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名义上的欺负,也没那么欺负她,宋谢也只是借着以前阿姐那副憨实憨厚憨傻劲儿,机灵儿地把活儿全部给了阿姐一个人干,顾名思义,宋谢这人是个懒货。
“哦?为什么呀?”宋闻礼笑眯眯地来了句。
“因为阿姐你现在明明是在生气,表情却笑眯眯的让我感到有些腿软。”
“你能有自知之明,阿姐我比谁都高兴啊。”
“.......”
今儿宋爷爷也是打算去田里打打下手,闻礼也去,老爷子见下午这天没得阴下来,便给那大孙女儿拿上斗笠,然后再笑呵呵地提点句:“早上那粥熬得不错,是不是还放了别的东西,吃得怪好吃的。”
“粥里稍微放了点香料。”宋闻礼准备戴上斗笠,却大老远地听见有女人的叫喊声,她和爷爷皆是转头望着几会儿,才看见那位粗衣胖体的妇人,是闻礼的小姑,如今是铁家媳妇儿。
“小姑怎么上这儿来了?”宋闻礼这小姑说好也不好,忒是喜欢占人家便宜,记得她娘难产坐月子那会儿,姑连瞧几眼都没瞧,管起要钱的时候倒挺勤奋地,常往这儿跑。反正那时候闻礼对这姑也是没多大好感的,如今也是。
姑摆起她那张殷勤的笑脸出来对着爷孙俩,张口就是对侄女儿满嘴的赞赏:“可是闻礼啊,哎哟这些天没见倒是瘦了不少,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没吃好啊?”
“你来这里做什么。”那边老爷子冷哼声,看来宋爷子对他这女儿也是失望透顶了,“来借钱的可是一分钱都没有,回去管好你家那姓铁的要紧,莫要将他放出来祸害人了。”
“爹,我这次来可不是和你吵架的。”姑好言相劝几会儿,再是笑眯眯地回了句,“我既然收了李家的礼,自然是得帮着他们促成和宋家这段婚姻的啊。”
宋闻礼怔怔几秒。
“你说什么?!”宋爷子表情阴沉,立刻垮下脸来瞪着那老女人,“再说一遍!你居然收了李家的礼?”
“是呀是呀,昨个儿啊,我亲自去了李家费唾沫说了很多很多大姑娘的好话啊,可把人家李老爷笑得那叫灿烂,那可不,人家李老爷一高兴,就把那小部分的礼钱先给了我家一份子的,我估摸着今儿午间那李家的媒婆就会来了!”
姑以为自个那是做了多好的善事儿一样,说完满脸喜滋滋地在那儿等着宋老爷子的夸奖,可半天都没等到,反而等到老爷子的瞪眼。
“成事不足的家伙!”老爷子气得胸发闷,“不说一句就跑到人家府上说话!谁让你去的,这是宋家的事儿,轮不到你来插话,现在赶紧把礼钱还回去!”
“哎哟哎哟,爹啊,也老大不小了说什么糊涂话,闻礼要嫁人你怎么也一脸不高兴的,难不成要将她一辈子锁在宋家不成。”
老爷子沉闷几秒:“这事儿要闻礼自个做主,你瞎起什么热闹,回去管好你那女儿。”
闻礼这才想起来,自个会嫁进李家,还全是这小姑的功劳,那时候她脑子愚钝,没搞懂爷爷和爹娘的用心,一心只听得进这姑的话,一心只想着把自个嫁进好地方,听了那姑的挑拨,却没想到这姑贪图的,是那份礼钱,还有宋家半地的地契。
“小姑,你这话说的,还真将我当成亲闺女儿似得了,这一趟走的去李家费口舌说好话,闻礼先谢谢小姑了啊。”
“那是那是,也不想想你也是我侄女儿啊,哪有不帮忙的道理。”姑脸上立马喜滋滋地站着得意劲儿。
“但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闻礼拉下脸来,“如今你是铁家的媳妇儿,不给你家女儿说媒也就算了,偏偏跑到宋家来说话,姑你这是不是太急了点。”
小姑脸上有些挂不住:“娃子你这说的,我当然有急的我这不是替你婚事儿着急吗。”
“不着急,我这才十五。”宋闻礼扶住宋爷子的手,再接着说,“况且铁花姐姐比我大的不止一俩岁,再这么待下去岂不是成了老姑娘?我在这里先行替铁花姐说个媒,将姐姐配给李家那位公子不是更好?”
小姑被堵得哑口无言。
谁不知道李家那唯一的孙子辈李公子,说难听点其实就是个病秧子,这要将她家女儿嫁过去,岂不是会受苦呢。
“不成不成。”小姑嘴里嘀咕几句,“反正是不成的,毕竟这事儿也算是定下来的,你现在还想着反悔啊?”
“姑您回吧,说到底我是决不嫁的。既是你去说的,那您便去嫁。”宋闻礼撂下这么句绝话,这叫那姑如何是好啊,当下跺跺脚急得脸发红。
“哦哟哦哟,侄女儿你这样说叫我怎么办才好,你说我这李家媒婆过来说媒,说成了便是两倍的铜板钱,说不成那准是要赔的呀。”
“回去回去,日后也别闲着来这儿了,管好你那怙恶不悛的男人,在李家瞎凑什么热闹。”宋老爷子才不管这些东西,甩手上的渔具放在肩上,“娃子咱走,你爹娘都等着喝凉茶呢。”
走小路离开这里,闻礼见状立即跟上,后头听见那边小姑的喊叫声:“唉唉唉,闻礼啊你好生考虑啊,李家那里比这穷酸乡下的可好太多了,别总占着这里也图不到什么饱的。”
“这穷酸辟壤的地儿也图不到姑你想要的,快些回去吧。”宋闻礼朝后头摆摆手,快步离开,再是抬眼瞧瞧绿树荫底下泛滥成光的好地方,这里不比深宅大院,自然是穷酸得随性。
“爹娘,来给你们送梅子茶啦。”闻礼立在田边远处喊着,“爷爷在下坡南边那处地方钓鱼呢,他让我告诉你们一声。”
接着蹲下来,帮忙着将地上散落的玉米拾起来,放回竹篮子里去。
“哎,闻礼咋的来了啊。”那边苏氏捧着大摞子玉米过来放地上,接过青梅汤啜了口,最后挑挑眉头,咧着嘴儿笑,“这茶还真是不错,闻礼手艺真的越来越好了啊。”
“咱那后院林子青梅可不是白养的,早晚得采过来实用实用。”孟殊把大碗的酸汤端到爹那边去,被苏氏拿了过来。
“你这娃子别去玉米地里遭罪,病才刚好呢。先去爷爷那里照顾着,我怕他又摔进水里被鱼啃脑袋。”
闻礼听得笑出声儿:“我怎么不记得有这茬事儿。”
“就前段时间,你病着,他非要跑到河那边钓几只鱼给你熬汤补补。”这边苏氏也笑出声,再是欣慰地拍拍她脑袋,“不过还好,你总算醒过来了,要不然你让二丫怎么办才好,她总是愧疚着说是她的错才让你遭的大病,如今你脑袋清明,我们家谁都高兴。”
宋闻礼眯眯眼睛笑着。
“那我去爷爷那边啦。”
“那边也小心着点啊,听郭婶儿说前阵子有人在那里瞧见野狼了呢。”
“好嘞。”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架空,如果文章里有什么不符合常理地方儿,还请见谅哈。^_^
第006章
后山大湖,被树枝绿茵阴影遮着的半片湖泊,湖面光粼粼地闪着光,这里一直停着艘废弃的大木船,半身已经快要陷进湖底,青苔显在船身。宋爷爷也经常在船上借着阴影地钓鱼,这一钓就是大半个上午或者下午,连着吃饭点儿也会忘记。
宋闻礼默不作声地在爷爷旁边坐下去,再垂头瞧瞧木桶里刚钓上来的新鲜草鱼,说话声小的些:“爷爷今儿这鱼不错呀。”
爷爷喜滋滋地眯眯老眼:“最近天气热,大鱼儿都跑到岸头这出来乘凉了,我再撒撒鱼饵,你瞧瞧,这些鱼儿多肥嫩。”
“看来今儿我们又有口福了。”闻礼说。
“也就这段日子好些,若是到了冬季湖面结了冰,钓鱼也得掘冰几尺,所以到时候还得跑到集市上去买。”
“爷爷你这么说。”闻礼想几秒再开口,“咱们家如今还腌着鱼肉吗。”
“这东西?我倒是忘了。咸鱼有是有些,不过前阵子好像都搭粥吃了很多,如今各自忙着,也都没想起来腌鱼。”宋爷子瞧着自个孙女儿,问她,“咋的,你不会也打起了腌鱼的念头了吧?”
“爷爷不就是喜欢吃咸鱼吗。”闻礼反问,再说,“晓得您想亲自腌鱼,但你这手艺家里人都晓得,所以还是坐着看我腌吧。”
宋爷子不知为何好像被话噎到了:“....孙女儿啊,你这嫌弃人也不是这种嫌弃法的。”
宋闻礼忍住笑:“我手把手地教您也成。”
“可行,可行。”宋爷子忽然咧嘴笑起来,忽然盯着湖面感慨句,“说起我那嫁出去的女儿,刚刚给孙女儿你添的还不是一点半点的麻烦。”
“许是小姑也被铁家那身债务逼急了吧。”
“你姑性子本来挺好的,后来我眼瞎硬是答应了和老铁家的婚事,她才变得那么尖酸。”宋爷子舔舔干涸的嘴巴,猛咳了几声,接过闻礼递过来的凉茶来喝几口,再说,“你也别着急和那李家婚事,你既然不答应,李家那边也肯定不会强求什么,过了这段日子就行。”
闻礼在那头玩起草鱼来,拽在手里瞅了瞅,滑溜滑溜地爷爷,让她当心着点甭让鱼儿落了水,孙女儿那旁却忽然出声:“强求不了啥的,大不了到时候担着咸鱼跑到李家去送礼,商量着婚事取消吧取消吧。”
宋爷子被她话激得笑出声来:“你倒是乐得自在。也对,凡事就得顺应自己本心,老爷子我从前强求别人那是因为我不懂这些道理,现在懂了,也肯定不会让你受罪。”爷爷再瞧着她说,“不过可不能等到二三十再嫁人啊,成老姑娘就不好看咯。”
这日的确热,也恰好是镇上那陈家独子出来拿弓箭狩猎的时辰,后山口处,准备拉弓瞄准立在草丛里头野鹿,才听见哪处有隐隐约约的野狼儿们哼唧声。
带着警戒心走近一瞧,便发现有五六只的狼群均是围堵着一小女孩,那女孩细眉亮眼地,满脑袋凌乱地盯着那些狼,只是稍微瘦弱了些,怀里抱着颗竹笋,手臂被扯破渗出了血来,正两腿软在地上倔强地盯着那几头野狼。
陈绍礼对那小丫头倒是有些钦佩地,没什么力气对抗野狼倒是还想借着气势压迫压迫那狼群,想着这隙会儿功夫,他从背部背篓的抽出三把利箭头出来,将其全部放在弓箭上头端好位置方向头后,再蓄满力头,松手,三支利箭便嗖地一下,射中离丫头最近的那三只狼头,只听得狼的闷哼哀叫,倒于血泊中抽搐,剩下的几只见势头不好,便纷纷怯场逃走了。
宋谢丫头见狼群不是死了就是逃了,终于是松了口气,再垂眼瞧瞧那三只狼头上的箭头,心想是谁救得自己来着,便站起来瞧瞧周围。
发现石头旁边立着位粗衣麻布的男人,她咧嘴对着那位公子嘿了声:“那位小公子,嘿,说的就是你啊,刚刚是不是你把这些狼给打着的?”
见那位公子无声点头。
宋谢立马抱着大竹笋跑到陈绍礼面前来弯腰道谢:“多谢哥哥啊,救命之恩定当永世相报。”
陈绍礼眉头挑起,瞧着这丫头傻乎乎的模样,忍不住开口纠错:“不是涌泉相报吗?”
宋谢老脸一红,嘴里嘀咕了把:“我这不是没读过书嘛......日后您若是有什么难的我宋谢定当帮你。”
“你是宋爷子的孙女儿?”
宋谢这才稍稍打量着眼前这男人,个子很高,一身深色的粗布衣服,两手晚上还各缠着黑布条,眼神忒是深沉,像野狼的双眼捉摸不透地。
她看得脸又红起来,蒙头点点:“是啊,我是。”顿几秒,再抬起脑袋来瞧着这位哥哥,“那你认识我爷爷啊?”
“嗯。”
“那你是哪家的呀?从前都在镇上没见过你。”
“陈家,陈绍礼。我几个月前才从边疆返乡,你没见过我不奇怪。”陈绍礼瞧了眼这丫头手臂上的伤口,当即从自己腕上扯下一条黑布来给她裹着:“这只能暂且压着血,早些去医馆给大夫看看吧。”
“这点伤不打紧不打紧。”宋谢眯眼咧嘴儿笑笑,再瞧瞧自个怀里这大竹笋,好像有些舍不得得拿出来放他眼前,“恩人哥哥,这大竹笋是我新采摘的,你带回去好好炖汤喝吧。”
“你留着吧。”陈绍礼拒绝了,瞧了眼这小丫头脑袋眼,明明是平时不爱管闲事儿的陈绍礼,却也免不了多开口句,“以后你少来这后山转悠,这时候饿狼多。”
“我知道了恩人。”
“别唤我恩人,也别唤我恩人哥哥。”
耳朵真听得挺不顺畅的。
“那唤作什么。”
陈绍礼说:“其他随你。”
收好弓箭,抬步往野狼尸体那边走去,宋谢也跟过去,看见他给死狼套好绳索后就装进了一麻袋里,再放背篓里装得满满当当。
宋谢正想说什么,就听见小路那旁有爷爷说话的声音,便跑过去瞅,发现还真是爷爷姐姐那两人的时候,立马逃走溜开脚步,说都不说一声的,留下陈绍礼一人原地愣神。
...大抵是不想被瞧见吧。
陈绍礼走过去,瞧见那旁正杵在树荫底下聊天儿的爷孙俩人,打声招呼:“宋爷子今儿也在山头啊?”
“哟,这不是绍礼嘛,咋的到这儿来打猎来了啊?前头那刀伤可好些了?”陈绍礼自得回答好些了,爷爷弯脑袋见到他,脸上笑眯眯地,“也亏得你是以前从军打仗的将士,这身子骨还真好,老头子我还真有些眼馋。你今儿可是猎到什么东西了?”
“还没猎到什么东西,只猎到几头狼。”陈绍礼这人其实平日里少言寡语的,不怎么和人相处,也就和宋爷子处得来些,因为都同是喜欢洛神赋这首老故事。
“哟,野狼不错呀!”
宋爷子笑得挺起劲儿。
“这就是我经常提起的孙女儿了,怎样,长得还不赖吧。”爷爷这边立马开始夸言起来,拍拍她肩膀还说得起劲儿了。
接着便听得陈绍礼极其随和地回了句:“嗯,您孙女长得和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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