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神情不自在,他瞪了杉卿玉一眼后默不作声,方才他还在想杉卿玉为何如此沉得住气,毕竟虽然他口上指责杉卿玉,但是他心里亦知晓这个女人并非对公子无半点心思,原来对方早就看穿自己的目的了。
莫云恼羞成怒的喊道,“行了,别磨磨蹭蹭的,要想见公子,自己跟上来!”
并非凤烨然想见杉卿玉,而是莫云感觉到最近公子有些不对劲,前些日子还让自己收购了大量的药材,更是没日没夜的为杉卿玉研制了不少的丹药。公子做这些仿若是、仿若是在交代着什么。莫云心中不安,因此才想借着送药的机会让杉卿玉见见公子,兴许公子见了对方会改变主意也不一定。
杉卿玉也不在意莫云的态度,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随着莫云离开了。
☆、犹豫不决
杉卿玉随着莫云走了一段路,两人来到了一座院子跟前,那是一座简单的青瓦院子,目测面积不过两亩左右,房屋外面简洁朴素,应该是些商贾建来临时落脚的地方。
莫云推门走了进去,而后引着杉卿玉来到了东边的小院里,他指着里面的房门道,“那里便是公子住处。”
莫云看着停下脚步的杉卿玉道,“公子便在里面,你好好和公子谈谈。”莫云嘴角蠕动,总归没有多说什么便离开了。
走近房门,杉卿玉神情蹉跎,几次举手都没能坚定的敲响房门,杉卿玉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明明想要见凤烨然的是自己,可临到门前却又胆怯了。杉卿玉转身背对着房门,她心中挣扎不已,甚至想一走了之,可脚下似乎生根般,移动不得。
正当杉卿玉进退犹豫时,房门由内向外打开了,凤烨然见着门前的人影时以为是院中的侍婢,开口喊道,“你……”
话未说完后杉卿玉便转身过来,“凤公子。” 凤烨然眼中闪过一抹欢喜,薄唇微张,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神情一顿,脸上的欣喜也凝结住了,他怔怔的凝视着杉卿玉,两人面面相视,相顾无言。
沉默一会儿后,杉卿玉轻启红唇,“凤公子,卿玉冒昧前来,还请见谅!”
凤烨然眼中闪过一抹受伤,嘴角微微的抿着,目不转睛的盯着杉卿玉半响,直看得对方低垂眼眸,目光闪躲不已。 凤烨然淡笑了起来,“杉姑娘多礼了,自威远府中一别,你我也有段时日未见,凤某还担心姑娘还在生凤某的气呢?”想起那日对杉卿玉的冷淡,事后凤烨然也懊悔不已,但是又不敢去打扰对方,这些日子一直在自责当中。
“生气?” 杉卿玉想起了那日的情景,她以为生气的是凤烨然呢,“当日是卿玉逾越了,该道歉的人是卿玉才对。”
凤烨然摇摇头,“当日之事便不再多言了,凤某家中简陋,杉姑娘若是不嫌弃请入室内一聚。”凤烨然嘴角淡笑的滑动轮椅来到桌旁。
杉卿玉望着他的身影微微一愣,随后踏入了室内,凤烨然的房间很简单,仅仅只有一张普通的床,一副画卷、一张桌子和一个书架,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凤烨然见卿玉打量四周,抬起桌上的茶壶到了杯茶搁置一边,他语气淡然道,“室内简陋,让杉姑娘见笑了。”
“凤公子过谦了,房子住得舒坦便好,何需太多花俏呢?”杉卿玉坐落在凤烨然对面,她望着对方,沉思了一下问道,“卿玉本以为公子离开了京都的。”
凤烨然神情一顿,轻笑了一下,“以为?杉姑娘从何以为呢?”
杉卿玉微怔了一下,这般漫不经心的凤烨然是她从未见过的,似乎把自己隔绝了在他的世界之外,“当日在威远府,凤公子曾说过要离京的。”杉卿玉迟疑的说道。
凤烨然望向对方,嘴角扬起,“杉姑娘也说是当日了,后来凤某又改变了主意。”凤烨然轻敛眼眸,似乎不愿再多言。
杉卿玉微抿嘴唇,看着神情平静的凤烨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虽然凤烨然道威远府的事情就此揭过,可杉卿玉总感觉对方在隐瞒些事情。两人间这种疏离的感觉让她微微的有些不习惯,杉卿玉心道,这样也好,如此自己便不用在纠结了。
杉卿玉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心情,附和道,“卿玉逾越的说一句,如今京都情况不明,倘若公子想留在京都,不妨回到威远府中,有杨公子在,也好有个照应,不知凤公子意下如何?”
凤烨然凝视着杉卿玉,“凤某还以为杉姑娘会说住进杉府呢?”凤烨然的神情有些讽刺,又有些本该如此的坦然。
杉卿玉听到这话,想起了当日自己曾对凤烨然做过的承诺,嘴角微微蠕动,半响方道,“若是公子想入住杉府,卿玉自是欢迎的。”
凤烨然轻酌了口茶,可有可无道,“凤某不过是和姑娘开个玩笑罢了,上姑娘不必在意。”
凤烨然放在桌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面对卿玉时,他并无面上表现得这般平静,凤烨然笑了笑,“况且凤某在这里住得挺好的,杉姑娘不必挂心。”
“可是......”杉卿玉想劝说着什么,但是话未说完便被凤烨然打断了。
只见枫叶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没有可是,杉姑娘,你对凤某关心凤某心领了,但是杉姑娘,凤某有自己的想法。”话已说得如此明白,杉卿玉哪里还不清楚凤烨然的打算呢?
杉卿玉脸色微白,怔愣了半响,方才缓过神来,她淡淡的笑道,“凤公子说得对,是卿玉多管闲事了。”杉卿玉平复着情绪,认真的道,“今日前来打扰凤公子,如今得知公子安好卿玉也放心了,时候不早,卿玉也该告辞,便不再打扰公子休息。”
杉卿玉说完,顿了顿便从衣袖中取出玉瓶,“卿玉多谢凤公子的好意,只是无功不受禄,公子的好意卿玉心领了,这药恕卿玉不能收,告辞!”
杉卿玉放下玉瓶,便起身往房门走去,待她拉开房门准备离开是,一道温热的气息袭来。杉卿玉顺着目光望去,她冰凉的手正被凤烨然握住。
凤烨然面露苦涩,“卿玉,你就这般迫不及待的要和我划清界限吗,我只是,只是不想听到你拒绝的话而已,卿玉……”凤烨然嘴中泛苦,他不过是想卿玉开口挽留自己,或是说句软化,不要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赶他走,可似乎他的方法用错了,他反而把卿玉推得更远了。
凤烨然承认自己载了,当他看见卿玉搁下玉瓶要离开时,他再也不能伪装下去了,他怕卿玉这次离开,他们之间就再无交集。
杉卿玉微微抿嘴望向凤烨然,神情有些无措,“我、我只是不想打扰你!”杉卿玉低声的解释着,凤烨然的手很炙热,和自己的冰凉相比,恍如冰火之间,杉卿玉的脑子有些犯糊涂,一时之间也忘了挣脱对方的手。
“打扰?”凤烨然苦笑了一下,“卿玉你从来就不会打扰到我的。”
杉卿玉微微避开凤烨然的目光,手下轻轻的挣扎着,只是凤烨然似乎不愿松手,他以着一种不至于让她受伤的力度紧抓着自己的手,既不让自己挣开也不让自己难受。
杉卿玉见状索性也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她有些愁色的望向凤烨然,“凤公子......”
“你可以唤我烨然的。”凤烨然耳根子微微一红,打断了杉卿玉的话,“卿玉与烨然相识也三载有余,何故还如此生疏呢?”
杉卿玉一时语塞,她感觉自己脑子有些犯浑,“烨、烨然!”
杉卿玉待反应过来,瞧清凤烨然含笑的眼眸,方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脸颊微红,她轻咬红唇道,“不、不是,凤公子,我......”杉卿玉在凤烨然的注视之下,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后面说了什么完全是自言自语,根本没人听清,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
凤烨然心情愉悦的注视着杉卿玉,见对方傻傻的愣着,也不多言,握着杉卿玉的手微微的磨蹭着,嘴角咧着笑道,“卿玉想说什么呢?”
“没、没什么?”杉卿玉摇头,杉卿玉感觉凤烨然不一样了,但是迷迷糊糊的她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了。
凤烨然也不逼杉卿玉,牵着对方的手来到桌上,取了玉瓶放到她杉卿玉手中,叮嘱着,“这是养息丹,专门调养你的身子的,你气血不足,常日里总是手脚冰凉,这样长期下去对身子不好,这丹药你先吃着,早晚一颗,待吃完了烨然再拿给你!”
冰凉的玉佩塞至杉卿玉手中,也让她回过了神来,杉卿玉望着手中的玉佩,一时之间五味杂全,“谢谢你,凤公子!”
再起抬头,冷静自若的杉卿玉终是回来了。
凤烨然脸上笑意一凝,怔怔的望着对方,“卿玉你......”
杉卿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坦然的面对着凤烨然道,“凤公子,这丹药卿玉收下了,卿玉很感激公子的心意,可是卿玉不能承诺公子任何东西,所以公子......”杉卿玉未尽的话意思明显。
凤烨然望着杉卿玉,神情有些伤感,他面露自嘲,望着杉卿玉,仿若刚才的温馨只是自己一时在做梦。凤烨然有些恍然道,“是因为他么?”
“什么?”杉卿玉有些不明白凤烨然的话。
凤烨然手中紧握,他轻敛眼眸道,“我都看到了,今日在风华楼里,你见了他!”
杉卿玉脸色一白,神情有些难堪,她疑惑的望向凤烨然,“你、你怎么知道的,难道午时我在街道上看到的人影是你,你当时也在那里?”
凤烨然沉默不语,“卿玉你、你还是放不下他吗?”
杉卿玉脸色大变,嘴角微抖着问道,“你、你说什么?”
凤烨然抬眸直视着杉卿玉,眸光里有着疼惜,柔情和安抚,“我都知道了,你和湛王之间的事情,卿玉,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放下好不好,我们离开京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杉卿玉嗤笑一声,“如何如何重新开始,凤烨然,三年前你救了我,这里失去的什么你不知道么?”杉卿玉指着自己肚子喊道,“这般你让我如何放下,凤烨然很多事情我过不去。”
☆、恩断义绝
凤烨然望着痛苦的杉卿玉,心中一痛,他不愿意揭开对方的伤痛,可是卿玉太过固执了,她把自己封得太紧,让人无法进入她的心里。
凤烨然疼惜的望着杉卿玉,如今卿玉在做的事情太过危险,贺奕玦并非寻常人物,而一旦卿玉做的事情被对方知晓,那么卿玉只会再次受伤,凤烨然不愿见到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凤烨然想到莫云查探到的消息,闭了闭眼睛,狠心望向杉卿玉道,“卿玉你莫要再执着了,再这样下去你只会伤了自己,况且贺奕玦如今根本就想不起你来,你做这些又有什么用,你这样做只会再次受伤,难道你还要再次回到湛王府吗?”
“为何不能?”杉卿玉冷若冰霜道,“凤公子,难道你还不明白么?我回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报仇。”
凤烨然神情一凝,不敢置信的望着杉卿玉,“报仇?可是卿玉,即便是报仇,你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这样做根本就不值得。”
“没什么值不值得,只要能达成目的,我不惜任何代价。”杉卿玉一字一句道。
凤烨然瞪大了眼眸,他没想到卿玉竟是如此执着,凤烨然微微的有些慌乱了,他急忙道,“卿玉你莫要乱来,湛王府乃是是非之地,先不说陛下忌惮着贺奕玦,便是众位皇子也时刻警惕着湛王,而湛王府中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木诗语,这些都是你的阻力,一个不慎你难以脱身。”
凤烨然有些慌了,他乞求道,“卿玉你若真的想报复湛王府,我帮你,让我帮你好不好?”
杉卿玉看着卑微恳求的凤烨然,有那么一刻她是心软的,可杉卿玉知道自己不能,她是生活在地狱里的人,可凤烨然不是,他该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自己拖进这深陷的淤泥之中。如同凤烨然所言,她所做的事情危险重重,一招不慎,不禁要面对湛王的报复,还会陷入储位之争中。
杉卿玉强迫自己狠下心肠,避开凤烨然的眸光,“不必了,凤公子的好意卿玉心领了,卿玉的事情自己会做,就不牢凤公子操心。”杉卿玉转而冷眼看着凤烨然半响,目光轻蔑的扫向凤烨然的腿,状似无意的讽刺着,,“况且凤公子也帮不了卿玉什么的,不是么?”
凤烨然低头看着自己的腿,面露痛苦,腿疾是他一生的痛,卿玉明明知道的,可为了拒绝自己,她却选择这样的方式隔离自己,凤烨然苦涩的道,“卿玉你不是这样的人,为何......”为何要这样伪装自己,为何要说这些伤人的话呢
“不是什么样的人?”杉卿玉嗤笑一声,她戏谑的看着对方,“凤烨然你真的了解我吗?你喜欢的不过是我表现出来给你看的模样罢了,倘若你真的明白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你便不会这样想了,更是会后悔今日的倾心相待。”
凤烨然摇头,“不会的,不管你是什么样子的人,凤烨然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卿玉,我知道你......”凤烨然的话尚未说完,便被杉卿玉打断了。
杉卿玉情绪激动的吼道,“你不知道,凤烨然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不妨告诉,从一开始回京我就是贺为奕玦回来的,无论是你接到杨子荣的来信,还是我与贺奕玦的城中偶遇,亦或是风华楼的相聚,凤烨然,那都是我精心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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