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忘言:“……”
泥奏凯,她是这意思吗?
不等她开口拒绝,那边的人却抢先说:“我找牙周科的同事帮你预约个时间。”
付忘言:“……”
“好的,谢谢。”明明是想拒绝的,却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了。
——
挂完电话付忘言久久不能平静。
她这是怎么了?她怎么答应顾疏白去第一军医院洗牙了?
她明明是打算让谢微吟帮她在仁爱医院预约洗牙的呀!她怎么就答应顾疏白了呢?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通话的内容。明明什么都没有,她怎么就觉得这么怪异呢?
他们就像是老朋友在聊天。她和顾疏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尼玛,细思极恐啊!真特么诡异呀!
不过她也没多想。因为门铃响了,她的外卖到了。
这个时候当然是填饱肚子要紧辣!
***
这边男人挂完电话,嘴角微微上扬,唇边的显而易见的笑容久久不散。
隔着旧时光,他似乎又回到了去年那个冬夜。看到了那个局促不安的小姑娘。
“付忘言,付忘言……”顾疏白嘴里默念这个名字。
他的记性一向不错,明明也觉得这名字很特别,怎么就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来呢?
………………我是萌萌哒的章节分界线………………
第二十场雪
十二月中旬,天气越发变得严寒。
顾疏白很有效率,没过几天就给她在第一军医院预约好了洗牙。
周三那天付忘言一大早就去了医院。
这段时间因为口腔溃疡,她频繁请假,都搞得杂志社的领导有些不高兴了。不过她也不在意,该请假还是得请假。洗牙和补蛀牙都是必须的。
顾疏白那天出门诊,让付忘言到医院先去找他。
到了医院,付忘言就先去了顾疏白的办公室。
每次一进入医院,她便会觉得难受。生死场特有的浓郁的苦猩味儿挥之不去。刺激的消毒水味道也缠绕在空气里,不断灌入她鼻腔。
她到的时候,办公室里坐着好几个医护人员在聊天。她多少听到了一些,内容无非就是各自的病人,和医院的一些见闻。
顾疏白没参与其中,男人的视线定在电脑屏幕上,专注看病例。
白大褂穿在他身上,禁欲而神圣。
可惜,她不是制服控。不然他这副清冷矜贵的样子一定会迷住她。
她一点也不喜欢穿上白大褂的顾疏白。
护士小杨最先看到付忘言出现在门外,扬声问道:“请问你找谁?”
“我找……”
话还没来得及回答完整,就听到男人清润深醇的嗓音隔空飘了过来,“我的人。”
付忘言:“……”
小杨:“……”
我的人?
顾疏白话音一落,办公室里好几道诧异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他。
李默然的一张大嘴巴都快惊掉了。
话一说出口,顾疏白猛地意识到话没说对,又赶紧补充一句:“我的病人。”
他微微抬头,远远看着办公室门外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她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羊角扣大衣,围一条黑色针织围巾,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的。
顾疏白对她说:“你先进来,我忙完手头这点事儿就带你过去。”
“哦。”她绞了绞包带抬步走进办公室。
顾疏白指了指自己脚边的一把椅子,“你先坐会儿,我马上就好。”
“嗯,谢谢。”她坐在椅子上,帆布包放在大腿中间上,又开始毫无意识地绞着包带。
她规规矩矩地坐着,腰板挺得很直,中规中矩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被老师问话的学生。
看到她这样正襟危坐,顾疏白觉得莫名想笑。
男人将她的小动作收进眼里。心里清楚这姑娘是紧张了。
面对他,她好像总是容易紧张。
去年十二月,父亲那段时间感染风寒,病得很厉害。他从小受到父亲的影响,对古诗词也算略懂一点皮毛。于是就去替父亲代了一节课。
当时,这个小姑娘站在他面前就显得很局促不安。他和她说话,她回答都是口齿不清的。
然后就是前段时间的门诊,以及后面的几次接触。他敏锐地发现,这姑娘一面对他就容易紧张。就像是本能的反应。
明明他一点都不可怕,怎么就这么怕他呢?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呀!
他问:“要喝水吗?”
“不用,我不渴。”
“那行,你就坐着等我一会儿,不会太久的。”
付忘言说:“没关系的顾医生,我能等,你忙你的就好。”
“嗯。”男人点了点头,视线重新放回电脑屏幕上。
——
随后付忘言从帆布包里掏出手机,刷起了淘宝。
她在看护肤品。家里用的水和乳没剩多少了。她要赶紧买一套。
她找到自己平时常用那个牌子,在官方旗舰店上下单了一套水/乳。
前后不过三四分钟。
下完订单,她再抬头,顾疏白的视线依旧定格在电脑屏幕上,一点也没移开。
她忍不住开始偷偷打量起他。几乎都不记得恐医了。
男人做事的样子很专注,也很认真。他对着电脑,右手拖动鼠标浏览页面。
她注意到,顾疏白的那双手生得极好。肤色白净,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一双手的指甲被修剪地很干净,平整光洁,指盖圆润,泛着健康的颜色。
这双手符合时下手控者的追求。漂亮,而又精致。
左手手腕上佩戴一块手表,银色表盘搭配深棕色软皮表带,简洁大气。隔了点距离,也看不出是什么牌子。
这个男人不论是长相还是职业和身家,他都让人挑不出瑕疵。全身上下似乎都是精致和完美的。
这样的男人对于年轻女孩的诱惑也是致命的。
难怪去年惊鸿一瞥,她便再难遗忘。
——
办公室的同事看到付忘言都觉得很奇怪。从她走进办公室那刻开始,好奇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各种晦涩不明的目光一直笼罩在她身上。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仅恐医严重,她觉得自己好像还有社交恐惧症。她从小就话不多,性子内敛,时常沉默寡言。不但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就连家中亲人她也很排斥。更不喜欢把自己暴露在陌生人的视线之下。一旦有人开始注意到她,她便会觉得浑身难受。
李默然很快便认出了付忘言。她就是前段时间那个一上来就让他脱口罩的姑娘。
他看看付忘言,又看看顾疏白,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呵……有意思了呀!
万年老铁树,这是要开花了呀!
——
好在过了一会儿,同事们的精力又放回到刚才的聊天内容上去了。
没了这些迫人的视线,付忘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
顾疏白始终都在专心看电脑,搁在手边的手机蓦地亮了起来。
他伸手拿起手机,直接点开微信——
「老顾,搞什么鬼呢?」
是李默然发来的。
顾疏白:「我爸的一个学生。」
李默然:「我仿佛闻到了春天的味道,某人春心荡漾了呦!」
顾疏白:“……”
——
这条消息过后,顾疏白就把手机扔在了办公桌一角。他不愿再继续搭理李默然了。这种没营养的消息,不回也罢。
扔了手机,他端起手边的保温杯喝了一口热水。
付忘言注意到他这个动作。一双眼睛像是被上了502胶水,紧紧盯着他,根本就移不开。
果然像她前两天脑补的那样。男人喝水的动作格外赏心悦目。
他微微抬头,脖颈修长,小麦色的皮肤泛着浅淡的光泽。不疾不徐,喉结抖动两下,液体便下去了。
真是好看得没话说呀!
顾疏白喝完水,咋一扭头,出人意料地对上女孩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琥珀色的瞳仁炯炯有神,掉满明亮的光线,就像是掬了一捧清澈的泉水,水汪汪的。
似乎她只要一眨眼睛,就会溢出水来。
这是顾疏白第一次注意到姑娘的这双眼睛。
出人意料的好看。
这姑娘没有一口好牙,这双眼睛倒是生得尤为精致。
付忘言没料到顾疏白会突然抬头。她措手不及,下意识就埋低了脑袋。双颊火辣辣的,窘迫不堪。
偷看人家,却被当事人抓包。尼玛,好丢人呀!
顾疏白:“……”
男人哑然失笑,一抹弧度自嘴角划起。
——
五分钟后,顾疏白忙完了手头的活儿。
他起身,对付忘言说:“走吧,我带你过去。”
“好的。”付忘言点头,嗖的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办公室就炸开了锅。
“李医生,刚那姑娘是顾医生什么人啊?”
“是啊是啊,她好像和顾医生关系挺好的。”
李默然和顾疏白是大学室友兼好兄弟,毕业后又分在同一个科室工作,关系好的没话说。顾疏白一有什么事儿,同事们第一个就是问他。
李医生高深地笑了笑,回答:“没准儿是我弟妹呢。”
女同事们:“……”
——
顾疏白带着付忘言去了2号楼的牙周科。
两人乘电梯一起去六楼。
她右手捏着手机,左手拎帆布包,和顾疏白并排站着。
这个点正是医院高峰期。密闭的空间里挤满了人。两人站得很近,顾疏白身上的白大褂似乎还蹭到了她的大衣。
电梯升到到三层的时候,一个老太太扶着一个老爷子缓慢地走进来。两人年龄看着都挺大,头发花白,面容枯槁,古铜色的脸上沟壑道道。估摸着都有七十多岁了。
老爷子身材消瘦,穿一件破旧的黑色短款羽绒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身材佝偻。老太太则穿着一件玫红色的碎花棉袄,体态臃肿。
老爷子腿脚似乎不好,他拄着一根手杖,步伐不稳,走路不太利索。
两位老人侧着身子就站在付忘言的左手边。
电梯徐徐上升,病人进进出出。到了四层,又进来一波人。原本站在电梯外围的人纷纷往里头缓缓挪动,给新进来的人腾出空间。
老爷子脚步虚浮,没站稳,一个趔趄,往右猛地一靠,直接就倒在了付忘言身上。
突如其来的重量压过来,付忘言毫无防备,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倒过去。
腰部突然探过来一只大手,牢牢地扶住她。
紧接着耳畔便响起男人深醇而富有质感的嗓音,“没事吧?”
她抓住顾疏白的手,重新站稳身体,说:“我没事。”
“站稳点。”
“嗯。”明明就只是出于紧急情况扶了她一下,她愣是觉得自己的脸好烫。
如果此刻有镜子,镜子里的那个女人的脸肯定是通红通红的。
想来也真是够没有出息的啊!
“不好意思啊姑娘,刚没站稳。没踩到你吧?”刚才没站稳的老爷子和付忘言道歉,憨厚老实。
“没有。”付忘言柔和地笑了笑,“没关系的。”
然后电梯停在五层,两个老人快速走出了电梯。
顾疏白猛地瞥到两位老人的背影。老太太没扶老爷子,两人是一前一后走出电梯的。他注意到老爷子也没用手杖,他将手杖掂在手里,步调沉稳矫健,哪里有之前的老态龙钟。
他心下一惊,电光石火之间就明白了始末。他蓦地拉起付忘言的手,往电梯门方向挤出去,“快跟我出去。”
“啊?”男人的这个举动来得突然,付忘言跟不上他节奏,以为他是看错楼层了,忙提醒他:“顾医生,这是五楼,还没到六楼呢!”
“出事了!”男人扣住她手,嗓音响朗,表情严肃,说得郑重。
付忘言来不及弄明白他口中的“出事了”究竟是什么意思。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关上了,男人伸长手臂,有用一把拦住。电梯门受到外力,瞬间大开。
顾疏白拉着她成功挤出电梯。
两人的举动顿时就引起了电梯里其他人的不满。
“什么人啊,要下不知道早点啊!”
“就是,这电梯都要关上了……”
……
顾疏白就跟没听到一样,紧紧抓住付忘言的手,四下搜索目标,一路狂奔……
男人掌心温热,干燥,她紧紧握住,仿佛握住了一团太阳。
很暖,很暖,暖到她心坎里。
两人跑得跑得很急促。付忘言也不知道顾疏白拉着她去干什么。她只知道紧随着男人沉稳有力的步伐。
温热的气流里混着生死场特有的苦猩味儿,扑面而来。她清晰地感觉到这味道似乎没有之前难闻了。
白大褂的衣摆随着男人跑动的步调簌簌摆动,流风阵阵。
——
顾疏白老远就瞥到了刚才那两个老人的身影。他们已经走到了自动扶梯的转角处。正准备乘坐自动扶梯下去。
还好没有走远!
不然这一旦出了医院再找起来可就麻烦了。
顾疏白说:“快点!”
两人小跑着过去,绕到那两人身后。他伸长手臂,拍了拍老太太的肩膀,悠悠道:“拿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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