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发觉麟德贵君的目光好像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于是直接一指:“她在那边。”
“……”麟德贵君转回头,看看他,咳了一声,“多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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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7. 黑白
现代社会临近开学的前四天, 古代的圣驾启程返京了。
这会儿年关刚过没多久,虽然河道的冰面已渐消融,但天还很冷,在水面上感觉尤其寒冷。
这种冷和范小圆所熟悉的北方的冷还不一样,南方潮气重,凉意便随着潮气往骨缝里钻。这样一来好像穿多少衣服都不顶用了, 范小圆还是会冻得打哆嗦。
御前侍奉的宫人们对此当然很紧张, 生怕九五之尊冻出个好歹来, 便在屋里多添了炭盆。
可是圣驾南巡在外, 能带出来的炭本来就有限,虽然停靠时可以从各地在运炭上船,但停靠的次数也很有限。于是范小圆歪在船舱里读书时, 便偶然听见宫人说:“昨儿贵君就叫人把炭分了六成送过来,今天御子那边也送了来, 应该够用。”
范小圆怔了两秒, 吓了一跳。
他们俩也忒照顾她了!
但是, 别闹, 都是久居在北方的人,这种南方透骨的寒凉她受不了,对他们来说必定也没好到哪儿去。
范小圆于是在晌午比较暖和的时候杀去了麟德贵君那里一趟, 至于宇文客那儿,她打算直接着人将炭送了回去,因为他们两个之间实在不需要太客气或者刻意地解释什么。
麟德贵君的船舱里果然很冷,哈一口气就会冒出一团白雾。范小圆走近船舱时便连个弯都没拐, 开口就说:“温玹,你别给我匀炭了啊,本来就不够用,冻病了怎么办!”
麟德贵君正在窗边阳光较暖的地方读书,读得有些犯困。听到声音他放下了书,看向她,一哂:“没事。”
“什么没事,还有好多天呢。”范小圆在他桌前站定,双手撑在他桌上睇着他,“听说你往我那儿送了六成炭,剩下四成够干什么的?”
“晚上最冷的时候烧就是了,白天还好。”麟德贵君边说边站起身,颔首提起旁边用少量炭火温着的热水壶,悠闲而熟练地新沏了盏热茶端到她面前,“喝茶暖身也不错。”
范小圆冷漠脸,低眼睃了眼茶盏但没接:“小心夜里失眠。”
麟德贵君嗤地一笑:“陛下别担心了。”
范小圆维持着冷漠脸瞪他,但他好像并不打算退让,始终含笑的双眼看得她心里一阵阵犯热。
她于是不知不觉地自己做了退让:“……要不这样。”她想了想说,“我收你和宇文客一人三成炭,但是白天你们都到我那里去,这样谁都不会冻到。剩下的七成炭晚上用,还能烧得比平时更足一些,是不是两全其美?”
麟德贵君微怔,仔细一算确实是个办法,便点了头:“那多谢陛下。”
范小圆便打消了把炭给宇文客送回去的念头,叫人把这个主意传了过去。然而过了一刻,却听宫人神情发僵地禀说:“宇文御子不肯过来……”
“?”范小圆一愣,连麟德贵君都很诧异:“为何?”
“他说……呃,自己待着比较自在……”宫人复述着这句话,好悬没心虚到直接跪下。
范小圆和麟德贵君面面相觑。
而后她只好说:“那就……还是给他把炭送回去,我这里白天多用贵君的三成也够了。”
另一边,宇文客其实正在坐卧不安。
随着开学日的临近,他越来越忐忑,比大考将至忐忑多了。
这种忐忑导致他成天胡琢磨,一会儿担心自己到时说错话,一会儿又担心挑的礼物她会不喜欢,患得患失到不敢见她。
但不论他怎么忐忑,一天还是只有二十四小时,时间流速不会因为他的忐忑而变慢,开学日还是如期到来。
早上6:40,宇文客将给范小圆的礼物揣进了包里。一方长宽不过一乍的小纸盒,对他而言突然很沉重了似的,他盯着它看了半天,才将书包拉链拉上。
7:00,宇文客到了学校。
其实这天只是开学报到而已,并不上课,上午发发书交交作业,下午就可以回家了,学生也并不用像平常要上早自习一样到得那么早。宇文客走进教室时,教室里空无一人。
但是,忐忑的心理搅动着他,令他无比的怂。范小圆7:30到校的时候,教室里其实也还没什么人,可他就是不敢直接上前跟她说话。
他反反复复地给自己打气,又反反复复地退缩。对于开口第一句话说什么的问题,脑海里甚至恨不得列出了A-Z等26个选项,思来想去都拿不定主意。
等到他终于冷静下来、用理智战胜了紧张的时候,是7:55,教室里的人已经不少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宇文客将心一横,摸出书包里的盒子,毅然决然地走向了范小圆!
他的动作太大,脚下裹挟着疾风,以至于不少同学都扭过了头,不明就里地张望着。
宇文客在范小圆桌边站定,正和宁凝聊天的范小圆也知道要发生什么,一下子噤了声。
宁凝倒没立刻觉出不对,还友好地跟宇文客打招呼:“早啊班长!”
“……”宇文客目不转睛地盯着范小圆,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分泌都加剧了。
他脑子里翻江倒海,A-Z的开场白选项迅速被淘汰到只剩三个:A.范小圆,我有个礼物给你;B.范小圆,我有件事要跟你说;C.范小圆,你方不方便出来一下?
但这三个选项快速转完的一刹间,似有一道惊雷劈中大脑,令原本决定说C的他,脱口而出:“范小圆你当我女朋友吧!”
唰——
整个教室唰然消音。
所有人都在目瞪口呆地望着宇文客,片刻前刚跟他打完招呼的宁凝更差点把下巴砸在发小圆桌上。
他刚才气沉丹田喊出的那句话,真是气吞山河、振聋发聩……
足足好几秒,教室里都没有半点动静。
又好几秒,还是没有动静。
再过几秒……范小圆隐约意识到,如果她不作答,屋里可能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别的动静了,于是蓦地回过神。
她的双颊陡然滚烫,脸红耳赤地低着头缓了半晌,斜眼悄悄地一扫他,接着注意到了他手里明显是礼物盒的东西。
她于是清着嗓子说:“那是啥……”
“啊,这个……”宇文客仿佛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有个东西,局促地往前一递,“给你……给你买了个礼物,那个……唔……”
范小圆故作冷静地直接把盒子拿了过去。
她拆着礼物,他心跳加速。
盒子打开,范小圆把里面的东西放到了桌上。
这是个十几厘米高的上窄下宽的玻璃瓶子,瓶子最下方铺着很少女心的浅粉底砂,底砂上躺着一个在面包片上睡觉的懒蛋蛋塑料摆件,旁边还有几颗深绿色的圆形的东西,质感看上去毛茸茸的,但不知道是什么鬼。
Emmmmm……送毫无实际用途但还算好看的摆件当礼物,这个思路虽然很直男,但也还好啦!
——范小圆正这么想,宇文客在旁边结结巴巴地又开了口:“这、这个叫球藻。”
她微愣,他佯作镇定地继续说:“日文发音是MARIMO,是一种淡水藻,非常好养,在温度过冷时会进入休眠状态避免死亡。长得很慢但养久了会突然炸毛,在光合作用下能吐泡,还能浮……”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
妈的还是说错话了!!!
他应该说关于球藻的爱情传说啊,说什么日文发音提什么光合作用啊!!!
温度过冷会休眠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啊啊啊啊出师不利啊!!!
宇文客内心像一颗养久了的球藻一样,突然炸了毛。
他旋即开始飞速思考怎么把话题扯到爱情传说上去,却见范小圆单手托着腮,笑吟吟地转过头来:“你们学霸真有意思。”
“不是……我……那个……”宇文客怎么听都觉得她这话是委婉的嘲笑,紧张之下磕巴得更厉害了,“我认真……我认真挑了的,淘宝卖这个的特别多,我挑了很多家店才选定……”
但范小圆没再看他,置若罔闻地扭头看向了别处。
他的声音又一次卡住。
范小圆望着教室里持续目瞪口呆的同学们深缓了两息,才可算保持了还算从容的口吻:“我脱单了,明天请大家吃零食!”
“!”宇文客连呼吸都一并卡了。
她手指敲着球藻瓶的木塞又看向他,思量了一下,说:“我放学之后……要去隔壁小区喂那个小哥哥,你懂的,以后一起去?”
“好!”宇文客又一次应得气吞山河,一抬头,看见白老师走了进来。
全班以一种学生面对老师的特有默契感,迅速各自恢复了交作业发书闲聊的状态,强行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白老师艰难地克制住了眼中的八卦,严肃正经地咳嗽了一声:“班长去教务处领一下课程表,范小圆,去拿社团活动时间表。”
——社团活动时间表,应该也在教务处。
那需要两个人分开拿吗?!
全班同学都憋住了笑,并且准备去论坛发个贴。
作者有话要说: 啊,定情信物球藻(……)
我知道写了肯定会有菇凉好奇……
每1-2周换一次水就能活,适合懒人
然后我(和宇文客)是在一家叫“球藻时间”的店买的
基本确定不是坑人的其他乱七八糟的藻类,套装画风比较淡雅少女心
↑以上真不是收费广告,报我的名字也不打折。
就是这样,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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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班长获得阶段性胜利的大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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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8. 黑白
这边在现代成功追到了范小圆, 那边回大熙,宇文客就不再心虚,心安理得地进范小圆的船舱赖着取暖了。
范小圆自己经历了整个经过,自然不觉得奇怪。麟德贵君对他的转变略感不解,不过也没问什么。
外面冰天雪地寒风凛冽,三人围坐在小炉边烘着手, 炉上还用银签子穿着一条鱼在烤。
鱼刚半熟的时候, 范小圆就在鲜香萦绕中觉得饿了。等到终于全熟, 麟德贵君把烤鱼拿下来放到事先准备好的盘子里, 她就立刻夹了一块来尝。
“好吃!”范小圆夸得毫不犹豫。
外皮焦香、肉质鲜嫩,比去程时让宫人烤的还好吃。
“想不到你久在宫中还有这手艺啊!”她搓搓手又夹了一筷子,麟德贵君一哂:“儿时住在西湖边, 偶尔看到附近穷人家的孩子去湖里抓鱼吃,自己便也试了一次。发觉味道不错, 后来就常吃。”
“那我之前在湖里钓锦鲤你还揍我?!”宇文客忽然不忿——他心说你也有这爱好, 咱俩应该当队友啊?
“都说了那是陛下生辰时放生的。”麟德贵君斜斜瞟他, “再者, 锦鲤可不好吃。”
“?”范小圆不禁看向他。
“观赏鱼基本不好吃”这回是,她倒也清楚。但那是因为现代互联网的普及,上网时时常能刷到点冷门知识。
他在古代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一般人好像不太会想到研究观赏鱼好不好吃的问题吧?
她于是碰了碰他的胳膊:“哎, 温玹?”
也正吃鱼的麟德贵君看过来:“嗯?”
女皇双眼亮晶晶的:“你吃过锦鲤啊?”
“噗——”宇文客先喷了,一拍桌子,“对啊,你要是没吃过你怎么知道不好吃?”
麟德贵君一愣, 旋即面红耳赤,一时连目光都不知该往哪里落了,轻咳着解释:“就吃到一口,就一口。”
“哈哈哈哈哈说出你的故事!”范小圆满脸的八卦溢于言表,“是吃西湖鱼吃腻了想尝试新品种吗?”
“……不是。”麟德贵君的面色愈发窘迫,复又咳了一回,拿起铁钎边拨弄方才扔进火堆的栗子边道,“其实和御子钓锦鲤的原因差不多。是刚被先皇带回京那会儿,进陛下的东宫之前先在宫里由宫人教了半年的礼数,每顿都被管着不让多吃。后来适应了也没觉得怎样,但最初真的很饿,简直怕自己被饿死。所以我就去……太液池抓了条鱼。”
麟德贵君回忆着,转而自嘲地轻摇起头来:“费了半天工夫才烤好,刚吃了一口就被宫人逮着了,先皇罚我在大殿门口跪了一下午。那一口还不好吃真让我十分痛心,就一直记到现在。”
范小圆和宇文客的表情都一滞。
他们都知道,麟德贵君刚被先皇带进宫那会儿,应该也就十一二岁,放在现代就是小学五六年级的小孩。这个年纪,突然被从家人身边带离,言行举止都被规矩束着,犯点小错动辄就是大殿门口跪一下午……那得是一种多无助的感受。
亏他时至今日能将它当一个普普通通的笑话似的说完。
范小圆于是默默从鱼腹上撕了一大块肉送到他面前的碟子里,再看看他,又放下筷子,张开双臂将他一把抱住。
“?”刚夹起一块鱼的麟德贵君因她这突如起来的举动而愣住,他僵了僵,“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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