸上。
——
齐王染病了,似乎也是天花,现如今已经有御医去齐王府中常驻了。
即便是泰宁殿这种地方,齐王染上瘟疫这般大的事情也能够传入进来。
比起小郡王这个元安公主的儿子,和皇室隔了一层的血脉,齐王可是正经的皇子,一时间别说整个宫廷了,便是朝堂中也是纷纷议论。
听说齐王高烧不退。
听说齐王全身满面都是红疹。
听说齐王妃本来要照料齐王,却因为腹中孩儿不便,不能够过去,便将所有的侍妾都派去了。
听说那一个个侍妾推诿的厉害,宁愿自请求去也不愿意呆在齐王的身边。
听说齐王咳血了。
听说齐王那天花就是小郡王感染的。
这一个个传闻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一一入了谢谨画的耳朵。
谢谨画一开始听到的时候还有些不信,毕竟齐王那般小心的一个人,知晓了小郡王的病情,怎么的也不会让自己也染上的。
他染上天花的时间是几年后,不是现在。
不过待到了后来,宫中的御医少了大半,甚至连小郡王这边的御医都调走几个,惹的元安公主发怒的时候,谢谨画便确定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若不是齐王染了天花,那些御医哪里会先顾着王府,而不顾着泰宁殿。
确定了之后,谢谨画的心情连着几日都非常好,该说是报应吗?
第七十四章自己求的
“王爷”
往日里大胆妖艳,争相往齐王跟前争宠的女人,此刻却像是只小老鼠一般,面色苍白,神色凄惨,手不断的颤动着。
“喝药了。”
她把手中洒了接近一半的药碗战战兢兢的往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男人的身前凑去,只是凑到了一半便停住了动作,丝毫不敢再往前一点儿,她望着床榻上的男人,对方完全望不见往日里的俊秀温文,此刻唯一给人的印象就是肮脏,凄惨,可怕。
床榻上身上虽然被换了衣物,却还是被迅速染上了脏污,头发凌乱,面上手上全都是红色的疹子,有些已经熟透了,绽放出了黄色的脓液。
整个房间中全是酸涩的味道混合着混乱的药味,沉闷的空气让人也想要让人呕吐。
女人的眼中忍不住的露出了一点厌恶的神色:“王爷,喝药了,醒醒。”
她的另外一只手忍不住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不敢呼吸。
齐王浑浑噩噩的厉害,全身又痛又痒,胸口恶心欲呕,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很不好,他得了天花,那些个废物御医一个个的全都没有用。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得了天花,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够死,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死。
勉强睁开了眼睛,齐王一眼便望见了那个往日崇拜爱慕着自己的女人厌恶嫌弃的眼神。
那一刻,齐王心底怒气冲心:“你很嫌弃本王?”
他的眼神阴鸷可怕。
那侍妾面上一惊,赶忙放下捂住鼻子的手:“王,王爷误会了,妾只是担心王爷”
“贱人!”
齐王一手狠狠的挥出。
那侍妾啊的一声尖叫,被他推倒在了地上。
手中的药碗碎裂成片,碎片扎在了她的手上身上,一瞬间有不少鲜血冒出。
齐王一推开她,自己也没有了力气,软倒在了榻上,呼呼喘着气:“贱人,你敢嫌弃本王”
地上的侍妾在哀哀哭叫,艳丽的一张脸哭的带着那么一点儿楚楚可怜的味道。
可是齐王此刻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惜。
他只想到了这两日间那些个侍妾躲避嫌恶的嘴脸,想到了自己心爱的王妃用腹中孩儿为借口不愿意前来服侍他,想到了府中的小郡主自从他生病连面都不敢露一下的嘴脸。
那一瞬间,愤怒消失,眼底的阴鸷更甚。
他慢慢的摸索到了自己床里侧的东西。
外面守着的下人听到了一声凄惨的叫声,连忙冲了进来。
却只看到齐王手中拿着剑,而那剑尖深深的捅入了那侍妾的心口位置。
鲜血染红了地面,整个屋子中充斥了让人恶心的血腥味道。
齐王冷冷的望着那些愣住了的王府下人:“这女子方才妄图行刺本王,拖下去喂狗。”
他此刻哪里还有往日里的温文尔雅。
——
“王妃,王爷杀了如月,还有,他说想念自己的身边人。”
齐王这明摆着就是让府中的身边人去服侍,只是本来便没有几个侍妾愿意过去了,如月又死了,那寥寥几个侍妾现在都在院子中请去。
侍女想到如月的惨状,心底也忍不住有些惨然同情,也怨不得那幽旖院的侍妾们都要求去了。
齐王得了天花不要紧,可是他现在明显性子也不对了。
动则暴怒伤人,现在更是直接过渡到杀人了。
听着身边侍女说着外面的情形,齐王妃眉头微微皱起,眼中全是忧虑担心还有为难。
她的手轻轻的按住在自己的腹部,若不是这未曾出世的孩子,她早就亲自前去照料齐王了。
对齐王,齐王妃是真的在意的,否则的话,她又怎么能够为了给齐王诞下子嗣,而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世家女子的教育,子嗣虽然重要,却是为了让其在夫家站稳脚跟,能够为娘家争取利益,若是女子本人死了,就算留下子嗣,那也终究是差了一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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