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没问题,实在不行我再回来找你行吗?”祁欣爬在衣服堆上, 笑看着他。
沈庭舟想了想然后直接摘了房子钥匙给她:“要是想回来的话,就随时回来。”
祁欣接过钥匙撇撇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房子。”
沈庭舟:“我……这阵子不回厂子。”
祁欣愣了一秒,忽然开心了, 跑过去, 沈庭舟躲闪不及, 被她吧唧一口亲在脸上。
“就知道你这人最别扭了。”祁欣说完嘿嘿嘿的跑去整理衣服,沈庭舟站在那,没有像往常一般呵斥她, 而是脸红红的,眼角折出了几个含着笑意的细纹。
他就那么长身玉立的倚在柜子旁,安静地看着祁欣忙进忙出,像这个家的女主人一样, 毫不客气地对家里一切不整洁的地方指手画脚。
心底暖暖的,沈庭舟有种长久以来的期望已经实现,心中那个冰冷的缺口被祁欣修补圆满的幻觉。
“欣欣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她心里装不下别人了。”Kelly这句话忽然从心底冒出来。
他看得出来,祁欣一心扑在自己身上,也许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这份执着让他震撼,更让他感动。
沈庭舟扪心自问,如果真的跟祁欣在一起了,他能给祁欣幸福吗?
琢磨了好久这个问题,祁欣幸不幸福他可能不知道,但如果他真的选择跟祁欣在一起,那他会用自己的全部去宠她,爱她。
要在一起吗?她父母会同意吗?伟新会同意吗?
“你这阵子都会住这儿吗?”祁欣忽然回头问他,打断了他的思路。
“嗯。”沈庭舟点点头。
“那好。”祁欣说完转过身开始收拾他的茶台,一边还絮絮叨叨:“你要常住的话,这些我就不全收起来了,常用的茶叶我都摆中间这儿了,你随手就能拿。那个仿汝窑的公道杯磕了个豁口,我从网上给你定了个新的,估计明后天能到,你记着取下快递。对了,家里煤气灶里的电池好像快没电了,我上次让超市送了两节过来,在橱柜右手边最小的抽屉里,你别忘了换。冰箱上给你列了个单子,都是常用的东西,家里不多了,你备着点……”
沈庭舟有些恍惚,感觉自己跟踩在云上似的,飘飘忽忽。祁欣在说什么听不太清,但就是觉得很好听,跟唱歌似的。
那小身影就在自己眼么前儿绕啊绕的,绕的他心里乱七八糟,特想一把把人拽过来箍进怀里不让她动,就跟每天晚上睡觉似的,无论怎么防备,早晨醒来都会钻进一个被窝搂成两只树袋熊,虽然每次他都板着脸,但却一天比一天期待天亮。
忽然一个念头从沈庭舟的脑子里冒出来:去他妈的徐伟新,我爱祁欣,我要跟祁欣在一起,天王老子都不管的事儿,我干嘛要担心他!我娶的是他外甥女,又不是他老婆。我叫他一声小舅,我都没觉得吃亏,他又凭什么不乐意呢?
再说了,万一徐伟新压根就没意见呢?
只要把家里这点糟心事解决掉,我这么帅,还有钱有手艺,二十七岁身强体壮,我有什么不能给祁欣的呢?
祁欣的离开犹如一把重锤敲在了沈庭舟的天灵盖上,瞬间茅塞顿开,七窍全通。
岁数越大越谨慎,他已经没了祁欣那为爱可以不顾一切的勇气,总是瞻前顾后,顾虑颇多。
可一旦下定决定,却也是无比坚定,矢志不渝的。
他以为他会因为一件激烈冲突的事情才敢于承认自己的爱,或者祁欣心灰意冷的那天,他才知道后悔没有抓住那人爱他的人。
却没想到这一刻如同他早前发现自己爱上祁欣时一样,平平淡淡如流水的日子,没有特殊纪念,更没有特殊事件,只是祁欣简简单单的几个居家的动作和几句温馨的话,瞬间就触动了沈庭舟某个敏感的神经。
比起那些轰轰烈烈的情爱告白,沈庭舟的感情来得有些过于平静,但这平静表面下却掩藏着一颗干渴已久,极度缺乏爱情滋润的心。
沈庭舟心脏砰砰跳着,不远处的祁欣压根没感觉到身旁人正在经历着怎样的龟裂和蜕变,如同一只蛹化以久的老茧,只待合适的时机,瞬间化茧成蝶。
“喂,跟你说话呢!”
“啊?”沈庭舟骤然抬头。
祁欣拍拍手里的小花盆:“我跟你说,我要是没回来,你别忘了给球球浇水。”
她手里拿的是一小盆多肉,前两天吃了晚饭,下楼遛弯的时候在小区门口买的,祁欣给它起名球球。
“哦。”沈庭舟随口应着,心里正纷繁复杂地考虑该不该表白。
说实在的,之前沈庭舟绷的太紧了,祁欣原先还跃跃欲试呢,现在彻底老实了。
装逼装过界的后果就是,现如今他想要有点什么了,可没人给他台阶,他挺着一张老脸有点下不来台。
好么央的,忽然跟人家说“咱俩好吧”。他真怕祁欣一生气顶他一句“早干嘛去了,晚了。”他不怕没脸,他最怕祁欣不再理他。
忽然想通的沈庭舟一下子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欣欣。”学校门口,沈庭舟叫住准备要下车的祁欣:“……晚上要是觉得不行,就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接你。”
“好啊。”祁欣没发现沈庭舟说话有些支支吾吾,只以为他是责任所致,没办法才这么嘱咐自己的。
沈庭舟捏着方向盘,看着祁欣消失在学校门口,心里很舍不得。
晚上躺在那张睡了半个月的双人床上,沈庭舟翻着烙饼,总觉得哪里空落落的。
他们同床共枕了半个月,他到底都错过了什么?
感情被强行压抑了太久,一旦爆发出来,那将会是无比炙热浓稠,烫心烫肺的温度,烧的他怎么也躺不住。
当初沈庭舟给祁欣请的病假,所以当她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关心地询问情况。
“祁欣啊,你可算回来了,身体怎么样了?”关嘉玥跟只猴子一样扒在她身上,一个劲的问这问那。
“挺好。”祁欣回答完,包也没打开,连带着换洗衣服直接扔进柜子里。
开什么玩笑,革命尚未成功,她怎么可能长时间的离开沈叔叔,先缓两天,别逼的太紧,过两天再找理由住过去。
想想自己也真是够辛苦了,追个男人都要追出三十六计了,也不知道这欲擒故纵好不好使。
前半夜祁欣睡的还好,但后半夜居然醒来一次后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宿舍里太安静,身边也没有沈庭舟,冰冷的墙壁和悬空的铺位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裹着被子抱着腿坐在床上,祁欣呼吸越来越急促。
这阵子天天有沈庭舟陪着,祁欣觉得自己状态非常好,以前也犯过病,但都没有这一次恢复的快。她以为自己可以独自睡觉了,可谁成想还是不行。
怎么办,这都一点了,沈庭舟应该睡着了吧,要不要给他打电话。
忍到一点半,祁欣实在忍不住了,尝试的跟沈庭舟发了个微信,如果对方没回的话那应该就是睡了。
欣懒懒:【睡了吗?】
她发过去本来没报什么希望,可一分钟没到对方就秒回。
沈庭舟:【没,睡不着了吗?】
祁欣心里又温暖又酸涩,有点想哭,她后悔今天逞强非要回学校了。
欣懒懒:【嗯,害怕。】
沈庭舟:【手机调静音,我给你打电话。】
祁欣把手机调好,然后给沈庭舟回了个“好了”,之后就把自己连带手机都蒙进了被子里。
祁欣:“沈叔叔~~~”接通电话的那一刻,祁欣就喵着声音开始撒娇,声音赖兮兮的。
沈庭舟声音也很低,沉沉的,哑哑的:“做噩梦了吗?”
祁欣:“没,就是忽然一下醒了,然后就睡不着了,满脑子乱七八糟的,越想越害怕。”
沈庭舟:“那……能出来吗?我过来接你。”
祁欣:“不行吧,宿舍门都锁了,学校大门也锁的。”
沈庭舟有些为难:“那怎么办?”
祁欣想了想:“叔叔,要不你给我唱歌吧。”
沈庭舟:“……我不会啊。”
祁欣:“那我也不能老这么说话啊,被子里好闷啊,喘不上气了都。”
“那……你想听什么?”
祁欣惊讶于沈庭舟今天这么纵容的态度,看来她家沈叔叔还是吃软不吃硬,卖惨是最好的办法。
“什么都行,只要是你唱的,就是儿歌我也爱听。”
祁欣捂着电话,听到那头沉默了好久,然后就听沈庭舟有些拘谨的说:“那,我就随便唱了啊。”
祁欣:“嗯嗯。”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地光~荣传~统~……”
祁欣:“……”
学校门口昏黄的路灯下,一辆黑色SUV静静地停靠在空荡荡的马路边,驾驶室外地面上罗列着一堆烟头。在降下一点缝隙的车窗内,低沉温柔的歌声飘飘扬扬的溢散出来。
“不怕困难,不怕敌人,顽强学习,坚决斗争,向~着胜利,勇~敢前进,向~着胜利,勇敢前进前进……”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表示蠢作者晚更的歉意,下面请欣赏由沈庭舟小朋友为我们带来的歌曲《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沈庭舟:“我是谁?我在哪?”
☆、拆伙
祁欣觉得自己应该是被洗脑了, 刷牙洗脸的时候不自觉地哼哼“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一整个早上, 脑子里都是沈庭舟那沉沉哑哑的性感嗓音,跟中邪了似的。
沈庭舟囫囵在车上对付了一夜,天亮后他直接开车回了厂子。
简单洗漱之后, 沈庭舟去了余则办公室。
两个人的办公室其实是挨着的,但沈庭舟不怎么常用,而且文书上的工作他也管的少,两个人分工明确, 一个主管技术, 一个主管日常运营。
沈庭舟拿着一份早就整理好的文件,如同往常一样, 平静地走到余则办公室前,还象征性地敲了敲门。
“你回来啦?”余则看到沈庭舟的时候,两眼明显闪了闪光, 一脸欣喜。
沈庭舟没说话, 只是把文件夹递到余则面前, 说:“看看这个。”
余则纳闷:“什么呀这是……”
在看到文件里罗列的公司和产品时,余则如同被扼住了咽喉一般,愣愣地瞪着眼睛, 错愕地从纸张中抬起头看向沈庭舟,喉咙僵硬,嘴角扯出不自然的笑容,说:“老沈, 这,这什么意思。”
沈庭舟抬抬下巴,从容不迫地说:“余则,我们将近十年的友情,又一起艰苦创业拼出了一条路,你也说过,这其中有多少苦也就我们自己心里清楚。”
余则干巴巴地点点头,微微抖着手给自己点了跟烟。
沈庭舟徐徐说着:“我本来想着,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如果说不出口,你背着我做点什么,我也就当没看到了。但是……”他抬眼看着余则:“我不能等了,我必须自私一回,你跟沈庭峰的合作触动了我的底线,现在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说着从手中拿出另外一份文件,慢慢推到余则面前:“我们拆伙吧。”
余则手一抖,未抽一口的烟灰瞬间坍塌掉落在他大腿上,但他什么都顾不上,只是惊讶地看向沈庭舟,嘴唇微微发白:“老,老沈,你开什么玩笑,你说什么我没明白,怎么好好的就要拆伙了。”
沈庭舟眼中露出些不忍,他从余则面前的办公桌上摸过他的烟来,自己也点了一根,深深吸了一口。
白雾弥漫在两个人之间,如同一堵化不开的屏障,浓稠,呛人。
“当初说好的你四我六,如果你真急需用钱的话,我们可以五五分成,你之前……赚到的那些还都归你,我不追究。”
“啪”余则脸瞬间就沉了一下,把文件夹往办公桌上一拍,愠怒道:“你也说了,我们相识十年,合作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想过害你,你又何必说掰就掰!”
“我也说过,你跟沈庭峰合作就是触了我的底线,我原本想等着你主动来跟我说,缺钱也好,想赚更多的钱也罢,我们是朋友,是兄弟,总能找到其他解决方法。可现在,余则,我不能等了,我家里的情况你是清楚的,我有我自己要做的事情,我也有我想要守护的人,所以我走的每一步都必须谨慎万全,从现在开始,我的事业不能有任何闪失,你明白吗?”沈庭舟说的语重心长,但目光却坚定如钢。
余则又点了跟烟,仿若吸毒般在尼古丁中用力地汲取着勇气。
他眼神慌乱,似生气又似羞愧,他定定地看着文件夹,就跟盯着一个洪水猛兽一般。
“老沈,我,我也是没办法,我可以把之前赚的都想办法还上,但拆伙我不同意。”余则死咬着不松口。
“余则,你知不知道沈庭峰现在随时可以反咬我一口,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厂子你一个人根本保不住。”
沈庭舟没有夸大其词,他是厂子的灵魂,是厂子的卖点,一旦他不能再拿雕刀,那就意味着这个原本就不大的工艺品厂彻底沦落为一个阳市郊区的小作坊,光凭余则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力挽狂澜。
余则失口辩驳:“不会,现在沈大师已经不再出手了,沈庭峰也是想从中捞点钱,你现在可以说是他的聚宝盆,他怎么可能害你。”
看着余则那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沈庭舟不知该笑他无知还是气他单纯。
他撑着额角,似怒似笑地看着对方:“你只知道我爷爷是大师,挂着国家博物馆特级顾问的名衔,享受着国家津贴。那你知不知道我那三个姑姑借着他的东风攒了多少家底?”
余则:“可是你哥……”
沈庭舟:“他是我大姑亲手调教出来的,也是沈家最有经济头脑的一个人,就连我爷爷都有心把产业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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