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寒听了,脸色松柔了下来,正要说什么,那厢却有兵卒在车厢回头报,“大人,前头有事,还请您过去一趟。”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天高地远心开阔
而李凌寒把她的惊讶至极当作了对他的崇拜,他没有忍住,稍稍自得地哼了哼,却一脸淡然。
沈清看得失笑,但还是挺为给面子的扶上了他的手臂,很是赞赏地道,“您很了不起。”
确实很了不起,即得了皇帝的心,也节制得了自己的欲望。
李凌寒听了,脸色松柔了下来,正要说什么,那厢却有兵卒在车厢回头报,“大人,前头有事,还请您过去一趟。”
当即李凌寒掀袍就走了,回来后,他累得就躺在沈清的腿上便睡,竟是什么也顾不得说了。
加大的马车也还是窄,他身材高大,睡在榻上也还是得稍稍缩着点。
他舒展不开身体,沈清为了照料他,往往都会把榻上的东西都拿走,让他躺得舒适点。
沿路不少官员来拜见大名鼎鼎的李督军,男人去了,但车队歇停过后,还是继续往前,并不会特意等他,有时过得两天李凌寒就会赶上来,有时过得半天他就追上来了。
路上并不舒坦,马车坐得久了,身体都是酸的,而一路跟过来的兵卒家眷,要是出点小问题即罢,由李管家的带着下人去处置了,要是大一点的,例如小儿病得起了高烧有生命之忧的,就得沈清过问了。
如此一路随之加入的人越来越多,这事便也多了起来,沈清也是忙得团团转,也没有太多心思过问李凌寒太多的事。
他要是回马车歇息了,她就安下心来好好照顾他,要是没有,她也就自忙她的去了。
如此一路,先前李凌寒忙着要与各路官员应酬,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但到了云州,离得白河镇越来越近后,他时间闲了,便对一早出去,就在车队里走走停停,随即就不见人影,大半天才回得马车的沈清有些不满了。
这时到了午膳时分,车队挑了地方停下做膳,沈清这才回得了车上,她摘下了头上的帷帽,李凌寒本想训斥她两句,但一看到她红扑扑的脸上洋溢着笑容,顿时便停了嘴。
她这样子,生机勃勃得就像迎光生长的大树,连头发在这刻都似在闪着光……
看李凌寒看她,沈清便笑了,道,“书意呢?”
“同张妈出去看羊群去了。”瞧得她的随意,李凌寒拿过放在底下的铁壶,他伸手碰了碰壶壁,觉得还尚热,便倒了一碗温水出来,瞧她喝下,才道,“外边风沙大,气温低,出去记得把狐裘大氅穿上。”
“哎呀,不成,不成……”沈清连连摇头,“风沙这么大,上好的裘皮,您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才给我弄来的,我这么一穿出去,回头准得弄脏。”
“弄脏了便再弄一件就是。”李凌寒不以为然地道,伸出手去擦她颊边流下来的汗,问道,“这是做什么去了?”
“说来真真好笑,”沈清说到这便朝得他笑了起来,拿过他的手合在她的掌心里,亲亲热热地与他说道,“有户姓王的人家,就前个儿在兰陵地界里加进来的那户人家。
他们家的奶奶把自家怀孕的羊也给带过来了,刚刚羊儿要生崽呢,我听着好奇,就过去看了一眼,哪想,我这刚瞧上两眼还没瞧出个门道来,
便笨手笨脚地把他们家搁牛车上的鸡笼打翻了,这下可好,三只大母鸡,两只大公鸡就让我给弄跑了,那头还忙着生羊呢,忙不过来,我便带着丫头去追了,
……可跑了两大圈,才抓回两只,其它的,还是旁人给得我抓回来的,这不,还跑出了一身汗。”
瞧得她说得甚是欢喜,眼睛黑亮地在闪着光,李凌寒嘴角便翘了翘,道,“都多大的人了,这北边的地这时就算是午时也还有着霜,别乱跑摔着了身体。”
“这倒不会……”沈清说到这就有些心不在焉了,朝得门外看,“张妈可有说何时带书意回来?”
“差人去喊罢。”李凌寒见她要见女儿,便淡淡地道。
“好……”沈清听罢,便松了他在她两只掌心的手,牵得他一只,另一手掀开密封的帘子,朝得外头喊,“大东,大东,帮我去叫小姐回来,就说我想见她了。”
说罢,便回过头,又朝李凌寒笑着道,“书意现在都不爱找我,还没你找我找得勤快……”
李凌寒听得好笑,伸出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便把她抱了过来放在了腿上。
“身上都是汗味呢。”沈清躺到他的胸前,舒服地长吁了一口气,嘴间还是笑着如此道。
“嗯。”李凌寒闻了闻她的头发,确实闻得了一股子汗味,但他却并不讨厌,他躺在了小榻上,也让她跟着躺了下来,随之他摸了摸她鬓边汗湿的头发,懒洋洋地道,“再过得三日,到了白河镇,你便可以好好沐浴一翻了,我已着人给你备好了大浴桶。”
一行人在野地扎了两晚蓬,到第三天,他们终于到达了白河镇。
这时已是夕间,沙漠刮起了风,黄沙遍地,空气中一片薄薄的沙雾,尽管如此,但这时踏入了白河镇的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这里,是他们以后的家。
因铁岭镇现下还没找到水源,原先的水源只有一个口子,仅供得了五十人的日常生活,现下,随行来的人就安置在找到了四个水眼的白河镇,还有一些人去往白河镇旁边,相对能住人的乌镇。
白河镇已被李凌寒纳为主镇,沈清他们这些家眷作为第三批进入镇内的人员,目之所及的景象并不是很荒凉,石砌的新屋与铺面了石板的路,尽管在一片黄沙遍野中显得不那么好看,却还有那么几分新意。
节度使府也建得很是威严大气,府都还没有完全建成,那头顶的石块还甚是粗糙地在矗立着,没有打磨圆润,但沈清很是喜欢,进入大门后,她一路都不断地掀开帷帽抬头去看这幢粗糙却充满着野性的府都,哪怕因此吃了一嘴的黄沙,也没减少她眼中闪烁的亮度。
李凌寒瞧这奇怪的妇人,当她再度停下,去看那大石柱后,他甚至是拿她有些无可奈何了,不得不伸出手拖了她一路往后院走去,免得她一直要站在这外头吃着沙子,还一派甚是欢喜,掩饰不住激动的样子。
她这样的表现,哪怕不是京城来的贵夫人,就是那打南边来的普通妇人,她这模样也确实是够怪了。
就算进那富丽堂皇,巍峨大气的皇宫,他也没见得她眼睛如此亮过,脸蛋这么红韵过。
事实上,她艳丽得连嘴都红通通的,可这几天与她朝夕相对的李凌寒清楚地知道,她根本未曾上妆过。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拉她去了后院,瞧得她走得慢,跟着他的脚步还踉呛,他便不高兴了起来,一把把这妇人抱起,急步进了主后院。
“水烧好了?”一进去,他就对着里面的大东道。
“好了,好了……”大东急道,便拉了过来帮忙的两个婆子,没让她们行礼,便拖得了她们下去。
李凌寒一进门就把门给踢上,把怀中的女人放下,就去脱她的帷帽,看得她亮晶晶的眼睛,他眯了眯眼,倾身过去。
“别。”沈清笑,他们身上太脏了。
见李凌寒的呼吸都重了起来,她便快手快脚地脱了自己与他的衣裳。
刚进那确实够大的大浴桶,她才把他们的头发拆下来放入手中,她就被男人压在了水桶边,身下一疼,这男人竟迫不及待地硬闯了进来,疼得沈清失声痛叫了一声。
但只一下,李凌寒就顿住了,喘着粗气在她耳边重重地呼吸,沈清瞧得他甚是可怜,把腿缠在了他的腰间,轻轻地说,“您动罢,就是要轻点……”
她这话一罢,李凌寒抬起了脸,眼已全红,眼睛满是凶狠的欲望。
暮间,院中的桐油锅大大地燃烧着,红光应衬着府中人的脸。
每人手中虽握着的只是一两个馍馍,那桌子上摆着的只是一碗热白水,但这些跟随李凌寒多年的人脸上的精神气却是很足,他们或蹲或坐,小声地交谈着,连得那几个婆子也尖起了耳朵听他们讲话,听这些曾来过这块地方的人说起这里以前的事。
沈清坐在主位座椅李凌寒的身边,好奇地盯着那点亮了整个院子的大油锅,那燃烧的火焰实在太旺太盛,美得让她挪不开眼睛。
好半会,她舔了舔干涩的嘴,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转过头看着那目光深遂看着远方的李凌寒,轻声地问,“您备了很多油?”
火是李凌寒点燃的,一根大木头下去,半桶油倒下去,就有了熊熊通天的火光,真是惊艳了整个黑暗的天空,饶是看了已经好一会,沈清都被这粗犷的美震惊得有些回不过神。
李凌寒回头看得她一眼,轻颔了一下首。
这时,陪着书意在火边看大火的小红抱了书意回来,沈清伸手欲去抱她,却被李凌寒拦手抱下。
“小红。”
“大人。”小红忙走了过来。
“带小姐去用膳,少让她吃几块酥糖。”
“是。”
小红说着,便笑着抱了李书意过来,她甚是疼爱书意,书意也很敬爱她,待她抱了她,她说道:“姨姨,我重,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罢。”
小红笑着道,“好,好,我知晓了。”
她便放了他下来,小书意便与爹娘行了礼,这才让她牵了她的手,乖乖去一边用晚膳去了。
女儿走后,李凌寒扶了扶沈清的腰,伸手别过她颊边的散发,便伸手搂住了她,让她靠在了他的身上。
微笑着的沈清收回了看着女儿的视线,抬头看得他一眼,轻声地道,“我很欢喜您带着我来这里。”
李凌寒听得哼笑了一声,也就这怪女人,会喜欢他带她来这荒僻贫瘠的地方。
听得他的嘲笑声,沈清也不语,只是笑着看着那火光,伸出手从桌上拿了个还带着余温的馍馍慢慢嚼着。
☆、第一百五十三章 父与子
微笑着的沈清收回了看着女儿的视线,抬头看得他一眼,轻声地道,“我很欢喜您带着我来这里。”
李凌寒听得哼笑了一声,也就这怪女人,会喜欢他带她来这荒僻贫瘠的地方。
听得他的嘲笑声,沈清也不语,只是笑着看着那火光,伸出手从桌上拿了个还带着余温的馍馍慢慢嚼着。
十月底的大漠边疆,夜间可是冷得很,似是有下雪的迹像,她裹了李凌寒的黑裘衣在外,倒也担挡住了这股寒气,现下这么一靠,又沾染了几许温暖。
她抬得头,就可看见这无边无际的黑色苍穹,觉得她的心是这世从来未有过的自由。
这一路来,广阔的天空给了她活力,她觉得她被压抑了半辈子的灵魂总算得以了喘息的空间,这一路她每每笑出来时,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真的在欢喜,而不是在戴着面具在应对这个世间。
“这时真好。”沈清从天空收回眼神,忍不住与李凌寒说道。
男人把她手中的那块冷掉的馍馍拿到手中,塞到了口里,待到咽下,喝过她拿过来的温水,才道,“这几日怕是有风雪,以后出门要记得衣服穿厚实些。”
“知晓了。”沈清点头。
“过得几日,我就要带他们去前方探察,要得一些时日才回。”李凌寒淡淡地道,“这上下的事,要你作主的不少,你自己定笃便罢,可知?”
“知道了。”
“我走后,这三个镇的人与物,都归你管,也归你处置……”李凌寒这时低了头看她,“可怕?”
沈清笑着摇头,“你信我便可,我不怕。”
“倒也是,你可胆大得很。”李凌寒说到这笑了笑,他抬头看得西方一会,又低头朝得她轻轻地说道,“我给皇上上了折子,明年三月会从南边运来的第一批树就会运来,我要带一千多人在镇子周围四处种树,你可有法子,保得这一千人的吃食?”
“一千人?除去咱们这几个镇还要多一千人?”沈清坐直了身,看到李凌寒朝她点了点头。
她的脸便沉了下来,思索了一会,才对男人说,“要花不少银子。”
“但凭你支配。”李凌寒淡道。
“知了。”沈清坐在那又想得一会,才次她苦笑着点了头,许是心境宽了,她又朝得李凌寒有些埋怨地说,“有时我想这一切都是您想好了的,您早就把这安排好了,才不怕来到这个地儿。”
她家的大哥沈明远,生意场上的老手吴大掌柜,做的就是这走南闯北的买卖,再有,李凌寒手中有一个庞大的马帮,边疆的那些守军少半数也全是他能用得到的力量,这些人联手起来,要把那物资运到这个地方,确也不是很难的事。
这根线,一牵起来,只要指挥得当,养活几千人,确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她来之前,就已经为粮食做了相当大的准备,现下已有不少粮食朝得这边运过来,到时再与得马帮那边商量一下,后续的粮食也可跟上。
生活在这里最大的问题就是钱财与水,银子他们现在有,而水,他们确实是必须节约着用。
接近沙漠的地方,真是水要比黄金贵。
沈清也知李凌寒派了人四处在找水源,也有几处是快要找稳妥了的,现下不知的是那些地方出来的水,能不能解得了这几镇人用水问题。
而这种树,确也是必须要种的,可种下去了,它们也要水才能成活,这个问题,沈清想必男人也是想过了的。
“二爷,”沈清想了一会,拉过李凌寒的手握到自己的怀中暖着,脸带思索与他道,“您瞧我这样跟您说对不对,您找人瞧得了地方,把树栽到那水源处,您看可行?”
“嗯,可行。”
这时下人们见得了他们谈话,已经退出了院中,那带刀靠墙的侍卫也全都退到了墙外执行,整个院子,就只剩了他俩。
李凌寒便把沈清抱到了他的怀中,拉过他的厚披风裹住了她,让她躺到他的怀里,这才淡淡地说道,“你想的,都与我说说罢。”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觉得这树苗怕是难养活……”沈清抬头笑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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