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我这手下,生来不会言语,此刻特地讨教一番。”
高台上张溪敏正站在贾宇辞的身旁,见姜裳朝宇沿邢奔去,特地大呼一声。
宇沿邢顺手斩下一人的头颅,而后勒马回头,见果然有一人骑马飞奔而来。
“护住皇上!”
有将领朝着宇沿邢的方向奔去,却被敌对士兵与军马拦下,一时间,不知是不是张溪敏早有安排,宇沿邢与姜裳周围竟被夏兵留出了个圆圈。
“你是何人?”宇沿邢与姜裳对视,右手下意识的握紧了长剑。
姜裳没有应话,宇沿邢这才明白,不会言语说的是她不会说话。
“既然如此……”
宇沿邢本想在众人面前装作让他一招,以显自己武功高强,哪知道姜裳一夹马肚子,朝他奔来,长剑也从右侧袭去。
他也是从小习武,将手中长剑挽花一挡,又与姜裳见招拆招,骑着高头大马兜转,不过一会,竟已拆了几十招。
宇沿邢越战越兴奋,早先与士兵对打时已起了杀意,此刻更是招招致命。
姜裳的力气本来就比不过他,所以也不硬碰,而是以力打力,又激战了快半柱香的时间。
宇沿邢猛地伸腿往姜裳□□大马的身上一踹,大马吃痛,往前面剧烈跑动起来,姜裳右腿一收,双腿往马肚子一踢,像支离弦的箭,朝着宇沿邢射来。
姜裳右手持剑,刚靠近宇沿邢的身侧,左手立刻从腰间取出匕首,趁着长剑被抵挡住的一瞬间,左手上的匕首,也顺势插进了马背上,左脚勾住了马鞍上的空隙,左膝盖便顺着跪到了马背上。
宇沿邢所坐的马本就不是凡品,一声长嘶,便载着二人,横冲直撞的往前面奔去。
马背上跌跌撞撞,宇沿邢本欲翻身下马,但姜裳手里的长剑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只得坐着,吃力的接着姜裳刺下来每一招。
但姜裳也是每一招都极为费劲。
“你跟着我,我赏你钱财和官位。”宇沿邢想要将姜裳招到自己手下。
他眼睛朝着别的方向分神的那一秒,姜裳的手从马背上拔出了匕首,下一秒送进了他的腰腹部。
宇沿邢手上的力气松了片刻,下一刻便见剑光一现,长剑也刺到了他的胸口。
“皇上!!快找人朝着那人放箭!!不要射到皇上!”
有人大呼,努力的朝着这边奔来,姜裳知道时间不多了,立刻扔下长剑,右手擒住他的右臂,左手拿着匕首往他左胸口刺去。
宇沿邢大惊,他虽然是想借着御驾亲征博得百姓爱戴,可没想把命送出去。
左边一转,就欲往马背上缩下去。
姜裳也不含糊,直接擒着他的右臂,左脚从马鞍处挪出,往马背上一踢,借着力,往下拉着宇沿邢,一眨眼,二人就已摔到地面,尘土飞扬,那边取来弓箭的人一看,却已分不出皇上在哪里了,马匹上空无一人。
周围全是士兵,宇沿邢勉强站起身来,想要离开,姜裳却已从身后将匕首送到他的左背上。
这一刺,几乎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宇沿邢这次连身形都没有办法稳住,跪到地上。
两边是一把长剑一把匕首,血流得极快,他想说什么话,却已经说不出口。
“皇上,这皇位上辈子没能让你还,这辈子你就先走一步吧。”
宇沿邢面目狰狞,却又说不出话。
“公子!”
戴着面罩的岩三正装成弓箭手,骑着马来接应姜裳。
姜裳利落的翻身上马,与岩三背抵着背,朝后坐着。
“走咯。”岩三拍马欲走。
姜裳却抢过他的弓箭,拉弓瞄准,对着宇沿邢的身上一射。
长箭穿身而过,宇沿邢是彻底断送了性命。
“这一箭,我早就该还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裳仰天长笑,由着岩三策马奔走。
以后万里河山,你都瞧不见了,这存了两辈子的仇恨,今日终是叫我报了。
日后,你就是史官笔下,弑兄夺位,御驾亲征却又被个不值一提的下等士兵斩杀在阵前的楚国皇帝。
人人以你不耻。
而你们夏国又会因为杀了楚皇,引起楚国百姓的愤怒,这一战谁胜谁输,真的就会如你张溪敏所言吗?
而凉国现下将迎新皇,万事更替,留些喘气的时间够了。
姜裳的心情从来没有这般轻松,高台上的张溪敏也猛地想到,只是为时已晚,姜裳此次连脸都没露,谁会信杀了楚皇的是他们楚国境内的一个千金小姐?
“罢了,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也曾利用你,这次就当我还你的情分了。”
张溪敏摇了摇头。
“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定更新完!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世事已了,姜裳便当真像是出门散心,买了许多东西,正好身后跟着四个人,也不需要她自己提。
回到黔州时,已是初秋,刚进城门,她便找到穆珂还了银两,穆珂有些不愿,可也只得收下,只是这姜老收他弟弟做门生的事,又已经敲下了。
姜裳回府时在心里长叹,此次出去好几个月,也不知姜父会如何罚她,还自作主张的替他认了个门生。
她心里有些紧张,哪知道刚进府,正好遇上姜宏朗出门。
“回来了?”
“回……回来了。”
“此次去尼姑庵里住得可好?”
姜裳心一抖,抬头看去,见站在庭院里的孟青容对她鼓了鼓眼睛。
“尚好。”
“嗯,那就好,进去吧,为父还有事忙。”
“是。”
万万没想到,自家娘亲已经替自己找好了借口。
进屋后,免不得被孟青容拉去一阵长聊,姜裳没有提自己去凉国,赴战场的事,只把后面闲逛赏花赏景的事拿出来讲了讲,又命护卫将买来的东西奉上。
孟青容这才说道。“老天保佑,前些日子我老是睡不好,还以为母子连心,你出了什么事,无事就好,你二娘的胎也稳了,以后你就得添个白白胖胖的弟弟妹妹了,只望将来也是个知礼的人。”
“呵呵,到时候就让爹爹教。”
又过了半月,汴丘传来消息,四皇子立为皇帝,由许吝许将军为摄政王,辅佐皇上。
看来楚国与夏国还有的是时间纠缠。
姜裳没有再管,趁着司音年纪也不轻了,替她寻了个本分的好人家,嫁了过去。
姜裳特地为她也备了嫁妆,虽说只是个奴婢,可司音又如别人不一样,处处维护她,待她也好,不论是少时,亦或是现在。
一时间,姜裳所住的院子里冷清了不少。
后来虽说孟青容安了些婢女进来,她也觉得冷清,或许是没有一个人会像司音那样吵吵闹闹,却又让人喜欢了。
凉国运灵城里隐隐有消息传来,说是凉国新皇重新登基。
然后……
便没有然后了。
又过了一年。
姜裳已满十六,姜家的门槛几乎被媒人踏平了,可姜家的大小姐仍然没有定亲,更没有出嫁。
姜裳常坐在院子里那棵已经长得老高的大树上,看着远处发神。
偶尔穆珂的弟弟穆孟季从院墙外经过,抬头看一眼,摇了摇头就离开了。
哦,对,这小子还没等姜裳介绍给自家爹爹,就自己找上了门,姜宏朗很喜欢他的机灵,爽快的收下了他。
有时候撞上穆珂在外面等穆孟季回家,一个人太闲了,也会与姜裳聊上几句。
“你看你,你要是不等他,又不还钱,我们大胖小子都有了。”
“呸,少贫。”
“你瞧你,哪来大小姐的风范?”
后来,又过了几个月,听说凉国的皇帝大婚。
就连正在打仗的楚国和夏国,也备了厚礼送去。
那段日子,再遇见穆珂,他也不贫嘴了。
只是轻声说道。“不等了,找个人嫁了吧,你看不上我,大可看上其他有地位的公子。”
“穆珂,你为何从来不明白,喜欢何谈地位,也是,待有人爱上你了,你就知道,你的身份你的缺点在她眼里都会消失,她只看得见你的好。”
“例如?”
“她不会看见你商贾身份低微,她只会告诉自己,你还很有钱。哈哈哈哈。”
“呸,少贫嘴。”
“哈哈哈,你不明白,他叫我等他,他便一定会回来。”
时间久了,媒婆也就不上门了。
孟青容气过,可有什么办法,人姜裳不吃这套,一天开心的吃,舒服的睡,索性也就随她去了。只是说最迟十七岁,否则就算是捆也会将她捆上花轿。
二娘生了白白胖胖的大小子,脸上笑容也多了。
姜父办的书院也蒸蒸日上,似乎每个人的生活都变得好了,就连穆珂,来得也渐渐少了。
听穆孟季说,他近日在追一个官家小姐,不过也有可能是官家小姐在追他,因为他总会看见,那官家小姐从大门进,自家哥哥就从另一侧翻窗出去。
十六岁那年冬天。
姜裳披了件白色的厚袍子,坐在垫上厚垫的树干上,眺望着远方。
司音从夫家回来陪她,生完孩子后的她,胖了不少,正坐在庭院里,烤着红薯。
突然有人从远方走来,披着黑色的披风,束着玉冠。
走到院墙外,突然抬头。
“我回来了,等得有些久了?”他晃了晃手里的黄纸包。“城东酱蹄子。”
“你不是做了皇帝?”
“我做了皇上的哥哥。”
“你不是娶了贤良淑德的世家小姐?”
“呵,那是怀昔娶了他蜀川的心上人,是个狠角色,十八般武艺什么都会,就是不会贤良淑德。”
“那城东的酱蹄子哪来的?可还热?”
“呵,我特地将他请到凉国,学了这一年,不好意思,我还是只会这个,连碗面也做不好。”
“主子,你在和谁说话?”
司音似听见了什么声音,抬头一看,却见姜裳突然朝着院墙外跳了下去,还伴随着大笑声,一会又是她的大呼声。
“我要无数的嫁妆!”
“好!”
“我要让花轿绕城一圈,你须得半夜就来接我哈哈哈哈。”
“好。”
司音似乎听出那人是窦怀启,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没想到自家小姐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和他在一起了。
也或许是,她们从未分开。
窦怀启一向是君子诺言,绝不更改。
于是在姜裳十七岁那年,她没等孟青容将她捆上花轿,而是高兴的,半夜就上了花轿。
那一夜,黔州的百姓们无一人睡着。
因为听说姜家的大小姐嫁人了,请了整座城里吹喜乐的,绕了城一圈,吹了一个夜晚,吹累了好几波人。
正是春风十里等君来,盼白头青丝与你一人留。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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