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寒说:“眠眠,咱们进去吧。”
“嗯。”
沈清眠抬脚走上了台阶,回头望了眼来时的路,曲曲折折。
……
周先生在大厅等候着钟寒和沈清眠,见他们来了,让郑伯给他俩泡了杯茶。
钟寒向沈清眠介绍道,“这是我跟你提过的周先生,会由他给你施法。”
“您好,”沈清眠说,“到时候麻烦周先生了。”
她看了他一眼,这位周先生和自己想象中略有不同。
她以为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没想到是个略显富态的中年男人,打扮得还挺时髦,透露出些许不靠谱。
周先生打量了她一眼,暗自点头,“沈小姐好。”
这个苗子比自己想象中的好,替钟寒改命的可能性又提高了。
周先生替他俩坐了下来,问了沈清眠关于年龄,有无病史等问题。
沈清眠不知道这个有何用,都一一作答了。
周先生听了更满意了,根骨不大不小,可塑性强。身体健康,在施法的时候身体不会有突发状况,更妙的这全阴的女子,比他想象中的阴气还要重。
就像,就像这身体里藏了个阴魂似的。
把该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了,他安排着他们俩,“郑伯会带着你们去各自的房间,等你们俩把行李放下后,他会带你们来暗室,我在那里等你们。”
“好的,等我和眠眠来找你,”钟寒站了起来,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沈清眠的手,“眠眠,我们去房间。”
“嗯。”
走了没几步,郑伯就带他们到了各自的房间门口,沈清眠的房间就在钟寒的隔壁,离得特别近。
郑伯把钥匙交给他俩,“进去看看吧,缺什么跟我提。我会傍晚出去一趟,把东西给买齐,”他又道,“差不多就可以出来了,周先生还在等你们。”
“我们进去看看,会尽快出来。”
沈清眠用钥匙开了门,先大致扫了里面一眼,随后拿着箱子走了进去。
房间装修的还挺现代化的,她原本以为会和这古朴的建筑是一个风格,里面会有雕花木床、铜镜什么的,住起来会比较吓人。”
她把行李放下后,在屋里转了一圈,东西准备的很全,暂时没有她缺的东西,于是走出了门,钟寒已经在外面等了。
“有什么缺的吗?”郑伯问道。
“暂时没有让你买的东西。”她对郑伯道。
郑伯点头,“那就好,锁好门,我们去暗室。”
“行。”沈清眠依言锁好了门。
在郑伯的带领下,钟寒和沈清眠走到了暗室的门口。
“就是这里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门半开着,她往里面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一片,再往里看,见不到什么东西。周先生扯了块黄布,给遮了起来,黄布上用朱砂画着一些图案,看起来古怪又诡异。
黄布背后,烛光摇曳,能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估计是周先生。
大半天的,不开灯点起了蜡烛,阴森森的。
还没进门,沈清眠后背凉意就冒了起来,她有些慎得慌。
钟寒察觉到了她害怕的情绪,安抚道,“别害怕,有我在。”
沈清眠深呼吸一口气,“走吧。”
他俩一进门,郑伯就把门关上了。
她回头看向那扇门,紧紧闭着,知道她没有回头路了。
周先生掀开了帘子,道:“快进来。”
沈清眠走了过去,看清了屋内的全貌。
里面是个方方正正的空间,靠左边的墙上有座多宝阁,放了许多瓶瓶罐罐。而右边墙上涂抹了一大幅太极八卦的画。正中间的长条桌上放着些药草,糯米,还有些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东西。
正中的空地上,放着一个蒲团,两米外点满了红色的蜡烛。
周先生拿出了一个小桶,以及一把刀。
他对沈清眠道,“沈小姐,把你的手给我,我需要一些你的血。”
沈清眠看了看他手上容积不小的桶,脸色不太好了,“你要多少,”又问,“没有针管吗?”
周先生道,“放心,只取你一点点血,另外没有针管。”
沈清眠默默伸出了一根食指。
周先生:“……给我你的手。”
沈清眠被散发着森冷光芒的刀锋给吓到了,这刀在手上划一下,一定巨疼无比。
一双温热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眠眠,别看它,马上就结束了。”钟寒在她耳边道。
沈清眠催促道,“周先生,快点!”
早死早超生,一刀子的事情,拖延是对她精神上的凌迟。
她眼前一片黑暗,感官变得无比敏锐,察觉到周先生拿起了她的手,冰冷的刀锋贴在她的手掌上轻轻一划,随后把她的手放到了桶里。
手被划开的时候,她没什么知觉,等真的开始流血了,她觉得火辣辣的疼,倒抽了一口凉气。
周先生拿起了她的另一只手,冰冷地刀锋贴了上去。
她大惊,“一只不够吗?”
“两只都要。”
沈清眠视死如归,“行吧。”
又是一刀。
沈清眠被划得没脾气了,对钟寒道,“钟寒,你放开我吧,我缓过来了。”
钟寒松了手,沈清眠眯了眯眼睛,看向自己放在桶里的手,横贯了整个手掌心,皮肉都翻开来了。
完了完了,沈清眠皱起了眉头,要留疤了。
“该你了。”周先生对钟寒道。
沈清眠讶异道:“他也要?”
“嗯。”
钟寒表现的比沈清眠平静多了,伸出了手,任凭周先生划拉,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取血活动在一分半钟内结束了,沈清眠快速从桶里拿出了手,对周先生道,“酒精、纱布、棉线在哪里?我和钟寒的伤口需要包扎。”
周先生叮嘱着,“你的伤口还不能包扎,”他指了指那个蒲团,“你现在盘腿坐在上面,不要动。”
沈清眠:???
周先生解释道,“你的伤口待会儿会恢复到原本的模样,不用担心,现在去那边坐着。”
“眠眠,听周先生的,他不会故意害你的。”
沈清眠无奈,信了他的邪,她倒要看看这伤口怎么个自行恢复法。
她看着周先生替钟寒仔细的包扎好了伤口,随后他拿起了那个小桶,走到了长条桌前,把里面的东西统统放进了桶里,搅了搅。
他又从多宝阁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瓷瓶,十分小心的滴了一滴金色的液体进去,脸上闪过一丝肉疼之色。
桶里冒噗嗤噗嗤地冒起了泡泡,冒出了腾腾热气。
周先生提着小桶和牙雕笔走到了蜡烛内圈,“沈小姐,待会儿会有些疼,你千万忍住了。”
“嗯。”
周先生游走在圈内,用笔沾了沾那赤红的符水,在地上画起了阵图。
他画了半个小时左右,嘴里还叽里咕噜的念叨着什么,画面有点喜感。
沈清眠的脸色因失血而微微发白,好在手掌上的血已经流干,不会失血而亡了。
她看着他一本正经做法的样子,觉得像个道士了。
周先生手抵着背踹了口气,走到了沈清眠的面前,道:“把你的手给我。”
这是要让她的伤口复原了吗?
沈清眠乖乖地伸出了两只手,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掌心看,她要看看这两道伤口是如何愈合的。
下一秒,沈清眠尖叫了一声。
只见周先生抓起她的手,毫不留情的把她的伤口又掰了开来。
沈清眠猝不及防,一阵钻心的疼从掌心传来。
“好了,”周先生道,“双手自然下垂,保持着这个坐姿不要动。”
她有些生气了,“周先生,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声?”
周先生道:“告诉你的话,又会磨磨蹭蹭半天。我不是钟寒,不会来安慰你。”
沈清眠:……这仇她记下了。
“周先生,”钟寒的声音冷了下去,“请你对眠眠客气点。”
周先生立马换了副模样,笑吟吟地道,“沈小姐,待会儿你可能有些疼,忍忍就过去了。”
她对着他那张脸,委实开心不起来,“开始吧。”
他退出了圈外,又从多宝阁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瓶子出来,滴了一滴黑色的液体在他画的阵法中,又飞快地念起了咒语。
那个阵法,忽然就亮了起来,红黄交织,把沈清眠的全身都给笼罩住了。
沈清眠觉得她的整个世界都黑了,她什么也看不到。
又过了会儿,封闭的黑色空间里出现了一缕缕红黄的细线,有意识般的钻入了沈清眠的伤口处,她的伤口渐渐复原了,不痛也不痒。
她觉得时间过了好久,身体没有传来一丝疼痛感。
沈清眠:……就这样完了吗?
忽然,她体内的鲜血变得滚烫,在经脉里横冲直撞。
一股温度由内而外的上升,沈清眠觉得自己的身体里被硬生生灌入了沸腾的火山岩浆,灼烧着她的血肉,让它们一点点融化。不止如此,还有锤子在一寸寸敲打着自己的骨头,以及内脏,把它们一寸寸的碾碎成粉末。
她疼的撕心裂肺,喉咙里尝到了腥甜的味道,她知道,这是要吐血的前奏。
万万没想到,那灼热的血在喉咙里打了个转,往后流了。
沈清眠脸色煞白,浑身冒汗,想叫,发不出一点声音。想挣扎,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尝到了痛不欲生的滋味,绝望地承受着难捱的痛苦。
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想快些死去,结束这活生生的凌迟。
下一秒,她睁开了紧闭着的眼睛,不疼了?
【疼痛超过了你的承受值,我给你把它给屏蔽了。不然,你怕是要疼死过去。】
是系统的声音,沈清眠感激的简直要痛哭流涕,【还好有你在。】
她依旧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默默等待着这一场折磨结束。
这牺牲简直大了去。
钟寒不给她涨个十点二十点好感度,有点说不过去了。
【系统,我听钟寒说。余下的一个月,我都要待在这里。估计此类活动不会少,你能不能折磨开始前,就把它给屏蔽了。】
【这个得分情况。如果疼痛值在你的承受范围之内,我是没有权限把它给屏蔽的,今天恰好超过了你的承受值,】系统顿了顿,道,【祈祷你明天承受的痛苦,和今天的疼痛等级一样,或者比今天还要痛。不然,我是不能把它给屏蔽的。】
沈清眠:【原来我那么能吃苦。】
【……】
她在内心默默祈祷,就让疼痛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钟寒在旁边焦灼着等待着,他看到沈清眠闭着双眼,垂着头,就像是睡过去了一样。
“周先生,她不会有事吧。”
周先生道:“为了让她不闹腾,我在里面加了点东西,她会默默吸收符水,强制性的扩充经脉,锻造筋骨。等吸收结束,她就能动弹了。”
那痛苦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会让人一心求死。
所以必须做些措施,让她没有自残的机会。
钟寒还是不能放下心,“大概还有多久?”
“等蜡烛烧尽。”
周先生这蜡烛不是市面上能够买到,是他特制的,可以让阵法更加稳定,也能体现施法的进度。
这一场折磨,从白天到了第二天凌晨。
天微微发白的时候,最后一根蜡烛的光颤颤巍巍地灭了。
沈清眠倒在了地上,五感回笼。
她浑身脱力,疼痛还在,没有先前那么严重,那滋味依旧酸爽无比。
钟寒立马跑过去抱起了她,问道,“眠眠,你还好吗?”
“我一点都不好,我快疼死了。”沈清眠是真疼,眼泪说来就来。
周先生看她哭的那么可怜,忍不住也安慰了起来,“沈小姐,第一天会难熬一点。第二天会给你使其他方子,相比今天,不会那么疼。”
这不是不能屏蔽痛觉了吗?
沈清眠一听,哭的更厉害了。
第99章 死苦
足足休养了一周,沈清眠堪堪恢复了元气,就被周先生告知要进入下一个环节锻造身体了。
当她听到周先生用锻造这个词时,觉得自己像是块被烧红的铁,在石头上被敲得叮当响,想想都觉得疼。
周先生瞧出了她的不安,安慰道,“沈小姐,最艰难的一环过去了。余下的那几天,不会再让你那么疼了,你放宽心吧。”
沈清眠无力地应了声。
最艰难的那一环,她没怎么经历。
余下的那几天,她是不能作弊了,要硬生生的承受下来,她放不宽心。
同样是那间暗室,正中间放了一个浴桶。
她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有黑色的液体在里面翻滚着,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她听周先生的话,秋末的季节,穿了件睡裙,外面套了件宽大的风衣。
“沈小姐,把外套给脱了,麻烦你进到浴桶里坐好。”
“好。”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知道她只能默默受着。
沈清眠把外套交给了钟寒,踩着凳子走到了浴桶里,踩下去后才发现,里面还存在着像烂泥一样的东西,黏黏糊糊的。
她坐了下来,只露出了半个头,难闻到让她想要呕吐的气味在鼻尖萦绕着,还在它是温的,她不会被冻僵。
她问周先生,“周先生,这里面放了什么?”
周先生说:“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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