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珠跟前,陈秀自然也不好顶撞几句。不过陈柔却是觉得,自己也不能任由王珠作践。这时候自己让了王珠,却绝不能污了自己的名声。
否则名声受损,自己婚事也是有那么一些不顺利。
王珠瞧着陈秀那楚楚可怜的样儿,顿时也是一阵子无语。
自己也是不过是想要询问陈秀,实在是想要知晓怎么一回事儿。
可惜陈秀这样子的女子,心思实在是太多,回了自己一句话儿,一颗心都是转了好几个弯。
她千灵百巧,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却绝不肯实实在在的和王珠说话儿。
只是这个陈秀,既然是这样子性儿,自然也是问不出什么端倪。
陈家是墙头草,绝不敢得罪王珠。
既然是这个样子,想来必定是有人利用陈家,做了什么手脚。
只是既然是陈秀,纵然是自己口中垂询,恐怕也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此时,人群之中却也是传出些许喧闹之声。
一名灾民忽而说道:“这是哪家煮的粥,居然用这等米粮,哪里能吃得下去。”
王珠不觉望了过去,说话的男子容貌污秽,可是却是年纪尚轻。
王珠这边舍粥的铺子,因为粥水比较稀,排队的都是为了省力气的老弱病残。
这个青年的男子,如今一张口,却也是指责王珠的不是。
他瞧来并不知道王珠的身份样子,就是吃准了此时此刻,王珠定然也是不敢做什么。
如今来到兖州的难民也是不知道多少。王珠杀了别的人也罢了,若是动了这些灾民,名声却也是不知道会被毁到了哪里去。
“这些粥水不但没什么米粮,而且味道也是奇怪。想来因为咱们是灾民,所以吃不得什么好点儿的东西。”
“咱们家里被水淹没,不知道走了多远方才来到了这儿,这么清汤寡水,恐怕,恐怕是要饿死我们吧。”
“朝廷莫非是不理会我们了,所以这样子舍粥,原本没有饿死的人,恐怕也是要饿死了。”
“不是说兖州颇有些米粮,朝廷却如此苛刻,莫非舍弃了我们这些灾民?”
“咱们这些成年的男子还能忍一忍,可那些老弱病残,吃这种粥水,莫非是要人性命?”
人群之中,顿时也是传来了一阵子的鼓噪之声。
陈秀听了,心中也是顿时也是有些忐忑。
她忽而好似就明白了王珠的意思,必定是王珠顾忌名声,不想落得个什么不是。
想来王珠是想将这个责任推到了自己的身上,所以方才如此质问。
可是苛待灾民,用这样子的清粥施舍,说出去那也是一桩不好的事情。
想到了这儿,陈秀对王珠充满了埋怨,却也是不觉悄悄的离开王珠远些。
这些灾民原本来到了这儿,心中本来就惶恐不安。
他们原本就已经流离失所,又因为衣衫褴褛,在兖州本是外人。
既然是如此,如今他们虽然有那么一口米饭吃,却担心以后的日子有些不好过。
“如今虽有些施舍,可是却弄出这样子的米汤,莫非供了几日吃食,以后就不会理会我们了?”
“听说朝廷安置我们这些灾民,都驱逐到城外的,如今便克扣这些东西了。”
王珠冷眼旁观,最初不过是几个灾民闹事,可是听了这些言语,其余的灾民都均是流露出几分迟疑之色。
白薇薇身子盈盈,不觉向前。
“诸位也是不必担心,陛下素来爱惜百姓,怎么会不理会你呢?这些不过是兖州的富户捐助,善心设置的赈灾之处。既然是如此,难免也有不妥当的地方,却绝非故意为之,也绝不是毫无善心。”
白薇薇的话儿,说得可谓十分熨帖,顿时也是让在场的贵女容色好看了不少。
说到底,她们出头,抛头露面,不过是想要得一个纯善的名声。
若是为了王珠行事不端,做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儿。
如此一来,损及她们名声,这可是贴了银钱,反而不美。
白薇薇这样子说话儿,那可也是挽回了几许。
说来说去,还是九公主行事颇为不端,所以方才招惹了这些事儿。
若没白薇薇开脱,此事也是不知道如何收场。
白薇薇眼波流转,其实自己不过临时寻人滋事,却也是绝没想到,这寻来的人居然是这样子能言善道。
离此处不远,却也是可巧有那二层高楼。城西原本不够繁华,这云醉楼也算得上是一件上得了档次的酒楼了。
如今因为离那赈济灾民的地方不远,故而老板生意也不做了,半卸门板。
二层楼上,谢玄朗目光却也是落在了晏修身上。
晏修一身淡淡的青色衣衫,一条月白色的带子轻轻挽住了头发,打扮得十分清爽简洁。
若非他面颊上薄纱之下那累累伤痕,那浑然也是个翩翩佳公子。
谢玄朗漫不经心的瞧着地下的冲突,目光凝聚在王珠身上,心中却也是不觉渐渐有了一缕十分异样的滋味。
王珠虽然仍然是那样子的容貌,可是一段日子不见,却也是有了那么一股子说不出的风韵味道。
“九公主素来是性子纯善,想来也是不会做出了这样子的事情。此事既然是如此,必定是被水所算计了。只是却也是不知晓究竟是谁,却也是如此算计。晏小侯爷,你不是心疼九公主,莫不是要帮衬一二?”
谢玄朗眸色微凝,落在了晏修的身上。
如今杨炼没有了,更说明杨炼在王珠心中那也是毫无地位。正是因为这个样子,谢玄朗更是有些不是很明白,王珠为何对晏修十分不同。
他谢玄朗不要的东西,就算是烂掉了,也确实不想给别的人。
“如今有静怡公主姐妹情深,哪里用得着我这个外人?”
晏修叹了口气,颇为幽幽说道。
只是他忽而微微一笑:“不过九公主性子倔强,也许并不想接受静怡公主这一番好意了。”
谢玄朗不置可否,晏修当真如此了解王珠?他却也是不以为然。
白薇薇不动声色,悄然的扫了王珠一眼。
她向前一步,语音更是柔和:“这些赈灾的稀粥,我们自然是会换了去,不会短了大家的吃食。”
就在此时,人群之中,忽而咚的有个灾民栽了下去。
顿时也是不觉惊呼:“可怜,可怜,必定是没有什么饱饭吃,故而这个样子。”
白薇薇衣衫素净,言语温柔,瞧着更好似个菩萨一样的人儿。
“还不快些去召唤大夫,这些吃不饱的稀粥也撤下去吧,免得再招惹是非。”
这样子说着,白薇薇心中却也是不觉流转了一缕得色。
不错,王珠似乎突然聪明了,变得厉害了。
可那又如何?
从前自己觉得王珠蠢,难免是对王珠有那么一丝不提防。
可是如今,王珠还不是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让自己一番对比衬托。
想不到就在此刻,王珠却忽而嫣然一笑。
那笑容有如一朵十分鲜润的花儿,就是在阳光之下轻轻的绽放,说不出的明艳可人。
她轻轻的冷哼一声:“白姐姐,赈灾之事,你原本不懂,如此处置,可是有些不美。”
白薇薇听到了王珠这样子说,却也是不怒反笑。
在她看来,王珠分明是面子有损,所以这样子言语。
可是这又如何,王珠越是扑腾,王珠的面子也是越发落下去了。
白薇薇叹了口气,好似王珠是什么不懂事的人儿,嗓音之中顿时也是充满了悲悯。
“九妹妹,我知道你是心里不痛快,你贵为公主,那可是金枝玉叶。如今你施舍的粥如此之差,必定是被人算计了,是绝不会是你的本意。可是九妹妹,你实在也是不应当这个样子啊。既然是错了,那就改过来。至于是谁算计你了,姐姐也是不会放过他,必定是会寻觅出来。”
只这么一句话儿,就点明了王珠的身份,更说出这纰漏是王珠所为。
就算白薇薇说王珠是冤枉的,被人陷害,可是这些人,却也是不见得会这样子的想。
第157章 九公主,好狠辣
二层楼上,谢玄朗却瞧得微微皱眉。
他虽然不知晓王珠有什么打算,却也是知晓王珠今日是激起了众怒,居然隐隐有些民变的迹象。
这位九公主,不是十分聪明?怎么下了一着这么个臭棋?
如今若是招惹了这些,岂非有些不是。
耳边却听到了晏修有几分戏谑的嗓音:“阿朗,该你下棋了?”
他嗓音甜蜜蜜的,一笑起来,更似乎是说不出的动人。
谢玄朗却心浮气躁,略略扫了眼前的棋盘一眼,不觉一字轻轻的落下去。
自己虽然长袖善舞,结交过无数的人,可是却没一个好似晏修这样子的。
晏修是个自来熟,不过初见面,却也是叫得十分亲热。谢玄朗容貌俊美,事事要求完美,看似温和可亲,可是与那些所谓的朋友实则是有一丝说不出的隔阂的。
如今晏修这样子说话儿,似真是假,让谢玄朗有些不悦。
眼前的晏修总是笑吟吟的,似乎永远都不会生气的样儿,更是瞧不出他的心里面在想什么。
“人家都说阿朗与九公主乃是旧时相识,果真是对九公主好生关系。”
谢玄朗冷笑:“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莫非晏小侯爷就对九公主没有一丝一毫的关心?”
晏修却叹了口气:“九公主是一枚从来未被雕琢的美玉,如今只是切开了一些,瞧出了她的美丽。可是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玉石,细细打磨之后会是什么样子的光景。不但我不知晓,也是没有人知晓。”
晏修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笑盈盈的味道:“这人世之间,最为可爱的情绪就是期待。期待一颗树苗,究竟是会长得多高。而能长得高高的大树,是不能待在了温暖的棚子之中,迎风沐雨,风霜交加,这才是必要之事。我最为好奇的是,九公主能走多远,走得多高。”
谢玄朗死死的捏住了自己手中的玉石棋子,心中却也是忽而一阵子的焦躁。
期待?这个世间,也许有人爱着王珠,可是似乎没谁给王珠什么期待。
再者王珠是个公主,又能有什么期待?
嫁个绝好的夫婿,能在别人面前炫耀,稳稳当当的,坐稳了正室夫人的位置,岂不就好了?
区区大夏的公主而已,能爬得多高?
谢玄朗死死的盯住了晏修:“九公主还能嫁得多高?听说如今,中辰王朝摄政王端木银麟的亲儿云殿下尚未许婚,难不成九公主还能嫁给他,成为大陆之上最有权势的女人不成?”
早听说王珠如今心狠手辣,处置了杨炼,居然将杨炼送去给叶家!
能将未婚夫婿折磨成傻子的人,又能是什么好货色?
晏修微微一笑:“阿修,你这样子好容貌,好风仪,我原本也是跟你一见如故,不免对你是十分佩服。可是却也是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子的小家子气。别说一个端木银麟的亲儿,就是嫁给这位中辰的摄政王,也没什么趣味。”
谢玄朗心里不觉暗忖,这个晏修好大的口气,言语居然是如此轻佻。晏修也不瞧瞧他是什么身份,就算晏修暗暗有些心计,可是也不过是一个没实权的缙云侯之子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晏修轻轻的托着自己下巴,随意清清脆脆落着棋子。
“若一个女子,她人前所有的尊荣价值,她所得到的尊重,所受到的羡慕,均是来至于她的丈夫。若非了她的夫君,她什么都不是。这样子的女子,也没什么趣味。”
他下了一子,手指却也是不觉再次捏了一枚棋子,轻轻的敲打棋盘。
只见他容色盈盈,一双眸子却也是好似流转了几许水色。
谢玄朗不屑:“若离开夫君,自己招摇。这样子的女子,那是忤逆之人,又有什么上得台面的男人瞧得上她?”
晏修一脸纯良无辜:“怎么没人喜欢,我就喜欢这样子的。如今杨炼死了,我更是要对九公主殷勤一些。当好九公主的男人,安安分分的,当好这良人夫君。”
谢玄朗微微沉默,一时之间却也是说不出话儿来。
外边王珠眼波流转,扫过了这些人。
就算白薇薇说王珠是冤枉的,被人陷害,可是这些人,却也是不见得会这样子的想。
王珠虽是手段厉害,可与白薇薇一比,却也是显得顿时有些锋锐暴戾。如此一来,则更加衬托出白薇薇的通透大方了。
白薇薇一副为王珠尽力遮掩的样儿,可是王珠却为了脸面怎么也不肯罢休。
“原来竟然是皇族公主,还是求九公主给我们一条活路。”
“我们这儿,年轻的人,少吃一些不要紧,这些老人孩子,已经是吃了不少苦头,哪里能如何?”
“求九公主怜悯我等,蝼蚁也似的人物,家园全毁,可是当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白薇薇顿时也是挡在了王珠跟前,放软了身段儿,语调颇有些柔柔之意:“九妹妹,你向来是极好的性儿,自然也是不会跟这些百姓计较?”
她面颊柔和,宛如玫瑰花儿一般,十分娇嫩,充满了怜悯之色。
这般姿态,似乎对这些百姓充满了怜悯。
“这些百姓,一个个的好生可怜,他们原本也是安分守己,若不是忽而遭了洪水,又是何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方?他们也是对未来很是惶恐,并不是故意冒犯九儿你的。”
王珠冷眼旁观,白薇薇话儿说得十分漂亮,那些灾民听了,面上也是不觉流露出感激之色。
这么一个尊贵的女子,居然如此体恤百姓,那可是菩萨心肠。
若是再派几个人宣扬一番,白薇薇就是成为圣人一般的人物。
自己这个白姐姐,那可是已经长进了。
想当初,她在大夏的皇宫之中,那也是只会楚楚可怜跪地上。
可是王珠旋即面色却冷了冷:“白姐姐,你是素来没经手这些事儿,虽然善心,可是却是错了。这碗稀粥,本来就是为这些灾民所准备的。不止如此,从今以后,兖州所派均是这样子的粥水。”
王珠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也是一片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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