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公主得了齐王的舍利子重新回宫,又一向和齐王交好,自然不会拂逆了齐王的意思。
加上她心底对谢谨画恨的咬牙,此刻为了计划能够成功更是尽心尽力了。
这可是她和端嫔思考了良久才想到的最好的借口了。
再是想要害人,她们也要先将自己给摘出来。
永安公主对元安公主的儿子是否真有这么担心只有天知道。
可是她表现出的对小侄儿的担忧,到底是让皇帝面上的冷凝退却了些,眼神中的色彩也柔和了许多。
“永安,看来你真的是长大了,也知晓担忧长姐,为小侄儿操心了,只是这乾元殿终究不是擅闯的地方,下不为例。”
皇帝如此道。
永安公主面上带着点儿红,不好意思一般的应了声是。
皇帝的面色越发的柔和了。
既然永安公主都专门寻到这里来了,皇帝还是带着谢谨画一起去了小郡王修养的泰宁殿。
那里虽然不是皇后的寝宫,却也还在皇后的宫苑范围内。
皇后倒是想要将小郡王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奈何对方的状况始终不太好,便一日日的耗在了宫中。
这几日小郡王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有些迷迷糊糊的,那些个太医的说法是在水中被湖水淹了不少水,影响了脑部。
小郡王这般,元安公主如何离的了身,对皇后也是没有个好脸色。
皇帝过去的时候,泰宁殿中的气氛不怎么和谐,反而是凝滞的厉害。
元安公主满面怒意,面上全是憔悴之色,正对皇后怒目而视呢。
“母后,虽然女儿知晓乾儿在您的宫苑附近遭了难纯粹是有人作梗,可是乾儿现如今这个样子,母后难道就一点儿不担忧吗?乾儿再如何也是母后名义上的外孙辈。”
皇后面上慈和的笑都快挂不住了:“元安,你误会母后了,母后如何会不担心乾儿,正是因为担心他,我才会让自己的娘家人进宫,想着能够在民间寻上几个善医术的,保不住就能够让乾儿恢复过来。”
皇后说的恳切,元安公主听的却只是冷笑。
她嗤笑了一声:“可是女儿听说的,却是母后这几日上蹿下跳的,忙着给娘家侄儿选妻子呢,至于那妻子的人选,可不就是最近在父皇身边突然得了宠的”
元安公主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道声音断然打断。
“元安,住口,你怎么和你母后说话的!”
皇帝从殿门口进来,皱着眉,面色不怎么好看,对元安公主,他第一次这般的疾言厉色。
再是对皇后有意见,对元安公主有愧疚,有宠溺,皇后也是元安的嫡母,她和皇后这般说话,甚至打听皇后身边的事情,那就是坏了规矩。
就是需要教训。
永安公主躲在皇帝的后面有段距离,却不妨碍她看到元安公主被皇帝训斥。
那一瞬间,永安公主只觉得整个人都顺畅的很。
对元安这个大姐,她厌恶至极,比厌恶谢谨画还甚。
谢谨画只是长得美让她嫉妒,只是却了她的面子,害她一度被皇帝厌弃。
可是元安,却是占据了皇帝最宠爱女儿的地位。
皇帝有五个儿子两个女儿,最受宠的就是元安公主,反而是永安这个最小的公主,向来不得皇帝的看重,与元安的待遇,那根本就是差了一个层次。
永安如何不恨她。
她不止一次的想过,若是元安公主没了的话,自己便是皇帝唯一的公主,自己就能够受到皇帝的宠爱,得到所有人的敬重。
从懂事开始,永安公主便一直这般想着,这一次,也许就是她真正的机会了。
望了一眼元安公主面上的憔悴,眼中的些许狂躁,永安公主垂低了头,越发的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了去。
元安公主望见皇帝的时候面色一紧,眼中有些尴尬之色闪过,下一刻,她的眼睛落到了皇帝身后的谢谨画身上,面色一阵紧绷。
“女儿说的是实话,父皇您知晓母后现在你看重的未来侄媳妇是哪个吗?正是这位刚刚被您封了女官的谢二娘,我儿那么巧那一日出事,那么巧就被谢二小姐身边的侍从救下,那么巧合的,现在她那侍从成了朱雀卫,她也成了父皇您身边的御前女官,现在母后又看重她”
元安公主狠狠的瞪着谢谨画:“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巧合,这女人,也许就是害了乾儿的罪魁也不一定!”
皇帝虽然还没有查到到底是谁对乾儿下的手,却确定里面没有谢谨画什么事情,现在眼看着元安公主钻了牛角尖,眉头皱的更紧:“元安,你现在需要休息,驸马呢?来人,去叫驸马来,送元安回去好好睡一觉。”
对于已经钻了牛角尖的女儿,皇帝也不想多费唇舌,只待日后查出真凶,便能够给元安一个交代了。
元安公主被随后赶来的驸马和两个麽麽半劝半强制的带了下去。
皇帝望了一眼床上躺着不知道何时又昏睡过去的乾儿,叹了口气,坐到了床榻上。
他自觉自己的处理方式正确,却不知道,对一个母亲来说,只要是与自己孩儿生死有关的事情,理智从来都是不存在的。
谢谨画还能够感觉到背部如芒在刺的感觉。
虽然和元安公主没仇,但是她丝毫不像是皇帝那般乐观,已经在心底记下日后要小心元安公主了。
皇帝伸出手,碰触了下小郡王的额头。
微微有些烫。
皇帝皱眉:“怎么还是不好,已经诊治了这么多日,不是说脱离危险了吗?”
旁边一直不敢出声的御医赶忙上前,对着皇帝说了一大堆的绕耳朵的话语,总结起来就是小郡王身子太弱,年龄太小,不敢对其用重药,只能够慢慢的调养。”
皇帝转望床上面色还有些苍白的孩子,眼中带着些疼惜:“无论用何种好药,都一定不要吝啬,要让乾儿尽快的好起来。”
永安公主也过去握住了小孩子的手,然后拿着帕子轻轻的擦拭了下男孩儿的额头不存在的汗水,一抬头,眼眶有些红:“乾儿小小年纪就糟了这么大的罪,也不知道是哪个狠心的这般辣手,幸亏父皇疼惜,女儿相信乾儿一定会好的,长姐方才和父皇那般说话,也是为了太过焦心,父皇千万别生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谢谨画抬眸望了永安公主一眼,果然是吃一堑长一智吗?
对方现在的说话水平,比之在马场的时候何止高出了一点儿。
至于永安公主真心担忧的问题,谢谨画是不相信的,这女人对元安公主可是恨的深沉呢。
前世永安公主跟着齐王,对付起元安公主可是不遗余力的。
因为知晓这些,谢谨画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永安公主的动作言辞都虚伪的可以,也因为心中存了芥蒂,对永安公主的每一分行为都揣测着,她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望着永安公主将那块擦过小郡王脸颊的帕子小心收起,谢谨画莫名觉得有些不对。
——
傍晚的时候,谢谨画听到消息,说是泰宁宫的小郡王身上起了疹子,还发了热。
一开始她没有放在心上,皇帝也只是让御医去细细诊治。
直到晚上临睡时分,谢谨画刚刚将自己发上的簪子卸下,还没有脱下身上的女官服,便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外面是两个冷着面的禁军。
他们望着谢谨画的眼神冷冷的,没有丝毫的感情,像是看着一件死物一般。
皇帝让她去泰宁殿。
谢谨画心底咯噔一下,心底不祥的预感越甚。
却没有多做什么,只是重新整理了一下发丝衣袍,然后随着那两个禁卫径自去了乾元殿。
乾元殿中灯火通明,殿中站着十几个人。
谢谨画的记忆很好,所以她一眼便认出了这几乎便是今日白天在泰宁殿的所有人。
皇帝坐在上首,下面有皇后,永安公主,皇后身边的几个得用的内侍宫人,还有便是两个御医了。
只缺少了一个人,元安公主。
灯火荜拨作响,可是皇帝坐在上首一动都不曾动过,仿佛雕塑一般。
在场的所有人,也不曾动一下,只是每一个人眼中都带着惶惑不安。
谢谨画低垂了眸子。
她想到了傍晚时分听到了小郡王发热起红疹子的事情。
双手轻轻的交握在了腹部,谢谨画的面色如常,没有丝毫异样。
只是她清晰的感觉出一道目光不时的在她的身上扫过,那是一道充满恶意的目光。
谢谨画不动声色的歪了歪头,微微斜了眸子,便对上了一双恶意的,嘲笑的目光。
永安公主吗?
不久之后,又有人从殿外进来,是元安公主和齐王。
齐王不时的宽慰对方两句。
可是元安公主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一般。
“陛下,这是从谢女官房中搜出的东西,这块帕子,上面沾染了天花之毒。”
一个侍卫进入殿中,跪倒在地。
他的手上有一个托盘,那上面有一块帕子,帕子边角绣着一丛梅花,梅花中是一个隐在其中的画字。
这是谢谨画从前用过的帕子的特色。
“贱人,我杀了你!”
元安公主猛的抬头,对着谢谨画狠狠扑去。
一道身影挡在了谢谨画面前。
“皇姐,这里面定然有什么误会!”
第七十二章辩解
“皇姐,我相信画儿不是这般的人,她的为人我最清楚,定然不会做出谋害乾儿的事情,皇姐请你冷静一些。”
齐王挡在谢谨画的身前,双手大张,面对着几欲发狂的元安公主,丝毫没有退却之意。
“四弟,让开,今日遭了谋害的是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既然那东西从这贱人那里搜出来了,那就定然没有空穴来风的道理,你若是不让开,便是与我为敌!”
元安公主冷冷的望着齐王,虽然不像是刚刚那般狂躁,可是看起来却更加的危险。
元安公主是长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她的驸马一直得到皇帝的重用,更是在靖州经营多年,只要是正常人,便不会愿意得罪她。
话已经这般的撩开了,元安公主以为齐王会让开。
可是对方只是苦笑一声,身子一动不动的:“皇姐,我与画儿相识多年,我还是她的姐夫,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伤害她,若是皇姐坚持的话,那便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这般的情形下,有一个一直对你表示好感的男人面对着责难危险挺身相护,为你义正言辞的辩解,表示着无论如何都会相信你,便是再冷淡的女人,也总会有那么一二分的动容的。
周围那些人,显然就为了齐王对谢谨画的维护动容,齐王这般,根本就不似一个所谓姐夫姨妹可以解释的清楚的。
那分明是对谢谨画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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