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花姨娘这长辈做的也实在有些不像样……但……也不能,当面顶撞呀!……虽然那也算不上是顶撞……但,总是有违孝道!
但说句实话!倒是非常解气……呵呵!
沈清知道有人在偷偷的打量自己,也没多讲什么,只是说:“五妹妹快些!”
“哦!”五姑娘红着脸应道,因为刚刚二嫂子的那表情,像是看透她心里的想法一样……
来到旁边大夫人和老太太养病的小房间,只见老太太身边的紫苏正在喂老人家喝水!大夫人跟前的赵妈妈,正负责盛粥……
经过几日的调养,李老夫人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了,但依然十分虚弱!沈清端了特意留好的“病号粥”来到奶奶床前,轻声说道:“奶奶!我先喂您喝点粥!”
老太太虚弱的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围在床边的众人用饭!沈清用帕子轻轻的垫在老夫人胸前,才开始小口小口的喂起来……
李剪秋端着稀得不能再稀的粥碗,小口喝着粥,还时不时看看正细心喂奶奶喝粥的沈清……
四姑娘李迎春,看着心不在焉的妹妹,小声问道:“想什么呢剪秋?吃快些,等会要去前院帮忙!”
“哦!知道啦!”李剪秋连忙收起思绪,认真的喝起粥来。因为祖母认为,她们一家了住在杏林春里,人家也没收药钱诊金,还提供两餐粥食。将军府虽然没落了,但却不能白吃白住。
从今天起,都要去前院帮忙!刚好现在赶上灾年,瘟疫蔓延,杏林春里灾民很多……
……在杏林春里煎熬了差不多一个月,对将军府的众女眷而言,这真是水深火热的一个月!——恐慌!饥饿!焦虑!流言蜚语……无时无刻不伴随着她们!
大夫人冷清秋,一月之间,竞然满头青丝都花白一片,请了几次前院的大夫,皆是摇头叹息……
屋子里的人都哭成了一片,只有李老夫人面目沉静,仿佛看破了生死一般!沈清握住她的手,凑近她耳边轻声说:“奶奶,张伯刚刚说,过几日,您就能见到爷爷了!……”
此话一讲完,老太太的脸上有了一丝动容,反手颤抖着握住了沈清的手,双眼急切的看向沈清,仿佛在问:“真的吗!真的吗!”
沈清流着眼泪重重的点头——真的!是真的!又补充上一句:“是七王爷出的面!”
这回,李老夫人算是彻底的放心了,再次闭上了眼睛,缓缓的,睡了过去……
……
两天后,将军府剩余的女眷,无论老弱病残,全都焦急的等在刑部的大门外,因为昨天楚皇下了圣旨,念在李老将军往日护国有功,特赦免死罪!李凌云识人不清,以致被人利用,发配边疆三年;
李季贪污十万银两 ,断其手筋!其他男丁每人八十杀威棒,贬为庶民,府上一切财物全部充公……
当奄奄一息血肉模糊的几人,被扔出刑部衙门时,沈清一阵心惊,李老夫人和大夫人更是当场昏厥!其她人都发出悲痛的哭声!现场一下子乱作一团……
沈清立刻站起来,安排张伯和化了妆的大哥沈明远等人把伤者小心的抬上推车,迅速领着众人离开了现场……
围观的人群也渐渐的散开了,一个头戴草帽的黑衣人也转身离开了,上了拴在转角处的一匹马儿,绝尘而去……
半炷香后, 此人跳下马,从丞相府的角门进去了……由侯在里面的青衣小厮引领着,一路畅通无阻的,兜兜转转的来到了后花园……
此时的左丞相正陪着五姨娘白牡丹和一群侍妾丫头们,在芙蓉湖边的八角凉亭里开开心心的纳着凉听着小戏……
看丞相府这一片歌舞升平的场景!哪里能想到,大楚现在是哀鸿遍野,灾民无数……听了青衣小厮的禀报,左丞相放下手中的酒杯,对那黑衣人招了招手。
只见那人点头哈腰的跪在地上:“禀丞相,那李府的几人刚刚已经被放出来了!——但是依小人看,几人差不多废了吧!李季被挑断了手筋,李凌云被发配边疆,其余几人受了八十杀威棒,不死也是残废了……”
“哈!哈!哈……好!赏!统统有赏!”左世荣听完,高兴的大笑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陪着笑脸谢恩。
只有五姨娘白牡丹有些微微的闪神,眼神里闪过一丝悲痛,但很快又被完美的掩藏了起来!只见她端起桌上的酒杯,媚眼如丝的对左世荣撒娇道:“人人都有赏!那奴家也要!”
左世荣果然吃她这一套,心情大好的顺势握住白牡丹的纤纤玉手,边抚摸边说:“那你想要什么呀!”说完见众人都看着两人,老不正经的左世荣又凑到白牡丹耳边次了一口气道:“小东西,我有什么好东西不是先往你那送!”
白牡丹十分配合的缩了缩脖子,娇笑道:“奴家知道相爷对奴好,但是你可别说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我!”
“哦!那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好东西没给你!”左世荣被白牡丹娇嗔的俏模样逗得心痒难耐,宠溺的问道。
“听说上回东胡三王爷来府上拜访时,给相爷送了东胡的镇国之宝天山玉蟾蜍可是真的!”白牡丹吐气如兰的在左世荣耳边低语道。
左世荣心里一惊,面上一愣,看了看四周急忙小声问道:“这你是如何得知的!——我的小祖宗,这事可不能乱说,要杀头的!”
白牡丹反而不着急,咯咯地掩嘴笑了起来,再次撒娇道:“奴家没有乱说呀!再说我也舍不得你杀头呀!——那你到底给不给嘛!?你如果不给人家可不理你了!”说完还佯装生气的嘟着樱红小嘴,推开左世荣的手,转过身去……
这下左世荣可急了,连忙低声讨好道:“我的小祖宗,我又没说不给!——就算你要我这条老命,我也给你!——问题是现在那东西,在左离那里收着!”
“那我不管,反正我就要!”
“好!好!好……改天我向他要过来给你!”左世荣轻声哄道。
“不行,我今天就要!”
此时左世荣有些生气了,好歹是一代权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周围的人都是千方百计的讨他欢心,今日白牡丹一改往日的柔顺乖巧,不依他哄,如此执拗的想要得到“天山玉蟾蜍”,一时让他变了脸色!
大手一挥,十分不耐烦的对台上唱着小戏的人喝道:“吵死了!别唱了!”
☆、第六十二章 出城
见左世荣真的动怒了,白牡丹连忙眨巴着蓄满了泪水的大眼睛说:“如果相爷为难,那便罢了……奴家只不过听说,那天山玉蟾蜍乃是神物!不但能解百毒,还能……还能……”
白牡丹没有将话说完,抽泣着转过身,用手上的帕子拭起了眼角溢出的泪水,见左世荣果然冷静了下来,她才十分委屈而害羞地补充道:“奴家只不过想给相爷生个孩儿!……”
左世荣听完,大喜!一张老脸笑开了花,豪气万千的说:“我的宝贝儿,你怎么不早说!晚上我便把那玉蟾蜍送到你屋里去!……好啦好啦,别哭啦!都是我不好……”
直到把白牡丹哄的破涕为笑,左世荣才对不远处的黑衣人说:“将军府那几个人就交给你了……记住,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事情做得干净利落些!到时候种种有赏!”
“小人知道了!请相爷放心,你就瞧好吧!”
就坐在左相身边的白牡丹,自然把这话一字不漏的听的那种,她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绞紧了手中的丝帕……
……
话分两头说,话说将军府这边。伤者全部被安顿在杏林春里,幸亏了七王爷提前打过了招呼,沈清和五姑娘才去前院请大夫,那个中年大夫看了看二人,便放下了手上的活,二话不说的提着药箱来了。
害得两人准备好的一肚子好话,都没派上用场!经过了两个多时辰的上药包扎,现在受伤的几人都上好了药!
见那大夫开始往药箱里收拾工具,沈清连忙走上前问道:“请问大夫,老将军他们情况如何?”
那那大夫摇了摇头,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静静着等着大夫的话。
“二公子跟三公子的伤虽然说非常严重,但只要药物跟上,细心调理,保住一条命还是可以的!——”那大夫又转过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老将军,这才叹了口气说:“……至于李老将军,以在下看,府上还是赶紧准备后事吧!——老将军年岁太大,加上旧疾在身,怕是……”
屋内的几人一下子心凉了半截,听大夫的意思就是,二少爷跟三少爷就算保住了命,也怕是要躺在床上度过余生了……
花姨娘扒在李凌霄的床边哭得都快断气了,旁人是劝都劝不住!紧接着,大奶奶杜月娘也搂着怀里的女儿李书凤呜呜的哭了起来……
沈清甚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朝那两个人喝道:“你们不要哭了!不要吵到病人休息!——如果哭真的管用的话,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们就出去了!”
果然,此话一出,那两人便停了下来,花姨娘狠狠的瞪着沈清,赤红着眼睛吼道:“你这个乡下女人现在高兴了吧!将军府现在落到这份田地,应该正合你意吧!——我儿子伤成这样,我哭一下都不行吗!”
此时,屋里的所有人都担心的看向了沈清,因为通过几天的相处,大家都发现,这二少奶奶是一个相当有主见,对下人也相当和气,但无形当中又给人一种威严的气场的人!
那大夫也甚是不可思议的看着三太太,真不可不敢想象,一个官家太太,既然是这样蛮横不讲理,泼妇一般……
沈清歉意的朝大夫点了点头,才示意张伯,把大夫送出了小院,以免家丑外扬,被别人看了笑话!
估摸着,大夫应该出去了,沈清才淡淡地说:“既然你这么心疼你的儿子,那也行!”边说边转身,对站在门边的两个婆子说:“把三少爷抬到花姨娘的房间去,让她亲自照顾打理,花姨娘这么能干,有的是办法治疗三少爷!”
门边的两个婆子十分为难,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们害怕花姨娘,更害怕这二少奶奶的手段!因为现在,二少奶奶明显已经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连每天那两顿稀粥,都是二少奶奶想办法弄来的……
迟疑了一下,二人便缓缓地朝三少爷床边走去……
花姨娘气得咬牙,指向沈清的手都发起抖来:“你……好恶毒的妇人!如果霄儿有什么好歹?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沈清笑笑,缓缓地说:“姨娘爱怎么说便怎么说,但是你若再不离开,我倒怕你的宝贝儿子真的快没救了……大夫刚才可是说了,要好好休养……”
花姨娘看了看趴在床上浑身裹满绷带的李凌霄,这才在婆子的搀扶下走出房间!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的杜月娘,也连忙擦擦眼泪走了出去。
沈清这才对在场的几人说:“四妹和五妹你俩心细,负责照看病人!”
“知道了,二嫂!”
“知道了,二嫂!”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沈清点点头,又对刚才那两个婆子说:“麻烦你们两位守着院子的前后门!现在外面爆发瘟疫,疫情蔓延的非常快!——千万记住,关紧院门,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院内的人也一样,如果没有紧要的事,也不要轻易外出!”
“是!二少奶奶!”
“是!二少奶奶!”那两个婆子恭敬地回答道。
老太太身边的紫苏,甚是欣慰的松了口气,才恭敬的问道:“二少奶奶还有什么吩咐!老奴也可以帮忙!”
“应该差不多了!你照顾好奶奶和大夫人就好!记住,一定要定时喂药,——等一下我同张伯,去给院子再消一遍毒!现在病人多一定要十分小心!”沈清笑着回答。
“老奴知道了!”
当一切安排就绪,沈清也正准备出去时,只听到趴在床上的李凌霄虚弱地说道:“二嫂……你……可真是够……狠心……的!莫不是真的要见死不救……”话说的甚是哀怨?但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
李剪秋惊喜地跑过去流着眼泪问道:“三哥,你醒啦!都快把我们急死了!……呜!呜!呜!……”
此时在另一张床的李迎春也惊喜地叫道:“二哥,你也醒啦!太好了!……”
条件性的反射,沈清忍不住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李凌寒。此时那人也眼神一片清明的看着自己,那黝黑的眼眸,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仿佛随时准备把人吞噬一般……
受不了这种探索意味极强的眼神,沈清调开视线,笑着对李凌霄说:“嫌我狠心呀!那行!——剪秋!去告诉花姨娘,就说三少爷醒了……”
被点名的剪秋,愣了一下,看了看沈清又看了一下三哥——看到了三哥那投降的眼神!剪秋才知道这是二嫂在逗三哥呢!也跟着呵呵地笑了起来……
……
晚饭的时候,几个昏迷中的人也相继清醒了过来,但李老太爷的情况实在不乐观,本来年纪就大,就算刑部那几人因七王爷的原因没下狠手,但老太爷的情况着实糟糕——大夫说,臀部和腰部的骨头几乎全碎了……
老夫人在紫苏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来到老伴身边,紧紧握住老伴的手,半天说不出话,只有那眼泪,像决堤的水一样流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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