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桔笑的就有点玩味了,紫鸢情知有隐情,便催她:“可是有什么不妥?”
黄莺也急道:“姐姐还在姑娘面前卖起了关子了。”
“倒也没什么,就是世子夫人的亲妹子过来照顾她,没想到被人撞到和世子在园子里说话,那话传到世子夫人的耳朵里,可不就那么快生了吗?”夏桔的小表妹在长房茶房里做丫头,消息十分灵通。
玉彤挑眉,心道,常听曲氏说起世子是个正派的有为青年,就算有心思也不会那么亟不可待,有很大可能是朱家的那位姑娘故意如此。
可她这样做的好处呢?难不成是为了抢姐夫,但她姐姐已经是世子夫人了,她难道还想做小?
光听这些就足以让玉彤觉得侯府实在是太麻烦了。
还好她们家是庶出,以后肯定也要分出来的,人少就意味着事情会少,玉彤并不是个爱操心的人。
夏桔也只能打探一些八卦消息,而张钊和曲氏关心的是侯府的态度,他跟冷知府俩人竞争太大了,所以写了信找家里人问康王府对冷家的态度。
来信的人是玉彤的四叔张榭,他是探花出身,现在在翰林院做事,算是张家出仕子弟中最有出息的一位。
张钊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这封信,他随手把信往旁边一扔:“老四还是老样子,最是以他岳父的想法为主。”
说出来张钊还有点不屑这个四弟,本来以前家里就这俩个人读书,俩人成绩都不错,算是家里最能说的上话的人,彼时俩人关系还很不错。后来张榭的夫人平西伯府的王氏进门后,因王氏跟家中妯娌们关系都处的不好,张钊还劝曲氏好好跟王氏相处。
没想到王氏这个人不识好歹,后来又被曲氏发现一桩关于她的丑事,反而曲氏跟王氏关系更差了。
张钊没有因为女人们的关系跟兄弟闹僵,张榭却不是如此,看他的回信,明显是让张钊忍冷知府,还说康王现下很受皇上器重,而且还是他岳丈平西伯的上司,让张钊不要冲动。
可张钊也跟侯爷这个兄长打探过,还有去信了大舅子曲国公,那俩人都表示康王因为在太后丧礼上被训斥,连王爵都被降了,称康郡王。还有康郡王现在上了折子立郡王府的儿子为世子,冷氏的儿子不过是宗室旁支了。
“我已经上书给川陕总督关于招安土匪之事,恐怕不日我们就要调走了。”
曲氏也叹了一口气:“四叔为人倒是不错,就是那个王氏,亏她还是侯门嫡女,真以为嫡出就是无敌了啊!”
即便是侯爷对自家丈夫也是颇有兄弟之情,四弟这还没有位极人臣,就生怕兄弟挡着他的路了。
张钊轻嗤:“她跟老四算是青梅竹马了,老四没他倒好好,有了她便跟变了个人似的。你知道的她娘是继室,还是原配的庶妹。其实以前威远侯世子在的时候,哪有王氏轻狂的份儿。”可惜平西伯世子年纪轻轻就得了病,不到十七岁就过世了,身后也未有一儿半女,所以便让王氏的亲兄长继承了爵位。
也因为如此,王氏的爹娘以及兄弟护短到有些残忍,王氏看似天真,却很没有是非观,若不然曲氏跟张钊不会被逼到云南那种地方。
张钊又想起他的亲娘毛老姨太据说今年身体不大好,他很是担心,又恨自己不争气:“若我在京里,又何必让姨娘受那样的苦。”
毛老姨太是老侯爷在庄子上带回来的妾,出身不高,却很有一点运道,不过一晚就怀了孩子。她性格最是老实,说话都有点结巴,对张钊却是真好。小时候张钊犯了错误被禁足,她就自己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烤红薯给小张钊送过去。
对嫡母张钊也很感激,毕竟当年他读书,嫡母首肯了,还送他去书院,就冲这个他也得孝敬嫡母。对亲生的姨娘那就只剩心疼了,毛老姨太不是聪明人,为人既憨厚又老实,所以不得宠,在老侯爷面前也没什么体面,现在病了这么一场,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显然曲氏对毛老姨太也很有好感,面对曲氏时第一天就把历年积攒的钱跟侯府赏赐的东西全部要给她,尽管在曲氏看来也没多少钱,可毛老姨太给她的关怀太多,那样的一位宽厚的长者,曲氏也不想她出什么事情。
“我说爷我们这边死都要谋个好位置,日后分了家让姨娘能跟我们一起出来住。”也不是没有那样的先例,庶出的儿子分家带亲姨娘出去过,而且老太太有三个嫡子,并不缺儿子孝敬。
俩人商量了一番就派了紫鸢的伯父,也是张钊的长随,替他们回去照看毛老姨太。
秋去春来,川陕总督以益州知州招安土匪有功,又在盐铁上所收之税较先前高,所以着张钊为杭州知府,即日赴任。
连跟唐晏告别都没时间了,玉彤就开始让下人开始收拾行李。全家除了冒姨娘都是欣然前往,就连玉佳都私下跟玉彤道:“江南风光好,日出江花红胜火,我是希望早点去的。”
翻了一年,玉彤跟玉佳个子都长高了一点,针线上的人为俩人都做了相应的衣服。好多东西带不走,只能留人下来卖掉,这就是曲氏不愿意经常搬的原因,还好,川陕总督是太子的人,并不是很买康王的账,他们才能顺利谋到从四品杭州知府的职位。
曲氏又想,太子果然是太子,这样的英明,这么无私。
冷家的人当然恨张钊,冷知府冷笑道:“什么东西,不过是做成了那一两件事,便当成个什么功绩往上头报。待我过几日去信给了康王后,看张钊怎么挡。”
按道理说冷家都不算外戚,张钊不怕他们也是情有可原,再者张钊的侄女还是三皇子妃,兄长还是侯爷,比起冷家来更是勋贵门第,而且他本人却是是个能臣。
抛开这些,张家人就要出发了,林二太太跟玉柔一起过来送他们,还准备了十分丰厚的仪程。冒姨娘很舍不得女儿,可她也做不了主,她也不能让张钊为了女儿留在此地,再者张钊也不会听她的话。
船上的生活很是无聊,玉佳身子骨儿不大好,夏姨娘便成日陪着她,冒姨娘又因为跟玉柔分别心情不好,所以玉彤到曲氏这里请安的时候觉得分外清静。
“咦,娘这里有炸的小鱼干啊,还好她们今天都没来,这好东西就偏给我了。”
小鱼干是挑选的小银鱼,个个差不多大小,先用调料腌制后再下锅炸。火候很难掌握,太大了会烧糊,太小了外熟里不熟,总之中火慢炸,那得全神贯注才行。
曲氏看她吃的欢快,心里也高兴起来,又道:“你哥哥跟你爹在船上作诗,你就不要出去了。”
“好。”玉彤并不是特别有好奇心的人,便乖乖的陪曲氏吃饭。
外面的小厮长随官兵都很多,若是被看了去了,以后指不定被传成什么样子。
曲氏又夹了几筷子青菜给她:“绿叶子的菜也要多吃点,船上可不比在家,要把自己看重才行。”
祝嬷嬷在一旁观察玉彤,只觉得她懂规矩了许多。
吃完早饭,玉彤打发人给玉佳送了一碗酸梅汁。玉佳又让人回送了一盘枣泥糕,说等身子好点了就来找玉彤玩。
王妈妈是玉彤的奶娘,跟玉彤最是知心了,有些话玉彤不跟曲氏说都有可能会跟王妈妈说。王妈妈还把玉彤当小孩样,还特地拿了三个果子给玉彤:“彤姐儿趁着休息吃点东西,祝嬷嬷那里我去看了她已经休息了,不会再来了。”
“嗯,这就好。妈妈也吃。”玉彤举着果子给王妈妈吃。
王妈妈欣慰的接了过来,特意降低了声音跟玉彤道:“姑娘说的事情我办妥了,送了一对玉屏儿去唐家,唐家的姑娘又拿了一对五彩蝙蝠钗让我带回来。”
第十一章
五彩蝙蝠钗是唐晏最喜欢的首饰,尤其是上头镶的黄水晶分外可爱,是了,唐晏最爱这种很有童趣的首饰。
她跟唐晏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想起她来,心里微微一叹,若是以后能再见面就好了。
她这边还在感叹着,却听到“扑通”一声巨响,似是有许多人掉进水里了,有人开始喊水匪来了。王妈妈脸一白,春樱已经护在玉彤前面了,夏桔也有点慌,玉彤跟夏桔道:“先让小丫头们进来房里。”
紫鸢跟黄莺把外头的粗使丫头也拢进来,玉彤暗自把头上的钗子抽了一根出来放在袖口,她对一个有点害怕的粗使丫头道:“别怕,我们在里侧,外面都有官兵的,那些贼匪不敢打我们的主意。”
尽管她也很怕,可她是主子,是这里的主心骨,若她乱了恐怕下人会更慌张。
又听有年轻的男子声音厉声道:“小贼哪里跑。”水下有人打了起来,约莫是打赢了,才有人在喊好。
“妹妹,你没事吧?”
外边传来张瑰的声音,玉彤朗声应了一声:“哥哥,我没事,你进来吧。”
张瑰手持宝剑,进来后见妹妹安然无恙,便与她道:“外头是梁总兵大人在抓水匪,现在已经安全了。”
“娘那里怎么样?”玉彤又担心的问道。
张瑰笑道:“娘可比你镇定多了,你忘记以前云南土司造反,爹爹还跟着去平乱了。”张瑰这个年纪的少年郎可不是甘于平静的人,他巴不得每天都有乐子瞧,所以方才抓水贼的时候他都跟过去看了的。
“得了,我现在去跟娘请安吧。”总要确定娘没被吓着才好。
曲氏那里正跟栀子吩咐:“你去冒姨娘处跟夏姨娘处让她们安心,说就是闹水鬼,这边已经被抓住了。”
俩个姨娘要安抚好,毕竟她们那里伺候的人少,跟外界不相通。玉彤觉得这才是人们都要做正房的原因吧,宠妾灭妻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男人的内宅都是由正妻把控着,她们拥有的资源最多,出了事情了也是正妻这里安全一些。
夏姨娘抓着衣角,跟玉佳搂在一处,见栀子过来才松了一口气,“外边没事吧。”
栀子素来稳重,她安慰夏姨娘道:“让姨娘受惊了,都是那起子水鬼闹的,现在没事了。哎哟,九小姐这脸白的,没什么事吧?”
夏姨娘也很担忧的望着玉佳:“劳烦栀子姑娘让太太帮忙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船上哪有大夫啊?这个夏姨娘平时不动声响,一提就提这么无理的要求。水鬼就是在船外闹了一下,现在就要停岸找大夫,这不是得罪梁总兵吗?人家现在可还在船上呢。受惊了喝两贴安神药睡睡就好了,嫡出的小姐都没有任何要求偏偏她倒是这样。
栀子心里腹诽,面上还得作为难状:“如今船已至中央,找靠岸点也难的很,不如让厨上做点安神汤过来?”
若此时受惊的是玉彤,恐怕船早就靠岸了吧,夏姨娘自嘲道。尽管心中不屑,面上还要做感激状:“那就麻烦栀子姑娘帮我去厨房吩咐一声,我这里走不开。”
栀子看她还算识时务,也应了。
到冒姨娘那里,冒姨娘不仅自己没事,还要跟曲氏请安,又听说曲氏那里有些忙,才说不去。栀子一走,她摆上瓜子跟清茶,一边嗑瓜子,一边喝茶。她唯一的女儿也嫁了,心中已经没什么烦恼,而且曲氏暗示她,以后如果她表现好,允许她到益州看女儿,就凭这个好处,冒姨娘也得老老实实的。
栀子回来回话,玉彤准备离开也被曲氏拉着坐下:“听着。”
在玉彤的心中夏姨娘算是很老实的,冒姨娘属于不老实的人,所以她对俩人的印象是夏姨娘好,冒姨娘差。
曲氏却道:“可见这世上最难猜测的是人心,夏姨娘年轻漂亮,你爹即便现在厌恶她以后保不住也会喜欢她,对待她这样的人,最忌要稳得住。”
“稳得住?”玉彤疑惑。
曲氏一笑:“自然是,她还没开始你就自乱了手脚,胡乱出招,那可不行。”
看玉彤一脸凝重,曲氏又拍了拍她的脸蛋:“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心,她生的玉佳还要我来安排,她若是惹了我,就不怕我报复不成。等她女儿嫁了,她年纪也大了,我跟你爹那个时候都含饴弄孙了。玉柔跟玉佳那里有点什么事情再让她们去看看,岂不是两全其美?”
“若真的有那等宠妾灭妻之人呢?”玉彤说实话还是很担心的。
曲氏跟傻子一样看着女儿:“有我跟你爹在,怎么会让你嫁给那等人?”
玉彤心里一暖。
是啊,她有家人,不用怕。
因为船上有梁总兵在,女眷们不便走动。张钊跟张瑰在屋里读书,曲氏一向能干把父子生活弄的妥妥帖帖的,玉彤在旁边帮一点小忙。
玉彤还抽空去看了玉佳一次,她有点咳嗽,却已经不似之前那样颓废了。曲氏带了许多成药,看来也算是对症了。
“姐。”玉佳昂起头来对着她一笑。
这几天在船上着实闷的很,就像一直精力旺盛的冒姨娘这几天都卧床休息,不想出门,更何况是一向低调的夏姨娘和玉佳。
玉彤扬起了手里的一个提线木偶给她,“想起你喜欢我的这个小玩意,所以带过来。”这是她跟着父亲去灯会的时候,张钊跟她买的。
小人偶大概有一个半手掌长,用人的真发做的小人偶的头发,像扶桑人那样穿着白底绣红梅的斜襟,手跟脚下方都系着线,上面一拉,手便扬起来了。
这个时代女人出门的机会太少了,玉佳平时玩个九连环都能玩半个月,更何况是这么可爱的小玩偶。她十分欣喜的接过,又不安道:“平日里我不知道白贪了多少姐姐的好物,姐姐又跟我拿东西过来,我实在是……”
玉彤笑道:“这值当什么,你我是姐妹,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照顾妹妹。”
这话玉佳相信,眯起眼睛笑了一下,把下人打发出去后神神秘秘的跟玉彤道:“姐,上次我看到水贼了。”
“不是吧?”玉彤惊讶。
玉佳急道:“是真的,而且我还见到那个梁总兵了,他真的太可怕了,那大刀一挥下去瞬间水贼的血就喷出来了。”
她说完还有些心有余悸的:“姐,太吓人了。”
玉彤轻笑:“他把贼抓了,咱们更该安心才是。而且过几天我们就要到杭州了,到时候咱们快活了,你也要早早的好起来,以后才好出去玩。”
“好,姐姐,我肯定……咳咳……会马上好的。”玉佳立马保证道。
“那我就等你快快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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