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略略有些紧张,生恐景轻衣不乐意跟自己走。
如今心中一松,却也是果真觉得口干舌燥。
莫影顿时将一杯茶喝得干干净净了。
他正要说话,却见景轻衣退后了几步。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是腹痛如绞!
莫影顿时不觉大骇!
他并不想如此认为,可如今瞧见了景轻衣的面色,却也似什么都已然明白!
“你,你——”
莫影咬牙切齿:“枉费我对你痴心一片,你为了荣华富贵却也是这般待我!”
景轻衣的面颊顿时流转森森怨毒:“我是世族贵女,原本前途无量,却被你这等下贱的骗子,骗得一无所有,甚至,还生下了孽种。你还想要我跟你一道走,当真是可笑!”
莫影恼恨,面色更不觉隐隐有些骇然。
“我待你真情实意,你却因为我不是摄政王,这般待我!什么不睦名利,这都是假的吧,你这个利益熏心的女人!”
景轻衣却不肯认:“我佩服的是摄政王的雄才大略,而不是你这种冒牌货色。若不是你冒名顶替,我何至于清白被玷污,最后落在了这等地步?这世上怎会有你这般无耻下贱的人?”
莫影恨得发疯:“贱人!贱人,你就只是贪慕虚荣,爱慕富贵了。”
景轻衣冷笑:“丝萝愿托乔木,我景轻衣想要有个有本事的厉害男人又有什么错?你无才无貌,若不是靠此等手段,这天底下难道有女子能够多看你一眼呢!”
莫影一动怒,只觉得那毒又似蠢蠢欲动了。
他咬牙切齿:“你,你跟我都有孩子了,你还想怎么样?”
莫影只盼自己提到了孩子,能让景轻衣心软,用解药救救自己。
景轻衣眼中流转了凶狠之色:“这个孽种。”
莫影浑身发凉,他只觉得会有什么可怖的事情发生。
可是呢,却也是全然没有阻止的法子了。
他瞧见了景轻衣向那孩子走过去,随即传来了尖锐的哭泣之色,然后那声音提到了一半,却也是生生被掐掉了。
景轻衣面颊凝着凶狠之色,她充满了怨恨,为何自己这样子命苦啊。
明明是个如花似玉的贵女,却居然被骗到了如此的地步。
这个孩子,是她的孩子,可也是那贱物的孩子了。
越大,样子就会越难看,根本不会有端木紫麟的半点风韵。
那时候,在那个美人胚子的长乐公主衬托之下,别人都会瞧出来,这不过是个野种!野种!
她发狂似的用力,最后松手,那孩子已经是不会哭了,脖子上却也是有那青紫的痕迹。
景轻衣面颊泪痕未干,她抬起头,面颊之上却也是缕缕森狠之色!
一个母亲亲手扼死孩子,这自然是一桩万分狠辣之色。
景轻衣的内心之中,何尝不是锥心之痛。
可是这个孽种,是她此生耻辱!
饶是莫影长于碧灵宫,却也是被景轻衣面颊之上的狠色给生生震惊了。
他内心之中惊骇之意却也是难以形容,看到眼前的女郎撕破的面具,流露出了真容。
而那清纯外表之下的狠辣,却也是更加令人觉得万般的可怕。
景轻衣一步步的走过去,蓦然狠狠的拔下了发钗。
她披头散发,面颊流转了怨恨之色。
那一双眼眸,顿时流转幽幽寒光。
明明莫影已经是中毒了,景轻衣却也还是想要处之而后快。
她手指头一挥,莫影身子轻轻一侧,胸口顿时生生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珠子顿时咕咕的冒了出来了。
莫影却也是拼尽了最后一缕力气,捏住了景轻衣的手掌,用力一挥,狠狠的向着景轻衣的脖子挥了过去。
景轻衣的脖子被他生生的划破了,好似杀鸡一样,脖子被生生切断。
那一蓬鲜血,伴随景轻衣扭扭曲曲的身影,喷得到处都是。
咚的一下,她的身躯不觉委顿在地。
莫影内心没有怜悯,只有说不出的恐惧。
他颤抖从怀中摸出了盒子,将几颗解毒的药丸吞到了肚子里面去了。
景轻衣虽然心性那样子的狠辣,可到底并非是专门的杀手。
莫影无不讽刺的想,说到了生死对决,到底还是差了些。
正在这时候,一道身影却也是不觉盈盈而来。
莫影先是一惊,待他瞧清楚了那人的容貌,顿时不觉心中一喜:“师父,师父,我知晓错了。别的女人对我都是虚情假意的。唯独你,方才是,是真正的爱惜我。”
他欣喜之余,又不觉有些不甘。
想来贪狼是故意设计,让自己明白,自己离不开她的手掌心。
哼,景轻衣死了后,他再不信这世上有任何的真情。
待自己掌握了权势,必定是将这个老女人弃如敝履。
贪狼一双眸子之中充满了淡淡的妩媚,却仍然是那样子的怜惜。
她不觉掏出了手帕儿,轻轻的擦拭贪狼的面颊。
“唉,你就像个小孩子,这样子的糊涂,这样子的可笑。以为离开了父母,就会得到你想要的自由和爱情。你呀,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没有给你。你十七岁时候,抱着我,我这身子的第一次也给了你。等你大了些,说要权势,我明明知晓宫主厉害,也是顺你心意。你应该知晓,我向来并不如何在意权势的。我跟你说过,最担心自己一个人,到死都是没有人陪着我,显得孤零零的。若不是你想要,我可是不会背弃宫主。”
莫影面颊之上顿时流转了几分惭色:“是了,从小到大,你都是没有对我吝啬过。”
贪狼温柔笑着:“你想要的,我都给了你了。阿影,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我喜欢你呢。”
她手指头儿,轻轻的戴着锋锐的指甲套。
然后,那手按住了莫影的颈项,忽而狠狠一按,竟然是生生的将莫影气管掐断了。那指甲套儿上涂了麻药,莫影竟是没有什么反抗之力了。
面对那双惊骇、憎恨的眼光,贪狼竟是浑然不觉。
“是了,你看着我,因为恨着我。为什么我竟能对你如此残忍?可是阿影,你好生糊涂啊。其实,你和我早就是个死人,在宫主面前如傀儡木偶,这般演戏。不是我要你死,在你起了背弃之意时候,便是死了。我呀,宁可你死在我的手里。不过,不过你放心,我会跟你一道,不会扔下去不管的,绝对不会。”
贪狼摸索着,掐着了自己的咽喉,忽而却也是狠狠一划。
她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却也是死死的搂住了莫影的身躯,抓得很紧很紧。
无论莫影乐意还是不乐意,上天还是入地,却也是摆脱不了她了。
第434章 刘鹿受屈
也没几日,便是传来了景轻衣身死的事情。
朱若白换了一件素净些的衣衫,盈盈前去拜祭。
她恨景轻衣,让自己成为了笑柄,对自己那等完美纯善的名声,却也是偌大的打击。
然而心中再恨,朱若白却也是不得不做出悲戚的样儿,免得自己的名声染上了什么瑕疵。
朱若白妙目轻扫,却也是扫过了景夫人。
暗中,她却也是不觉狠狠的扯住了手帕儿。
她虽然恨景轻衣随口说谎,可同样也是憎恶景夫人出卖女儿。
朱若白的手指头,顿时扯得有些发白了。
虽未养在自己的身边,好歹是亲骨肉,何至于如此心狠?
更深的原因,则住朱若白的不甘愿。
纵然景轻衣生下的孩子并不是端木紫麟的,可是倘若景夫人未曾出现,别的人也是未必就会一点儿不相信。
而王珠,也是未必能绷住那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妃的高贵价值。
朱若白不觉痛心疾首,怎么会有这样子的人呢?
到时候,自己自然是要为了景轻衣痛哭流涕了。
就算景轻衣是个蠢物,朱若白也是不能放弃了就是。
朱若白慢慢的,慢慢的收紧了手掌,待会儿,自个儿必定是要言语一番的。
指责景夫人的无情。
正在此刻,朱若白却也是撞见了玉秀师太。
玉秀师太面色阴沉若水,却也是不觉流转了几许冷意。
她忽而轻轻一叹,面颊之上阴郁之色消掉,却也仍然是慈眉善目的样儿。
玉秀师太内心之中是充满了心疼的。
景轻衣算是她一手提拔,好生呵护的一个人儿。
可是,可是怎么就被王珠给糟蹋成了这般地步?
玉秀师太一双眸子之中,顿时流转了涟涟悲悯之色。
一旁的刘鹿,却也是怯生生的,样子既温柔,又单纯。
她手指头轻轻拂过了自个儿素色衣衫,面颊之上流转了几许的忐忑之色。
这一次自个儿从家里面出来,江氏却是警告了一番,说是爹爹的意思,让自己不能总往外边跑。
刘鹿内心之中,却也是有些不痛快了。
江氏是刘家后来续娶的填房,刘鹿虽然嘴里甜甜的叫她一声娘,可心里还是更向着玉秀师太的。
从前刘鹿觉得江氏还好,纵然是朱若白提点让她小心些,她也是并不如何的放在心上。玉秀师太不是说了,虽然江氏不是她亲娘,还是需要敬重一二。
可是如今,江氏露出了真面目,刘鹿方才知晓这个填房对她可谓并不如何的真心。
哎,玉秀师太还让自己敬重江氏呢,却不曾想江氏居然这般说自己的亲娘。
想到了这儿,刘鹿更不觉有些委屈。
玉秀师太却也是不觉轻叹:“轻衣年纪轻轻的,这般就死了,死了就死了,还担上了那等污秽名声,可当真是可惜得紧。我始终不信,那些个流言蜚语。”
朱若白不觉叹了口气:“可不是吗?如今外头纷纷在传,传什么庆儿是轻衣自己掐死的。说她不能用这孩子赖上了摄政王,所以,所以狠下心肠。”
玉秀师太蓦然厉声说道:“哪个亲娘,会害自己的亲儿子,传出这样子的话,其心可诛!这也是有些人惯用的伎俩吧。”
玉秀师太一直都是容色温和,慈眉善目的。想当初,她在刘家已经是出名的好性儿。待她出家之后,修身养性,这更是极少动怒发火了。
如今,玉秀师太忽而厉声这样子说话,便是朱若白也是不觉为之一惊!
瞧来,师太可当真是气坏了呀。
玉秀师太自知失态,不觉压下了自己胸中的怒火。
可是有那么一桩事情,确确实实扎心啊。
当初江氏给刘柘挑中凌雪梅,说是郎才女貌,正好成婚。
她却不喜,觉得自己儿子的婚事,居然未曾给自己说一嘴,对自己可谓并不如何的尊重。更何况,凌雪梅似乎性子暴虐,绝不是儿子良配。
她认为江氏是故意的,见不得自己好。
在她撮合之下,刘柘便是抛弃了凌雪梅,挑中了崔清芜。
后来的事情,却也是确确实实的出乎玉秀师太的意料之外了。
崔清芜容貌丑陋,让刘柘升起了退却之心,更没想到崔清芜居然是用恶毒的计策来害人,最后临死之前承认她疯狂的爱慕摄政王。
原本刘柘英雄救美,是别人口中的一桩美谈。
可是此事,之后就是成为了一桩笑话。
就算到了那个时候,玉秀师太却也是认为自己没有错。
她便算是看错了崔清芜,可是凌雪梅却也是绝非良配。更何况凌雪梅瞧着便是不好的面相,必定是会攀龙附凤,王珠一番提拔,不就是为了给端木紫麟做妾?
彼时,这个说法刘柘也是同意了,并且对端木紫麟生出了几许的怨恨之意。
然而一年过去,凌雪梅却并没有去侍候端木紫麟。
刘柘顿时心生怨怼,觉得凌雪梅冰清玉洁,伤心之后再无心姻缘,是个极好的女子。
而自己,好好的姻缘被搅毁,都是自己亲娘的过错。
害得他,少了一个姿容绝世的夫人,却成为京城的笑柄。
可恨还是那江氏,居然口口声声,说在此之后,刘柘名声坏了,也不好有好档次的姑娘来说亲。
若不是江氏挑拨离间,玉秀师太就不相信自己儿子居然当真这样子的忤逆,为了个女人来跟母亲顶撞。
还说什么,是自己害了他,闹得他失去了一个好妻子。
虎毒不食子,她怎会如此狠心?
如今,朱若白这三言两语,更是让玉秀师太觉得诛心。
她面色顿时极为不好看,朱若白也是察觉自己失言。
然而这桩事情,朱若白却也是有另外的看法。
如今看来,凌雪梅确实是跟摄政王妃有私,倘若一旦跟刘柘成婚,刘家必定也是会被摄政王给拉拢了。
如今要拉刘家跟自己站在了同一战线之上,则必须让玉秀师太去笼络一下她的儿女和夫君。
就是这玉秀师太一贯倨傲,当年在刘家被夫君百般爱宠,便是她毅然出家也是痴心不悔。
正因为如此,也许玉秀师太就是无法放低身段,讨好曾经的夫君了。
以前倒是将刘柘、刘鹿拢得极好,可是因为凌雪梅和的婚事,和刘柘如今也是升起了几分嫌隙。
这些念头,一瞬间顿时掠过了朱若白的脑海。
朱若白那面颊之上,却也是半点儿也不露的。
到了景轻衣的灵堂,刘鹿悲从中来,顿时也是不觉哭泣起来:“轻衣姐姐,你此生好苦,好生凄惨啊。”
她娇美的面颊之上,顿时沾染了泪水。
景轻衣处境尴尬,来祭拜的人也是不多。
说到底,也是担心得罪那个厉害无比的摄政王妃嘛。
可饶是如此,如今来的宾客,瞧见了刘鹿这个样子,却也是不觉微微有些尴尬。
毕竟,他们哭的时候,都是没有刘鹿那样子的动情。
玉秀师太却没有阻止女儿的意思。
女儿有这份纯善之心,却也是极好的。
难道因为别人毁了名声,那就不来往了?这可是不成的!
玉秀师太对刘鹿,还是颇有些称赞之意。
自己女儿不过与刘鹿交好,居然就如此动情,反而景轻衣的亲人呢,居然是这般待她。
玉秀师太念了声佛号,不觉说道:“哎,轻衣纵然是有许多不是,可到底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便是跟自个儿的孩子一块儿没了,我的心里面也是十分觉得可惜。正是年轻水嫩的年纪,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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