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他已经十六岁了,这个年纪要说定亲,也可定下来了。
现在不定,等将来被别人定走了,那真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舅奶奶,外祖母!”
就在龙婉不知如何接话的时候,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总算出现在了西言宫的正殿之外。
见到那一袭衣袍的颜色,众人连忙站了起来,起身福礼。
“诸位快请坐。”
龙婉忙朝他投去求救的目光,云旗朝她悄悄一点头。
他也不顾她们的反应,便在龙婉身旁随意坐下,陶氏等人只得在原位坐下。
“舅奶奶,外祖母,二位伯母。你们的来意朕都知道了,只是婚姻大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今父皇和母后不在京中,龙婉的亲事,还是缓一缓吧。”
这倒算是个正经理由。
福王妃面上却露出了难色。
倘若要等轩辕玦和沈风斓回来,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龙婉年纪尚小等得起,福昀可等不起了……
陶氏却笑道:“原来你们是担心这个,那就不必了。斓姐儿走之前曾经托付了我们,若是遇着合适的,你们自己喜欢的,就可定下来。只是婚礼的话,等他们回来再办便是了。”
说着看向小陈氏,小陈氏也笑着点头,表示确有其事。
龙婉痛苦地睁大了眼睛。
原来她早就被沈风斓卖了……
“还有圣上,这皇后的人更是大事。既然你今日在这,不如咱们把皇后的人选也议一议?”
轩辕玦和沈风斓不在,最有权利商议此事的人,便是她们四个了。
云旗面色一变,没想到这火又烧到了他的身上。
这种时刻,他只能坑妹妹了……
“那个,朕还有一份紧急的奏折要处理,就先回御书房了,诸位长辈慢慢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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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9 神仙没有熊孩子
京郊西北面,猎场行宫。
昔年沈风斓就在这里,得了陈执轼送给自己的明黄裘。
那是圣上亲赐,见官大三级。
如今她却已经贵为太后,那件明黄裘却还在她的衣橱最底下,被保存得像是崭新的一般。
而此处猎场,也被改造一新,成了她和轩辕玦的新居。
一汪平湖如镜,湖边南岸坐落着高大的宫殿,层层延伸到山丘之上。
远远望去,充满了层次和精巧的设计感,像是江南水乡的风格,却比苏州园林更加精致。
如意洲旁,烟雨楼上。
身姿曼妙的女子,斜倚在楼上的栏杆旁。
她容貌绝美,穿着一身淡淡水绿色的广袖宫装,飘飘似仙。
一旁的长椅上,一只小巧的食盒开着口。
她朝里头轻轻一捻,抓起了一小把鱼食,向着下方湖中撒去。
湖中五颜六色的锦鲤,嗅着鱼食的香气,成群结队地向着这处游来。
它们在水面团成一团,时不时还高高跃起,逗得洒鱼食的女子咯咯直笑。
忽然,楼中有孩子的脚步声响起。
啪嗒啪嗒,听着还不止一个人。
女子回头看去,只见两个戴着虎头帽的小娃娃,一大一小携手跑来。
大的有六七岁了,小的看起来有三四岁,生得都极其可爱。
“母后!”
两个孩子扑棱扑棱地跑来,投进她的怀中。
沈风斓一手搂住一个,“小游璃,瓜瓜,你们怎么都来了,不是在父皇那里学写字吗?”
瓜瓜就是沐风的小名。
据说这个名字是这样来的。
有一个夏天,沈风斓让陈墨把冰山上头镇的西瓜剖开。
陈墨可以用手直接劈,轻轻松松地,一个大西瓜就一分为二了。
每次都看得几个孩子大声称好。
龙婉嚷嚷着要学,陈墨看着沈风斓的面色,并不敢教她。
当然,最后龙婉还是学会了,这是后话了。
沐风当时还不怎么会说话,只是盯着西瓜目不转睛,嘴角口水直流。
谁也没注意到他,因为他年纪太小还不能吃冰西瓜。
众人正吃着,忽然听到沐风咿咿呀呀起来。
她正好奇地抬头,听到沐风小嘴一张,吐出两个清晰的字,“瓜瓜,瓜瓜……”
沈风斓差点没吐血。
别人家的孩子一出生,先学会的都是叫娘叫爹。
她这个傻儿子倒好,继承了小游璃的吃货属性,竟然先学了叫西瓜。
要说起来,她当初一直以为,云旗才是个吃货。
不想云旗长大后稳重了许多,他为人又谦和,喜欢把好吃的都让给弟弟妹妹。
都说外甥像舅,旁人都说云旗的性子像沈风楼。
对此,沈风斓很是满意。
可沐风叫西瓜这事……
她当即不乐意了,抓着浣葛等人查问,到底是谁教沐风叫瓜瓜的。
众人都是一脸无辜。
谁没事教小王爷这个啊?
这不吃饱了撑的么!
沈风斓把这事告诉轩辕玦,轩辕玦最后得出了结论。
“这可能是娘胎里就学会的,怪不得奴才们。”
沈风斓怀他的时候,那西瓜可没少吃。
再说了,别人家的孩子也不见得,沈风斓生了四个其中两个半是吃货。
这多多少少说明,娘胎是有吃货潜质的。
沈风斓从前在晋王府的时候,那也是一日宵夜不断的……
被轩辕玦这么一说,她瞬间气馁,自暴自弃道:“既然如此,沐风的小名儿就叫瓜瓜罢,也算不辜负那么多被我吃掉的西瓜。”
轩辕玦一脸无奈地揉揉她的头。
“这个瓜有傻的意思,不太好吧?”
于是两人商量了半天,从瓜瓜商量到西西,最后还是决定叫瓜瓜。
顺嘴。
沐风奶声奶气道:“父皇说不学啦,母后偷懒,自己把孩子撇下玩去了,让我们学得辛苦。”
童言无忌,说起话来老实得很,沈风斓瞬间有些面红。
可是当着孩子的面,她怎么能露怯呢?
她立刻正经了起来,想了一套说辞来教训沐风。
“我这怎么是偷懒呢?你来瞧瞧!”
说着朝着栏杆底下的湖面指去,游璃和沐风好奇地爬上来。
沐风年纪尚小,爬得有些艰难。
游璃倒是轻轻松松上去了,看着沐风还在挣扎的模样,小屁股一撅一撅的。
他便伸手帮沐风抬了抬屁股,好不容易把他弄了上来。
沈风斓掩嘴偷笑。
两个孩子却没注意到,而是专心致志地朝底下看去。
只见清澈见底的湖水之中,有许多锦鲤游来游去,五颜六色交织如虹。
沈风斓道:“你们用过早膳了,鱼儿还没有呢。我这是在喂它们吃饭,这能叫偷懒吗?”
沐风见着这些小东西,便顾不得旁的了,坚定地点了点头。
“鱼儿要是不吃饭就饿坏了,娘亲喂的对。”
小游璃毕竟大他几岁,没那么好糊弄,听罢狐疑地看向沈风斓。
“为什么母后都不喂我们吃饭,却要喂这些小鱼……”
紧接着,楼梯上的脚步又慢慢靠近。
轩辕玦从底下走上来,正好听见了沐风的话。
他连忙道:“你们说什么?朕明明是说,母后辛苦了,咱们带着吃食来看母后。”
一听见吃食,沈风斓探出了头,也顾不上指责他在孩子面前编排自己的事了。
“什么好吃的?”
轩辕玦在她身旁坐下,一摆手,宫女送上来食盒,整齐地摆在石桌上。
“喏,这是萧太医新研制出来的药膳糕。”
一听见药膳两个字,沈风斓下意识朝后躲。
“大热天的,以为能吃到什么呢!竟然是药膳。萧太医真是越来越坏了,他就是故意的!”
她气哼哼地别过脸,根本不看食盒里头。
轩辕玦见状不禁一笑,自顾自地拈起一块,又分做两半喂给两个孩子。
“好不好吃?”
“好吃呀!”
两个孩子童声稚气,沈风斓只以为他们是给轩辕玦做说客的,并没有在意。
没一会儿,看见沐风舔了舔手指,可怜巴巴地睁着大眼睛看着轩辕玦。
她心中一动。
除非是特别好吃的东西,否则沐风不会随便卖萌的。
这一点,随了小游璃。
她忍不住朝桌上一看,只见所谓的药膳糕盛在小碟子里,颜色金黄发亮。
看起来有些像是山楂糕,或者是金桔糕之类的。
最特别的是,底下还铺着一层碎冰,将糕点镇得冰凉可口。
药膳糕还能冰着吃?
她不禁好奇,拈起一块来送进口中,瞬间眼前一亮。
萧太医这个太医不想干了,想去当御厨?
这样好吃的糕点,难为他是怎么做出来的。
她不禁好奇问轩辕玦,“这怎么会是药膳?我一点都吃不出来,倒像是果子做的。萧太医竟然有这一手!”
“是药膳。”
轩辕玦给她一一细数,“这里头有紫苏,砂仁,桑寄生……”
沈风斓对中药不太了解,知道轩辕玦精通得很,便听着他说。
越听越觉得不对。
这些个中药,好像都是健胃消食的啊……
她不禁看向小游璃和沐风,忍不住想笑。
他们的父皇也真是用心良苦。
沈风斓近来和这两个小吃货待久了,不知不觉也吃得多了,正好需要消化消化。
轩辕玦揉着她的脸,两人面朝湖面,尽观湖光山色。
这里是猎场行宫,是轩辕玦命人花了两年的时间,才基本修建齐全的。
这几年来,他们周游四海,最后还是决定回到京城。
这里有他们的亲人和孩子,皇位已经给了云旗,沈风斓又不喜住在宫中。
他们索性在猎场,修建了一座行宫来居住。
此地到了夏日十分凉爽,小游璃和沐风便成日跟着他们在此处,龙婉也时常过来。
只有云旗身负重任,不能轻易走动,委屈得不行。
他们两便也时常回宫探望云旗。
在这个行宫里,没有宫中的规矩,没有京中那些人事。
沈风斓显得自在许多,有时睡到日上三竿,轩辕玦也由着她来。
他自己也放弃了在京中的习惯,有时会陪沈风斓一起睡迟,两个人才慢慢地起身。
这里没有皇权的束缚,没有权位的争夺。
一切都显得十分恬淡宁静。
两人总是在行宫之中,手牵着手慢慢去看风景。
每一座山,每一片湖,都是轩辕玦精心命人设计的。
“你看那片湖,从前只有现在的一半大。现在拓展开来后,是不是好看许多?”
轩辕玦指着它旁边的一片湖,“从前就像那个一样,小小圆圆的,一点特色都没有。”
他得意地轻哼一声。
沈风斓:“……”
轩辕玦给她凿了一个心形的湖,还命名为观斓湖,这是在朝她要表扬呢!
当年晋王府的天斓居,如今的观斓湖……
观的不是波澜壮阔,而是她沈风斓罢了。
可是沈风斓老大不乐意了。
“你取名就不能有特色一点嘛,把我的名字放在里头,别人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多叫人不好意思。
不过要细说起来,当年晋王府的天斓居,她起初还不明白。
时日渐渐长久了,才知道原来他在那个时候,便已经钟情于她了。
轩辕玦反倒很坦然,“帝后和睦,恩爱非常。这是好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好事?
她怎么觉得,她会被后世传为祸国妖妃之类的来着?
“你看那座亭子……”
轩辕玦又开始讲了起来,就好像一草一木,都是他亲手建造出来的一样。
沈风斓不用听后文就知道了。
这个亭子,一定叫观澜亭。
“你怎么不干脆把猎场行宫的名字,直接改成观澜宫?”
轩辕玦沉思了片刻。
“好主意!”
一家四口在烟雨楼上赏景,两个孩子对喂鱼乐此不疲,一直朝湖中投鱼食。
而轩辕玦对喂沈风斓,也是乐此不疲。
眼看大半碟子的药膳糕,都落进了沈风斓的口中,她鼓着脸摇头。
“不吃了,再吃就该起双下巴了。”
这是给两个孩子消食用的,怎么倒成了她的零食了?
她用力地低下头,使劲压着下巴,用手拎起薄薄的一层肉给他看。
日子安逸幸福,自然心宽体胖。
沈风斓觉得自己胖了些,轩辕玦却不肯承认。
她问两个孩子,两个孩子也跟他一个口径。
“什么双下巴?你这个下巴尖得瓜子儿似的,还不多给朕吃一些。”
眼看拒绝不了,她索性来了个有来有往,在轩辕玦捏起糕点喂她的时候,她就反喂回去。
两人一分担,一碟子的药膳糕很快就见底了。
沐风在旁边看着,委屈得几乎哭了起来。
“父皇偏心,母后偏心!你们自己吃,都不给我……”
沈风斓连忙安慰,“给给给,剩下的全给你吃,好不好?”
她再朝碟子里一看,洁白无瑕的甜白瓷,干干净净。
那些药膳糕,早就在她和轩辕玦你一块我一块中吃完了。
沐风踮起脚朝桌上一看,小嘴一扁。
“父皇最疼母后,母后最疼父皇。瓜瓜没人疼,瓜瓜没人爱……”
说得就像唱戏似的,一套一套的。
沈风斓听得苦笑不得,连忙搂着他安慰。
“这是谁和瓜瓜说的,母后最疼瓜瓜了,才不是最疼父皇呢!”
沐风破涕为笑,高兴得欢呼不已。
“真的吗?母后?”
“真的,比真金还真呢!”
而在他身旁,一大一小两个男子,听了这话都盯着她看。
“母后,那我呢?”
游璃委屈地撅起嘴,小脸肉呼呼的,就像个小包子一样。
轩辕玦则挑眉看着她。
“你再说一遍,你最疼谁,最爱谁?”
沈风斓:“……”
他跟孩子吃哪门子的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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