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有点措手无策,明显被眼前这个气场十足同时语气温和有礼的男人镇住了,“先生,稍等,我先去请示一下经理。”
很快值班经理来了,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清瘦男人,“您好,我叫周阳,本餐厅今天的值班经理。本餐厅暂时没有雪碧出售,影响了您的用餐体验,非常抱歉,我马上派人去购买,不需要您额外付钱。”
“没事,麻烦你们跑一趟,这就当作小费。”
“谢谢您,先生。”
“你叫周阳?”刘铭宇扫了一眼周阳的名牌。
“是的,先生。”
“你很会处理客户关系。”刘铭宇称赞。
“您的认可是我的荣幸。”周阳彬彬有礼地回应。美女“哼”了一声,不再看他们。
冒着气泡的碳酸饮料倒入红酒中,红酒的颜色愈发清亮剔透。“Cheers!”两人兴奋地碰杯,像两个偷吃糖的小孩。
加了雪碧的红酒口感酸中带甜,还带有气泡的爽利,别有一番风味。
“味道不错。”刘铭宇笑说。两人边吃边聊,时间过得很快。
吃完去结账,经过美女的位置时,刘铭宇驻足几秒,声量不大但十分清晰地说了一句:“It\'s quite rude to e□□esdrop on a private conversation and make some stupid comments.”(偷听他人的私人谈话,还自以为是地评论,才是真的粗俗。)
美女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同桌的外国男子也听懂了,面露尴尬之色。
**
走出餐厅,林若向刘铭宇竖起大拇指,两人相视而笑。“走一走?”刘铭宇提议。
“好。”林若欣然应道。两人沿着滨江公园的绿道随意地走。
“您适应国内生活吗?”林若找个话题。
“国内很有活力,除了人多车多这点还在适应,其他都挺好。”
两人聊起各自上学时的事情,林若给刘铭宇讲在大澡堂洗澡、校园十大歌手比赛和图书馆占座复习考研,刘铭宇给林若讲在Van Pelt图书馆通宵奋战、兄弟姐妹会party和早上六点爬起来看春晚。
“您在学校一定很受欢迎吧?”林若笑问。
“还好。我不是很会讲话讨女孩欢心。”刘铭宇回答。
“嗯。”林若认可地点头,“女孩比较喜欢有幽默感的男人。“
刘铭宇心里汗颜,他只不过是谦虚一下,林若还当真了,虽然他不擅长言语上逗女孩开心,但无论在学校还是工作后异性缘一直都很好。
他回了一句:“你不是会讲冷笑话吗?”
话一出口,两人都沉默了,刘铭宇发现自己好像下意识说出了什么,而林若感觉刘铭宇的话好像有什么深意,但一时没想明白。
两人静默地往前走,这时刘铭宇的手机响了,“越明,……”。
刘铭宇和对方聊了一些投资的事,突然说:“我刚才在望海吃饭。”
林若离得很近,听见电话里大惊小怪的声音:“哥你大驾光临怎么不说一声?”
“只是吃个饭,能订上位子,不用麻烦。”
“下次说一声,我给你留个好位子,我还有不少好酒存在那儿呢。”
“谢谢,下次吧。你餐厅有个员工叫周阳是吧?”
“是,你怎么知道?”
“吃饭时出了点小状况,周阳处理得很好。”
“我印象中他还不错,不过能让你特地夸的,看来表现不一般。什么小状况啊?”对方一副好奇的口吻。
“你可以问周阳。”
挂掉电话,刘铭宇问:“还记得上次在MINT见到的越明吗?”
“嗯。”林若想起了那张帅气的娃娃脸。
刘铭宇介绍起越明,越明姓徐,家族控股化工上市公司,行业内市值第一。越明不愿意子承父业,自己跑去搞餐厅和会所,气得徐父直跳脚,虽然之前倒了几家,但像望海和MINT都生存下来了,而且经营得不错。
“其实,有时我挺羡慕越明,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刘铭宇的声音低下来,“从小无论我想做什么事情,一定能做好,所以没有特别感兴趣的事情。按照父亲的意愿本科念了土木工程,硕士自己选的金融,一直被灌输接班的理念,自己也接受了,却谈不上有多喜欢。”
他的目光飘向江面,侧脸略显忧郁,“你有什么梦想吗?”
林若想了想,“小时候想当作家,大一点时想开一家花店,后来学业压力大,心思都放在考试上了,顺利地考了理想的大学,毕业后进入了像天合这样的大公司,也算实现了一个目标。”
她乐天地笑笑:“现在想想,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念念不忘的梦想。如果暂时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情,把眼前的事做好也不错。”
“把眼前的事做好也不错。”刘铭宇重复林若的话,笑说:“你挺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两个人这样并肩走着,公园里有人在散步,有人在慢跑,有人在遛狗,一派休闲的生活气息,江边的晚风吹得人很舒服,刘铭宇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一种久违的世俗的快乐从内心的某个角落扩散开来。
绕着公园走了一大圈,两人回到停车的地方。“我忘记帮你叫代驾了。”林若这才想起。
“没关系。走了这么久,酒精都被分解了。”刘铭宇说。
刘铭宇开车将林若送回家。以前加班很晚或从外地出差回来刘铭宇也送过她。这一次的气氛不太一样,有一种别样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悄悄萌芽。
“谢谢您的大餐,回去开车慢点。”林若临下车时说。
“今晚很开心。”刘铭宇笑。
下了车,林若隔着车窗朝刘铭宇挥挥手,刘铭宇微笑着看她。林若的心情和脚步一样轻快,她走了一段,回头看刘铭宇的车还没开走,仿佛在等待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妈”:和Boss吃饭啥感觉?
若若:东西好吃,酒好喝,关键是人秀色可餐。
“亲妈”:放心,后面会让你把人扑倒哒,哦不,被人扑倒。
☆、第16章
刘铭维婚礼将至,林若很是担心姚伊娜,给她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也不接,不知道她的“报复计划”实施得如何,不会出什么事吧。
明天就是周六了,林若向董事长另一位秘书打听,原来姚伊娜从周三起请了三天假。给姚伊娜打电话对方关机,林若心急如焚,直接去了姚伊娜家。
姚伊娜在公司附近一个高档小区租了一套小小的一室一厅,林若在门口按了好久的门铃都没有回应。
“好像没人在家。”不屈不挠的铃声将邻居吸引得探出头来。
“哦,谢谢。”
林若颓然地靠着门坐在地上,姚伊娜的电话还是关机。她去哪儿了?会不会想不开?林若急得快哭出来。
正胡思乱想着,门突然开了,林若顺势往后跌了一下,她先看到一双赤脚,眼睛往上看,姚伊娜穿着一条皱巴巴的长裙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口。如果不是有心理预期,林若会被她这副女鬼似的模样吓出心脏病。
屋里光线昏暗,窗帘全被拉上了,姚伊娜默不作声地往里走,林若爬起来跟上。“娜娜,没事吧,一直联系不上你,急死我了。”
姚伊娜抱着膝盖,在沙发的一角缩成一团,像只受伤的小猫,嗓音沙哑晦涩,不知哭了多久,她喃喃地说:“她是真的爱他,她没有上当。”
原来姚伊娜将刘铭维约去酒店房间。刘铭维如期赴约,刘的未婚妻也在那个时间来到酒店,撞见了一脸惊慌的未婚夫。一切均如姚伊娜设想的那么完美。
出乎意料的是,听完刘铭维结结巴巴的解释,刘的未婚妻反应很镇静,她一脸严肃地问:“你能发誓你说的是真的吗?”
刘铭维点头如捣蒜,对天发誓:“我发誓我说的全是真话。”
刘的未婚妻眼泛泪光,表情沉痛而坚定,“这次我相信你。”
“亲爱的,谢谢。”刘铭维满脸感激,如释重负,他转过身对姚伊娜说:“我对你很失望,想不到你变成这样的人。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说完牵起未婚妻的手,两人一起走出房间。
姚伊娜整个人懵了,无力地跌坐在床上,泪水唰地掉下来。望着刘铭维决绝的背影,她知道,自己永远失去了他。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刘的未婚妻的号码。姚伊娜疑惑地接了。
“姚小姐”,女人的声音透着一丝胜利者的得意,“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放不下一个人。谢谢你今天给了我这个机会,让他真正放下你,让我走进他的心。”
姚伊娜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啊!”她拼命将手机往墙上一摔,双手掩面痛哭。
抽噎地讲完,姚伊娜抬起脸,双眼红肿,脸上满是泪痕:“我输了。”
林若听完心下黯然,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这么戏剧化。她不是当事人,很难感同身受地体会姚伊娜的心情。即使姚伊娜的“报复计划”成功了,刘铭维和未婚妻真正闹翻的可能性也很小。
然而爱过的人说放就放下,谈何容易?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沉迷于过往,无法自拔,尤其是爱情中被遗弃的一方,心有不甘,不愿放手,即使闹得两败俱伤,也不希望对方好过。
**
很快到了周六——刘铭宇的大婚之日,姚伊娜躺在床上,像一具毫无生气的木偶,默默地淌泪,偶尔啜泣一两声。
昨天她几乎没吃东西,林若今天准备了白粥小菜,她也没动。林若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守在床边,不时拿热毛巾给她擦擦脸。
“叮”一声,林若收到一条消息,是刘铭宇发的一张照片,照片上一对新人手挽手并肩站着接受亲友的祝福,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林若吓了一跳,忙看向姚伊娜,还好她沉湎于悲伤中,完全没有注意到。
林若实在说不出“般配”“幸福”这样的字眼,回了一句:“新娘的婚纱很漂亮。”
刘铭宇回得很快:“你的关注点很特别。”林若没心情再聊,给他发了个笑脸。
床边的白粥小菜已经凉掉。姚伊娜哭累得睡着了,被泪水打湿的长睫毛粘在下眼睑,眉头紧蹙,仿佛梦里也不安宁。林若仔细看了眼照片,新娘子娇羞动人,笑靥如花,谁能想到背后有另一个人受伤的女人呢?
两天过得浑浑噩噩,姚伊娜依旧半死不活的样子,林若跟她说话她都没有反应。昨天到现在只喝了几口水,林若担心这样下去她的身体垮了。
“娜娜,吃点东西吧。”林若轻推她的肩膀,姚伊娜一动不动,房间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分不清白天黑夜。林若内心憋闷得慌,跑到阳台上透气。
外面阳光很好,空气清新,碧空如洗,可以望见很远处的建筑,开阔的视野令林若胸中的郁闷大为舒缓。林若跑回房间,一下子将窗帘全拉开,明媚的阳光倾泻而入,将房间里的每个角落照得敞亮。
“拉上!”姚伊娜大叫了一声,扯过被子盖住头。
林若冲过去,用力掀开她的被子,”你这样作践自己,他也不会心疼,搞垮的只是你的身体。”
“你根本不知道有多难受”,姚伊娜哭喊道,“我想死了算了!”
“那你去啊!”林若又气又急,“我给你爸妈打电话,你跟他们说。”
林若之前尝试给姚伊娜的手机充电,想查找她爸妈的号码,以防万一真有什么事情,但发现手机已经被她摔坏了。林若把手机递给她,也只是装样子吓吓她。
姚伊娜看都没看,抓过手机往地上一掼:“你滚!滚!我不用你管!”
“你不打是吧,我给他们打!”林若拿起自己的手机,作势要打电话。姚伊娜扑上来抢,两个女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林若一边护着手机,一边喊:“他要是真的爱你,就不会为了利益联姻。你真有什么事,他顶多抹几滴泪。”
姚伊娜这两天没吃什么东西,抢不过林若,拽着林若的胳膊大哭。林若的眼泪跟着涌出来,她抱住姚伊娜:“娜娜,对不起,我不是说这些话故意气你。他伤害了你,可是他不会来解救你了,只有你自己能解救你自己。”
“呜呜……”姚伊娜哭地更厉害了,仿佛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和伤心做最后的宣泄。不知是不是林若的话起了作用,大哭一场后,她站了起来,哑着嗓子说:“我去洗澡。”
洗过澡,姚伊娜穿着一件长T恤,头发湿答答地披在肩上,脸色发白,眼睛肿得像核桃,林若用毛巾帮她擦干头发上的水珠,拉她在餐桌前坐下。
姚伊娜拿起勺子,木然地往嘴里塞食物,吃着吃着,泪珠扑朔朔地掉在碗里,她用手背抹去眼泪,拼命忍住不再哭,狼吞虎咽地把桌上所有的食物吃完。
吃完东西,林若说:“我们出去走走吧。”姚伊娜换了简单的衣服,两人去小区对面的公园散步。
现在已经是傍晚,两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天边的晚霞绚烂多姿,夕阳在草地上洒下一层橙红色的光芒。
姚伊娜出神地凝视着远处的夕阳,突然她站起来,脱掉鞋子,赤脚踩在草地上,往前急奔了几步,跪倒在地,张开双臂,好像在渴求太阳的温暖。
林若没有打扰她,姚伊娜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天色无声无息地黑下来,她才慢慢地起身,两人一起回了家。
**
周一一早,林若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叫她:“起床了,不然要迟到了。”林若睁开惺忪的睡眼,姚伊娜穿戴整齐地站在床边。林若揉揉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今天她已经向刘铭宇请了一天假,打算带姚伊娜出去逛逛,转移一下注意力。
“你今天要去上班?”林若疑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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