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妙和翟启宁互看了一眼,微微点头,虽然王大雄的提议粗暴了点,但破案更要紧,若最后真是误会了他,关妙也愿意向他赔礼道歉。
“我给他打电话,先请过来调查。”翟启宁说着就拨通了翟青川的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翟青川才接起,压低声音“喂”了一声。
“青川,咱们也好久没聚了,今晚出来吃个饭怎样?”翟启宁的声音是一贯的毫无起伏,丝毫听不出异样。
“宁哥,不好意思,我现在忙生意,在外地呢,今天赶不回来了,应该来不了,过段时间等我回来了,我做东,向你赔礼啊。”翟青川答得滴水不漏。
翟启宁抬笔,快速在纸上写了三个字:查定位。
王大雄点头,立刻找了同事帮忙,根据这通电话,查翟青川现在的位置,而翟启宁则故意拖长这一通电话的时间,问起了他的生意状况。
“我听翟伯说,你最近生意好像很忙啊,他也好久没见你了。钱是赚不完的,多抽点时间,回去陪陪翟伯……”
翟启宁一反常态,絮絮叨叨地说着,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翟青川,似乎有点焦躁不安,少见地打断了他的话:“宁哥,我现在有点忙,等我空下来再跟你细聊,对不住啊。”
他的话音刚落,就挂断了电话,只传来一阵冰冷的“嘟嘟”声。
但拖延的这三十秒,也足够警方定位出翟青川的位置了,在锦都市中心的一个四星级宾馆里,与他之前说的“在外地”,并不相符。
第90章 抓捕陆行思
敏锐如翟启宁,很快就察觉了其中的不对劲,大手一挥:“走, 我们去看看。”
一行人立即驱车, 去了翟青川当前的定位地点。
虽然是个四星级酒店,但位置比较偏僻,装修也简单, 一点也没有恢弘的气势。
关妙有些好奇,翟青川一直是个很注重生活品质的人,出行非五星级酒店不住,此时, 他分明就在锦都市内, 并不是客观条件不允许,怎会住进了如此简陋的一家酒店呢。
翟启宁似乎也很清楚他的性子, 眉头拧得更紧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王大雄亮出警员证,从前台那很轻易就查到了翟青川的房间号, 312。而且根据登记表可以看出, 他已经在这家酒店一连住了好几天,随行的还有关娇。
三人沉默着进了电梯,破旧的电梯厢里,灯光昏暗,招贴着杂乱的广告画,边角已经卷起,颜色暗沉,显得破旧不堪。
抵达三楼,关妙赶紧闪身出了电梯厢,对面是一条昏暗的走廊,踩在猩红色的陈旧地毯上,迎面而来一种逼仄的感觉。
她强自镇定,找到了312的房门,用眼神询问翟启宁,该怎么办。
翟启宁手指蜷曲,用突出的骨节轻叩了三下门,只听里面传来翟青川不耐烦的询问:“谁啊?”
“客房服务。”王大雄粗声粗气答道,三人中,只有他不曾与翟青川打过照面,声音不会被他认出来。
“我我没叫过客房五服务,你找错了房间。”
王大雄急中生智,谎话张口就来:“是我们酒店的内部回馈,有一份小礼物,请您签收一下。”
房间里一片静默,半分钟后,才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向门口走来,拉开了门。
“什么礼物……”翟青川抬起头来,像是哑火的炮仗,一下子没了声音,怔怔地看着翟启宁,“宁哥,这……”
翟启宁迈开长腿,踏进了房间,四处打量了一下。
这大约是酒店最好的房间了,大约三十平米的面积,带了一个宽敞的卫生间,但与翟青川以前住的那些五星级豪华房间相比,仍有天壤之别。
“青川,做生意辛苦你了,要住这种地方,怎么不回家住?”翟启宁坐进了阳台上的扶手椅,态度自然,仿佛他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翟青川的脸色微白,他的嘴唇翕动,好一会儿才回答:“本来在外地,有点特殊情况,刚刚才赶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家。”
他坐在翟启宁斜对面的沙发上,微垂了头,不敢抬起眼睛与他对视。
翟启宁的两手交叠,悬空搭在两面扶手的中间,身子坐正,微微向前倾了一点,慢条斯理地讲:“是吗?那你几天前就定了这家酒店,真是有先见之明。”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提到了几天前,翟青川就浑身一震,脑袋垂得更低了。
“对了,我妹妹呢?既然分手了,那就不要再来往,居然还忽悠她跟你一块住酒店,你把她藏在哪里去了?”余光与翟启宁对视了一眼,关妙突然站了出来,揪住翟青川的衣领,恶狠狠地厉声质问。
她平素和关娇感情不深,但占了一个姐姐的名号,由她站出来质问,是最合适的。
而关娇的下落,在座几人都心知肚明,翟青川一时头脑发热,在她的急急逼问下,脱口而出:“分明是你们把她带走了,现在又来问我要人?”
话刚出口,他的脸色一沉,顿时明白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恨不能把这该死的舌头咬下来。
关娇被捕,是警方的秘密消息,除了警方的人之外,只有绑匪集团不知怎么得到了消息,而翟青川刚刚那一句反问,无疑是坐实了自己的嫌疑。
“青川,陆悦那孩子在哪里?还有哪些人参与其中?你老实交代,我可以为你求情,坦白从宽,或许能轻判。”翟启宁目光微沉,年轻人的虚荣心作祟,在外小打小闹也就算了,没想到他居然会一时失足,搅入了绑架案!
翟青川颓然地跌进沙发里,视线似乎失去了焦点,喃喃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无论翟启宁怎么询问,他都摇头表示不知,无奈之下,三人只好把他带回警局。
陶阳听了汇报,连忙安排人,把陆行思抓回警局,如果翟青川有问题,那么陆行思也极大概率有猫腻——毕竟只有他刚好听见了关娇被捕的消息。
并且,刚好那么凑巧,在他听见这个消息的短时间内,绑匪就改变了主意。
陆行思很快就被带回了警局,身后还跟了一辆橙色的甲壳虫,亮丽的颜色,可爱的造型,停在警局一堆大老爷们的车中间,十分抢眼。
车门刚打开,温桐就跌跌撞撞地冲进了警局大厅,试图拦住警察们把陆行思带走。
“姐,这是警局,你不能妨碍公务。”关妙揽住她的手,劝道。
“妙妙,你来的正好,警察忽然去医院把你姐夫带走了,说他是绑架案的嫌疑犯!你快跟警察说说,他怎么可能绑架自己的女儿呢?”温桐的眼泪,仿佛是拧开的自来水龙头,汹涌而出,沾湿了大半张脸。
关妙抽出纸巾,轻柔地为她擦拭眼泪,声音很轻,却显得有几分古怪:“陆行思,的确有嫌疑,警方会认真调查的。绝不会诬陷一个好人,却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什么?”温桐的声音拔高了几度,“妙妙,你怎么也这么说你姐夫?”
“姐,你听我说,我们抓捕了绑匪集团中的一个嫌疑人,这事儿是完全保密的。只有陆行思偷听我讲电话知道了,很快绑匪就改变了态度……”看着温桐伤心的表情,她有些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她扶住温桐,安慰道:“警方也只是怀疑陆行思,会仔细调查的,如果他跟绑架集团没关系,那最好了,对不对?”
温桐迟钝地点了点头,眼眶里闪动着一片盈盈的水光:“一定没关系的,他可是悦悦的爸爸啊,不可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把温桐扶到一旁坐下,关妙给她端了一杯温水,嘱咐王大雄照看一下,和翟启宁去了审讯室。
陆行思不是第一次来到审讯室,上一次苏玉玲那件案子,他也来过。
似乎已经成了驾轻就熟的老司机,他的脸上也没有头一次多额惊惶,反而显得很是淡定。
“陆先生,又见面了,时间过得真快。”翟启宁坐在他的对面,神情自若,仿佛是老友之间叙旧聊天,企图放松他的警惕。
谁知,陆行思似乎早就看透了他的打算,淡淡一笑,连坐姿都没变:“翟先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事你就直截了当地问吧。问完了,我还要回去处理家事,你也知道,最近我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翟启宁收起了淡笑的模样,眼眸冷厉了些:“女儿被绑架,也是你需要处理的家事把?不知道,你是要处理哪方面呢?把她藏得更好一点,还是安抚家里人,凑出五千万的赎金?”
陆行思神情不变,似乎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轻飘飘地笑了笑:“翟先生别说笑话了,我若是知道女儿在哪里,还需要你们警察做什么?”
翟启宁进一步,他就退一步,仿佛早已计划好了步伐,一丝不乱。
“那你怎么解释,在你偷听了关妙的电话,知道关娇被捕后,绑匪立刻就改变了主意?”翟启宁眼眸微眯,眼神犀利如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
陆行思的手搭在椅子上,规律地摩挲着扶手的表面,抬起头来,缓缓说:“我不知道,这问题你该去问绑匪,而不是我这样的守法公民。”
他的语气缓慢而郑重,脸上毫无惧色,似乎笃定警方根本没有证据,不可能向他问罪。
“陆行思,那是你的女儿,虎毒不食子!你快把她交出来!”关妙沉痛道,陆悦还那么小,现在不知沦落到了哪里。
“关妙,看在你是我的小姨子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但你如果再乱说话,小心我起诉你!我是绑架案的受害者,你们对我客气点,否则就算我不说什么,也会有媒体代我发声的!”侧过脸,在监控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陆行思阴险一笑。
近乎于明晃晃的威胁,潜台词是,若你们没有证据,那就只能任我逍遥法外,若是强行要关住他,就会找媒体来报道,激起普通民众的逆反情绪。
翟启宁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陆行思的脸隐在惨白的灯光里,显出一种莫名的狰狞,一点也没有父亲的慈和模样。
“陆行思,你不用激我,找到陆悦,一切都水落石出了。”直到这个时候,翟启宁的语气依旧平静。
而陆行思也很淡然,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稳稳地坐在椅子里,笑道:“我会召律师来,将我保释出去,能不能把我留在警局里,就看翟先生的能力了。”
他的唇角先是微微向上扬起,而后上扬的弧度渐渐扩大,漾成了一个张狂的笑容,似是胸有成竹,早就准备好了应对之法。
翟启宁没有多话,拉了关妙退出了审讯室。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陆悦,可我们一点线索也没有……”关妙欲言又止,“陶队已经派人把翟青川居住的酒店搜过了,没有发现陆悦的踪影,而且据酒店的工作人员说,也没发现他曾经带了小孩出入的迹象。”
偌大的锦都市,陆悦只是一个小人儿,会被藏在哪里呢……
正在关妙愁眉不展的时候,翟启宁心里已经有了决断:“王大雄,你通知陶队,把这几天关娇、翟青川和陆行思的行踪都查一查。关妙,你随我出去一趟。”
第91章 转折
这一次,破天荒用了关妙做司机,翟启宁一直在发短信, 时不时抬头, 向她指示车子往哪里开。
起初,他们还行在大路上,转了好几个弯后, 关妙忽然发现,他们已经拐入了一条不知名的小巷。
“把车停在路边,里面开不进去了。”翟启宁终于收起了手机,朗声道。
关妙依言行事, 把车缓缓停在他指定的位置。
拉开车门走出来, 关妙才发现,这条小巷残破陈旧, 似乎已经有许多个年头,拿眼一扫就能看见不少的断壁残垣。
“这地儿还有人住吗?”关妙小心翼翼地问。
翟启宁揽住她的手臂,这是他们之间少有的肌肤相亲, 可关妙顾不得羞涩, 实在是这条小巷的路太难走了!地上时不时就出现翘起的青石板,一脚踩下去,很容易就溅起腥臭的地下水,沾染到腿上,实在难以忍受。
往小巷里又走了一段距离,路边赫然出现了一个低矮的塑料棚,一块木板被糊上了一层塑料袋,遮住了木板上的孔洞,权充门板。
听见脚步声,塑料棚的门微微虚开一条缝,一双黑亮的眼通过缝隙往外看了一眼。
见是翟启宁,门才敞开,一只手朝他们招了招。
“你来见傅洲?”关妙恍然大悟。
“嗯。”翟启宁盯着塑料棚的眼神幽深。
两人低头走进塑料棚,果然看见了傅洲。
棚户不大,又低矮潮湿,关妙仔细打量了一下,堆了一些空的塑料瓶和纸板,没有更多其他东西,看来这里只是那群少年的一个临时基地。
傅洲坐在一个捆扎结实的口袋上,他的对面也摆放了一个,大约没想到翟启宁会带个女人过来,一时有点尴尬,担心她会嫌弃这地方脏乱。
关妙微微一笑,径直坐了一半,留出一半位置给翟启宁,这动作大大地宽慰了傅洲。
“翟先生,闲话不多说,我开门见山讲。刚刚得到的消息,阿毛看见了那个女孩子,在那个集团的人手里,但现在具体在哪儿,我们就不清楚了。”傅洲的神情有几分焦急,眼巴巴地望着翟启宁。
“难道我们的调查方向错了?陆悦怎么会在那个集团的人手里!”翟启宁的眉头深深皱起,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捻着手指喃喃自语,“糟糕,陆悦可能会有危险!”
关妙坐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不禁小声发问:“那个集团是谁?陆悦在翟青川的同伙手里?”
傅洲瞄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翟启宁,似乎拿不准主意要不要告诉她事实。
“傅洲,你先走,让小家伙们密切注意一下,一有情况就通知我。告诉小家伙们,千万注意安全,千万别把自己搭进去了。”翟启宁的面容凝重,情真意切地叮嘱道。
“嗯,我会让他们注意的。”说着,傅洲就推开塑料门走了。
翟启宁起身,坐到了关妙的对面,声音很轻,却透出一股沉重:“我之前跟傅洲这群少年接触的时候,发现城市里存在一个怪现象。不知你注意到没有,大街小巷,有很多残疾的小孩在乞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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