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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本纪——蔡某人

时间:2017-12-19 15:29:34  作者:蔡某人
  “李丛礼那只老狐狸,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防秋所耗,他焉能不清楚?届时,再趁势狮子大开口,敲诈朝廷,反受其害。”成去非脑中顿时浮现出李丛礼那双精明异常的眼睛,很快否决此项提议。
  “他能老老实实呆河朔,不给建康添乱,在他一亩三分地上爱怎样就怎样,建康管不到他头上。”
  河朔尊建康朝廷,不过是面子上的事,双方心知肚明,至于当今母仪天下的……成去非忽想到这一层,不由同虞归尘碰了碰目光。
  似乎也未尝不可,李丛礼忽同建康交好,不过是因为河朔李卢之争已放到明面上来,当日并州之事,便是最好的佐证。建康鞭长莫及,任由两大世家明枪暗箭争地盘,河朔尚武,胡化严重,朝廷从来只象征性任命官员,不过是政令自天子出,名正言顺罢了。
  既是名正言顺,便可为着手点。
  要置河朔安于这面子上的臣服,不过亦是保持平衡之道,成去非想起父亲的话,自然又念及西北同范阳卢氏交好的叔父,心中思绪渐清,便仍回到正题上:
  “国库之空,才是症结所在。既不是一日两日空下去的,自然不会一日两日就能满了。”
  他早从度支部查了相关存档,自祖皇帝以来,人口登记造册数,以及田亩税收,皆只见其减,不见其增,照理说,祖皇帝创业始,天下未定,同今天不可同日而语,可一切竟朝反着去的,岂不荒谬?
  如今,连军情之急,都这般逼人,再想到夏日涝灾,成去非的目光彻底沉入夜色中去了。
  回到府上第一件事,便是准备细读王朗那两卷文稿,算算时辰,猜琬宁应安置了,不想过木叶阁时,见窗子竟还透着光,便举步而入。
  外室四儿歪在榻上正睡得沉,成去非落脚很轻,往书案处探了一眼,正瞧见琬宁以手支颐,昏昏欲睡,却仍强撑着不倒,烛台尽在咫尺,他真怕引得一场火,烧掉王朗一生心血,届时就是到王公明坟头,自己都无半点颜面。
  他先把那烛台缓缓移到另一处,才轻轻把琬宁推醒:“困了便歇息吧。”
  琬宁睡眼惺忪,抬眸的刹那仍是混沌的,等看清是他,顿时睡意全无,一下清醒了。
  成去非目光在她身上略略一转,也未做声,只收拾手底文稿,琬宁不知此刻是几时,柔声道:
  “已经整理好了。”
  竟这般利索,倒替他省了功夫,成去非低笑一声:“你合该生为男子,女儿身可惜了。”
  琬宁却并不喜听这种话,不由闷闷说道:“我不要生为男子。”
  她罕见的那点倔意再次显露出来,半垂着面,微微上翘的嘴角,正被成去非瞧得一清二楚,饶是道出略带情绪的一句话,可仍是那朵弱不胜衣的花,不堪一击。
  成去非腹底的火蹭蹭直往上窜,伸手便扯她入怀,在她腰上狠狠掐了一把,一壁咬着她小巧的耳垂,一只手早滑进她领口放肆游弋起来:“这会剐你且嫌无肉,你给我好生养着,待我闲下来,再好好谢你……”
 
 
第81章 
  “谢”字被他刻意往重里咬了几分, 柔软的女体就在他怀中,无意“嘤咛”一声,好似受到惊吓的小兽胡乱推搡着,成去非钳紧了她, 隔着亵衣,握住那尚不能盈掌的丰腴——远比这具身子来得更为柔软可感, 少女干净的味道瞬间淹没了他整个人。
  俯首便可见她纤长的脖颈, 他唇角依旧压着迟迟不肯泄出的一声喘息,眼前这朵花, 大可折去做案头清供, 又恨不能此刻便打破毁灭, 好似只有撕碎了蝴蝶的翅膀,才知道它美在何处。
  他如此轻薄, 紧绷的唇线落下幽深一句:
  “日后,我来做姑娘一个人的衣冠禽兽可好?”
  冷冷哑哑的声音却似滚烫的熔岩,灼得人心惶惶,他低眉一垂眼间, 仍是在那神坛之上,自有孤家寡人的轻盈。
  琬宁衣衫早乱, 面上的红霞彻底往四下蔓延,她到底是十几岁的姑娘家, 又羞又惊,忽被他这么囚在怀中,大行无礼之事, 多少有些恍惚,粉唇微微翕动,正不知该如何反抗,身上重力忽骤然消失,再抬首间,成去非已抽身而立。
  朝服未除,他依然是乌衣巷方俨峻整,嶷然自守的大公子。
  王朗的文稿被他重新置于怀间。
  一念清净,烈焰成池。
  而琬宁两只手还在颤个不停,慌乱地拢着衣裳,整个身子仍是酸软空乏的,好似方才那一幕只为梦境。
  她哪里能应付得来乌衣巷大公子。
  深情不过自赋,爱欲流过,六根流过,她自然不会知道,成家大公子不仅是那知万重非的人,亦是既已铸定之人,安能轻易打动?
  知一重非,进一重境,亦有生金,一铸而定。
  于她,只有自事其心一条路可走而已。
  “安置吧。”他淡淡说完这句,当真敛衣而去,徒留琬宁仍在懵懂混沌中,不能细想方才之事。
  夜雨秋凉,成去非指尖仍残留一抹温热,却抵不过这沓书稿来得沉重。
  橘园的灯火长明,秋雨就这样淅沥了一夜。
  又过几日,赵器已查清宅子来历,赶着回府里禀事,刚翻身下马,就见门口福伯迎下来,同那不知何时到的步兰石嘘寒问暖一阵。
  来的早不如赶得巧,赵器早对成去非的那番话心领神会,此刻便疾步上前,笑着见了礼:
  “步大人。”
  步芳回首见是他,忙也回礼道:“下官来是因河堤一事竣工,特来回奏尚书令大人。”说罢面上竟微微有些不自在。
  河堤竣工,合该先奏都水监,他这是越级上报,犯不着直接往府里跑,步兰石到底是老实人,赵器大略猜出他心思,遂无声一笑:
  “大人想必是公务劳心,一时记错了日子,今日不在假中,大公子天不亮便去了尚书台。”
  说着瞟了一眼他手中所持之物,故意道:“大人不如把要呈的事宜,先让小人带着,待大公子回府,小人即刻便给送过去,也省得大人空跑一趟。”
  见步兰石面露犹疑,举棋不定,知道他这是想来探口风呢,不再逗趣这老实人,便笑着往里引:
  “小人有些不当讲的话,正想同大人说呢,还请进来说话。”
  步芳不明就里,有些诧异,提步跟着赵器进来了。
  两人沿着水榭缓行,赵器也不跟他拐弯抹角:“小人听闻大人看中了府上的一个姑娘?”
  步芳闻言暗惊,不知这赵器如何知道的,转念一想,他是大公子身边人,知道这些似乎也不足为奇,面上一红,算是承认了。
  “恕小人直言,当日见大人看那贺姑娘身影出神,倒也不难猜出几分,”说到此,那胡人少女的面庞忽再次袭上心头,赵器便顿了片刻,才继续:
  “这种事本轮不到小人说什么,小人也自知爱慕佳人是人之常情,不过,有一点,小人却以为该提醒大人,大人是尚书令一手提携的,小人从未拿大人当外客看,所以实在忍不住,欲言一二,还望大人不要往心里去。”
  他有意道如许废话一堆,自然让步芳又是惶恐又是感激,讷讷瞧着他:
  “下官自当洗耳恭听,不知有何赐教?”
  赵器面色多了几分整肃,先问道:“敢问大人意中人可是府上那位贺姑娘?就是当日桥头所见?”
  步芳一想到那清丽纤秀的女孩子,心底又涌出一丝柔情来,原来那女子姓贺,步芳罔顾遐思,半日才回神,尴尬颔首。
  “那,大人可知那位贺姑娘是何人?”
  这下把步芳问住,目光中满是征询之色,心底隐约觉得不好,吞吐道:“难道,不是贵府?”
  赵器徐徐摇首,一声长叹:
  “人确实是成府的人,只不过,这位贺姑娘是随公主一起来的,”赵器有意停了停,果然,步芳脸色一变,不过似乎仍未听出门道。
  “贺姑娘曾在宫中为公主伴读,公主下嫁乌衣巷,尊当今太后旨意,姑娘便跟着一道来了成府,这么跟大人说吧,这贺姑娘,不仅是公主的人,更是大公子私人,大人可明白小人的意思了?”
  一席话说得步芳面上煞白,脑中嗡嗡直响,再回想当日情形,自己心潮澎湃,一时不曾留意到大公子是何心情,只把他那话当真,以为真要问问姑娘的意思才行,如今看来,真是大谬也!
  “这……下官绝无冒犯大公子之意!下官竟……竟……”步芳已然满脸羞愧,话也不成句,赵器看在眼中,不由生出几分感同身受的恻隐之情,遂好声安慰道:
  “不知者不为过,大公子绝不会怪罪于你,其实,大公子对这种事素来寡淡,并不以为意,不过既牵扯公主,小人深以为不可,遂擅自行事,今日说出来,大人海涵。”
  步芳即便心中再失落不舍,此刻也顾不上那些了,只呵腰对赵器打了个揖,连连道:“多谢提点,否则,芳险酿祸事。”
  赵器忙扶他一把:“大人言重了,大人倒也无需惆怅,世间好女子多的是,再另寻佳人便是。”
  步芳神思恍恍,他这几句只最后一句入了心,脑中徒剩“佳人难再得”的遗憾与酸楚,好不易定了定心神,把怀中公文递与赵器:
  “有劳了,芳,芳先告辞。”
  说着便匆匆折身而出,赵器在身后遥遥看着,过那门槛时,步兰石险些被绊倒,踉跄了几步,幸得边上小厮眼疾手快相帮一把。
  赵器兀自轻轻叹息一阵,抬脚去了。
  直到成去非自尚书台回来,他把宅子的事情回禀清楚后,又把今日步兰石一事说了,见成去非并无多少反应,只吩咐了句:“把此事交与杳娘去办吧,尽快促成最好。”
  真正让成去非头疼的还是这官场的“送故”“迎新”之风。
  竟不觉间已达到“相望道路”的程度。
  有此,便巧诈由生,伤农害政。
  积习既已成惯例,是难以扭转的。京都有世家子弟,并不以入中央朝廷致仕为意,反倒以家贫为由,请求出为地方官员,个中玄机尽在于此了,难怪前几日韦家子弟韦述,求试宛陵令,十分恳切。
  王朗有心,文稿里除了颇成系统的著述,亦有断章小札。其中有一条便是记述官员调任频繁之事,照朝廷规章制度,地方官员应六年更换一次,可实际却是:县级地方主官一度任期只有一年,更有甚者,一年换了几任,不过是为了谋取更多的“迎送之费”而已。
  而那些封疆大吏,譬如荆州许侃,任期又远超六年,长期霸占着膏腴之地的都督刺史们,把持着一方财政军政,中枢微弱,钱物两缺。而吏治大将军把持经年,更添混乱。如今西北边防日益严峻,成去非挑了挑烛火,把那周将军的来信又重读一遍,缓缓提笔蘸墨,思忖良久,方落下笔。
  一连几日,除却上朝,成去非其他时候不再会客,只潜心研读王朗赠与的这一卷书,直到这一日,虞归尘来访,才知道王朗已去了三五天。
  果然没人来报丧,王氏一族扶柩北上,建康从此不会再有王氏族人。两人低语交谈着,才士凋零,哀起于心。夜深,外头忽下起了雨,风吹得急,帷帐四起,案几上灯花簌簌而落,两人的声音被风雨声淹没,便双双起身,立在屋檐下看那雨帘幕天席地挂下来。
  “我本想送些财物,念及太夫人,只能作罢。”虞归尘伸手去接雨水,水珠溅开犹如摔裂的水晶,“但愿雨水皆化酒,常伴故人……”
  他面上带着怅惘的笑,继续喃喃着:“终身役役而不见其成功,苶然疲役而不知其所归,可不哀邪!人谓之不死,奚益!其形化,其心与之然,可不谓大哀乎?人之生也,固若是芒乎?其我独芒,而人亦有不芒者乎?”
  成去非听出是《齐物论》,眼下确是贴合王朗。虞静斋心底哀伤,虚空不可言明,眸中自迷茫黯淡,成去非知他愁绪难平,垂着眼帘低声道:
  “庄生有时难免太过莫测,谈天地,言生死,有些道理纵然你我明白,却依旧逃不过,倒不如忘掉。”
  他亦只能言及此,死人的事,他看得太多,他也势必清楚的是,王朗的死,仅仅是个开始罢了。
  “而今,并不是哀矜故人的时候,”成去非脑中浮现王朗当日所言,自然想起钟山一事前,他只向虞静斋说了一句“与我举事,可否?”,虞静斋连话都没有,便默然颔首,点到为止的试探,两人皆心领神会,后来,当真是默契十足,其利断金。
  但王朗的话,如今无形之中亘在两人之间,成去非心底微动,话锋已转:“眼下,整个官场以理事为俗吏,奉法为苛刻,尽礼为谄谀,放荡为达士,骄蹇为简雅,王职不恤,法物坠丧。静斋如何看?”
  虞归尘略略抬眸看向他,语调十分平稳:“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王公明不在庙堂,仍心系天下,而你当年的策论,世伯曾言需大贤之士方能行,不过委婉否决,可如今,大将军业已伏诛,成伯渊还在等什么呢?”
  静斋自是肺腑之言,他不过想让成去非知道,无论他成伯渊做何打算,他都是他的同袍,岂曰无衣?
  成去非闻言低垂眼眸,随意朝室内走去,来到那具古琴前,信手而弹,三两句下来,竟是虞归尘前些日所作新曲《山河赋》,他只弹过一遍,成去非竟记得分毫不差。
  “我许久未曾听到如此合心意的曲子了,那日听你高奏,精彩得很。”成去非眼眸中再次露出难得的笑来,“不知怎的就想起当年你我在西北的旧事,怀念得很,好像你我还是十几岁的少年人。”
  虞归尘听他说的琐碎,心中有些怔然,他不似平日里的沉默罕言,说起这些旧事来竟是十分欢悦的神情,两人就此打开话匣子,回想着西北那段日子,就像发生在清晰的昨日。
  十七岁那年,成去非在叔父征西将军麾下做长史,虞归尘亦在同年短暂出仕,也去了西北。两人少不了碰面,万里黄沙,尸骨遍野,月色则昏暗不清,流霜夹缠在凄烈如长鞭的狂风里,刮得帐幔哗哗作响,杀伐不止,有骁勇的敌将和接连悲鸣着倒下的战士。飒飒风鸣与寥落的画角鼓声一并传来,到处都是浓稠的血腥,成去非身受重创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虞归尘同他并肩作战,几乎为之送命,整个乌衣巷都为两个少年人担忧,两人却从未像此刻般尽兴,直到回了建康,虞归尘辞官去漫游,而成去非依旧身处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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