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吃坏了东西。”徐子青将熬好的药端给宋闻礼手里,并且叮嘱,“喂给阿谢全喝完,小心点烫。”
宋闻礼小心翼翼地捧过碗底,宋谢那丫头倒好,嘟嘴吧傲娇地来了句:“我最怕吃苦药,我不喜欢吃,我不要吃啦阿姐。”
宋闻礼摇头。
“徐哥哥。”宋谢可怜地向他眨眨眼睛,装出副可怜的样子徐子青有些拿这女娃没办法,他咳了声与闻礼对视眼,就这么坐视不理。
想到她会有这么一出,宋姑娘这边也早已经有了办法,她兴兴然再笑道:“不喝也可以,后日你与恩人哥哥约定的放花灯可就很难实现了啊。”她指指外头热闹喧嚣的庙会,脸上笑眯眯地。
宋谢受了很大打击:“……我喝……我喝还不行。”
待到半个时辰,外出忽然有些激烈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蹦而来,宋闻礼抬头望去仔细听着那马蹄声儿,半会儿也就没了,可就在她消停半会儿后,大门猛地被人用脚蹬开,灰尘滚滚而来,宋谢吓得躲进她怀里。
接着便瞧见四五个人大体粗的糙老汉重步进入,态度来势汹汹,带头的那位稍显年轻,却浑身散发股戾气,让人挪不开眼。
徐子青拧眉,搁下抓药工作,起步开了个头:“也不知几位客官可是要抓什么药?”
那位青少年先是对他礼貌地拱拱拳头,声音略显粗哑,眼睛里却显着阴沉沉的情绪:“不知徐大夫可在?”
“找徐大夫何事?”徐子青问。
“我家媳妇儿生了急病,需得要徐大夫亲自走一趟才成。”青少年挑嘴笑道,“我自然也会多加些看诊费。”
还未待徐子青开口回答,那青少年耳朵却听到一位姑娘的回答声儿:“徐大夫不在此处,早已回府歇着了。”她感觉来者身份不同寻常,加上偏偏又是夜晚,得要小心才是。
青少年这才仔仔细细地瞧着那里出姑娘半饷,只觉得那姑娘有点意思,他稍微揣摩几分,朝后边摆摆手,沉声道:“把在场的都带回去。”
三人大惊,还未有所行动,便被那些老汉用麻绳大绑住身体,连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等等,你们究竟是谁!”徐子青问。
“到地方你们就知道我们了。”青少年缓缓神儿,忽然勾起嘴角来眼睛里含带笑意,“嘛,放轻松,我家老大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的。”
徐子青道:“抓我就好,放过那两丫头。”
“徐大夫真会说话,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啊?”青少年手臂勾住宋谢肩膀,对他弯弯脑袋笑着说,“这两丫头也得带回去,还挺有意思。”
宋闻礼脸色很难看,因为这后续她也不清楚究竟是谁想绑架徐大夫,可这想来想去,剩下的也许只有那西山寨那边的余党了,上回官府抓了花楼老板娘,那头头铁定咽不下这口气,绑架徐子青是他的计划,搞垮徐大人也是他的计划。
第032章
二度从马车内醒来,发觉自己手脚皆被紧紧捆绑着不能随意动弹,她借着外面微弱光线才看清对面隐隐约约躺着宋谢,却没发现徐大夫的身影。宋闻礼发觉事情发展奇怪,稍微能挪动点位置,靠着宋谢推推她:“阿谢,你没事儿吧,阿谢?”却见她一直昏迷着醒不来,宋闻礼才想起路上阿谢一直吵吵嚷嚷地,那帮粗汉子没计也头疼,便使了些麻药,也许药剂使得有些多,还没醒着。
宋闻礼细细听了听外处动静,根本没人声,安静得很,她使劲力气将手弯到从自个前面兜里,终于拿出个利索的小剪子来。绳索剪得过程十分顺利,正当她喜上心头时,车门猛地被人打开来,她浑身热血冲顶,软愣在原地,眼瞳紧缩,盯着来者。
依旧是那位领头的青少年,想来那群粗汉子肯听他的话,必定是有些身份的人。如今突然出现,她不吓死也被惊魂几分,宋闻礼目光紧紧盯着他,说话时死咬住牙关,表情平静:“徐大夫呢?”
青少年弯嘴笑道:“你不关心关心你自个的安危,倒是去关心一个和你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你这女人还真是好玩啊。”他扯下车外麻绳,视线有些冷,“不过你可别想着逃跑,在这西山领地,小姑娘你一个人可是跑不了的啊。”
“西山?”宋闻礼脸色阴沉下来,果然是西山那群匪子吗,那么他们此次目的不仅仅是抓了徐子青,昨晚整个计划主要都是为了救人,“花楼那老板娘,官府还未审问她几天,就被你们这么救了回来,你当家的还真是迅速。”
青少年听得一愣,忽而大笑道:“可不是,我都佩服当家的起来了。”他却忽然停止笑意,伸手狠狠扯住宋闻礼的衣领将其往前拉扯,直到两人面对面产生了近距离,他脸色阴骘地说,“所以别想搞小动作,包括你手里那剪子,还是劝你乖乖给我,要不然别怪我来硬的。”接着力道紧紧地勒住她那脖子,“听见没?”
宋闻礼识趣地把那剪子丢了旁边,脸色平静无澜地盯着对面的男人:“这样可以了么?”她还从容地将双手举起来给他瞅,“嗯…二当家的?”
他轻微挑起眉头,沉吟片刻:“你倒是识趣。”松开手,接着转身,命令守门的人,“把那两女孩都关进旁边柴房里头看着,没我命令谁都不许进去。”
两人被关柴房,阿谢有些怕冷,宋闻礼便抱着二妹取暖,再将身边那些干草拿过来铺成垫子躺着:“没事的阿谢,你先好好睡一觉,先好好睡一觉。”“阿姐你呢?”“我不困,我看着你睡。”宋闻礼这么安慰她道。“爹娘还有爷爷,我想他们。”“没事,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宋闻礼这么宽慰她。
“谁?谁来救我们?”
“徐大人他们呀。”
宋谢把头埋回去,嘀嘀咕咕:“等他们都来救我们,我们肯定已经饿死了。那个坏人一点吃的都不给我留点,就算是包子也好啊。”然后说着说着,就熟睡了下去。
之后日头升起来慢慢照亮屋内,光线嵌入她眼皮子将视线染成红色,她睁开眼睛,才发觉已过亥时,外面有些人声吵杂,她站起来,却因为腿脚麻木跌坐在地上,就差些吃草,闻礼懊恼地爬起来拍拍自个脑子:“果然年龄退化连脑子也迟钝了。”宋谢听见动脚被惊醒,脑子想起昨晚被人绑了的事实,如今心脏还在猛烈鼓动,她张张嘴:“阿姐?”看见宋闻礼吃疼地坐在地上,宋谢爬过去看她膝盖,“你没事吧?疼不疼?”
“没事,就是刚刚腿麻了还没回力气。”
宋闻礼咧嘴朝她笑笑,借此让宋谢情绪放松些,却见她双眼通红,这孩子果然还是害怕的。宋闻礼抱住二妹宽慰,“没事没事。”
“阿姐,那些匪子会不会就这么扣我们在这里呀,怎么办呀?听老婶他们说这些匪子都会拿年轻姑娘胡乱当自个夫人。”宋谢埋埋头,门却忽地被人一脚踹开,二妹肩头猛然颤抖下,宋闻礼警惕地将丫头护在身后,眼睛寒咧地盯着来人。
开头的来者是位身披虎头大衣的老男人,他伸手摸摸满嘴胡乱的胡渣,满脸霸然地昂首盯着那两姑娘,他嗤嗤笑道:“没想到老二好这口啊?特地把这两人带回来做压寨夫人?”他挠挠肚皮,眼睛瞟瞟后面那几些个老汉子笑哈哈地聊起来,“你们说是不是,这两丫头是不是太小了些?这要洞房该咋办呀?啊?哈哈——”
“我就说没错吧。”宋谢脸色苦下来,躲得她背后更小心翼翼地贴着。宋闻礼拍拍她肩膀,眼下只好看看那大当家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作为二当家的那位乌衣少年,他来得最迟,不仅仅是最迟的,手上还押着徐子青。徐子青手上脚上都锁着沉重的镣铐,发髻松散,脸色很疲累。宋闻礼一愣,与徐子青对视眼,他却摇摇头示意闻礼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正巧说到你呢老二,你说说那两丫头究竟是不是你想要娶进房的夫人们?这样也好啊,我先前劝你多少句整个女人玩玩儿你就是死脑袋不答应,现在倒好了。”大当家说。
二当家并未将话听进耳朵里,反手将徐子青推上他面前:“徐子廉那货的亲哥,这份礼算不算惊喜?”
“惊!”大当家瞪瞪眼,高兴地扯喉咙笑道,“当然惊喜!”随后大当家的提提裤子在徐子青面前先装模作样地溜个半圈,忽然脸色一沉,嗓子更加吵杂,“那贼的亲哥哥!当然要给他好好照顾着。”大当家举手叫来个人,“把大虎头抬到门前去。”
“大虎头?”那老孙惊了惊。
要说大虎头可是这西山寨的极刑,这其中受刑的犯人都没法子撑过半个时辰,更何况是那弱不禁风的徐大夫,还是官府的近亲,这要是因此被官府……老孙想得挺深,这二当家他俩也不是不清楚,却还是发话:“老孙,大当家叫你做什么你便去做,后果什么的你就甭管了。”
这么说,老孙便不想管了。
说起这大虎头极刑,宋闻礼前生是见识它的,听说没几个人挺得过去,如今大当家要对徐大夫施刑,恐怕是大事不妙,况且他如今腿疾还在。她咬住嘴唇,彼时徐子青却发了声:“大当家的,徐某有个不情之请。”
“说说看,看你还能卖出什么关子。”大当笑家道。
“此事与那两姑娘并无关系,昨晚只是来找我看病。”徐子青指指那两丫头,神情并未因那大虎头之刑而乱了方寸,反而懂得镇定自若,将敌对面在气势上稍微唬住了些,“所以请大当家的放过这两姑娘。”
双方僵持那么半饷。
大当家手掌拍拍膝盖,慢腾腾笑道:“我既然是匪子,抢过来的东西就是我老虎的,放?字儿我如今可不认得几个啊徐大夫。”
徐子青冷下脸,语气还是那么客套些:“大当家的一位区区大虎头这种酷刑就能将我整惨,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大当家见之气势上根本就没有减弱半分,心下却堵得怒气满满:“区区个没武力的大夫还真是敢和我叫嚣。现在我就告诉你啊徐大夫,既然进了我这寨头你的命就是我西山寨的,这说话方式给我改改。你简直就是活腻了。”接着提提手里那锋利的匕首,在徐子青脸上轻轻划几下,“小心这点了徐大夫,你这脸要是花了,可就真可惜了。”
徐子青笑道:“早前听说西山大当家是个英明神武机智果断的大人物,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沉不住气,如今驻军就在边疆,稍微动动马匹就能杀进来的程度,你却直接冒险进城救那老鸨之命,当真是让我佩服几分。”
“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当家声音忽然沉下来,将刀子渐渐没入徐子青脖子肉色深处,宋闻礼眼见就快要捅破,瞥到别处的时候,眼睛倏然亮了亮,半会儿,她冷静地开了口:“徐大夫没别的意思。”她笑道,“只不过是好奇。”
大当家顿半饷,扬扬手里的匕首笑道:“你这丫头出声打断我也倒是有几分胆气……我忽然想起来,前几天我那属下老盛原本是想将你抓来解解气,没想到倒把他给赔进了牢狱里,当真是霉。”随后大当家他扬手,反将匕首抛了出去,并稳稳当当地钉在了她耳旁后的木梁上,耳畔微微出血,响声是叮地颤颤,“我看姑娘你人小鬼倒挺大,说起来那老板娘好像也是因为你才被捉进去的,所以你留不得。”
宋闻礼笑眯眯地弯弯眼睛,道:“大当家是想怎么个留不得法?”
那粗老汉指指外头大堂上的大虎头,笑道:“我兄弟和那老板娘的的仇,总该好好算算。既然你这么想帮徐子青说话,那第一个就你了。”他拍拍大虎头铁制的链子,“我是个恩怨分明的老头,不论男女,也都照样的刑罚。”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要放男主出来装装逼了。
第033章
阿孟收到消息,快马加鞭赶回澄县附近那小镇上,可徐子廉半天都未曾下决定,因着这事儿在官府看来,想剿灭西山寨这事儿还挺头疼,毕竟头疼了老十几年的那帮匪子,不可能这么容易团灭了,想上报朝廷争得众臣与圣上点头同意,还得耗个几时辰。
如今西山寨脚下那几家被欺负的村民都借着此事哀叫苦水,说话却是畏畏缩缩,口齿含糊不清,实在是理解得不透彻,可大体上说来,多是抱怨声满天飞。
老林头说:“孟大人,这事儿你不必赶着这么急回来,西山寨是由我带队人马去谈判的,你大可以待在府邸里保护徐大人……我虽知道你关心宋姑娘,可那宋姑娘却见不得在意你这事儿,昨晚还对着林大公子亲亲我我的呢,所以也不是什么好女孩。”老林头拧眉,想起张玉儿那些话儿,沉吟片刻,“孟大人还是清醒些为好。”
少年手指微微拢着贴在微凉的剑柄处,他侧侧头,掀起眼皮子,眼里是平静无澜的光芒,声音沉沉地磁哑缓缓道来:“老林,有些人和事你还得自个亲自去感受。”他抓起剑鞘别在腰身,随后将手上的令牌朝后抛给老林头,“暂且留着。”
老林头垂眼,才看清手里这独独属于御前侍卫的银色令牌,边缘泛着微光,他大惊,抬头瞪着观孟,出口:“你疯啦!”他举举手里的令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令牌哪能随便给人?就算是我……好好好,这事儿我先不提,因为你现在已经被那宋姑娘迷得晕头转向了,但你,你这可是擅离职守啊大人!我只希望你别忘了自己的职责。”
“老林。”观孟慢慢开口阻止他的情绪,少年眼睛微微瞥着他,目光淡淡地表情,“被迷得晕头转向的人是你,不是我。”说罢,跨步直接走出府邸。
“你说得太直接了老林。”徐子廉这才从暗处走出来,嘴边噙着笑意,也并未对观孟擅离这事儿做过多批判,只是接过他手里的银牌,细细端详了会儿,“你说他冲动,可如今在我瞧来,你这有些激动了。”
“抱歉。”他有点愤愤不平,还有些悔恨不已,垂着头,脑子里思绪杂乱一片,“我的确太激动了,徐大人你,还有孟大人你们,说得很对。”
“在你看来,那宋姑娘果真是那么不堪?”徐子廉问他,“我虽不太了解她,秘密事儿也藏得很多,可那姑娘与别人亲亲我我一说,在查证之前还是不要太过狐言得好。”最后几个字的尾音低沉下来,徐子廉收起笑意,将银牌递给老林头,“他让你留着,你便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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