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永麟对待吃的问题上永远没有同龄人的执着,实在不知道吃有甚可吸引的,横竖回了宫还是吃不到,不过只要项琬宁高兴他就没什么意见,还是高高兴的应了。
项琬宁带他来的是金陵城数一数二的饭庄,项琬宁早就惦记好久了,只是一直没机会来,趁着这次机会,得好好吃一顿。一行四人从茶楼下来,就直奔了离此不远的锦绣庄,为防止遇到熟人,项琬宁特意去了雅间,对着菜本子一通点,几乎将饭庄里有所的招牌都点了一遍。
“姐,你吃得完吗,这也太多了吧?”
芳华笑笑,“公子您就放心吧,多少都吃得完的。”
“小孩子懂甚,吃饭就是要都尝尝嘛,实在不行还能打包啊。”
还能打包啊,项永麟心说真是见识了。
项琬宁百无聊赖的等着上菜,忽然听见外头一阵喧哗,项琬宁一时好奇,便探头探脑的打开门缝往外瞧,外面正往楼上走的不是别人,正是户部尚书之子孙志德。
当然项琬宁此时还不知道他是谁,只是观其相貌来看就觉的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悄悄热闹罢了。那孙志德油光满面的,脑袋疏的锃明瓦亮,肥倒是不肥,就是长的怪寒碜,个头不高,偏偏还与人勾肩搭背的,被他勾肩搭背的几位就有些惨,远远看着好像是被提溜上来的,简直笑死个人。
只听那孙志德边上楼边说道:“唉,兄弟几个,今儿晚上咱们去包了那艘花船怎么样,那头牌长的真是水灵,实不相瞒,我们家老头儿前儿还瞧上了呢。”
旁边的人噗哧一笑,“呦,那可不巧了,还是得先紧着孙大人吧,您当儿子的得孝顺啊。”
“狗屁,他身边也不缺女人,还差这一个,我先享用了再说。”
跟着的人笑的猥琐,“可真有您的,不过我听闻那头牌高傲的很,压根就不接客,您可得花点银子喽。”
“银子它就是个屁,只要那妞儿从了我,金山银山老子也给得起,玩嘛,图的就是一高兴。”
“孙爷还是您阔绰,大气!”
孙志德得意的笑笑,“这算什么,你们几个跟着我,那也就是吃香喝辣,咱们家银子多得是,养你们也养的起。”
“那感情好,回头咱们哥几个儿都上孙大人府上集体磕个头,认干爹算了!”
“哈哈……”
孙志德几个进了项琬宁隔壁的一个房间,项琬宁关上门嘀咕道:“孙?孙大人是哪个?”
芳华想了想,“是不是户部尚书孙延亭?”
她一说项琬宁想起来,“对,可不就那王八蛋,好嘛这回叫我逮住了,芳华杜青,隔壁说话你们可能听见?”
芳华指指杜青,“姑娘,这事杜青在行,甭说隔壁,再隔壁的也不在话下,我嘛就只能听个大概。”
“那实在太好了。”项琬宁将几人招呼过来小声道:“孙延亭那王八蛋一定是贪污受贿,这回我非逮住他把柄不可,杜青,这事就交给你了,蛛丝马迹也不能放过!”
“您放心吧姑娘,包在我身上没问题的!”
这可谓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项琬宁正想着怎么收拾户部尚书那王八蛋呢,这就遇上他倒霉儿子了,到底今天没白来。
项永麟是接触过朝政的,大概也知道项琬宁要作甚,有些担忧道:“姐,这事不是你能插手的,多危险啊,凭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哪里能办得到呢?”
项琬宁知道项永麟的意思,只是她别无选择,裴衍离在北疆还吃苦遭罪,孙延亭这王八蛋在金陵吃香喝辣,叫项琬宁怎么能演的下这口气,再者若不除掉孙延亭,户部总也拿不出银子,那北疆军还不得活活饿死,这种国之蛀虫不除了简直难解民恨。
杜青过去听了半晌,其实大多数就是些污言秽语,有用的并不多,无非就是孙志德吹嘘他爹多么有钱,权利多么大,女人数不胜数之类的。
总而言之孙延亭生了这么个倒霉儿子也是上辈子没积德,自己有钱就偷着花呗,干嘛非的嚷嚷着全天下人都知道,后来酒过三巡,孙志德又开始吹,“知道为什么不怕么?”
他的意思是说为什么他爹贪了这么多的银子还没事人似的,杜青一听重头戏来了,忙屏气凝神,只听孙志德又说,“上头有人,是谁我不能说,我爹会打死我,总之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有他在,没人敢动咱爹。”
好么说了等于没说,项琬宁戳戳项永麟,“你知道的多,可知这王八蛋是哪一头的?”
这事说实话有点难为项永麟,他虽然是接触政事,但是大概还没到那种能分别党派的程度,都是些官场老油子,平日里装模作样的,哪里能叫项永麟个小孩子瞧出来。
项永麟仔细想了想,“我只是依稀记得他平日里好像跟谁也挺近乎,谁也不得罪,要说是哪一头的倒是瞧不出来,哦,上次户部侍郎方崇俊出事的时候,我记得他好像是替他说过话。”
方崇俊?那不就是静妃的人,跟静妃有牵扯的人还能是谁,那不明摆着就是晋王吗?
好家伙这一颗萝卜扯出一滩泥,就说户部尚书怎能如此有恃无恐的整天哭穷,贪污受贿,敢情后面有晋王那个老不死的支持,可见晋王涉足朝堂之深。
第一百八十五章 柳嫣
项琬宁这厢听了半天墙角后,更加坚定了要将孙延亭碎尸万段的想法,虽然孙志德没提供什么强有力的证据,但是并不妨碍项琬宁的大计划。
临近傍晚的时候,项琬宁先将项永麟送回宫,他在外面不能待的太晚,以免有危险,而项琬宁与芳华杜青三人则集体扮作男装来到了秦淮河画舫之上。根据孙志德的说法,此处有一卖艺不卖身的头牌,很不幸的被孙延亭父子俩人惦记上,大概孙志德存了一掷千金的想法,打算在今儿晚上强买强卖这位头牌,而项琬宁的计划就是利用这位头牌来接近孙延亭。
“芳华杜青你们俩,可有人会易容术?”项琬宁穿了一身男装,摇着个扇子大摇大摆的往热闹地方凑。
左边的杜青回道:“公子,属下功夫虽然不如芳华,但旁门左道是比较在行的,易容术自然不在话下,难道您是想叫我扮作那个头牌?”
项琬宁点点头,“我知道这样有些冒险,我跟芳华都会在外接应你的,另外还有咱们自己的人暗中保护,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记住万事要小心,而你的任务就是去孙志德家里找出他贪污受贿的证据,比如账本子以及书信之类,如果找不着也没关系,只要能全身而退便好。”
“公子您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
“那成,现在嘛天儿还有些早,我们便去那位头牌屋子里瞅瞅。”
有芳华杜青在,爬窗户偷墙角的事自然不在话下,三人偷偷摸摸来到那头牌休息的房间内,由芳华在外守着,而项琬宁跟杜青俩人进去,那头牌姑娘正在弹琴自吟,大概是比较投入,压根没瞧见堂而皇之房间的两位,由项琬宁出面悄悄来到那姑娘面前。
那姑娘大概还沉浸在自怜自艾里没拔出来,乍然瞧见眼前冒出个人来还没什么反映,项琬宁把手指堵在嘴上,示意她不要出声,那姑娘弹了好半天才反映过来,正要大声尖叫,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继续弹,不要停。”
那姑娘吓的魂飞魄散,只是本能的继续弹着曲子,只是有些走调,“你们,你们要干嘛?”
项琬宁坐到她对面,一脸无害的跟她解释,“这位姑娘,我们是来救你的。”
“救我?”有这么救的么,刀还架在脖子上呢!
“姑娘,你且不要害怕,听我跟你把事情说明白。”项琬宁一字一句道:“我来是要告诉你,今儿晚上大概会有一个长的十分猥琐的公子来买你一夜,而且你们老板已经答应了,所以我是来救你的。”
“什么!买我?”那姑娘显然是吃了一惊。
“对,那公子一掷千金,你老板除非是脑子坏了才不答应,我就想问你,你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那姑娘难过不已,“你,你说的是真的么,我虽然被卖到这里来,但是从来卖艺不卖身,我是不会答应的!”
那就好办了,项琬宁跟她小声说道:“那今儿晚上你就假意答应,然后被带回去的路上我会派人救你,剩下的事就不用你管了,我之后会给你赎身,然后你就带着银子远走高飞。”
“这是真的吗,你真能救我吗?”
“我既然都来了,难道还哄着你玩不成?”项琬宁信誓旦旦。
那姑娘感激涕零的给项琬宁福了福身,“这位姑娘,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报答您的,你们怎么说我便怎么做,保证配合你们。”
项琬宁心说自己装扮有这么失败吗,居然一眼就被识破了,不过既然目的达到也就不在意那么多了,小声跟这位姑娘商议着细枝末节。
而杜青则在一边,用屋子里的胭脂水粉给自己易容,没多一会,杜青就变成了这位姑娘的样子,“这位姑娘不知怎么称呼?”
“我原来的名字叫柳嫣,姑娘不嫌弃就叫我嫣儿吧。”柳嫣看着眼前这位跟自己有八九成像的脸觉的十分新奇。
杜青道:“柳嫣姑娘,方便借我一套衣裳么?”
“那没问题,我这就给你找。”
柳嫣去给杜青找了一身衣裳,杜青将一副收起来,项琬宁道:“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就先走了,今晚上你一定小心点,千万不要露出马脚被她们看出来,记住一定要把人灌醉!”
“唉,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办成了最重要的一环,项琬宁的心就放了一半,等到华灯初上之时,画舫上聚集了许多喝酒的人,项琬宁照旧扮作男子,与芳华混迹其中,坐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闷头喝酒,而没多久,孙志德跟他那帮狐朋狗友便勾肩搭背的来了。
孙志德想来也是常客,一进门画舫里的姑娘们就热情的迎上去,“呦,孙公子,您可是好几天没来咱们这了,可是哪里招呼不周惹您不高兴了?”
那声音娇滴滴的能让人起一身鸡皮,孙志德就是好这口,一把抓过那姑娘的小酥手摸了又摸,“哪能呢,还不是最近事多没顾上,岂知我对你们是日想夜想,这不一得了空就过来瞧你们了。”
“是吗,那感情好,您想吃点什么我这就给您上。”
“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尽管上,爷都要!”
“孙公子您真是豪爽呢,莺儿艳儿过来伺候着几位公子,可千万伺候好了。”
一时过来两个年纪更小的姑娘,一左一右的围着孙志德,将他拖到了位子上坐着,孙志德就着其中一个的手喝了一杯酒,“来,百灵姑娘呢,叫她上来给爷唱首曲子!”
这百灵说的就是柳嫣,不多时,柳嫣抱着琴走上来,她一上来场上立时就安静了,都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位当红头牌,如痴如醉的听她弹唱,这柳嫣的确好嗓子好身段,难怪孙志德会一掷千金的求她。
孙志德早就跟老板打好了招呼,但是老板其实不大愿意这么着就把百灵给卖了,这是想趁着把孙志德灌醉,再多讹他点银子,于是也不着急,就由着柳嫣子啊台上唱。
第一百八十六章 证据
那孙志德一行三人,身边围了四五个姑娘伺候,孙志德左拥右抱,一人手里灌一杯酒,没一会就开始醉醺醺的找不着北,大着舌头道:“那什么,叫百灵姑娘下来润润嗓子,唱了半天嗓子都要唱坏了。”
“孙公子,咱们没这个规矩呢,你也知道百灵姑娘的规矩,一向是不陪人喝酒的,有咱们几个陪您还不行吗,您可真是一点都不贪心。”
“什么规矩还不都是人定的,爷说了行就行,去叫她下来!”
“孙公子,您再说,百灵姑娘可就不高兴了,她一不高兴,咱们这一船的人就甭想听曲儿了,天儿还早嘛,您再喝几杯,您放心,百灵姑娘早晚还不是您的?”
这话把孙志德说高兴了,“你说的对,天儿还早呢,那就再让她唱几首,上酒,爷还要喝!”
项琬宁简直要翻白眼了,这种喝法,待会还能走得动道么,孙志德不知灌了多少杯,迷迷糊糊的也不知又被讹了多少银子去,等到喝的差不多的时候便又要百灵下来陪他喝酒。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正在孙志德掏完了银子要拉百灵下来陪他的时候,孙延亭来了,也不知谁跟他报的信儿,倒是孙志德给他买下了百灵姑娘孝敬他,这可把孙延亭乐坏了,以为他儿子终于上道了,还知道买姑娘来孝敬他老子,关键是他惦记这百灵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碍着面子不好出面,这下孙志德可是给他解决了大麻烦。
这厢孙延亭大摇大摆的进来讨现成的吃,却把孙志德给整懵了,“爹,您,啊您……”
孙志德结结巴巴的半天没说明白,孙延亭心里高兴,看他这熊样也没觉的像以往那样碍眼,“嗯,我是来找百灵姑娘的,听说你已经把她买下了,好小子,知道孝顺爹了。”
孙志德这会子脑子赚得慢,半天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倒是旁边那位狐朋狗友替他说道:“可不是吗干爹,志德兄可不就是知道您喜欢百灵姑娘,特意买了孝敬您的么,您慢慢享用。”
“嗯,难为你们几个孝顺。”
孙志德糊里糊涂的就被狐朋狗友们拉走了,这种巴结孙延亭的时候,可别被孙志德搞砸了,再说孙志德就是反应过来也不能如何,他只要往后还吃他爹的喝他爹的,那就肯定不能跟他爹对着干,所以说,今儿就算是给他爹做了嫁衣裳那也得认了。
于是孙延亭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进了百灵的屋子喝酒,他毕竟有些身份,不能在外面太过显摆,且关起门来跟百灵喝酒唱曲儿,那才有意思不是。
项琬宁在外面等的差点睡着,也不知柳嫣顺不顺利,那孙延亭老奸巨猾的,可别露了馅才是,如此这般等到将近子时,才瞧见孙延亭醉醺醺的从里面出来,柳嫣扶着醉醺醺的孙延亭,“大人,您慢点的,等到府上,奴家还得伺候您呢。”
孙延亭笑的猥琐,“我的小百灵可真是善解人意呢,不着急不着急,咱回去慢慢玩。”
孙延亭上了一艘船回到案上,项琬宁跟芳华也随在他们后面跟着上了岸,孙延亭与柳嫣分别上了一抬轿子,这就往孙府走去,而事先埋半道的杜青等人,趁他们走到黑灯瞎火的拐角处,一起商量将两个轿夫撂倒,然后迅速的将柳嫣换下来,又紧追上前面的轿子,装作没事人一样跟着去了孙府。
项琬宁与芳华将两个轿夫处理掉,然后给了柳嫣一袋银子,“这些银子你先拿着,我会派人送你到船上,你连夜南下或者北上都随你,总之一定要快走,再也不要回来!”
柳嫣换下了身上的衣裳,把自己打扮的十分不起眼,然后就跪下给项琬宁磕头,“姑娘大恩,柳嫣铭记在心,他日若有缘相见,必定会报您大恩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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