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上次的事,你做的确实不厚道!差一点,对!就差那么一点点,整个李家,百年基业,上百口人,差点就……”
李剪秋也是一脸后怕,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流个不停,沈清伸手扶走她又道:“……哎,事情都过去了,也算是有惊无险,以后你同刘章去了岭南,一定要多多保重!其实那里天高皇帝远,对你们而言,未必是坏事!记住——心宽天地宽!你永远是李家人……”
“嫂子!我知道了,你和二哥也一定要珍重,这一别……不知……不知何时再见……”剪秋此时早已泣不成声……
丞相府里此时也是热闹得很,左世荣对着跪在书房里的儿子左离恨其不争的骂道:“当下那个女人和孩子你打算如何处置!现在皇上和朝中诸多大臣对我左家虎视眈眈,特别是那李凌寒,这回的密信,为父怀疑一定就是他的所为……”
左世荣说着,便把昨夜出现在书房桌子上的信笺砸到了左离面前。
左世荣心中万分不甘,原以为给了李家一个下马威,还怂恿皇上把同靖世子走得进的刘章调到了鸟不拉屎的岭南,重创了李凌寒。
谁知,谁知竞在左离这里又授人以柄,对方没有把这事捅到太后那里,就是想敲山震虎,让左家以后行事不要这样肆无忌惮。
左离自然是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沉声说道:“父亲息怒,孩儿这就派人去处理此事……绝对不会让一个女人坏了大事……”
左世荣见儿子下了决心,也松了口气,放缓了语气说道:“那女人绝对留不得,至于那孩子,毕竟是咱们李家的骨肉,是老夫的亲孙子——把他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就行了……”
“多谢人父亲!”左离顿时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毕竟虎毒不食子,而且那是他的第一个儿子呢。
过了几日, 在军营的教场上,一列列士兵在操练着新的阵法,李凌寒的亲兵走向一身铠甲,神情*肃穆的李大人,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只见李大人讥讽一笑:“本官早就料到他有此一招,这个老匹夫,没想到也有心慈手软的时候!他左家的把柄,本官多的是,这回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那亲兵顿时心中了然,对他们家大人是更加的崇拜了。
“你让人盯紧了,看那孩子彼送到了哪里,把柄这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李凌寒说完,便继续专注的检阅起了队伍。
时间如梭,无论人世间怎么纷繁复杂,明争暗斗,最终是成王败寇,但终究都会败给时间……
两年来,大楚不知不觉中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
可以说京城李家跟左家是两棵官场的长青树,在京城的刀光剑影,风风雨雨中,不但能屹立不倒,而且愈发茁壮起来。
特别是大楚一品督军李凌寒,经过几年的时间,运筹帷幄,苦心经营,能把风雨飘零的李家,打理成现在这番模样,世人无不啧啧称奇。
关于皇家宫闱的那些事迹就更是讳莫如深,甚是神秘了,就是只言片语传到坊间也是越说越迷乎,难辨真假。
比如风流风流不拘的六公主相传迷上了哪间寺庙的一个野和尚,曾经日日去庙里烧香敬佛,旁人还道这六公主纵横欲/海多年,终于要修身养性,诚心忏悔了。
谁知后来又传出,六公主竞因求而不得,差手下的人把那冥顽不灵,不解风情的野和尚给挷回了府中……
……似乎这事还闹得蛮大,听说惊动皇帝老儿,最后这事情,究竟是怎样了解的就不得而知了……
反倒是那八公主,自两年前得了个宝贝儿子,竞是改了性子,全身心的扑到了儿子身上,左府似是平静了许多。
倒是当今皇后娘娘左金珠,也在一年前诞下一小皇子,楚皇龙颜大悦,大赦天下,当时可真是举国欢庆,左家风光无限……
沈清在府中也没闲着,领着八岁的女儿读书认字,老听得江小山跟她念叨这些个坊间传闻,日子倒也没有那么无聊。
这时白杨镇那边忙过了农忙,就见沈明远带了二十多只老母鸡,一些腊肉和兔子肉过来,加上其它什物,竟装了两大马车。
哥哥送完吃的用的,在李府住了两天,就准备回了,他临行前又特意单独见了沈清。
沈明远自然是知道妹妹心中,最放不下的是何事。幸好衡儿一直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在书院中深受先生的的喜爱。
这孩子说来也怪,虽然未能经常见到自己的母亲,但对母亲的敬爱和思念却并未减少。说来,这也归功于外婆柳五娘的叨念神功。
这李衡在学院的时间不算,只要一回到家中,柳五娘便会拉着孩子的小手,同他讲述着女儿小时侯的种种事情……
连沈明远的女儿沈缎都忍不住撅着小嘴,苦着脸抱怨道:“奶奶,这些事情我都会背了,您能不能讲点别的呀!”
说完还很夸张的捂住了耳朵,却被一旁的娘亲段无双虚装出来的冷脸吓得连忙举起了手,作投降状,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了出去。
李衡却不见半点不耐,任外婆拉着手,静静的聆听母亲当年的点点滴滴。
直到老太太讲完,似是累了,在如意的搀扶下进了房间,段无双才爱怜的对眼前这个懂事的小男孩道:“衡儿,你外婆现在有些糊涂了,你别嫌烦……”
段无双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李衡说:“没事的舅妈,外婆讲的事我都喜欢听……我去练拳了。”
说完便走了出去,只见从云霄中俯冲下两只巨鸟,同李衡亲热的戏耍,段无双看着这个小人儿挺直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孩子怕是很想念自己的娘亲吧……
原本她还想让衡儿同相公一同去京城一趟,给母子两人见上一面——哎!可是……
这孩子竞同那冷脸的李大人越来越像,只要是明眼人一看两人这张脸,便能认定二人是父子……
沈清红着双眼,把哥哥送出了府门,沈明远带了妹妹给他们一家老少的什物就赶着快马回去了。
他来时,是李凌寒派的人护着来的,走时自然也如此,沈明远也知只要李凌寒还在这高位,他们李家和沈家就都安宁不得,只得步步谨慎为上。
但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惯了,沈明远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操心的事虽然多了些,但好歹一家人都活着,还活得好好的,还能亲手打下一片家业,让家人衣食无忧,这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他妹妹说的没错,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要相应的承担什么样的压力,这世上,没有啥凭白无故的福气。
李凌寒最近也忙得脚不沾地,因为没过几天,大楚朝推迟了半月的春闺就到了,由于时间问题,今年文武同期,分别选拔的考试,让主持武状元选核的李凌寒却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因为归属于左离属下的那近二十个武子,竟然还没过他的眼,就被他的下官全涮了下去,一个也没留。
武举不比文举,武举,州省送上来的武子,第一道得先过得了考官过了眼,点了头,才进得了第二道的比试,才能接而定数。
至于要到殿试受封,不管你是什么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主考官没点头,你就进不了殿试。
大楚朝文武同重,加之战事不断,武官有了战功,升官更是要比循规蹈矩的文官升官要容易些,自然,各地州省前来参试的武子多如牛毛。
可谁也没料想,李凌寒手底下的人就把左家的人第一道就全给涮了,完全不给丁点脸面,狠狠打了左家的一记耳光。
这且不算,凡是跟着左家有点渊源的州县武子,也被李大人底下的州县考官大笔一挥,那比试的门还没摸到,就要打道回府。
受了连罪,自然就有人叫苦不迭,大好官路就此断了,任谁也不甘心,所以左府现在也热闹得很。
左世荣又能如何,既然李凌寒能够大张旗鼓的办这事儿,那说明是后面有人授意的,而李凌寒贵为大楚的一品督军,向来又桀骜不驯,恃才傲物,能够操纵得了他的,唯有一人,那就是当今圣上!
李凌寒也着实不愿趟这浑水,无奈楚皇见不得近两年来他的这两位重臣竞然如此“和谐”,反倒让他心中不安了。
近两年金家的生意连遭受重创,出海高丽国通商三次,有两次遭遇了海盗,几十艘商船被劫,货物被洗劫一空,上回在争夺江南盐务通商权时,又失利于左言。
种种信号显示,曾经红极一时,富可敌国的金家,正渐渐走着下坡路。而左家,在大楚的政治地位,和经济地位那都是无人能及的。
要是李凌寒再往左世荣身边靠,哪怕只一点点,就可以把皇帝好不容易维持平衡了的关系前功殆尽,所以楚皇来了个一箭三雕之策,既打压了左世荣,又离间了二人。
自刘章被贬,金家没落李家近年来安份了不少,派出去的眼线,也没发现任何异常,所以目前楚皇更加依重于李凌寒。
☆、第一百四十七章 弄影归来
要是李凌寒再往左世荣身边靠,哪怕只一点点,就可以把皇帝好不容易维持平衡了的关系前功殆尽,所以楚皇来了个一箭三雕之策,既打压了左世荣,又离间了二人。
自刘章被贬,金家没落,李家近年来安份了不少,派出去的眼线,也没发现任何异常,所以目前楚皇更加依重于李凌寒。
这几年,李家不仅是要韬光隐迹,以后怕还得忍辱负重,李凌寒为了往上爬,他现在坐的那条船,可是要翻上好几翻才到得了岸那头。
途中多少凶险,沈清弄不清,但她要做的就是给她自己的家人留很多条后路,至于李凌寒那头,如他所说,李家要是全灭了,他也不至于让她的一家折进去。
沈清这边暗中不着痕迹地做着很多事,有些事,除了哥哥以外,她谁也不告知,吴掌柜那边也是听了她的叮嘱,平时做事再谨慎不过,表面也平平静静的一如往常。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左家在武举的事情上吃了大亏,竞把这口气一股脑的算在了李凌寒身上。
实在找不到这李凌寒的把柄,竞把之前查到的李凌云在资阳任职时贪污受贿的证据呈给了楚皇,还把他包养外室产子的事情捅给了吴月娘……
这下可好,韬光养晦的李家,一时之间,又到了风尖浪口。朝堂上的事沈清不清楚,自然不知道李凌寒是如何应对的,只听大东讲,其实李凌云也只是刚上任时,收下了当地富户的一套茶具。
当时看着也并没有多贵重,但现在翻起了旧账来,竞然是价值连城了……
但内院里发生这种事,沈清是想避也避不了了。
这不,一大早的李家新府掌家的大少夫人杜月娘便派了贴身奶娘请她过去的,那奶娘并未说是何事,但面色却过于沉重,沈清心里有数,也并未多问。
背着府里在外边养外室是大事,但眼前更大的事是李凌云的这外室,竞然是花弄影,而且还生下了李凌云的长子……
花弄影,曾经可是李凌寒的姨娘,后来李家落难,又毫不犹豫的转投了张晃的怀抱。再后来,张家事发,曾经的名媛淑女花弄影,被传成了不祥之人,被张家宗亲扫地出门……
当年走投无路之际,还在将军府寄居过一些日子,想必就是那时侯搭上的李家大爷吧。
吴月娘见到沈清,顶着哭肿的双眼,伤心欲绝的让沈清给她作主。沈清看了看立在她身后的两个低眉顺目的女子,是李凌云的妾室。
这二人倒是没有多大的表情,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也对,这些年来,吴月娘掌家,把李凌云身边的人训得服服帖帖,恭恭敬敬。
妾室和丫环们对她是又敬又怕。但是到头来,保住地位和声望的同时,又失去了朋友。
李家大房到目前为止,只有一嫡一庶两个女儿,据说吴月娘为了生子,这几年大大小小请了几十个名医,吃了成车的中药和所谓的产子秘方,到头来,竞是让花弄影抢了先!
大房的事,沈清原本是不想插手的,但据大东讲,此事是被左家暗中操作的,并不简单……
吴月娘哭了起来,一副根本停不下来的趋势,还是那奶娘上前扶着她,使了个眼色,吴月娘这才收了泪水,泪眼苦笑着与沈清说道,“你看……让妹妹见笑了,我只是气不过……”
“嫂子说的哪里话,这事情落谁头上也难接受的……”沈清淡笑着,她真不知道如何安慰别人。
她也没想与这杜月娘有多交好,能表面维持了那点友好,够用就好。
门户一大,里面的女人存就不仅仅就是柴米油盐这么简单了,心思一复杂,就知人知面就不知心了。
一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两人一坐下,沈清先开了口,“大哥呢?这事他怎么说?”
“他一早便去了大理寺。他还能怎么说,当然是想让那小贱人进门,妹妹我同你说,那狐狸精可不是个好货,我看她是对二弟不死心,想借这机会进了李家的门,以便再勾搭二弟……”
听到杜月娘讲,花弄影是为了李凌寒才勾搭的大哥,沈清竟然有些恍惚起来,虽然杜月娘这话,完全是为了找一致对敌的盟友,但她却听进了心里……
吴月娘之后又讲了许多,沈清完全没听进去,径自若有所思的样子。
吴月娘还想再讲,被身后的奶娘推了推手臂,她这才注意到并未听自己说话,若有所思的沈清。
“弟妹?……”
“……”沈清。
“弟妹……”吴月娘从奶娘手中接过茶水,放到了沈清面前。
沈清抬眼,看了一眼吴月娘,抱歉一笑,这才端起了茶杯,搁开了盖闻了闻,抿了一小口便道,“那人呢?”
“这……”吴月娘有些迟疑,那女人昨天说身子不爽,让管家去请李凌云,被她给拦下了。
听说今早李凌云去那女人住处了,从那里出来之后,气急败坏的对管家发了一通脾气,还命人去请了郎中。
沈清未看她,只是笑着道,“不是请着我来作主的,莫不是还要做主子的去拜见她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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