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之下,那块蝴蝶状的玉佩仍闪着温润的光芒,只不过楚青的面色,却是越发的黑沉下来。
唐菱柔的那块玉佩系着的是红绳,她楚青嫌红色太过于艳丽,所以将那绳子换成了黑色。而自打那次君清宸将她的玉佩拿走之后,那块玉佩便留在了楚千墨的身上。
烛光之下,她的脸上投下一片的阴影,牢房里忽然降下来的沉默让凤儿心尖微微一跳,她禁不住看着拿着玉佩的楚青问道:“怎么了青丫头?”
傅晟睿心中咯噔一声,就听楚青有些压制不住的声音急促道:“这块玉佩你从哪儿得来的?”
凤儿还是第一次见楚青这般的焦急,她沉呤了一会儿道:“南域街道上暴民暴乱的时候,我曾遇一小儿。那小儿跟着我到了一破屋之处,此后我由于要照看菱菱,所以他什么时候离去的,我并不知晓。只留下这一块与菱菱身上相同的玉佩。”
她似察觉到不对,试探性的看着楚青道:“丫头,那小儿,你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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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轩幽幽睁开双眼的时候,瞧见的,并非是自家那压抑的令人崩溃的白色帐顶,而是明黄色的,上面绣着九爪飞龙的御用龙顶。
他一时之间有些懵,脑子里登时就停了下来,有些转不过弯来。
老太监一直立在他的身前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醒了,立即喜滋滋的朝着坐在龙椅之上有些焦急的古帝道:“皇上,皇上,人醒了!”
古帝大喜,有些不可抑制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他几个阔步便向楚轩走去,然而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下来。
老太监泛着喜色的面上一僵,看着古帝有些迟疑道:“皇上?”
古帝伸手阻止他继续讲下去。他双手背在身后,微微颤抖着缓缓的捏紧了手指。
他的内心有些激动,也有些害怕。
激动,是因为他打听良久,终于知道当年唐菱柔所嫁之人是何人,也在探子的消息下,得
知那楚府唯一的男子便是眼前躺在自己龙床上的这个人了。
他有些害怕,是因为过了那么多年了,他没有一天给予过自己的这个孩子一分一毫的照管,如今更是不管他那个养父如何硬是将他带回了南塔,他怕,怕这个孩子知道真相之后,会从心底恨他!
从根本上来说,古帝深觉自己亏欠他与唐菱柔所生的这个儿子的!
老太监眼角微湿,他赶紧抹了一把,迈着碎步走到古帝面前道:“皇上,公子他,他醒了。”
如今楚轩身份还比较敏感,即便他知道些内幕,也不好这个时候在明面上挑破!皇子两个字他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所以只能称呼一声公子。
古帝点点头,有些踌躇着不敢上前。
他正不知道怎么办,哪知那躺在床上的楚轩却忽然怪笑了起来:“老子已经失去了一切,什么都没有了,临死的时候,竟然还有这么大的颜面,让这老天爷给老子来了个梦寐以求的皇帝梦?哈哈哈,好个梦啊!老子真是集了几辈子的福气了!老子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古帝心中一阵难过,他再也控制不住的走到楚轩的身边,一把抓住他瘦骨嶙峋的手:“轩儿,你莫怕。这不是梦,父君答应你,这绝对不是梦!”
“皇上,皇上,”一名小太监跑了进来,跪在地上:“贵妃娘娘派人来禀报说,公主一直追着的神医姑娘被摄政王殿下关在了天牢之中。贵妃娘娘深恐此举会惹天下人非议,正跪在殿前求皇上主持公道呢!”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三更】
“你说的是比伶儿医术更甚一筹的神医?”古帝有些激动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
楚轩身有疾他知道,不过他并不知道楚轩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只听得探子的禀报说是那病好象只有神医能解。
古帝大喜,那刚刚还在笑自己濒死之际的楚轩忽然脑子里一个激灵,整个人登时就醒了过来。
老太后生辰宴上,神医两个字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若说他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念想,便是有朝一日,自己的缺陷,能够让神医出手相救!
察觉到楚轩那抹不同寻常的目光,古帝转过头来看着他:“轩儿,你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楚轩却是似未听见他的问话一般,双眼泛着亮光的盯着古帝道:“神医在你这儿,神医真的在你这儿是吗?”
见楚轩这般模样,古帝的心中登时心疼不已,他轻轻的抚住楚轩的手,轻声安慰道:“是,神医在我南域。你有救了,轩儿。”
“好,好好,”楚轩有些激动的拉住古帝的手:“只要你让神医来救我,你让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父君!”一道凌厉的声音自殿外传来,一身红衣铠甲的古宛伶腰系佩剑走了进来,她拧着眉头看着古帝道:“父君,皇甫元澈将神医绑在南域天牢之中,实属扰我南域太平盛世,伶儿恳请父君赐伶儿军令,去将皇甫元澈那贼人抓来!”
她向来以泛白红衣示人,如今穿了一身的将军正装,显得很是英姿飒爽。然而古帝一心扑在楚轩的身上,对于古宛伶的一切改变,竟然未曾看在眼中。
“这事儿朕知道了,摄政王那边朕自有定夺。不管如何,神医都是被我南域之人关押天牢,朕已经亲自令人去请了。”他似乎想起来什么一般,转身朝着古宛伶道:“伶儿,朕记得你也会些医术。在神医来之前,你先给你皇兄看看吧!”
古宛伶眉头微挑:“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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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元澈刚回到自己的王府当中,皇甫庆便走了过来,不待那老祖宗说话,皇甫元澈便摆了摆手:“莫要再多说些什么。对于这天下,本王自有自己的一番定夺。”
皇甫庆冷笑一声:“哼,现到如今,你还想用砦光明正大的手段不成?”
皇甫元澈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楚青当夜对他说他是争夺天下最卑鄙之人的场景映在他的脑海当中。
他的心中不免浮起一丝的烦躁,手中的茶杯也重重的放下:“此时,不劳你烦心。”
皇甫元澈话落,一黑衣人忽然闪身跪在地上:“王,皇上忽然带回一青年。说是,是当年与菱妃娘娘所生之子。”
皇甫元澈面色微沉,忽然偏过头来,果然就瞧见了皇甫庆脸上那来不及收起的一抹笑。他登时冷了眼:“本王说了,于天下之争,无奈你在背后替本王做决定。”
皇甫庆不甚在意,还未开口,就见皇甫元澈忽然站起身来,阔步向外走去:“或者,等本王将这天下打下来了,尽数都交到叔公的手上好了!”
他已一大把年纪,即便真坐上了那个座位,也活不了多少年!他皇甫一氏的希望几乎都寄托在了皇甫元澈的身上,所以即便肮脏了自己的双手,也要助那唯一的血脉,登上那至高之位!
然而皇甫元澈竟然对他说了这番话,气的皇甫庆猛的拍了一把桌子:“不孝子!”
他气的不轻,皇甫元澈的暗卫早已退下,少顷,又闪进来一佝偻着身子的黑衣男子,他轻飘飘的落在皇甫庆的身边,附在他的耳边轻喃着。
皇甫庆的眉头越拧越紧,眸光深处划过一道狠戾之色:“古帝以为找到血脉就高枕无忧了?哼,他想的倒挺美!古帝啊古帝,你古氏夺我皇甫一氏江山那么多年,也该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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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之中,楚青的神色有些不好看。
在她的印象中,这已经是楚千墨第三次独自跑出来找她了。前两次她还能当是楚千墨那个作死的小东西性子使然,可有了这第三次,那一定是在君清宸的默许下发生的!
她猛的捏紧了手中的玉佩:“马上走!”
几人正欲走,忽然听见‘轰隆’一声巨响,接着天地之间便像地震一般左右震动了起来,晃的楚青几乎站立不稳,凤儿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她一把抓住楚青便朝着来时的方向奔跑而去。
楚青拧着眉头正欲去拉傅晟睿一把,哪知只觉得眼前一晃,一道黑影像个兔子一般从自己的眼前窜了过去,他的身后还紧紧的跟着小路子那道身影。
楚青嘴角一抽,直觉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我擦!果然跟自己有关的东西本天师算不到!”傅晟睿一边满头大汗的跑一边伸手掐算着,越掐额头上的冷汗流的越多,脸色也是越来越不好看。
他无论怎么掐算,也算不出走这一遭的最后结果是什么!
明明来之前,他所掐算的结果,是上上签!
傅晟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心跳的咚咚直响,人生第一次怀疑是不是最近自己破了什么戒所以才会掐算的不准确?
或者。
他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楚青,眼底骤然闪过一丝的暗光。
是因为一个变数?
来不及让他多想,那道‘轰隆’声再次传来,这次地面的摇晃是更加的厉害了。楚青等人奔跑的速度加快,几人路经天牢中庭,那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之前被凤儿迷晕的士兵!
看着那或趴或躺的几个人,楚青双眼猛的睁大。
那些个人,分明是已经死了!
她心中的感觉与凤儿一般,越发的感到不好了。忽然传来一阵石头碎裂的咔嘣声,几人的头顶上空忽然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压力压了下来。
凤儿猛的抬头,就见头顶之上的石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碎裂开来,眼见那块巨石就要掉下来,她大惊,转身猛的一把将楚青推向那石阶之上:“快走!”
石头闻声而落,‘呯’的一声砸在了楚青和凤儿之间,阻挡了楚青想要冲过去的步伐。傅晟睿跑在楚青的前面,黑暗之中,他没看见那石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的下巴一下子磕在了地上,嘴里瞬间充斥了一股子的血腥味儿。
小路子大惊,赶紧将他扶了起来,傅晟睿却是未顾自己的伤势,一把抓住想要向前冲过去的楚青:“别过去!人各有命,无力回天!这是她的业报,亦是她的重生!”
于乱石之中,楚青忽然转过头来,重石垂落的声音仿佛在一瞬间都被屏退了去,傅晟睿的世界中,仿佛只有楚青一人的声音:“傅晟睿,我且问你,你前来度的,并非是我,而是凤儿。你要救的,也并非是我,而是另有其人,是吗。”
因果循环,业报徐长,傅晟睿作为能掐会算的天师,她楚青实在想不明白他出现在她身边是理由是什么。
直到凤儿被拦,他说业报。她便瞬间明了。
他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不是因为他真的要帮她楚青,而是透过改变她楚青身边的一切,从而改变他真正想帮助的那个人!
傅晟睿拉着她胳膊手微微一松。
楚青看着他:“佛曰,生死有命,皆是因果。佛曰,各人之命,皆由天定。但你一定不知道,有句话叫,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眸光骤然暴出一抹冷光,忽然伸手,一下子将铁丝扎在傅晟睿的胸前,傅晟睿痛哼一声,小路子大惊,楚青却是一脚将傅晟睿与小路子踹开,整个人身形一晃,一下子便朝着落石之中的凤儿冲去。
傅晟睿心中猛然一颤,忽然觉得自己的眼前好象失去了什么,他微微一动,胸前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可他仍咬着牙,想要跟着楚青的脚步冲过去。
他刚站起起来,自己的腰上忽然一紧,接着整个人便被抛向了上方,他眼尖的看见一抹黑影向着楚青的方向冲去。
而他整个人刚飞到半空,忽然感觉自己的股间传来一阵钝痛,接着头顶上空‘轰’的一声裂开了一道口子,他整个人便如同炮弹一般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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