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劳三哥了。”那男人看了眼沈清,才对陶三哥道谢。
“不麻烦,反正顺道嘛。”陶三哥下了牛车,想同沈清一起扶李凌寒上车,沈清看了一眼车上稀疏简陋的木板,连忙说:“麻烦你们稍等一下!”
沈清飞快的跑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草垛边,扯了两捆干稻草过来,利落铺垫在车上,
“好了,可以上车了。”
李凌寒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沈清,才上了那牛车,沈清倒被他看得有点奇怪了——难道脸上沾灰了?
左右环顾了一下才发现,果然是肩膀上有草屑,她轻轻的拍打了几下才笑着问身旁的男人:“二爷先忍忍,马上就到了……”
正说着呢,只见旁边的男人抬起手来,沈清习惯性的往后一退……
“头上有草。”李凌寒修长的手上拿着一根细长草叶。
“哦!呵呵……”吓她一跳,差点就叫非礼了。沈清尴尬的笑了起来。
此时天色己经麻麻黑了,天上依然是一副要下雨,要下雨的样子,但仿佛是便秘了一样,怎么也下不下来,路的两边树影丛丛,虫鸣不断……黄牛脖颈上的铜铃“叮咚叮咚”有节奏的摇着……
一阵凉风袭来,身心顿时无比舒畅,沈清忍不住说道:“其实与马车相比,乘坐这种露天的牛车,更舒坦一些,若是座位再软和一些,那就更完美了……”
旁边的李凌寒脸上柔和了不少,也开口道:“你倒是容易满足……”
“……俗话说知足常乐嘛!”沈清不知如何同身边这个,从小锦衣玉食的落迫王子讲述自己心中对生活的看法,只得讲了一句比较通俗的。
谁知李凌寒竞十分难得的喃喃轻语道:“再等上两年,定让你享受到泼天的富贵……”
“……呵呵……”沈清咋舌,不知如何接话,只能干笑了两声。刚好又想到曾经看过的一个小故事,便看着广袤的天空,喃喃自语的说道:“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我觉得特别有意思!”
“那说来听听。”
“几个人在岸边岩石上垂钓,旁边几名游客在欣赏海景之余,也围观他们钓上岸的鱼,口中啧啧称奇。
只见一名钓者竿子一扬,钓上了一条大鱼,约三尺来长,落在岸上,那条鱼的身体仍腾跳不已。钓者冷静地用脚踩着大鱼,解下鱼嘴内的钓钩,顺手将鱼丢回海中
周围围观的众人响起一阵惊呼,这么大的鱼犹不能令他满意,足见钓者的雄心之大。
就在众人屏息以待之际,钓者鱼竿又是一扬,这次钓上的是一条两尺长的鱼,钓者仍是不多看一眼,解下鱼钩,又将这条鱼放回海里。
第三次钓者的钓竿又再扬起,只见钓线末端钩着一条不到一尺长的小鱼。
围观众人以为这条鱼也将和前两条大鱼一样,被放回大海。却不料钓者将鱼解下后,小心地放进自己的鱼篓中。
游客百思不解,遂问钓者为何舍大鱼而留小鱼。
钓者经此一问,回答:"喔,那是因为我家里最大的盘子,只不过有一尺长,太大的鱼钓回去,盘子也装不下……”
故事已经讲完,但两人都未再言语。李凌寒更是神情复杂的看向身旁一脸恬淡的沈清……
……感受到那个人强烈的视线,沈清转头微微一笑,又忍不住说道:“ 何谓智者,何谓愚者?知足常乐谓智,贪得无厌谓愚。贪婪的人,永远只能陷在欲望无边的痛苦沼泽中,贪婪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现实生活中,在面对诱惑时,能清楚自己需要什么的人很少,所以不幸的人也就很多。有几个人能做到"舍大鱼取小鱼"呢?
生活的乐趣不在于你拥有多少,而是你要求多少,所以能满足一个人的可以很多也可以很少。
唯有懂得知足常乐的人才能享受生活的喜悦。一生中,要拥有些什么才算是开心的人生呢?
真正的快乐是心灵的快乐,知足常乐,保持内心的纯净,你就能感受到生活的美好,"舍大鱼取小鱼"其实是人生的一种大智慧啊!”
看到身边的男人变化莫测的神情,沈清忍不住后悔起来,自己讲太多了:“呵呵,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二爷千万不要住心里去!其实每个人都会对生活有不同的理解,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对了……”
“……”李凌寒转开视线,看着遥远的天际,神情竞然有些落没。
沈清见他陷入深思,也没再言语……
谁知 过了半会,李凌寒才幽幽感叹道:“呵呵,难怪爷爷说:人生就像蒲公英、看似自由、却身不由己……”
……
一路无语,终于到了庄子前面。下了牛车,沈清向陶三哥道了谢,推了李凌寒进院。两只大雕在最高的桃树上“咕咕”的哼哼了两声。
张妈他们房里的灯亮着,大黄狗叫了一声便继续趴下养神,听到外面的动静,张妈连忙拿了油灯,披衣服出来:“二爷,二奶奶可回来了……老头子快……”
“不用麻烦张伯了,让他休息吧……”沈清连忙制上道。
张妈其实心里也希望二爷与二奶奶,二人能冰释前嫌,见今晚两人心情似乎不错,特别是二爷,不像之前那样,浑身泛着冷气,所以连忙高兴的说:“书意洗了澡睡下了,……对了,老奴去做点饭菜……”
“张妈别忙活了,我们吃过了,快去休息吧!”沈清说着,便推了人进内院。
她先去点亮了油灯,才把人推进书房,又对李凌寒说:“我去给你倒洗脸水,你稍等一下。”
“嗯。”
沈清来到旁边的小屋,提了炉子上的温水进了书房,兑好了水才拧了湿毛巾递给床边的男人……
待伺候好那人洗好脸脚,沈清在柜子里翻出了替换的衣物,笑着说:“二爷,干净的衣服放在床头,明天张妈会来收换下的……你早点休息,我出去了!”
李凌寒看了眼沈清才道:“嗯!”
……
沈清帮他关好了房门,回来房间看了眼熟睡的女儿,才转身倒水洗漱。
正准备熄灯上床时,突然觉得外面有些响动,便举了灯开门出来,刚好隔壁书房的门也哐啷一声打开了。
沈清看了一眼身着睡袍的男人说道:“二爷先歇着,我去看看。”
正在这时,张妈急匆匆的跑进来道:“二爷,大东和黑风求见。”
“快带进来!”李凌寒的声音里也有了喜悦之色,又看到立在门口身着薄衫的沈清,又说道:“你先歇着吧。明日再让他们拜见你。”
“……好。”其实沈清想说,拜见就不必了吧。但又怕不顺着他的好意,这男人生气。
李凌寒看着沈清关上了房门,这才退进书房,不一会儿,两个行色匆匆的黑衣男子便疾步进了书房,神情激动地跪拜道:“请爷恕罪,属下来迟了!”
“起来吧,事情办得如何了?”
“启禀爷,爷暗中的产业都安置妥当了;那些受到波及的属下都发了抚恤的银子,只是……”黑风迟疑了一下。
“只是什么,你只管说就是。”李凌寒发话道。
“只是当年老太爷手下的杨副将,左世荣逼迫他做伪证,他不答应,还在牢中写下血书力证老将军清白……被左世荣乱棍打死了!”黑风悲恸的说完,立在一旁的大东早己抹起了眼泪。
“……那,杨将军的家眷如何了!”
“左世荣那奸贼,为了杀鸡儆猴,暗地里让人放火烧了杨府!”
李凌寒愤怒地捶了一下桌子,强忍着怒气问道:“……可有伤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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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暴雨
“……那,杨将军的家眷如何了!”
“左世荣那奸贼,为了杀鸡儆猴,暗地里让人放火烧了杨府!”
李凌寒愤怒地捶了一下桌子,强忍着怒气问道:“……可有伤到人?”
“幸好逃的及时,仅烧毁了财物,现在一家老小,被李管家安排在京城西郊的亲戚家。”
“好,这几个月你们也辛苦了,让张伯给你的安排一下,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明天再说。”李凌寒对站着的两人挥了挥手。
“那属下告退了,爷早点休息!”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窗外狂风大作,无情的吹打着庄子四周的树木……
第二天早上,天地之间一片风雨欲来的壮观景像,一阵电闪雷鸣之后——
只听见天空一阵咆哮声,雨像箭一样射下来!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来了暴风雨!简直是暴风“箭”雨,雨顷刻间狂下起来,雷也越来越响,风在吼,雷在咆哮!
天空在怒吼!乌云渐渐越来越多,雨也越来越大,接着一阵闪电劈掉了一棵树!
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 。风追着雨,雨赶着风,风和雨联合起来追赶着天上的乌云,整个天地都处在雨水之中。
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窗户上,房檐上抽……
沈清怀里抱着书意坐在房檐下看雨,书意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有些害怕的往娘亲的怀里缩了缩:“娘亲……怕……”
沈清连忙轻拍着女儿的背哄道:“宝儿不怕!下了雨种子才会发芽,桃树才会开花,……宝宝喜欢的桃了才会变大!”
“桃子!喜欢桃子!……娘亲,找爹爹!找爹爹!”书意突然挣扎着要下地。
“爹爹在忙呢!等一下娘带你去可好!”沈清看着紧闭的书房门,应该是在里面商议事情呢,否则,在这个时辰,那男人早就出来练习走路了。
“书意,到爹爹这来!”里面传来男人低淳的声音,紧接着门被大东打开了,只见大东恭敬的对沈清道:“夫人请进!”
沈清愣了一下,随后便笑着抱书意进了门,怀里的女儿见了男人立刻欢快的叫道:“爹爹……”
男人看了眼沈清,便对书意笑着伸出了手:“来爹爹抱抱。”
大东搬了张椅子过来李凌寒身旁:“夫人请坐!”沈清也从容的道了声谢坐了下去。
这时,黑风和大东便对沈清跪了下去:“黑风(大东)拜见夫人!”
沈清吃惊的看了眼李凌寒,见到身边的男人点了头,她才说:“都是自己人,不必这么客气,起来吧!”
“谢夫人!”
“好了,都坐吧!”李凌寒边喂女儿喝水,边招呼两名属下。
随后又问身边的沈清道:“这附近可有合适的宅子,大约要住十来口人。”
宅子,沈清突然想起之前让张伯租的大宅,由于李老爷他们住在上河湾镇,那宅子一直空着,所以沈清也就如实的答道:“之前在镇上倒是租了一间宅子,东西也倒齐全……”
“那好,黑风,你速去将杨将军的家眷接过来!”
“是!……但是爷……”黑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地了?……快说!”李凌寒向来讨厌拖拖拉拉。
倒是一边的大东忍不住说道:“爷,属下手中的银钱早就用光了,——之前抚恤受牵连的兄弟,都是……”
“好了,知道了!”李凌寒有些难堪的看了一眼沈清,毕竟在一个女人面前说自己囊中羞涩,对于一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而言,是有些尴尬的。
沈清自然理解李凌寒的感受,所以她也状似随意的说:“之前爷爷奶奶倒是给了我些银子,反正放我身上也是闲着,现在倒是有用武之地了。”
……李凌寒深邃的目光,紧紧的看着身边,人淡如菊的女人——
他知道爷爷奶奶给的那点钱,应该早在几月前就折腾完了,这些钱应该是她自己集赞起来的。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看似不闻世事,对任何东西都蛮不在乎,其实心中无比通透!大方起来,掏心掏肺眼都不眨;小心眼起来,多年前的事情都牢牢记在心间,随时等着清算……
而且别看她现在对自己总是笑脸相迎,态度温和,但李凌寒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在两人之间设了一条长长的鸿沟……
沈清回房间拿了几张百两的银票递给李凌寒,笑着说:“现如今是灾年,银子都不值钱了——有些东西,就是花钱也难买了……”
李凌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银票递给了黑风说道:“去吧!行事谨慎些!”
沈清见一旁的大东感动得眼眶都红了,突然觉得心软了,便对李凌寒说:“二爷,现在外面下着大雨,行路也不安全,
要不等到雨停了,庄子上的马车也闲着,就让黑风先用。刚好让张妈准备些干粮,省得路上东西又贵,又不安全!——您看……”
“……可有听到!”李凌寒对沈清点了点头,才对黑风说。
黑风连忙说:“谢谢夫人!”
……
走出书房 ,雨稍微停了一下,天色也不见好转,天依旧黑沉沉的,像玉帝打翻了墨汁瓶。没一会,轰隆隆的雷声又响了起来,紧接着,一道闪电像划破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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